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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中听到楼下有人喊:“恶少贺知文要被砍头啦!”
“贺知文在菜市口公示,大家都快去看看!”
奕琅回过头来说:“三哥,贺知文在菜市口公示,大家都过去看呢。”
云瑶也回过头来对大家说:“我们也去看看吧!”
落溪自小在夜郎蚩长大,对天陵国的律法并不十分清楚,问道:“为何要公示三日?”
奕珂解释道:“按照天陵国的律法,每个被判重罪的人,都会在菜市口公示三日,以示公正。百姓们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若是犯人有冤屈,其亲人朋友可以上诉申辩。”
“只要是证据确凿之罪,无论怎么喊冤,拿不出翻案的证据,也无济于事。但也并不是所有犯罪的人,都要公示,朝廷命官犯了罪,都是直接执行惩罚。”
“像贺知文那种人,还能有什么冤可申?”云瑶心直口快。
落溪笑道:“这条规定很公正,不过我觉得,这分明是,让有冤的人趁机报冤,有仇的人趁机泄愤!”
“为什么这么说?”奕琅问。
落溪挑眉:“一会儿你看看贺知文的样子,就知道了。”
贾明宣嘴角含着笑意,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落溪,丝毫不避讳。奕珂不动声色地瞥了落溪与贾明宣一眼。众人下楼,到了街上,落溪才发现,街上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人,都朝着菜市口走去。前边有官差,押着刑车,蜗牛似的慢慢挪动,因为路上都站满了人,围得水泄
不通,有人解气地骂着贺知文。
贺知文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听到有人骂自己,也骂骂咧咧的,“你他娘的,谁敢骂本少爷?”边嚎边疯狂地摇着刑车的木栏。
一个胖官差用刀柄,捅了一下贺知文,大喊:“你给我安分点。”
贺知文才闭了嘴,也不敢再摇晃刑车。
随着人潮一路走到菜市口,落溪没有往前走了,远远地站在外围。含心挽着了落溪,小心地不让别人拥挤到落溪。爱凑热闹的奕琅,还有云瑶,早跑到前面去了。
贾明宣对奕琅说:“没想到,一个贺知文,有这么多人来看,这场面比庙会还热闹。”
奕珂轻叹一口气,“看百姓们的兴头,可知贺知文往常有多横行霸道。这种事,我在宫里,不会见到,也听不到。”
贾明宣双手环胸,缓慢说道:“那你真应该多出来看看。”
奕珂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下回出来,我们还一起喝茶,一起谈天说地。”
“好。”贾明宣应道。落溪往前边看去,只见百姓们都逼近刑车,有人朝贺知文吐口水,有人朝他扔菜叶子、扔鸡蛋,想必都是些受过贺知文欺压的百姓。有两个激愤的汉子,撸起袖子,抡起
拳头,想上前揍贺知文一顿。
胖官差把两个汉子拦下:“兄弟兄弟,别激动,贺知文已经被判死罪了,他已经遭受到应得的报应。你想怎么骂都可以,但是不能打他,万一将他打死了,就不好办了。”
他这个官差不好当啊,领了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就贺知文犯下的恶行,自己都想上去揍他一顿,现在却要拦着人,不让人揍他。贺知文在刑车里,一边小心避开往自己头上招呼的菜叶子,一边骂骂咧咧的,“你们这些刁民,本少爷收保护费,那是保护你们所需的经费,不识好歹。虎落平阳,要是本
少爷有出头之日,一定不饶你们。”
胖官差又用刀柄捅了捅贺知文,“嚷嚷什么,你现在公示,百姓们对你有什么看法和意见都可以说。他们说什么,你就听着。”
“可是他们欺人太甚,拿东西砸我。”贺知文觉得委屈。
“你也知道欺人太甚呢,往常欺压百姓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手下留情。”胖官差皮笑肉不笑地盯着贺知文。
贺知文狡辩:“我怎么就欺压百姓了,我那是以武力解决一些不能解决的问题。”
“你再瞎嚷嚷,本差爷我也要以武力,来解决一个不能解决的问题了。”胖官差说着向贺知文扬了扬手中的刀。
贺知文耷拉下脑袋,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人,眼睛一亮,仿佛看见救星似的。
大喊道:“爹,爹,您来了,您来救我来了,是不是?”人群中,一人穿着灰布衣的中年男子,偷偷躲在人群里,听到贺知文的喊话,慌张地想要离开。无奈人太多,想掉头走,已经来不及了。这人正是贺知文的父亲贺万鑫,
前巡城御史。
落溪心道,贺万鑫穿着布衣,这么快就被革职了?
见落溪疑惑,奕珂道:“昨日,大理寺少卿将真相禀报父……皇上,皇上龙颜大怒,连夜革了贺万鑫的职,抄了他的家。”
再看那边,贺知文看到自己的爹掉头想走,急得大喊:“爹,爹,你别走啊,快救救我。”
周围的人都看着贺万鑫,贺万鑫知道自己不能悄悄离开,便走向贺知文。
贺知文大喜,“爹,你终于来了,那个大理寺少卿要砍我的头,你赶快想办法。”
“你个不肖子,咱们贺家都被你害惨了,爹这回也救不了你。”
“爹,您说什么呢。这三日公示,有冤可以伸冤,爹您快想想办法,我不想被砍头啊!”贺知文说着差点哭出来。“爹被革职了,贺家也被抄家了。”贺万鑫说着,放低了声音对贺知文说:“知文,爹救不了你,不过爹一定会重振贺家,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贺万鑫说完,转头就走,不
忍心看贺知文的狼狈样。
“爹,我不想死啊!”贺知文大喊着自己的爹,喊得声音嘶哑。贺知文面上露出深深的绝望,他知道自己被判死刑,却不相信自己真就栽了,自己是独子,爹肯定会想尽办法来救。还有,他为背后的大人物办事,想必他也会暗中出手
相救。
但是,在这一刻,贺知文绝望了,爹救不了他,背后的大人物也不会来救他了。
……
周遭乱哄哄的,落溪心想,在自己被诬陷这件事上,贺知文也是被人利用。但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他为非作歹,做的桩桩件件都令人发指,也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落溪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对贾明宣说:“不想看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