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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赐得知老武藤的这个计划,他感到很屈辱,他不想把自己的爱情当成利益的筹码,也不想被人当成牵线木偶一样被操纵,他不愿意像个傻瓜一样被亲人出卖。他乞求父亲收回这个计划,没想到脸上吃了重重的一记耳光。他心里充满寒冷,像一只困兽跌进了冰窖,那点儿对父爱燃起的微弱的光渐渐地熄灭了。
他去医院看疏影,他知道只要自己的身份是武藤浩司,有些事情就永远也解释不清,疏影也不会在乎他的解释。他感到很悲伤,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甘愿嫁给自己最恨最厌恶的人。他从病房里走出来,站在空荡的过道里,心中压抑之情难以发泄,最后一拳狠狠地打在墙上…
婚宴定在国际饭店,排场自然是声势浩大,各界人士和名流都纷纷来道喜。收到了请帖的记者们更是像逮到了爆炸性新闻一样,纷纷议论着。
“我听说这个韩疏影原先是何楚天的女人,怎么现在又和武藤会长订婚了呢?”
“看来争风吃醋行凶伤人之说也不是空穴来风。”
“一窝子的男盗女娼,也不怕脏了报纸的版面。”
“撤吧,撤吧,去捧这种贱货的臭脚,我那么多年的书都白念了。”
疏影这婚说定就定了,小洋楼的邻居们对着突变的画风根本反应不过来,宝凤不理解地在家唠叨:“怎么说订婚就订婚了,一定征兆也没有,而且我们也没有收到任何请帖啊。”
“是啊是啊,哪有订婚仪式上没有一个娘家人的。” 徐根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姐一定是被迫,她那么恨谢天赐怎么可能跟他订婚。不行,我得去找金宝,一起见见我姐,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若雪话还没完就急匆匆地推门跑了出去。
孙金宝是受到邀请的宾客,他能堂而皇之地进去,打听到疏影正在包房的化妆间上妆,就带着若雪赶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疏影看到若雪吃了一惊。
“姐,你真的打算嫁给谢天赐?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若雪拽着疏影的胳膊追问。
“你们先出去吧。金宝,你也出去吧,我想和若雪单独待一会儿。” 疏影对周边的人说。
众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姐妹俩,疏影拉着若雪坐下。
“这些日子好吗?还会恶心呕吐吃不下饭吗?”疏影关心地问。
“还好,小不点很懂事,知道他妈妈不容易,不怎么为难我。”
“小家伙,你马上就要满三个月了,可惜姨妈不能照顾你,你要乖一点,不要折腾妈妈啊。” 疏影轻轻地把手放在若雪的肚子上。
“姐,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情愿的。”若雪声音里带着焦急。
“这是唯一能救楚天的办法。” 疏影苦笑。
“是不是谢天赐逼迫你的?简直是无耻之徒,我去找他……”
“只要能保全楚天的性命,我什么都不在乎。” 疏影摇摇头。
“你替何楚天想过吗?如果他知道他的命是你用自己换来的,他是什么心情?以前都是我遇事冲动,你总是劝我要冷静冷静,可这次你怎么就不冷静了呢?说到底他也是个日本人,他的话真的能信吗?”若雪出奇冷静。
“可我现在除了信任他,别无他法。”疏影难过地扭开头去。
这时,门被推开,穿着礼服的谢天赐看见若雪愣了一下。
若雪走到天赐跟前,直直盯着他。
“我本来是想劝我姐放弃的,可她决心跟你们赌一把,如果你敢欺骗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天赐苦笑不答,招呼疏影婚宴要开始了。
大厅聚满了上海名流,此时,音乐大作,全场灯光暗淡,一束追光下,天赐和疏影出场。
疏影看着众人鼓掌,表情木然。
天赐挽着疏影,走向大厅中央,并在音乐中起舞。
“给我一个准确时间?” 疏影低语。
“我说了不算,这场交易是你和武藤吉夫的,我不过是个配角罢了。”谢天赐的声音低低的。
“别把自己装成无辜,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疏影直愣愣地看着天赐的眼睛。
“仇恨是会让人失去判断力。现在不是谈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都要打起精神演好这出戏。”谢天赐的笑容里充满不可捉摸的意味,有说有笑地带着疏影给人轮番敬酒,记者们纷纷拿起照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照。
疏影有些恍惚,她的直觉告诉她谢天赐有什么事瞒着她……
第二天,上海的各家媒体的头版不约而同地刊登着这场婚礼,照片中疏影和天赐亲密地挽着手跟嘉宾敬酒。这则新闻瞬间传遍上海的大街小巷,人们纷纷议论着报纸上的女人。平日里认识宝凤、小裁缝他们的邻居和摊贩看到他们出来都指指点点的,有的甚至挑明了地辱骂,百口莫辩的宝凤生气地跟他们争吵。
“多少吃点吧,就算恨我们,你也得要有力气恨。” 天赐往疏影碗里夹菜。
“我要见武藤吉夫。” 疏影冷冷坐在饭桌前,一动不动。
“我比你还纠结,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们都得认命。”
“认命?认谁的命?认你们给我安排的命吗?”
“这本来就是一场赌博,你在赌武藤吉夫的诚信,你有多少胜算你心里没数吗?”
疏影一脸茫然,她突然觉得自己太傻了,傻到相信一群根本就不值得相信的人……
这时,松阪秘书进屋,请他们过宪兵队为何楚天送行。
疏影警惕地看着松阪,而一旁的天赐脸色大变,一步窜到松阪面前,低声问:“一定非要……这样做吗?”
“先生说凡事都要善始善终,韩小姐正在等最后的结果呢。” 松阪似笑非笑地说。
疏影看着两人,眼里充满疑惑和不安……
昏暗的过道里,一行人的脚步声回荡在阴森的空间。疏影、天赐跟在一队宪兵的身后。
疏影有种不祥的预感,禁不住地紧张起来。天赐似乎已经明白将要发生的事情,当疏影看向他时,他不安地回避……
疏影一行人被带到一个空地。
“这是哪里?你们想要干什么?”
“稍安勿躁,韩小姐,你马上就能见到何楚天了。来人,带上了。”
这时,只见几个宪兵架着重伤的何楚天进入空场。
疏影喊着楚天的名字想要跑上去,被宪兵拦住。
何楚天抬头看着疏影,艰难地微笑着。
这时,宪兵将何楚天绑在柱子上。
这又一次击中了疏影的神经,疯了般狂躁。
“不——不——你们说过放人的,我要见武藤吉夫……我要见武藤吉夫,你们这群魔鬼,武藤吉夫,你给我出来——”
“疏影,不要相信你的敌人,永远不要,我要你好好活着,替我活下去,答应我,不要做任何傻事……” 这时,何楚天喊了她一声,微笑着对她说。
疏影再度想要冲向何楚天,被宪兵拦住。
“楚天,是我害了你,是我……”疏影崩溃了。
这时,一排宪兵一字排开。
“不——不——放开我,放开我——楚天——” 疏影疯狂地大叫着。
枪声响起,疏影在惨叫中晕厥过去。而一旁的天赐,在枪声中浑身战栗,就像子弹打在他身上一般,一个不祥的念头划过他的脑海……
谢天赐去跪求老武藤,放过疏影,放她一条生路,保证她离开上海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老武藤若无其事地将一把手枪丢给天赐:“她对我们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你去解决她。如果你下不来手,那我就让别人去做。”
“以后您让干什么都行……让她活着吧,求您了父亲……”谢天赐像一个哈巴狗一样伏在地上。
“是你?还是别人?”
天赐停止哀求,怨恨地看着父亲。
“何必让一个恨透你的人活在世上呢?那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老武藤慢吞吞的话语中带着斩钉截铁的拒绝。谢天赐望着地上那把黑色的手枪愣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