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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叮嘱完叶听芳,余建国才看向余喜龄,可也只是看看而已,尤其是看到站在一边的杨三叔和顾辰,眉头夹得死紧。
杨老三以前跟他关系不错,结果却栽在一个女人身上,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说,结婚以后居然就安心呆在家里不思进取,说实话,余建国不是很看得上他。
至于坐在余喜龄身边的那个男孩,应该就是那个野种了,看着这父慈子孝的样子,杨老三这绿帽戴得倒是挺乐不思蜀。
余喜龄跟他们混在一起,又能学到什么好。
“你不听话就算了,我管不到你,但自己心里有点分寸,少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到一起,到时候连累你爷爷奶奶为你操心。”余建国走前淡淡地扔下这一句话,抬手看了眼时间,便直接扬长而去。
不三不四的杨三叔,“……”
“你爸一直这样?”杨三叔一言难尽地看了眼余喜龄,余建国怎么讲他无所谓,他也没指名道姓,几十岁的人,不至于为了这两句话着急上火,何况这些年,这样的话他听了不少,早习惯了。
可余喜龄不一样,那毕竟是她的亲爸,当亲爸这样看低女儿,一开口不问缘由,就把她划到不三不四的类别里,她心里能好受?
余喜龄无所谓地点点头,从乒乓台上跳下来,“顾辰,一起去看你妈妈考试吗?”
去看妈妈考试?顾辰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他爸,杨三叔微笑着点了点头,他就不去了,他怕媳妇看到他不好意思,会紧张。
余喜龄牵着顾辰慢悠悠地往考场去。
二楼的教室里,大概三十个人分散坐开,每个人中间都隔了走道和课桌,叶听芳的“运气”不错,直接被分到了讲台的正下方,监考老师的眼皮子底下。
她的左手边是蒋思桦。
这时候试卷刚刚发下去,监考老师还在讲注意事项,余喜龄和顾辰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靠后一点点,教室里的人注意不到她们,又能保证视野的地方。
蒋思桦的注意力都放在试卷上,根本无心关注教室外的动静,叶听芳也是。
不过叶听芳明显有些不在状态,脸色隐隐发白,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用力,死死揪住裤管,就连嘴唇似乎都在发抖。
余喜龄勾唇一笑,不到黄河心不死,这回见了黄河,想不死都不成。
此时的叶听芳看着密密麻麻的试卷,脑子里一片空白。
试卷是蜡纸油墨印的试卷,因为有领导来监考,拿到试卷样本后,是许校长盯着学校板书最好的老师写印出来的,字迹美观大方,行距疏密有致,还散发着浓郁的油墨香味。
可是对叶听芳来说,不管多美观多好看,都不重要,即便刻印清晰,该不认识的字她都不认识,书面的考题也不是简单的生字字词,加减乘除,而是考什么学生指导,班级管理,教学设计这些东西。
其实这份考卷是非常浅显简单的,是从局里拿的废卷,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正式的招编考试,没有人会专门为它出一张试卷,批卷也非常宽松,只要答案挨着边就没什么大的问题。
但叶听芳完全不懂,连瞎掰都不会!
“大家考试时要注意姓名要填上,需要草稿纸的直接举手要,考试过程中不允许作弊,不允许出现交头接耳的情况,现在开始考试。”监考老师说完注意事项,就端着茶缸坐在了讲台上。
话音一落,安静的教室里便响起了沙沙的写字声,完全不知道如何动笔的叶听芳听得心乱如麻,心里只有两个大字,完了。
余喜龄没有站多久,看到叶听芳如丧考妣的表情,她心里已经全然满足。
杨三叔还要等蒋思桦考试结束,余喜龄便先走一步,从学校里出来,余喜龄想了想,顺道回了趟余家,如果没料错的话,叶暖暖应该已经搬了进去。
指望着余喜山把乔爷爷请过来,就能把叶暖暖接到乔家去?余喜龄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她怂恿余喜山去找乔爷爷,不过是想给叶听芳敲个警钟而已。
远远地就见着余家屋顶上烟雾滚滚,看着像是发了大火似的,余喜龄眉头紧皱,一路小跑冲进院子里,灶屋的窗是钉死的,浓烟通通从敞开的门里涌出来,捂住口鼻冲进去一看,是徐招娣在灶屋里引煤。
昨天下午叶暖暖还是东西整齐地搬了过来,至于叶大小姐要用的那些东西,也还是由余喜山去拉了过来,现在叶暖暖正在屋子里躺着,起床发现煤灭了,闹着不肯起床。
“妈!你赶紧出来,这烟有毒,会熏死人的。”余喜龄进去,把掉到柴火灰里的蜂窝煤扒出来丢到一边,赶紧把徐招娣给拉了出来。
徐招娣灰头土脸的被拉出来,猛地咳嗽了几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她没有烧过煤,把煤架上柴火上,一时没注意柴火烧断煤炭滚到了煤灰里,她急着扒出来,不知不觉得就把灶屋里弄得烟雾弥漫。
其实可以去邻居家借火引煤,但这时候得换煤,就是得用块新煤去换人家烧了一半的旧煤,太划不来,徐招娣不舍得。
“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打算去报名了?”徐招娣擦着脸,眼里突然迸出惊喜的光。“妈跟你说,女孩子还是要多读点书好。”
眼看着要开学了,她这还琢磨着要去公婆那里问问情况呢。
喜龄这是被她爷说服了?
可惜余喜龄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徐招娣叹了口气,眼里的光迅速落下去,都是大人造孽,才让会孩子变得这么叛逆。
“叶暖暖呢?我哥呢?”余喜龄看了一圈,没见着人,也没见着余喜山。
“喜山去镇上给暖暖换书了,等会就回。”徐招娣见她怒气冲冲的样子,赶紧拉住她,“她睡觉呢,猛不丁地搬过来,应该是有些不习惯,昨天夜里很晚才睡。”
叶暖暖晚上靠煤炉取暖,徐招娣虽然没烧过煤,却是知道屋里得时时注意着换气,不然封久了可是会中毒死人的。
心里搁着事,她晚上起来好几趟,给叶暖暖开窗换气盖被,叶暖暖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心里有数。
说着,徐招娣想起来什么,瞅了瞅堂屋那边,把余喜龄拉到角落里,伸手轻轻给了她一下,“你哥做事不费脑子,你这孩子怎么能让你哥去把你乔爷爷请来呢!”
“他老人家身体本来就不好,暖暖住过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妈不累,做人不能算得那么清,知道不。”
“哎,那边也是没办法,你爸说暖暖外婆得了癌,马上就要不行了,你要多理解一下。”
……呃。
余喜龄开始还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
叶暖暖的外婆得了癌症?这事她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上辈子她得了癌症,叶暖暖的外婆还活得好好的呢,她病情恶化前听说还做了九十九的整生日。
“妈,叶暖暖外婆身子骨结实着呢,你怕不是听错了吧?”余喜龄试探着问。
徐招娣默了默,本来余建国让叶暖暖来,就只是通知一下,是绝不会给她解释原由的,但这事闹得乔老爷子都惊动了,余建国没说余喜山什么,倒是冲她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不过发就发吧,至少弄明白了缘由,徐招娣的心里舒服了不少,这老人生病了,叶听芳可不得着急上火,帮着照顾一下孩子徐招娣觉得没什么。
“那还能有假,你爸自己说的,叶听芳也在院里站着。”要是说错了,叶听芳不得闹啊,那可是她妈。“你这孩子,怎么老把人往坏了想?”
余喜龄都无语了,这可真是,不知道叶听芳这样扯谎,会不会折老人家的寿。
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余喜龄都不打算惯着叶暖暖。
知道她在睡觉,想也不想地直接进了余喜山以前的房间。
当初余建国领着家小搬到这边来是直接买的人家的房子,坐北朝南三间正屋,西边两间分别是堂屋,余建国和徐招娣的卧室,东边的正屋被隔成两间。
前面朝南的是余喜山的卧室,后头朝北的是余喜龄和余喜安的卧室。
家里除了余建国夫妻的卧室,光线最好面积最好的就是余喜山的房间。
叶暖暖的性子,要么不要,要就一定是最好的。
上辈子她还在家,因为她是个姑娘多少有些不方便,最后余喜山让出了屋子,在堂屋的粮仓边上搭了个铺,睡了大半年,好在天气渐渐热起来,才没有冻着人。
“叶暖暖,起来。”余喜龄进屋,叶暖暖披头散发地坐在床头,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小说。
见是余喜龄,慢悠悠地翻了页书,“干嘛,我起不起关你什么事。”
徐招娣怕她们闹起来,跟着进了屋,见状赶紧去拉余喜龄,“喜龄,别这样,跟妈出去说话。”
她现在什么也不求,安安生生地供着叶暖暖,等着叶听芳回来把人接走就行,而且和叶暖暖闹起来,只有喜龄吃亏的份,不管谁占道理,余建国总是站在叶暖暖那边的,徐招娣不想看到余建国冲喜龄发火,孩子已经够伤心的了。
叶暖暖嘲讽地勾勾嘴角,注意力一直没有从书上挪开。
余喜龄拂开徐招娣拉她的手,走上前一把抽走叶暖暖手里的书,书皮用挂历纸包好,写着科学两个字,翻开来看里头却是琼阿姨的情爱小说,难怪上辈子叶暖暖当第三者业务熟练。
看来不止有叶听芳的熏陶,还有她自己努力学习的结果。
“余喜龄,你疯了!还给我!”叶暖暖气疯了,立马从床上站起来。
余喜龄拿着书退开一步,“起床自己去把蜂窝煤引燃,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我不会!”只穿了线衣的叶暖暖跳出被子才觉得冷,赶紧回身去加棉衣棉裤。
余喜龄冷哼一声,扬了扬手里的书,“不会可以学,学不会……那就冻着,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指使我妈干活,我会亲自把这本书交到乔爷爷手里。”
无视叶暖暖怒气冲冲的眼神,余喜龄表情冷冽,“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