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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翊生的话落带我转身就走,我眸光望前方,没有丝毫想回头看看齐惊慕此时的样子……他不需要我看……
他对自己需要什么,从来心里最清楚,他每走一步都是自己计算过来的,他不允许自己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的局面,变得一无所有……
说到底,齐惊慕我和他真的有太多的相似之处……转念一想,若是他真的牵住我的手,不要江山,要我……我是不是真的能放下所有的一切,义不反顾的跟他走……我是不是真的能放下姜翊生跟他走呢?
似乎……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定义……
似乎我也不是那么期待他能给我一岁一枯荣一世一双人,也许我的心里早就知道,他和我是一种人,只有把权势牢牢的抓住在自己的手里,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不然的话,任何人都会成为自己的威胁……我们都太过小心不相信任何人了……身上全是刺……一旦刺拔光了,会死的……所以……这是在预料之中的事情,这完全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与他不可能抽离而去……去过一岁一枯荣一世一双人的世界,我们有太多不甘心,我们有太多的想得到没得到……经历了绝望,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我们都不会让自己放弃这个希望,让自己被别人踩在脚下的……
姜翊生牵着我,我跟在他身后,望他的后脑勺,失声笑了。
姜翊生似听见我的笑声,扭头拧着眉头,道:“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吗?”
我停下脚步,姜翊生也停下昂着头望我,我蹲在他的面前,摸在他的脸上:“怎么出了皇陵?偷偷跑出来的吗?”
姜翊生站着需要垂下眼眸,才能望进我的眼中:“北齐太子迎娶姜国公主,同时迎娶北齐郡主,天下皆知的事情,西凉,南疆,蛮荒十六国有近一半的使臣过来,身为姜国公主的娘家,中原的姜国,岂有不来之理?”
我颇是无奈的道:“你知道姐姐不是问这个!”
姜翊生把我的手拉了下来,往我面前走了一步,眯起双眼,盯着我的右脸颊,似透过面纱来看我的脸颊。
我欲伸手摸去,姜翊生拉住我的手,伸手隔着面纱抚在我的脸上,眉头紧锁:“姜了,你脸上的伤疤没有了,是不是?”
我一愣,昂着头望他,问道:“姐姐的翊生会神机妙算吗?还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姜翊生缓缓的摇了摇头,眼中一闪锐利的光芒:“不能猜出来,姜了脸被毁了,从来都不会蒙面纱,对自己的容颜不是很在意,现在忽然蒙了面纱,想来是比以前更加……丑了……所以才会这样做!”
我愣了愣,想伸手抱他,却被他闪开了:“翊生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姜了抱了!等再长大一些,翊生就可以抱姜了!”
我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这才短短的两个多月未见,翊生窜出的个子,让姐姐吃惊,姐姐在想,照这样下去,翊生往后要长大了,会不会伸手就能拍到姐姐的头顶之上了?”
姜翊生垂着眼帘,“姜了的高度是四点九八尺,翊生往后能长五点六四尺,高度下巴正好可以卡在姜了的头顶上!这样的弧度正好!”
我哑然失笑,“怎么算出了这一个高度?说不定姐姐还能再长高,翊生可能长不了这么高呢?”
姜翊生望着我的眼,掷地有声道:“不会的,不信到时候看好了,翊生十五岁就能长到五尺多!”
“嗯嗯!”我点头称是,心中暗自懊恼,他要把我的话题转移过去了,我刚刚明明问他,怎么来北齐的,他却跟我说该长多高!
到底对他无防备之心,总是让他能牵着我走……
姜翊生欲拉着我起身,我没有起来,我沉声道:“翊生,想看看姐姐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姜翊生把眼睛一捌,执意拉起我:“有什么好看的,脸颊上的疤不可能除掉,许是就是在脸上绣了一朵花,皇宫里什么花没有,鲜活如艳的花翊生不去看,看姜了脸上这朵花做什么?”
在姜翊生的面前,总觉得他似比我大了许多,我沉吟了一会,在他身侧轻声道:“姐姐可是感觉,姐姐比曾经更漂亮了,翊生确定就不看看了?”
姜翊生脚下微微一顿,目光斜了上来:“无论怎样,不管美和丑你只是姜了……只是姜了!”
我眼珠一转,心情飞扬,高声提议道:“既然翊生来到北齐,不如我们去北齐的郊外,看一看什么叫风吹草地现牛羊如何?”
姜翊生目光一收,悠然地说道:“现下又不是春季,又不是夏季,现在已经入秋到冬了,枯草遍布,风吹,现不了牛羊,姜了我要去看什么?看牧民燃烧枯草吗?”
我立马不愿意道:“姜翊生,到底是谁叫你说这些话的,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怎么能忤逆姐姐!”
姜翊生脚步一停,头一昂,问道:“那翊生该怎么才不是忤逆姜了呢?”
我想了想,面色疑重的说道:“翊生应该说,是……是,姐姐要去看风吹草地现牛羊,就算没有青青的草,我们也应该去看!”
姜翊生面无表情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老成地点头:“姜了说的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就去看风吹草地现牛羊!”
我愕然道:“姐姐就是说笑呢,你还真的去看呀?不是说现在已经到了枯草季吗?既然到了枯草季那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姜翊生似知道我会这样说,点了点头:“走吧!”
“去哪?”我问道:“是去你的行宫?还是去南疆王的行宫?”
姜翊生视线再次瞟了我一眼:“听浅夏说,你准备送给翊生十五万大军,到手了没有?”
浅夏说……我才去肃沁王几个时辰啊,怪不得姜翊生能准确的找到我,原来已经和浅夏碰过头了!
我有些垂头丧气道:“还没有,还差一大截呢,你知道姜颐和一心只想嫁给齐惊慕,现在还怀了身孕,操作起来着实有些困难,姐姐已经对齐幽儿郡主说了,她还没有表态要与姐姐合作。姐姐也对肃沁王妃说了,姜颐和是凤家的孩子,要过来报复她,她似乎也没有任何过激的想法!”
姜翊生问道:“还有呢?”
我越发觉得自己没用,肩膀都耷拉下来了:“还能有什么呀,唯一收获的就是肃沁王许了一个诺给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收获!”
姜翊生闻言,沉默片刻,道:“既然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既然已经种下了让人误以为可以独享的种子,有没有效果,只不过时间的问题,至于肃沁王,他是喜欢皇祖母的,他是在等皇祖母来找他,那么我们就可以从沁儿姑娘下手,毕竟这个女人,是天下所有女子艳羡的对象,就冲着这被别人艳羡的目光,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肃沁王!”
人声沸腾的街上,分明十分嘈杂,我去听着姜翊生的声音清晰无比,与他在一起,做什么事都是有一个人可以商议!
这就是亲人……
我直言道:“姐姐已经从沁儿的姑娘下手了,可是她好像并不在意姜颐和是不是凤家的姑娘!”
“她可以不在乎是临家姑娘,但是她会在乎是凤家的姑娘,”姜翊生沉着声道:“她自己是顶替凤家姑娘,嫁给肃沁王的……虽然说全天下人都知道她姓临,但她自己知道其实她是姓凤的,凤家灭族跟她有莫大的关系,若不是她,太后不会恨这么深,凤家怎么可能灭族!”
“姜了既然已经告诉她姜颐和是凤家的孩子,翊生相信费在她心里慢慢发酵的,我们需要等,反正还有几日的时间,说不准事情有转机呢?”
我沉思片刻,点头:“还有三日,如果三日之内把姜颐和送到南疆王的床上,十五万大军,南疆王说奉上!”
姜翊生抿了抿嘴,道:“如果姜颐和上了南疆王的床,她会跟南疆王回南疆,南疆王又那么喜欢她,你在南疆的日子,不会那么好过!”
我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呢?姐姐现在是南疆的皇后,有了十五万兵马,南疆王不会轻举妄动来动姐姐的,再说了,翊生现在都出得了皇陵了,姐姐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姐姐就能跟翊生回姜国了!”
我的话让姜翊生沉默了,拉着我直直的向前走,一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是怎么出得了皇陵的……
虽然他对我袒露胸怀,与我商议各种事情,可是现在的他,越来越像一个谜团,仿佛有关我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甚至还能分析的头头是道,他还是个孩子……这样的心智让人难以置信……
走着走着姜翊生突兀停下脚步,沉着声音问我:“姜了,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翊生也算计过你,你会怎么样?”
我一愣,眨了眨眼睛,回道:“那就不要让我知道,一辈子瞒着我,我不知道就什么事情也没有的。”
姜翊生点了点头又道:“若是翊生把算计都告诉了你,是不是也就不是算计了?”
我淡淡的笑道:“既然把算计都告诉了姐姐,那就不算是算计了?怎么翊生这是要准备算计姐姐吗?姐姐身上有什么值得翊生算计的吗?”
姜翊生然然的一笑,抱住了我腰,我蹲了下来,回抱姜翊生,姜翊生下巴搭在我的肩膀,摇了摇头:“翊生不算计姜了,翊生是在想如何拿下南疆十五万大军,然后除掉姜颐和,这样姜了可以无后顾之忧待在南疆等翊生去接了!”
原来这个孩子在害怕,我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不会有任何事情,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的,姐姐已经不是曾经的姜了,姐姐有自保的能力,姐姐不会轻易的去死,姐姐还要等翊生接我回姜国,肆无忌惮的过日子……现在可说好了,到时候翊生可不要因为有了心爱的姑娘,就忘了姐姐!”
姜翊生埋首在我的颈间:“不会有姑娘,什么都不会有,只会有姜了!”
我责怪道:“小孩子尽说傻话,等翊生做了帝王之位,接姐姐回姜国,姐姐就是长公主,到时候姐姐就寻一个地方,四季如春的地方,盖一个竹楼,像话本上所说的,一亩良田,几只鸡鸭,这是姐姐想过的生活。”
姜翊生闷闷地说道:“不……翊生不会让姜了去的……”
“什么?”我听得不真切道:“翊生说什么?”
“没说什么!”姜翊生离开了我的颈间,“今日姜了就与翊生一道,南疆王那边翊生会去提醒!”
我求之不得,在姜翊生身边好似不需要想太多的算计,他像个大人把所有的算计都刻在了心里……好似替我安排了所有的出路……
来到一个驿馆行宫,我才知道今日姜翊生才到北齐,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用得是将国大皇子的名头,代天子来出使北齐……
随行的是乔装打扮的风陵渡……
看来风陵渡是凤家人毋庸置疑,透着窗子,我望着现在在外面舞剑的风陵渡………
他是凤家人,到底有没有为姜翊生所用呢?
浅夏端来吃食,冲我笑了笑,便退了出去……
我又扭头看向窗外时,姜翊生不知道何时去了在和风陵渡说着话,隔得太远,听不见他们说的话……
就见风陵渡很是恭敬,抱拳点头,而后姜翊生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风陵渡往屋里望了望,我冲招了招手……他冲着我做了个拱手行礼………
然后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风陵渡拿着剑离开了……
姜翊生进来的时候,我摘下面纱,低头摆着碗筷唤道:“翊生快过来用膳!”
姜翊生愣了愣,过来盯着我的脸道:“舍子花?怎么会选择这么一朵花?”
我微微一笑:“想来它的花语比较美,所以才会来了这么一朵花!”
姜翊生在我的面前,又近了一步伸手指腹摸在脸颊上:“疼吗?”
心中一酸,摇了摇头:“不疼,没有划伤的时候疼!”
蓦然,姜翊生俯身唇瓣落在我的脸颊上,我呆了呆……
姜翊生已经坐到我对面,端起了碗,“不疼,就用膳吧,翊生已经有好几日没好好吃顿饭了!”
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脸颊,定定看着姜翊生………
姜翊生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我的碗里,眼帘一抬,问道:“怎么了?你不饿吗?”
我跟着端起碗,拿了筷子,来不及做他想,应道:“饿了!”
姜翊生眼帘一垂,我似见他嘴角微勾,再望时,他似又如面常一样,优雅大方地吃饭……
甩了甩头……总觉这孩子壳里的灵魂和他现在的年岁不符似的……
月如钩,静谧无声,姜翊生洗了一身风尘,我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拿了干帕擦着姜翊生的头发,不经意的说道:“风陵渡能不能为你所用?”
姜翊生微闭着双眼,道:“能,他是凤家最嫡系的孩子,若是凤家未被灭,他会是入宫陪读的!!”
姜翊生的头发很软,话本上说,头发软的孩子,心肠就格外硬!
“那其他凤家旧部,能为你所用的有多少?”
姜翊生缓缓的摇了摇头:“暂时只有风陵渡一个,再有一个就是李瑾铺……”
李瑾铺?
京畿所的九千岁,李瑾铺?
我手上一个用力,尽是扯了姜翊生几根头发下来,刚要道歉的时候,却见他仍闭着眼,我用手代替梳子在头上游走……
“就李瑾铺做过的事情,他不是一个值得可以相信的人!”
姜翊生冷淡道:“他并没有什么值得不可以相信的,他现在于我有利用的价值……我于他……他想弥补,既然想弥补总是要把他的价值最大利益化……”
李瑾铺想弥补?弥补什么?弥补杀了凤贵妃?还是其他?
我几乎脱口问道:“你离开得了皇陵和他有关?”
姜翊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眸子仍然眯着,把手伸出来:“他看见了这个……这个是姜了生母的遗物,他识得……他后悔了。他后悔杀了我的母妃,他现在正在拼命的弥补我,我现在在京畿所……接受他一切的训练……”
“风陵渡来京城的时候,我早就出了皇陵……一切都是李瑾铺在幕后操作,最开始我以为是阴谋,接触来看,他看中的是这个姜了生母的菩提手串!”
姜翊生手腕上的手串是我在皇陵与他见面的时候,从手腕上退下来扔在地上的,我知道他一定会捡去……
我没曾想到李瑾铺会因为这个手串,本来想杀姜翊生的,现在不杀他还要为他所用……
我弯腰凑近看姜翊生手腕上的菩提串:“这是母妃留给我唯一的遗物,我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特别的!”
姜翊生把手收了回去,似在慢慢的摩擦,闭着眼的样子似在沉思,过了半响开口道:“我也没发现它有什么特别的,李瑾铺本来想杀我,可是看见这串手串,怎么也下不了手了,神色狼狈的离开,过了五日,我就从皇陵去了京畿所……至于来北齐……真的就是我刚刚口中所说,北齐太子把此次婚礼办得太过隆重,对各国都发了请柬!我在暗暗思量南疆王不惜拿南疆的国宝白蚕来迎娶姜颐和,大概是喜欢姜颐和,南疆王一来,姜了肯定就会跟着来,所以我就来了!”
虽然经姜翊生这样一说,我还是不太相信李瑾铺,忍不住又多问了句:“李瑾铺会不会再伺机而动,你知道宫中的人最擅长给别人希望,然后让别人绝望,姐姐担心……”
“不会的!”姜翊生打断我的话,口气虽然淡淡,却是说不出的沉稳自信:“他已经让我参与京畿所核心部位的操作……相对于他恨我的母妃,他更恨皇上,更恨太后!”
“也许,他是想通过我的手杀了皇上和太后……所以现在我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棋子!”
我诧异的定定的望着姜翊生,他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仍然闭着,淡淡的口气,一点都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也许他感受到我的诧异,缓缓的又道:“怎么?姜了被翊生吓着了?”
我忙道:“没有,只不过有一些惊讶而已!”
“不用惊讶!”姜翊生的眸子猛然睁开,目光一片冷然,“父王和皇祖母,对我们毫无亲情可言,我们为什么要对他们留有一丝感情呢?”
我一下搬过姜翊生的肩头,弯腰望进姜翊生眼中:“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对皇上动手,他是你的父王,如果你对他动手了,你坐上这个皇位,史书评说,弑父夺君之位,你不能担这样的罪名,姐姐也不想让你担这个罪名,知道吗?”
姜翊生眸光清冷,语调嘲弄,“姜了,你还没学会心狠吗?他怎样对我们的?他就不怕史书评说吗?历史永远是成功者的历史,我要坐上皇位,杀了他,谁敢在史书上写着我是弑父夺位之人?”
我还没学会心狠吗?可是不知怎么的,我不希望姜翊生去亲手杀了皇上,他是他的亲生父亲……不知怎么了,我还是从内心深处希望有朝一日姜翊生坐上皇位,是一个圣主!
我叹了一口气:“姐姐知道你心里有恨……姐姐只是有一句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亲自动手,知道吗?”
姜翊生脸色微微一变,看了我半响,“翊生听姜了的!”
我欣慰地笑了,姜翊生眸光闪了闪,“时辰不早了,该休息了,明日也许会有惊喜!”
“什么惊喜?”
姜翊生已经起往床上走去,我跟着他身后问道:“你又密谋了什么?”
姜翊生坐在床上,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拍了拍床侧:“过来,睡觉,姜了!”
我过去揉了揉姜翊生的头,弯腰额头似碰到他的额头,柔声道:“翊生都是大孩子了,不能再跟姐姐睡了,你睡床,姐姐看着翊生睡就好!”
姜翊生脸色倏地一沉,细长的眉眼尽是冷冽,眼尾上翘,这孩子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眼型似流水一样有很自然的波动……现下还小......若是大了这一双眼睛定然说不出的风流…惊蛰……
“你喜欢南疆王了?”姜翊生声音沉沉,像似压着声音一样。
我一顿,带了些不解道:“怎么会有如此一问?”
“话本说,只有有喜欢的人了,才不会和别人同床!”
我轻吁一口气,“天天看这样的书,谢太傅不会打你啊!”
姜翊生定定的望着我不再说话……
我被望得有些不自在,颇有些悻悻然道:“许久未见翊生,姐姐想多看一会儿,所以翊生可以先睡,姐姐看着就好!”
姜翊生起身,轻轻推了我一把,我坐在床沿,他单膝跪在地上,作势脱我的鞋,我忙收回脚道:“姐姐自己可以的!”
姜翊生的手停在半空,言语之间有些失落道:“小时候姜了是这样对我的,现在翊生长大了,让翊生拖一下鞋袜的机会都没有,姜了是不是不把翊生当弟弟了?”
我凝视着他,目光温柔,温言道:“你是大皇子,这些小事不用你做,姐姐也一样,你将来要做帝王的人,不需要伺候任何人,谁都不需要你伺候,明白吗!”
姜翊生一扫而过的凌厉,脸色平静道:“姜了,不是外人,是翊生的亲人,是翊生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说着不管我,执意帮我脱了鞋袜,掀了棉被,“睡吧!翊生日夜兼程赶路,已经连续几日未好好睡一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见他的双眼泛着些血丝,我便心疼得不行,哪还管得到能不能同寝一床,拍了拍床里侧:“快点上来睡觉!”
姜翊生眸光一骤,躺在我拍得地方,背对我,我见状,这孩子不睡里侧,倒睡了外侧了……
害怕他会掉下去,我往里面移了移,被子刚搭到他身上,便听见他小小的打呼噜声……
枕在手臂上看着他的后脑勺,心格外的平静,似不为其他的纷纷扰扰所扰……
眼睛刚闭,姜翊生一个翻身,伸手扣在我的脖子上,我一惊一下,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回答我的却是细小的打呼噜声……
机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把棉被拉好,也就随他这样勾着我的脖子,拍了拍,自语道:“真是一个小坏蛋!”
说着微微一笑,跟着闭上眼迷糊的睡去……
睡梦中似有人摸着我的脸颊,很轻柔,似一场梦来着……
不知这个梦做了很久,兀自胸口一阵绞痛,我在梦中醒来……
一下子就对上了姜翊生的双眼,我张了张嘴,捂着胸口咬住嘴唇,疼的连话都说不了……
姜翊生伸手摸上我的额头,急切道,“姜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翊生的手在我额头上,我胸口绞痛似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翊生,姐姐胸口疼……很疼……”
说着,额上冷汗往下流……粘湿了发丝……
姜翊生翻身而起,神色凝重,我抓住他手的手都在颤抖,我的心像被什么啃咬一样,一点一点地在撕裂的疼……
斜卧在床上,疼的再也受不了,松开姜翊生的手,捂着胸口,发出痛呼的呻吟声………
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姜翊生小手拉开我的手臂,眸光一黯,伸手扯开我的里衣,微凉的手在我胸口游走,“哪里痛?胸口好好的!”
我痛得牙齿打颤,喘着气,嘴唇都咬破了:“翊生,很痛,像有虫子在啃食我的心一样,疼…………”
姜翊生把我的衣裳拉好,忙跑下床唤道:“浅夏,去请大夫,快点!”
浅夏惊吓般,应道:“是…”
这种痛不像被刀划过的痛……这种痛,钻心的疼,持续钻心的疼……
姜翊生趴在床沿,拿着帕子给我擦额上的汗水,自己也满头汗水,像是跟我一样疼似的……
“怎么会这样?你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口,为什么会疼?”姜翊生慌乱地说道:“姜了,白日里你还好好的?为何突然之间……”
冷汗泪水交织在我脸上,全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无论怎么都缓解不了这疼痛,这疼痛越来越疼……
“翊生……疼……疼……”除了疼,我似那也说不了别的话,姜翊生把手腕往我嘴边递来,“咬翊生,疼,咬翊生!”
我拼命的摇头,疼得嘴角都咬破了,我哪能咬他的手腕……这一咬下去,就是没个轻重的……
姜翊生的眸光尽是焦色,慌张,想把我抱在怀中,却又发现他的怀太小,根本容纳不了我……
我把额头狠狠的砸在床上,似想用其他的疼痛来缓解胸口的疼痛,可是一点用都不管……胸口的疼痛依然………疼感持续加强丝毫没有缓解症状……
姜翊生忙把手惦在我额头砸的地方,我砸在他的手上,他闷哼了一声,再其他声响……
“这到底是怎么了?翊生不在你的身边,你到底碰见什么事了?”姜翊生愤怒中,带着苍白无力的质问!
我根本受不了多余的话,除了喊疼,别的话碎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笃笃笃!”几声响门声。
“什么人?”
姜翊生清凉的嗓音,我竟然听出饱含杀意的意味来。
风陵渡的声音响起,“大皇子,南疆王求见,说天色已晚,接南疆皇后回去!”
“让他在外面等着!”姜翊生嗓音越发愤怒,“告诉他,我没空见他!”
我疼的整个人都哆哆嗦嗦蜷在一起,姜翊生把我的头抱在他的怀中,拍着我,“姜了……没事了……没事了……浅夏已经去请大夫了,很快很快就会回来了,没事的……”
我狠狠拽住他的衣袍,“翊生………姐姐……疼……”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如此心痛难抑?
风陵渡似没有离开,声音带了一丝担忧:“大皇子,南疆王说,殿下若离开他久了,胸口会绞着疼!”
姜翊生拍着我的手一顿,声如冰冷:“你说什么?”
风陵渡重复道:“南疆王说,殿下若离开她久了,胸口如刀绞般疼痛!”
姜翊生身形如雷劈过,眸光之中酝酿着如暴风雨般的杀意,压着嗓音道:“你让他进来!”
我疼得几欲昏厥……脑中差不多只有一丝清明……嘴中说着:“翊生,不疼了……姐姐不疼了……翊生……”
姜翊生似安抚着我,“翊生知道,翊生知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砰…”一声!门被打开!
南霁云负手而来,轻声道:“姜国的大皇子……天色已晚,孤来接皇后回去,你这边是她的弟弟,也不好与她同床共枕啊!”
我的胸口随南霁云的到来,疼痛有那么一丝的缓解,我的脑子一下子清明了……
蛊虫,噬心蛊!
我从姜翊生怀里抬起头,喘着气望着南霁云:“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南霁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皇后这是说的什么话?夜不归宿,孤来接你,孤该知道什么呢?”
“还是皇后觉得,与自己的弟弟同床共枕扔下自己的夫君独守空房并没有什么不妥?”
姜翊生垂着眼帘,捧起我的脸:“姜了,告诉翊生,是怎么回事儿?”
我一下挣脱姜翊生的手,气喘着道:“翊生不怕,姐姐没事,姐姐明日就来看你,好不好?”
姜翊生盯着我没有说话。
“啪啪啪!”南霁云拍着巴掌,赞道:“早前听闻姜国大皇子和姜了公主感情深厚,孤还是不相信,现在孤信了……孤信了姜国大皇子为了护住自己姐姐的命,愣是让自己的姐姐上了南疆的花轿!孤真是佩服的很!”
姜翊生眸子平静极了:“你当然得佩服,你就在和亲队伍里不是吗?你不是追到紫荆关吗?你心爱的女子不跟你走,你怪得了谁?”
南霁云嘴角一勾,冷然道:“孤谁也不怪呀,孤现在跟皇后感情深厚,短短的几个时辰不见,皇后想孤想得都心口绞的疼了。大皇子你找不见一丝伤口吧?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姐姐疼无能为力吧?”
我颤颤巍巍的要下床,姜翊生拉住我的手,我伸手把他的手拂下,挤出一点笑容,有气无力道:“翊生,姐姐现在不疼了,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姜翊生机不可察的对我摇了摇头,我似没看见一般……
青丝凌乱,捂着胸口,站在南霁云面前,南霁云一望见我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愕然……
我挥起无力的手,狠狠的扇在他脸上,狠道:“南霁云,本宫以为你是一个君子,自始至终你不管做什么事情....你就是为了爱一个人,得到一个人的心令本宫佩服,可是没想到,你竟如此小人!”
我的手劲根本不会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的脸却被我打偏在一旁,南霁云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孤不是小人,只是你不知道,你不能离开孤太久……孤说了你我生死与共!你真以为孤要初一死,你还能活到十五吗?”
我恶狠狠的说道:“本宫不能离你太久?那你也不能离本宫太久了?如此甚好,王上,本宫累了,请王上抱本宫回去!”
南霁云一声嗤笑:“孤凭什么抱你?生死与共……孤又不疼!”
“是吗?”床枕有我放的玉簪,我扭身拿在手心中,对准自己的胸口:“王上,要不要本宫试试看,咱们俩的关系,到底是你初一还是我十五?”
南霁云半眯的眼眸,凝视了我半响,道:“皇后太累了,孤抱皇后回去!”
“姜了!”姜翊生不知何时下了床,伸手抓住我的手,唤我道:“姜了!”
我压着胸口的丝丝疼痛,扭身,半跪在地上,双手钳着姜翊生的双臂,虚弱的冲他缓缓的摇了摇头:“姐姐没事,不过姐姐的夫君,不忍姐姐在外面过夜,来寻姐姐姐!”
姜翊生用衣袖擦了擦我额头上的汗,淡淡的问道:“姜了,刚刚的疼痛南疆王有关对吗?”
我的言语之间带了些哄骗:“他待姐姐极好,明日姐姐来找你,好不好?”
姜翊生缓缓的点了点头,应道:“好!”
我慢慢的起身,也不是非让南霁云抱不可……刚刚所说的话不过是气急……
我怎么会让他抱着……
径自南霁云身边时,南霁云却是一把把我抱在怀中,对姜翊生道:“孤带皇后告辞了,若是大皇子要见孤的皇后,要与孤的皇后共处一室,可以来孤的行宫,不若皇后离开孤久了,就会像今天一样想念孤想的心疼!”
姜翊生寂寞不语,盯着南霁云……
南霁云得意地抱着我扬长而去……
我望见姜翊生小小的拳头拽得死紧…我知道他在生气,生自己的气……
行宫驿馆相隔的并不远,一个街道拐个弯就到了!
南霁云抱我回行宫后,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把我扔在地上,嘲笑道:“姜了,见到你朝思暮想的弟弟,连孤这个夫君都忘记了吗?”
摔得我身上生疼,可是这个疼也不及刚刚胸口上的疼……
我从地上爬起来,站得腰杆挺直:“本宫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夫君呢?倒是自己的夫君日夜惦记着别的女人,难道本宫伤心就不能见自己的弟弟吗?”
南霁云忽而一笑:“姜了,别以为你和你弟弟做的龌龊事孤不知道?当初就是你弟弟亲手把你和颐和调得包,孤就说嘛,怎么可能一模一样的嫁衣,一模一样的盖头,连马车都是一模一样的,这些都是你和你弟弟的阴谋。”
“姜国的太后要杀你甚至和北齐太子合作要杀你,你的好弟弟便想了这个偷梁换柱的好办法,把本该嫁给孤的颐和掉包给北齐太子...把你送到孤的马车上....孤没冤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