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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远嫁前的几天,秦长安完全不如世间的新娘子,整日闭门不出,做着新婚前的准备,反而异常忙碌地来回奔走。
至于她的后院人明遥,有人目睹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郡主府,出了城门,谁也不知他去往何方。再过了几日,天桥下茶馆的说书人有了新故事,讲的就是这个长安郡主和后院人明遥,没想到座无虚席,场场爆满。
秦长安将几家商铺交给可信的亲信,也跟长公主萧圆圆见了面,萧圆圆因为秦长安帮她调理好了身子,才能这么快就怀上了孩子,对秦长安更觉心理上的亲近,所以一口应允下来,她会请身边的管事一道照看秦长安的产业,绝不会让秦长安生财门路被堵死。有了长公主的允诺,加上别县的两家铺子也有长公主陆陆续续投入的一万两银子,秦长安很是放心。
至于醉仙楼,门面上的生意做得有声有色,蒸蒸日上,门面下的情报网也在逐日完善之中,秦长安跟夜清歌秘密商谈了几次,定好了如何互通消息的方法。这样一来,她在金雁王朝也能掌握北漠的重大事件,随时都可以掌控事态发展。
一切都井井有条地办妥了,唯一有件头疼事,是小夕。
“阿姐,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小夕沉凝着脸,一脸闷闷不乐,连手里把玩的弩箭,也变得沉重不堪。
“开春后,你就要到书院读书学习,你不是也很向往?”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神色一柔。
小夕静默不语,他是很渴望去钟山书院开展新生活,但秦长安是把他从深山老林里领出来的人,他叫她阿姐,是真心把她当成是鄂婆婆之外的唯一可亲之人。他对将来抱着很大的希冀,在这儿,没有人因为他的这双眼睛而把他视作怪物,他从未感受过这种坦然和从容。
可是,秦长安一旦离开,他好似又只剩下自己孑然一人,这种孤独落单的滋味……很不好受。
“你的所有事,我都安排好了,只要你好好读书,学到一些东西,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时间过得很快,等你长大,我们一定可以见面。”她把他手里的弩箭接过来,动作利落,射出一箭,直中靶心。
“什么时候?”小夕扬起蜜色的脸庞。
“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她粲然一笑。
“不会更久?”
“不会更久。如果一年还见不到小夕,你就放蛇群来咬我得了。”冬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连她的笑容都变得柔软温暖。
他怔怔地望着她柔美的面庞,低声呢喃:“你去的地方,很危险吗?”
她坦然地回应。“不一定,小夕,人多的地方,就有危险。”
小夕若有所思地摸着手里的银色弩箭,抬起手臂,箭离弦而去,却没有射中靶心。
她看出小夕的分心,拍拍他的肩膀,正色道。“放心,你的驭蛇之术,我已经学会了。真要遇到危险,我也能让敌人吓得屁滚尿流。”
小夕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突然转身回了屋子,秦长安站在门外,见他很快走了出来,朝她伸出一个拳头。
她摊开手心,从他松开的拳头里,落下一颗乳白色的小珠子,黄豆大小,乍眼看上去,跟一般的珍珠没什么两样,但它的纹路和光芒比珍珠稍差一截。
“这是你喂给蛇王的那颗珠子?”
“这叫驭灵珠,可以守护一个人。”小夕无比认真地说。
“珠子从何处而来?”
“我出生的时候就含在嘴里,婆婆说巫族每十年内,就有一个新生婴儿会带着驭灵珠降生。就算遇到最危险的时刻,驭灵珠也能保护主人不受半点伤害——”一瞬间,小夕向来明净的眸中华彩四射,一只碧眼,一只墨瞳,紧紧地锁住她,一字一顿地说。“送给你。”
“这么珍贵的东西,理应保护你。”
小夕摇了摇头。“我可以训练新的蛇王,我谁也不怕,谁也不可能欺负我。阿姐,他们说你要嫁给一个作恶多端的男人,你比我更需要驭灵珠的保护。”
作恶多端?形容的还真是恰到好处。
秦长安笑了笑,又见小夕一脸真诚,她更确定把小夕带到这里,不是一个会后悔的决定。
“在我们族里,出嫁的姐姐会带着家人最珍贵的礼物离开,这颗珠子就是我最看重的东西,但它跟阿姐比起来,还是你更重要。”小夕轻轻握住她的手,用她的五指包覆住驭灵珠,异色双瞳里只剩下本性的纯净。
沉吟许久,她最终没推三阻四,直率地答应。“好,我收下。”
“婆婆还说了,驭灵珠有很大的力量,可谁也不知道如何运用它的力量。蛇王是因为驭灵珠,而听从我的命令,阿姐,你没有驭灵珠,身边却跟着白虎和灵隼,我从小就长在山林里,知道若不是你身上有灵气,飞禽走兽是不会跟随你的。也许,驭灵珠的力量,你能比我挖掘更多。”
“驭灵珠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我当然会好好收着,只不过,一旦驭灵珠破损了,我担心你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她跟他并肩坐在庭院里,拉过他微凉的小手,静静地说。
“阿姐,族里有人叫我什么,你知道吗?”因为两人马上要离别,小夕极为不舍,这才道出心中的秘密。
秦长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张蜜色的小脸,其实小夕的五官深邃,是异族人的标准长相,虽然跟中原人的容貌有些差别,但不可否认,等小夕长大后,他必定是个英姿勃发的男子。
“叫什么?该不会是美少年吧?”她笑着搭上他的肩膀,宛若亲姐弟一样亲密无间。
“他们叫我恶灵,阿姐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似懂非懂地追问。
此言一出,秦长安心中咯噔一声,想起鄂婆婆说过,巫族人认定小夕是个不祥之人,因为他异于常人可怕的异色双瞳,更因为他一出生就逼死了自己的母亲。所以,即便他是含着驭灵珠出生的婴孩,也不曾得到巫族人的看重和膜拜,反而,把他成为是藏着恐怖力量的恶灵。
她握紧了他的小手,正色道。“你当然不是恶灵。”
小夕的目光中残存一丝疑惑:“我生气的时候,很吓人。”
秦长安曾经目睹过那一幕,在密林中,小夕发狠起来,那双眼睛焕发出古怪的能量,威力丝毫不输鄂婆婆的摄魂笛,让龙厉失去知觉……
她再度嘱咐:“只要你不随便用摄魂针,把脾气收敛一点,你就是个好孩子。”
“任何时候都不能吗?如果有人打我呢?”
“那就打回去,但不能擅自召唤蛇群和用摄魂针,否则,你会被赶出书院的。”
小夕抿紧了唇,秦长安一句“那就打回去”实在霸气外露,他的嘴角渐渐有了弧度,他明白,秦长安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后盾。她支持他,信任他,也能包容跟其他人都不一样的他。
幼小稚嫩的心里,萌发出一株小小的幼苗,他跟秦长安并肩坐着,久久望向远处的夕阳,突然冒出一句。
“阿姐,我姓阴,我的名字叫阴夕,你回来的时候,千万不能忘记。”
她笑着点头,“好好认字,好好读书,别辜负我的期望。”
醉仙楼。
一顿年夜饭,秦峰、秦铜、秦长安兄妹三人以及刚怀孕一个多月的长公主萧圆圆,各自心中百种滋味,这顿席面既是团圆饭,又是为秦长安远嫁金雁王朝的践行饭。
“你真打算把如意也带过去?携子出嫁,怎么解释都不好听。”秦峰几杯酒下肚,脸色愈发凝重。
这世上,只有丧夫的寡妇改嫁,才会把孩子带到新的夫家。
“就算不好听,他也不会在乎的。”秦长安神色淡淡,这事已经跟龙厉谈过,即便龙厉不喜欢如意这个男孩,到时候养在靖王府,多半时间也是丢给奶娘照料。倒不是秦长安多么放不下如意,只是他体质特殊,体内还有一些余毒微清,药方一直都是她开的,解毒到一半,中途交给任何一个大夫,一旦有任何差错,对于这么脆弱的孩子而言,都是致命性的重击。
她不愿半途而废,冒着毁掉一个年幼生命的风险,所以,宁可背负着巨大的质疑,也要带着如意上路。
这个“他”,秦峰和秦铜听得心知肚明,心想那男人居然不在乎?倒是出人意料。
不过这句话落在萧圆圆的耳朵里,却成了另一种解读,她讶异地问。“本宫听说靖王风评极差,他真能不在乎吗?到时候见到新娘子还带了个孩子,一个不喜,对你百般刁难,你以后的日子一个人怎么熬?依本宫说,不管这位靖王的风评如何,也许真人没那么差劲,你不能把事情想得最坏,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你把如意带过去,就算是普通的男人,也会认定这是你的故意挑衅和表态,怎么可能再真心待你?长安,如若你实在不放心,可以把如意交给本宫,等本宫临盆后,府里有两个孩子也挺热闹的。过阵子,若是靖王真的表示他不在乎,到时候你再派人来北漠,岂不是更好?”
这一番话,更让秦长安心中发暖,她的眼光没错,长公主虽然相貌平平,没有上佳姿色,但在公主中的贤能必定是首屈一指的,娶妻当娶贤,他大哥是捡到宝了。
“传闻很差劲,真人更差劲。”秦峰没好气地哼了声,一仰头,又是将一杯酒喝的干干净净。
“你妹妹总是要嫁人的,你这个当大哥的,喝了多少酒了?想让马上要出嫁的长安看你醉酒出丑吗?”萧圆圆无奈地笑,神色一柔,劝道。“少喝几杯。”
“我在军中,号称千杯不醉,区区几杯酒,怎么会喝醉?”秦峰嘟囔一声,但显然浑身的冷酷煞气,收敛不少。
秦长安乐不可支地看过了这对夫妻的热闹,最终还是笑着婉拒。“怎么说如意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若把他就这么丢在北漠,才会被人当成是无情人。难免有人会想,连对儿子都可以不管不问,能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女人?公主嫂子,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堵住悠悠之口,既然如此,我只求无愧于心。”
萧圆圆想了想,觉得秦长安说的也有道理,再者,让母子分离,也是一件作孽的事。
气氛稍稍凝重,就连沉默寡言的秦铜,也不由地多看了秦长安两眼。
“大哥,什么时候公主嫂子生了,一定要传信给我。”她微微一笑,极为羡慕大哥大嫂的恩爱,心底钻入一丝酸涩。
“一定。”秦峰的目光深沉几许,突然顿感烦躁十足,重重叹了口气。“皇上不肯再拖延几日,走的这么急。”
“大哥,金雁王朝派了多少人过来接人?”秦铜若有所思。
“三十来人,我见过他们的统领,虽然年轻,但是个高手。北漠也派出差不多的人手,免得被金雁王朝看扁了,这一路少不了要走一个月,一旦下起雪来,时间就更不够了。”
“说来也巧,长安走的那一天,正是四皇子大婚的日子。公主,你说皇上怎么想的?一天之中有两场婚礼,一个迎亲一个送亲,不太妥当吧?”秦铜眉头紧锁,总觉得不太对劲。
长公主萧圆圆轻摇螓首:“或许是因为这个月里,最好的良辰吉日就只有这一天吧,再说,金雁王朝那边不也不肯久等吗?本宫听宫里的老人说,他们派来的礼官催促了好几回,否则,是要定在下个月的。父皇应该也有他的考量,将皇子婚礼和和亲排在同一天,以示对这次两国和亲的尊重……”
秦峰心事重重地又倒了一杯酒,他听闻几天前的那个雨夜,四皇子在皇帝的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也不知所为何事。再后来,上早朝的时候,准皇子妃的老子梁尚书告假不来,而他在宫外遇到四皇子萧元夏的时候,总觉得萧元夏容貌憔悴,但眼神却熠熠有光,好似透着一种异常的偏执,跟平日里儒雅温润的样子判若两人。
“长安,四皇子最近没见你吧?”
“没有。”秦长安直言不讳,感觉到萧圆圆的视线投了过来,欲言又止。
“公主嫂子有话要同我说?”她盈盈一笑,并不拖泥带水。
“四皇弟是个好的,只是,人和人之间,看得是缘分。”萧圆圆点到为止。
“嫂子说的没错。”她笑得愈发明媚灿烂,举起手中的酒杯,举手投足透着女子罕见的潇洒做派。“我先说,大哥,大嫂,二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来年,大家发大财,事事顺心!”
白银扶着秦长安回到屋子里,轻声说。“郡主今晚喝了多少?”
“不多,这个数。”她笑眯了眼,朝白银伸出三根青葱玉指,洋洋得意地摇了摇。“年夜饭,大家都高兴嘛。”
白银脸色顿时变了。“三壶?将军公主怎么也不劝劝你?”
“我喝的不多,不算多……我大哥二哥的酒量都比我好,他们一人喝了五壶,上好的梨花醉,嘿嘿。”
白银的眉头皱起来,都嘿嘿了,一看就是离烂醉如泥远不了。但郡主不管喝多少酒,脸都不红,所以有时候,真的很难判断她是真醉还是只不过熏熏然而已。
再说梨花醉名字听起来风雅清淡,却是十足的烈酒,将军跟指挥使都是男人,尚且只能喝五壶,郡主一个女人,却喝了三壶?这还叫不多?
“郡主是真的高兴吗?”白银把她扶到床上坐着,替她解开身上的斗篷,屋子里的银丝炭才刚刚加热,空气仍旧带着一丝深夜的寒意。
“为什么不?高兴也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所以我选择及时行乐,痛快。”她朝后一倒,躺在柔软的锦被上,美眸半合着,纤长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情绪。
“我替郡主泡杯解酒茶来。”白银说。
屋子极为安谧,酒喝多了,困意很快袭来,时隔三年之久,马上就要回到那个地方,故地重游,会是何等心情?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之中,有人解开了她上衣的盘扣,很有耐心地替她宽衣。
她含糊不清地说:“白银,我要睡了,你陪了我一天,今天是除夕,早点休息,别守夜了……”
为她脱衣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但很快,她的床畔又传来细微的动静,身侧的位置似乎因为重量而微微下陷。
她陡然睁开眼。
“谁!”
她几乎马上就出手,却来不及摸到枕头下的匕首,就被一人牢牢地压住双手,甚至另一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
慌乱之中,她猛地瞠大眼,在看清他那张脸的时候,熟悉的嗓音已然压低了传过来。
“别喊,除非你想被人发现我们的奸情。”
奸情?!她松散的理智瞬间回笼,恨不得打他一耳光,感受到他的手渐渐从唇上移开,她恶狠狠地说道。“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当什么采花贼?!”
“我们几天没见面了?今天除夕夜,你倒是过的痛快,一家子人吃了团圆饭,还喝的醉醺醺的,留我一个孤家寡人过年吗?!”龙厉在心里顺便骂了句“小没良心的”。
几天没见面?她浑浑噩噩地算了算,不就五天而已吗?她每天都很忙碌,不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有多么难熬,到了晚上,一个人霸占一张大床,睡得颠三倒四,乐得逍遥。
“明遥已经离开皇城了,再说我跟家人吃团圆饭,多了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一旦传到宫里头,不就多个变数吗?再者,我也不认为你很想跟我两个兄长吃饭,你们向来不对盘,你不来,我们耳根清净。”
龙厉一手扣住她的手腕,身子压了上去,嗓音里多了咬牙切齿的气音。“你就不能多想想我?”一想到那两个武夫总在秦长安面前说他的坏话,他心里就很不舒服,顿时不高兴了。
“我想还是不想,你都会不请自来。”她略微动了动身子,他一个大男人的重量,对于她而言还是很难负荷,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你别压着我。”
他扯唇一笑,从她身上下来,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居高临下地睇着她,目光满是不怀好意。
“喝了三壶?”
她眉头皱了皱,很显然,他连她跟白银的对话都偷听了,是早就埋伏在这儿等她回来。
“你的酒量不差——”
“当然不差。”她脱口而出,迎着他的目光,却又总觉得好似成了他眼中的一头羔羊。
“喝醉的话,反而不好办事。”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大婚前,男女不得见面,你这人讲不讲规矩?”
“本王从来不讲规矩,谁敢说本王的不是?”他哼了声,嘴角挂着不屑一顾的轻蔑笑意,突然攫住她的下巴,俯身下去。
两人唇瓣相贴,她口中还弥漫着淡淡酒气,但他尝着却觉得好似藏着蜜糖,他忘情地吸吮着,意犹未尽。
秦长安整个人绵软的宛若一团云,任龙厉予取予求。
他看她,昏暗的灯光下,她双颊浮着一层粉色的珠光,娇喘微微,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水汪汪的,好似宝石浸在温泉中,氤氲似雾,莹润生光。
“秦长安,你这半醉半醒的模样,实在是让本王舍不得碰你。”
他一时心动,轻轻吻上她的双眼,感受着眼皮下她的眼睛的微动,她纤长浓密的睫毛颤动,仿佛是一只蝴蝶,在他的唇上煽动着翅膀。
刹那间而已,满腔的热情和欲望操控了他所有感知,他紧紧地搂着她,撕裂她身上单薄的里衣。
她的脑子里混沌纷乱,酒劲上头,不太清醒,偏又被龙厉的一个缠绵至极的吻吻的飘飘欲仙。
用尽全力敲打在他的胸膛,但无奈双手没了力气,根本不能制止这个无法无天的男人,反而这种抗拒有一种说不出的姿态,像是某一种情人之间才有的撒娇和欲拒还迎。
她的衣领敞开着,落在龙厉眼里,更是一派上好春光。
他磨蹭着她柔嫩光滑的面颊,因为喝了酒,她的脸有些烧,也因为喝了酒,她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感受和身体的反应,小小的亲密,就足以让她变得敏感脆弱。
秦长安想打人。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双手早已被龙厉擒住,甚至他正大光明地跟她十指交缠,那双黑夜般深沉莫测的眸子染着火光,霸道地锁住她脸上的风云变化,薄唇勾起,笑得俊美又邪恶。
“喝了酒后,感觉好么?”他露骨地逼问。
她已经到了醉和醒的边缘,即将崩溃,顾不得在她身上死命折腾的男人,好似整个人坠入了新世界。
龙厉的声音在她听来,已然万分遥远,虚实难辨,她朦朦胧胧地睁眼、闭眼,跟他交缠着的双手早已沁出汗来,力气一点一滴在体内流逝,她唯有听从内心的声音,感受着此刻被抛入云端的美妙。
实在被他撩拨的失去了最后的理智,龙厉低头俯视着她脸上愈发涣散的愉悦,黑眸陡然眯起,他突然停下所有动作,直到她终于无法忍耐,眼底有一抹无法忽略的渴望,燃烧着他,他再度俯下身,不再折磨她,亦不再折磨自己。
耳畔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声响,好似猫儿叫般的呢喃,龙厉猛地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身下的女子。
她粉唇微启,虽然美眸半合着,一举一动已经多多少少不由自主,但那轻微的气息伴随着喉咙溢出的那些娇软声音,却成了刺激男人越战越勇的一剂猛药!
龙厉心中一阵狂喜。
只剩下一分理智的秦长安恨自己为何不再多喝两杯酒,醉死过去了,也好过残留几分知觉,隐隐约约感受着这厮发狂般地摆弄着她,却又连咬他一口也无力做到!龙厉比刚刚识的情爱滋味的男人还要凶猛如虎,也不知多少回之后,他才趴在她身上,再也不动了。
但她来不及跟他算账,困意和疲惫就交织着成为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网罗其中,她很快陷入一片黑暗,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