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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开始,两人就正式分房,龙厉住在他原本的院子,而她则在芙蓉园,接连几日,他都不曾再到她的房里过夜。
秦长安在淑太妃的寿辰那天,送的是一面绢丝屏风,正面看上去是百花争艳,背面看过去,却不见百花,只看得到一朵傲然绽放的硕大牡丹。这本是她看到生母庄福所用的双面绣,而想到的念头,若是她单单送一盆名贵牡丹或是用牡丹形状制成的首饰,用意太过明显,反而没有什么新意,不容易脱颖而出。但江南的双面绣绣娘总共就那么几人,一条小小的帕子都能卖上几十两银子,这一面屏风,需要五人不分日夜花上六天的时间,自然无比珍贵罕见。
淑太妃自然极为满意,当下就命人将这面屏风搬到自己的内室去,对秦长安自然刮目相看,认为她是个有眼力见的,跟那个远房亲戚叶枫比起来,真是多了几分灵秀。
但她还是不肯放弃心中的盘算,若能把叶枫送到龙厉的身边,哪怕是当一个贵妾,对她也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她一边收着秦长安的礼,一边还不肯放弃叶枫这颗棋子。毕竟叶枫的那张脸,那副容貌,还是很好的武器。
半个月后,周奉严为秦长安准备了养身的规则,三令五申,小到什么时辰前就寝,每日都需要用他的药水沐浴,甚至还不许她过度操劳……
“师父年纪大了,怎么反而啰嗦了?”她苦笑着问。
“你知道的,对你而言,坚持每日的药浴,几年如一日,至少能有一点成效。”周奉严依旧神色凝重,清瘦的脸上颧骨突出,几乎没有一丝笑容。
“我当然知道,所以能体谅师父想挽救我的决心,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天还没塌下来呢。”
周奉严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言下之意,靖王都开始未雨绸缪了,她这个当事人却反而不以为然,实在是看得人心焦。
“师父,你怎么能说他是太监呢?”秦长安一本正经地问。“要是被他知道,难保不修理你。”
“你呀,还是跟以前一样。”周奉严摇摇头,无可奈何。“谁也不信,哪怕是他。”
脸上的笑容无声垮下:“师父,你也还是跟以前一样,总能看透我的心。”
“过去,我可没想过你们两个还能有这样的缘分。”他感慨万千。
“不知是否我上辈子欠了他多少,这辈子才合该跟他绑在一块儿。”她耸耸肩,俏脸上一派漫不经心。
“他对你很好,比对任何人都好。”
“此刻我相信他,却又怕错信了他,师父,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我再也没有输的本钱了。若是我没有动心还好,一拍两散,但如今……”她不愿再说了。
周奉严闻言也沉默了,半响后,才静静地说。“可是,能像你这样活下来的万中无一,你为何不相信老天对你是厚待的,也会给你一个可以全心依赖的男人?”
她笑了笑,却不做声,面色苍白地望向围墙外广阔无边的天空。“他跟我说,想要一个孩子,他这样的男人,居然会想要一个孩子。”
周奉严顿时明白其中的难处,药人多短命,他们珍贵的血液可以救人,却无法自保,延续是别人的生命,却无法让自己长命百岁。
他如鲠在喉,关于药人的记载本就稀少,更没有一本曾经提过,药人这等特殊的存在,是可以孕育子嗣的。
“他跟我不一样,我可以把如意看做亲生,甚至可以收养更多的孩子,我喜欢一家子热热闹闹的。而他,是很自傲孤僻的,如意已经落地一年了,他尚且跟如意不亲,更别提别人了。他想要的,是一个能延续他骄傲血统的孩子,不是随便抱来一个都可以。”她苦笑着摇头。“师父,他不是在为难我吗?”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她心中不满,语气也多了怨怼:“先前是他说的,哪怕我一生无子,他也无所谓。才多久,就改口了?他总是这么神来一笔,任性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我可伺候不来。”
“可是,你的宫寒之症并不严重,况且,你服下两颗长生果后,身体只会越来越好。要想孕育一个孩子,不见得就是没可能的,为何不跟王爷说真话,给他一线希望?”
秦长安看了看周奉严,抿紧了唇,没再说话。给他一线希望?再后来呢,身体即便有了好转,也不一定可以生儿育女,再者,有了希望之后再遭遇绝望,对所有人而言,更是一种伤害。
周奉严言尽于此,看来这对冤家,是有的磨了。
月初,白银送来了秦峰将军的回信,秦长安读完之后,彻夜未眠。
他在信中说,当年他是少年将军,在军中跟兄弟们出生入死好几回,好不容易跟将士们打成一片,但在朝廷中却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角色,那些老辣精明的官员,并不把他这个常年镇守在外的年轻将军放在眼里。
他为了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对于几次大小战役的军中补给格外上心,毕竟粮草后备若是充足,将士们吃得饱,穿得暖,才有力气冲锋陷阵,奋勇杀敌。
直到跟小周国一战后,他损伤太多将士,在发现冬衣的问题后,他送了奏折上京,但是几个月后,还是迟迟没有消息。
当他在年关得以回京城,才知道先帝并不知道冬衣以次充好一事,他愤愤不平地找上兵部尚书康建理论,但康建拿出来的清单上极为干净,完全没有可疑之处。
当年的秦峰年轻气盛,领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终究在朝堂上欠缺火候和经验,他怀疑康建和其手下,却在短短的休沐期间无法查明真相,此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然而,半年之后,金雁王朝跟北漠的桥河一战打响了,他被皇帝授命,派去前线,殊不知这一次,他浴血而战,却被自己人陷害偷袭,成了众人眼中的通敌叛国的逆臣贼子,甚至连累陆家被抄,陆仲在天牢中自尽,一对弟妹沦为官奴。
秦长安眼波一闪,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眉眼淡淡地看着火苗瞬间吞噬了这张信纸。
果然没错,想来是大哥的莽撞让康建视作眼中钉,更怕这个年轻将领平步青云、加官进爵后会成为自己的死对头,将他中饱私囊、贪污枉法的证据呈到先帝面前,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给陆青峰扣上了一项压死人的罪名,要彻底断送陆青峰的前程。
只是可笑的是,其实大哥根本来不及搜查到什么可靠的证据,但康建一定是疑心生暗鬼,才会等不及要铲除。
“郡主,李闯在外求见。”
她看了一眼落在脚边的灰烬,红唇轻启。“进来吧。”
十来天的养伤,让差点丢了性命的李闯终于可以恢复行动,但虽然捡回一条性命,毒药对他的伤害不小,武艺只有原本的六七成。所以,龙厉派了其他暗卫来顶替李闯,在秦长安出门时紧跟其后。
“王妃,滁州有消息了。”
端到唇边的茶杯紧握在手,她碰都没碰一口,眼波一闪,问道。“查到什么了?”
“四十年前,康伯爷康达曾经告病离开京城,在滁州的葫芦山下的别苑里养身,两年后,才回归朝堂。还有便是,滁州也是康家的老家,康家至今在滁州还有一些良田和产业。”
又是康伯府,又是康家!这么巧合吗?
“康家有个退下来的老管家,曾经找了一个自己的老乡到别苑里照顾康伯爷,此人姓罗,叫罗同。”
秦长安眼神大亮:“真的姓罗?他还活着吗?”
李闯老实回应:“十五年前便已经入土,不过他有好几个儿子,早就各自分家——若他活着,便该有八十多岁了。”
姓氏、年纪全都相符,不由地让秦长安坐立难安起来,她眉心紧蹙,沉声问道。“这个罗同,到底是什么来头?”
“人死了许多年,调查取信也有不小的难度,目前有两个说法,有人说他是江湖郎中,还有人说他行事诡异,是江湖术士,深谙邪魔外道……”
心,瞬间跌入谷底。
饲养药人,以血续命,若在外人看来,根本不能理解,更不可在外宣扬,本身不就是一桩很邪门的事吗?
外人不懂,不明白罗同所做的事,把他误以为是江湖术士也有可能,但事实上,罗同却是个邪医。
“李闯,继续找,罗同不在了,但他的子孙肯定存活于世间,就算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她眯了眯眼,掩去一抹深沉的厉光。
“属下遵命。”
见李闯行礼后就要离开,她思绪飞转,朝他喊道。“李闯,你家主子最近在忙些什么?”
李闯一愣,想了想,说道。“前些天,王爷答应了赴宴,是康伯爷的六十大寿。”
秦长安挥了挥手,让李闯离开了,龙厉在官场上是个人见人怕的角色,他不爱应酬,但不等于他从不应酬。康伯爷康达已经不是朝廷官员,辞官多年,但康伯府的风头正劲,想必京城有头有脸的都会前往。
龙厉要去康伯府给康达祝寿,实在不符他平日的喜好,可是他既然答应了,就该带她去,为何没跟她提起?真是还在生气吗?是他前后矛盾,该生气的人明明是她吧!
找来翡翠,她问了句话。“最近厨房做的药膳,王爷可有吃下?”
翡翠面露难色:“王爷吃了一点……”
她不耐地打断:“是吃了一点,还是碰都没碰?翡翠,你用得着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吗?”
“郡主别生气,奴婢都是准时端过去的,一开始王爷还愿意动两筷子,这两日也不知怎么了,不但不肯吃药膳,还把东西都砸了——”翡翠一想到那个场面,就心中发怵,觉得这个端膳食过去伺候的差事,比伺候那头白虎差不多,不管是人还是兽,全是可怕的。
她虽然不意外龙厉的这种狂肆行为,但眼神还是冷下几分。“我若不问,你打算何时再说?”
翡翠一下子跪下来,苦着小脸。“奴婢不说,是不想郡主认为奴婢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想辜负郡主把奴婢提为一等大丫鬟的苦心。”
她垂下眼,脸色恢复了平静。“算了,今日的午膳早些准备好,我去见见王爷。”
书房内。
“王爷,该去偏厅用午膳了。”门外慎行提了一声醒。
里头没有任何动静。
龙厉依靠在红木雕花椅背上,脸色阴测测的,嘴角嫌弃一抹嘲弄的冷笑。
两人自从那夜之后,一连冷战十天,他不去跟她同房过夜,甚至不跟她一道用膳,秦长安却是个沉得住气的。他去北漠那日到如今,已经两年了,但是他等了两年,还是没等来她一句喜欢。
是他做得不够,还是她的心太硬、太冷,连他都没办法走进去吗?
他的黑眸危险地闪烁着。呵呵,不管如何,秦长安这个人是他的,他总会走进她的心里去,生生世世都是他的人,最后想来想去,原因还是在于他对她太好,太宠了,让她连坐妻子的自觉都没了,就该冷冷她。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他晾着她,她反而过的更好,他虽然不再跟她每天见面,但每天都有人跟他报备秦长安的消息。
这十天里,她不但不曾自怨自艾、失魂落魄,反而每天都享受着忙碌充实的日子,甚至将他名下的店铺也管理的井井有条。风离那家伙将她夸上了天,甚至打算将几千亩良田也在近日交给秦长安过目,等着这个精明贤惠的王妃把所有事情接过手,就可以如愿以偿回家陪伴小娇妻了。
“王爷?”慎行又问了句,这种头疼欲裂的感觉又来了,想来陪伴这个难伺候的主子也有些年头了,为什么自己还是无法适应?
秦长安领着翡翠快步走来,慎行见了她,顿时脸色一亮,正欲跟龙厉报告王妃来了,她却以食指搁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翡翠利落地将饭菜摆放在中央的圆桌上,恨不能马上就溜。
听到有人走进来的步伐,他本想开口训斥,但没料到进入自己视线的人,会是秦长安。
龙厉不冷不热地看着,俊美邪气的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好似秦长安的出现,对他而言,无关紧要。
“王爷忙什么呢?连饭都没时间吃。”她一挥手,翡翠就抱着漆盘逃之夭夭。
他哼了声,佯装翻阅公事的文册,却是头一回不待见她。“把东西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秦长安也不是好打发的主,她既然来了,就不会不达目的灰溜溜地走。
她佯装听不出他的怒气和不快,打开白瓷盅盖,舀了一碗枸杞猪骨汤,屋内没有旁人,所以她也顾不得给外人看的温良贤淑一面,而是开门见山地说。
“我以为你也想治好你的厌食症,其实不过是我大惊小怪,多管闲事。忙东忙西编写食谱的心血,在你眼里也算不得什么,既然这些精心烹调的药膳你看不上,一盘一盘全都砸了,还不如去喂猪。你只需说一声,厨房从今日起,就不会给你再做药膳,往后你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没人会管你。”
还不如去喂猪?!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秦长安。”
阴冷的声音欢呼了秦长安的理智,她身体里生出一股冷,看着俨然如阎罗的龙厉,她面无表情地回望着他。“什么事?”
他阴森地看着她:“你就这么跟本王说话?本王真把你惯坏了?!”
她脸色刷白,他说话的语气很重,也很生疏冷漠,一时之间,她重重地搁下手里的汤碗,温热的汤汁溅出几滴,烫着她的手背,她也毫无自知。
“你不想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强迫你,不必在下人面前耍威风——”她顿了顿,垂眸看向桌上的饭菜,嗓音清冷。“今天还是不想吃吗?我让翡翠撤下去。”
龙厉的眼睛一冷,想到这些天他虽然刻意晾着秦长安,但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还是该吃吃该喝喝心情一点也不受影响,还有精力到他面前来闹这么一出,简直混账!
他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噌地一声窜到眼里,黑眸中闪烁着危险的火焰,张牙舞爪,好似要将秦长安活活吞掉。
秦长安见他瞪着眼不说话,周身阴沉气息扑面而来,也没了耐心,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却在下一瞬,龙厉猛地离开了座椅,大步走向她,她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狠狠地摁在了桌子上。
她的脑袋往后一仰,看到了头顶上雕工细致的木梁,她转了转眼珠子,便对上了龙厉那双仿佛被暴风雨洗刷过的眸子,不由地心中一动。
“都过了十天了,你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龙厉愤怒地瞪着她,他冷着她,她没有惊慌失措,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脸色更好了,果然是没了他,她心里更加舒坦吗?
该死,他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幅样子!
身为他的女人,她最起码也要表露出焦虑和烦心才是,怎么能安之若素,好似比起他的亲近,她更爱他的冷漠?
“你到底是心血来潮,还是说真的?先前你说有没有子嗣对你而言可有可无,这些也只是哄骗我甘心入局的谎言吗?”她静静地看向他,并未挣扎,但眼底尽是困惑不解。
有错的人是她吗?
此言一出,更是火上浇油,龙厉几乎整个人都压上她,暴怒的眼底尽是呼之欲出的风暴。
她浑身一僵,感觉到他的手掌就搁在她细长脆弱的脖子上,攸地张开、收拢,将她的呼吸控制在他的掌心里,她并不觉得难受,也不认为盛怒之下的他会错手杀了她,毕竟,他看似掐着脖子的手没有用上几分力道。
“是,就算考虑到继承人,大可以过继一个孩子,靖王府并不会倒。”咬着牙,忍着盘旋在心头的那股疼,他作势收紧了五指,修长的手指下的凉意,贴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有些恍惚。
“但是,本王气的不是你生不生得出,而是,你从来就没想过要给本王生个孩子!”真要他说的这么明白,她非要端着明白装糊涂?!
秦长安复杂地看向他。“为什么?”
若是在几年前,她从未想过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可笑的是,她已经走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了。
“你不知道?”他的手指贴着她的脖颈,顺着那滑嫩的肌肤上下移动,感受到她的青色脉络剧烈地跳动着,他的嗓音愈发低沉。“本王想让你从心里承认你就是靖王妃,是本王的正妻,而不是把如今的日子当成迟早要昙花一现的梦境。”
她眉心一皱,那颗朱砂痣也为之皱起来,还未等她想好要说什么,龙厉已然气息危险地靠近她,那双凶狠的眼,制止住了她差点要脱口而出的话。
这人实在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秦长安,我问你,我们的赌约,你可晓得还有多久?”
“我没忘,还有半个月。”
“很好。”他深深地凝视着她,“半个月后,你跟我之间,永远不分彼此。”
说的如此狂傲自负,他几乎是笃定她一定会亲口承认自己喜欢他,也会心甘情愿假戏真做,继续当他的王妃。
她深吸一口气,从南疆开始她答应豪赌一场,居然转眼间半年期限就要到了,事实上,龙厉自然对她是百般的好,至少是用他的方式对她好,可是真要赔上自己的余生,这里头牵扯到的问题可就多的去了。
把话说开了,龙厉显然怒气消散不少,他俯身看着被他压在桌上的秦长安,又瞥了一眼她身旁的几道菜,冷冷笑了一声。
“这么多道菜,本王从哪一道下手好呢?”
很显然,她才是他最想开动的那一道珍馐佳肴。
他的笑声宛若地狱传来的寒风一般,冷飕飕的,她已然感受到他的手在她身上一颗颗地解开珍珠盘扣,她狠狠地踢了她一脚,起身的时候,外袍已然松开。
龙厉放下手,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俊美的脸庞上布满无情。“秦长安,当初我们就说好的,凡事要公平。本王对你的好,你就要受着……既然你还在乎本王吃不吃这些药膳,周奉严给你开的补身药方,你也没道理拒绝。半个月过后,我们再来谈孩子的事。”
她一边重新穿好外袍,一边错愕地看向他,谁要跟他继续谈生孩子的事?他真是脑袋坏了吗?
为何她跟他相处这么多年,偶尔还是无法看清此人的真正想法,好似他被浓雾笼罩,总是高深莫测?
今日的一番对谈,实在是糟糕透了,她不想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还未转身,又听得龙厉不疾不徐道。
“抓到李鬼了。”
她的脚步停下,细白的双耳顿时竖了起来,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
龙厉望了一眼她的背影,气定神闲地坐在桌旁,挑起斜长入鬓的眉,懒洋洋地说。
“若想知道,就坐过来。”
在大事面前,秦长安向来不是那种薄脸皮的小女人,她分得清轻重缓急,更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杀她。
她马上就回过身子,坐在他对面,一双眼睛清明发亮,脸上挂着一丝不耐烦,意思是要他快说,别吊人胃口。
“本王说的坐,是坐这里——”他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自己华服下的双腿,高傲至极。
若是平时,她可能顺了他的心思,只是他总是喜欢逗弄人的恶劣习性不改,让她心情极坏,却又不得不坐上他的腿,听他的下文。
只是一坐上,龙厉的双手就大力地箍住她的细腰,随即吻住她的耳根,在她的耳后留下了一串湿润痕迹,她毫不留情地掐了他一把。“轻些。”
“轻不了。”他霸道地说,很快又将战场转移到她雪白的颈后。
秦长安的眼睛闪了闪,突然将小手伸到了他的后颈,猛地扯动他的发丝,见他吃痛地怒睁双目,她反而笑笑地说。“我也轻不了。”
龙厉眼里划过一抹笑意,捏了捏她的脸颊。“是啊,敢出手动本王的人,也就你一个。”
不但敢掐她,捏他,他还吃过她不少拳头,如今好了,还敢扯他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