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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鼓作气地走到鞋子湿得直打滑,脑袋热过警戒线的某傻妞才回过神来——
尼玛,这是在哪儿呢?不能飞不能蹿的本凡人该怎么回剧组所在的宾馆呐?!
摸摸兜里碎成渣的手机遗骸,简直老泪纵横啊:以后甩人一定不能冲动行事,必须慎重考虑时间地点和对象!
尤其在被带到荒郊野外,前不见村后不着店,连手机都还是碎渣的情况下跟人随便谈分手,跟找死有区别吗?!
懊恼地捏了捏眉心,只得停下脚步,打算厚起脸皮先回去把鬼大爷哄到带我回去再说,背后却传来一声声凄厉的猫叫。
“嗷呜?!嗷呜?!嗷呜?!”
啧,想是鬼大爷真的被气跑了,突然醒过来的煤瓜发现自己莫名站在荒郊野外……还不得活活吓死啊?!
我长叹,连忙撒腿往回跑,边跑还得边扯开嗓子安慰他:“煤瓜,姐姐在这里啊!别乱跑,待在原地!姐姐这就过来!”
听见铲屎官的声音,煤瓜呜咽数声乖乖没了动静。直到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近,他才“嗷呜”着扑过来,弯下脑袋使劲蹭我,并努力示意我赶紧抱起他。
想想也是作孽,南城九倾那王八鬼蛋把它从舒适的猫太太家拐出来,任性地把没出过远门的半大猫咪带到离家千里远的陌生城市。
可怜它除了我这个一无用处的铲屎官能依靠外,还得时不时被一个不讲道理的混蛋大鬼玩附身。
“煤瓜乖,咱回家……”
不过再撒娇也没用,我实在抱不起一个头比自己还高的小伙子,只能亲亲发顶,试图让猫咪安静下来往回走。
“嗷呜?”
对于能听懂人话这事,煤瓜显得格外自豪,所以我说的每句他都能给予积级的回应,至于明白到哪种程度就难说了。
这会儿,饿到暴躁的猫咪一个劲地拉我的手去摸他的肚皮,看样子就是不想辛苦地自己走。
我只能半扛半搂地拖他往前移动,一边苦口婆心地打商量。
“煤瓜,你好歹也不是只普通的猫咪,大有可能是威风凛凛的神兽神马的,就不能做点带姐姐我飞回宾馆之类高逼格的事情吗?”
“嗷呜!”煤瓜反应迅速地朝我吼了一句。
听得出来,这句的标准答案妥妥是“不能”。
唉,一无用处不只本姑娘这个苦命的铲屎官啊……缚灵兽魂啥的兽生意义何在?!有用的时候影子都不见一片,没用的时候就跑出来吓人!
“嗷呜?”没等我感慨完,煤瓜惊恐地尖叫数声,手指学着我的样儿向前抖啊抖地伸。
顺着他的动作望去,我也不由惊恐地想“嗷呜”了。
相距数丈之外的湖面上波澜微漾,不知几时闪起两撮鲜亮的橘色灯火。
如果这些灯火出现人家村里,饿是两眼发花的我一定欢欣鼓舞地扑过去砸门求赏饭,可它们现在袅袅如孔明灯似的陡然升起在湖面上。
先前爻眼岛上的幕幕妖诡唰地涌上脑,特么这会儿可没有两个大鬼护驾,一旦有什么怀有恶意的奇形怪状出来,一人一猫就是被活吞的下场?!
我拖起煤瓜连滚带爬地退后好几米,直到无路可退,背抵石壁连鞋都陷在了碎石缝里。
“请问,是南城大人吗?”
灯火从湖面升起,滑行数丈就停留在我们刚才站的地方。
一个穿着灰衫长褂的佝偻老者徐徐显现,白眉白须面相严肃,一手一个灯笼晃悠悠地飘,看着莫名有些奇怪的喜感。
“南城大人?”
老者似乎眼神儿不好,冲着躲在石缝堆里的我和煤瓜看了又看,嘴里还在叫“南城大人”。
未等我想明白要不要回应,被压在身后的煤瓜挺乐呵地冲不知是人还是鬼的生物欢快地“嗷呜”一声。
我没来得及堵上他的嘴,老人家就麻利地霎移了过来。
“南城大人?”眼神果然不好,人到跟前还在叫九倾。
他抬起一只灯笼抵住我的脸努力地照了照,一双灰黑的眼瞳疑惑地眯成两条缝,似乎有些怀疑自己所看到的。
人都跑到了跟前,再不打招呼就有些说不过去,我只能尴尬地挥了挥手。
“不好意思,南城九倾不在这里。老伯,你要找他吗?呃,他走了。”
这位从湖中间冒出来不知是人是鬼的老伯歪起脑袋,满腔疑惑地嘀咕:“为什么要走啊?之前传令让老朽候在这里,说是弄一桌珍馐请夫人吃个痛快。这会儿走得没道理啊?”
弄一桌珍馐吃个痛快?
我顿时陷入沉思:原来南城九倾说要吃饭并不是瞎哔哔的啊?
话说认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他要正而八经地请我吃饭呢,虽然看起来还是这位老人家在作东。
怎么感觉有些心花怒放呢?约会吃饭啥的还是让人挺愉快的嘛……嗯,贱是一种病,一下子难治愈。
“老伯,您是?”咽了一下口水,我客气地询问。
“吾乃南城大人的旧友,俗称‘墓尐子’是也,与南城大人相识百余载。”老伯更客气地打揖,“姑娘可就是南城夫人?”
我的脸皮轰然烫热起来,回头看看煤瓜期待的小眼神。
分手的“夫人”就不能去帮忙解决一桌好吃的吗?听起来好像有点无耻,但是……好饿,再说了这位老伯绝对不是普通人类,他必能帮我和煤瓜回到住处去。
不过厚起脸皮骗老人家的吃食还是做不出来,只能坦白为妙。
“老伯,说实话我跟南城九倾刚才吵了架,嗯,已经分手。他一怒之下可能放你鸽子了。抱歉,这乌龙由我引起的,所以本姑娘很乐意帮你去解决那一桌饭菜,嗯,还有这只快要饿扁的猫咪……”
我搓了搓脸皮,不害不臊地继续,“顺便问一声,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我们怎么回去?”
墓尐子愣忡地瞪我几秒,好像在确认我是否开玩笑,他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小年轻谈恋爱吵个架很正常的嘛,别动不动提分手,这习惯可不好。”老人家画风突变成婚恋专家的腔调,长嘘短叹几声后,“也罢也罢,能让南城大人气到忘了与老朽的约定,姑娘你也算第一个。来吧,吾挺久没有和年轻人喝两杯,你与南城大人有缘即与老朽有缘,值得好好庆贺一番。走走走,乘饭菜还热乎着,咱赶紧下去。”
他看起来还挺高兴的,转身就晃着灯笼向前引路。
我呵呵干笑,拉起煤瓜紧跟在免费饭票……呃不,墓尐子老伯身后。
可他一路带着我们要往湖水里走?
我懵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告诉他:“老伯,本姑娘是凡人呐,恐怕不能跟你去水下面,铁定会淹死。”
墓尐子好像又愣住,他回头瞪我一会儿,又急匆匆地瞥了一眼煤瓜,突然摇晃起脑门。
“哦,瞧吾年纪大了就糊涂。带着这个就能下水,保证跟走在陆地上一样舒坦。”
他将左手的灯笼交给我。
我接过灯笼又疑惑,牵起煤瓜的手摇了摇:“那我的猫没事吗?”
墓尐子笑着直摇头:“小姐你真是一无所知啊,你的猫别说下水,连去刀山火海下十八层地狱也能安然无恙。”
擦,煤瓜你原来这么牛逼?!
我满怀敬畏地看向瞠大一双碧瞳向我卖萌的人形猫咪,他照例冲我甜蜜地“嗷呜”,然后拿脑袋往我颈窝里使劲钻……
可怜墓尐子一把年纪肯定没见过这么黏糊无下限的冥兽,瞪着搂住我肩膀不放的猫小伙,抽了抽嘴角后利索地往前带路,双腿迈得跟要逃跑似的。
我默默地将有伤风化的人形猫咪推开一臂之远,牵起温热的手爪赶紧跟上。
手里这柄破破烂烂的灯笼果然是避水神器,灯光所照之处,混浊的湖水有生命般地四下涌开,使我们好像行走在一个烛光形成的光泡里,万物不能侵袭的炫酷模样。
大大小小的湖中鱼围着我们一个劲地打圈儿,就是靠近不了分毫。
欣赏了半晌,我惊觉过来就忙将煤瓜的两只手爪抓过来塞进兜里,然而抬头就见他的嘴里已叼了一条将尾巴甩得啪嗒作响的肥鱼。
将鱼从他嘴里拽出来扔回水去。
“再乱吃生食,就永远没有妙鲜包!”认真警告他。
“嗷呜?”煤瓜舔舔唇,表示“抱歉,没有听懂。”
爪子一捞,肥鱼啪嗒。
我:“……”
一路就在猫抓我扔的模式中飘移不到半个钟头,湖水蓦然变得格外清亮,像被笼上一层不知从何处发出来的光雾。脚下的湖底不再水草丛生游鱼串行,而是大片空旷的白沙平滩,滩中竖立起三座巍峨白墓。
我顿时有些发懵,这些墓的模样好眼熟,跟永宁墓园中的白坟长得一模一样!
“老伯,你的名字‘墓尐子’是什么意思?”我后知后觉地虚心提问。
飘游在前面的老伯回过头就笑了:“墓尐子也称为‘镇魂蝉’,老朽是替南城大人镇魂守魄的玉蝉葬俑。”
这样也行?我一时无语,又觉奇怪。
“老伯,南城九倾的身体不是四分五裂根本不在一处了么?他的墓里岂不是没葬下什么东西,那你到底是怎么‘镇魂守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