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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资料合上,抬头看向我,唇角带着一丝淡笑,“没有问题。”
我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但我要参与其中。”
他默然点头。
“你若不参与其中,这件事又怎会有意思。”
他语气很平淡,却在我心里重重一击,是啊!这七年来我如同傻子一般任人予取予求,若是不能亲眼看着他痛苦受折磨,我又怎么能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从今日,不,从此时此刻开始,我不在是那个懦弱的乔悦,也不在是为了赚钱还债的林黛,从今日起我要做另一个人,另一个不折手段也要复仇的人,即便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合同给我吧。”我抬头看他,相信他早已准备好了。
他是个商人,在没有合同的情况下,为我做了这些事,已经很难得,大概他心里已经吃准,我只能依靠他吧。
强压着心中最初的动容,我愈发的理智,只是心里也莫名的失落。
他笑,淡若清风拂面,让人不自觉便放松了警惕,可我知道他越是这样笑,应该越是不简单。
“合同,我做了些修改。”
修改?
我错愕看他,之前不是已经谈好了吗?他修改了什么?他的新条件?
也对,他毕竟替我多做了那么多事情,自然是要加上一些交换的条件才行的。
“时间,3年。”他淡然回答,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看着我,没有催促,仿佛给我留下时间考虑一般。
虽然之前就提过,合同是2年,而我提出的时候他没有异议,但事实上,他帮我做的,和我要求的,早已经超过最初我跟他所谈的,所以,加1年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而最关键的是,我根本已经没有退路,一把扯过他手中的合同,我连看都没看就签下了。
如今的我已经没有什么条件好讲了,当初沈文昊的那些欠条我不是看得一清二楚吗?
却还是把自己套的牢牢的,如今严耕只要能帮我复仇,帮我让父母远离沈文昊的滋扰,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失去的不过是自由和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身体。
他眸光一愣,眉头微微蹙气,“不准备看看内容?”
“没什么好看的。”连最后的底线都舍得丢了,又还有什么可以在意?
他不置可否,看着我签完字,伸手过来想要拿回合同,我却是一缩,转身在合同上添加了一条。
他微微蹙眉却并没有要阻止我的意思。
当我大刀阔斧的写完我的要求时,我突然间又有些忐忑起来。
我的要求已经够多了,在加上这一条,他会怎么想,不会恼怒的直接解除合约吧?
潜意识的抬头看他,却正好对上他深沉的目光,吓得我手中的笔砰的掉在了桌上,冰冷的眼神让我忽然有些心虚,在这一场交易中,我原本就不站在主导位置。
失神间,和他已被他拿走。
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我加上去的东西,“隐瞒你的父母?有难度。”
他沉吟,皱着眉头,让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太过清楚,这个世界上,除了死人能够绝对守住秘密,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百分百的保密。
比如沈文昊,他想要将事情捅开,只需坐在家里一个电话即可。
只是方才写的时候,只觉得那是自己心里唯一还在意的,便写了上去,写完才发现其中的难度和不可实现性。
我突然觉得心里特别堵,难受的有些难以抑制。他的话很明白,就算现在他给我签下了这份合同,他也不敢保证百分百。
心口骤痛,却依旧倔强的在他面前挺直腰板。
我不知接下来我该做什么,也不知他会不会呲之以鼻,然后一怒撕毁合同任我自生自灭。
就在我要缴械投降,拿回合同划掉那不合理的字符时,他却是大笔一挥,在合同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尽量,不保证百分百。”
我蓦然一愣,他的意思是,他答应了?虽然只是一句尽量,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让我莫名的心安,仿佛听到的是有保证一样。
他是如此睿智严谨的人,虽然一句尽量,但却并没有要求我将内容划去,而是直接签字。表明他的尽量,应该是会尽全力。
当然,我心里也清楚,这样的一份合同,根本也约束不了他什么。就算他违约,以我的能耐,又能够奈他何?
他将合同签好,递过一份给我,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那份合同,在心里狠狠告诫自己,从今天起,你将彻底的告别过去的一切,接下来的3年,你的生命只有一件事,那边是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一个都不好过!
翌日,刚起床,严耕便过来了,“收拾一下,跟我出去。”
出去?我这幅鬼样子,还能带得出去吗?他也不怕丢人?
我在心中暗想,但还是顺从的挑了套简约大气的衣服,画了个淡妆将尽量将脸上淤痕掩去,但奈何淤痕太多太重,花费了许久也没能真的掩去,反而浪费了不少时间。
看着脸上依旧明显的淤痕,我索性放弃,匆匆忙忙拿了自己的包朝门外跑去。
他显然站在那里多时了,一手插兜一手拿着一份文件看的正入神。
我不敢打扰他,脚步略微一顿就听他道,“以后走路端庄点,没人跟你抢。”
我刚要出口的疑问就是一哽,生生的被我咽了回去。
他没有理会我的意思,将文件随手交给一旁等待的司机道,“让阿森去处理,我不想在见到类似的文件。”
强势霸道的语气让人不由得倏然起敬。
司机接过合同,恭敬的说了声是,却没有要开车的意思,反而伸手打开了驾驶室的门。
严耕上车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有些犹豫,不知他让我来究竟干什么。
司机关上车门,转身打开了车后座道:“小姐请上车。”
我有些惊愕,亲自开车?他要带我去哪里?
“上车。”
他的语气有些不悦,白皙修长的手指握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
我下意识钻进车里,有种若不照办,他便会即刻盛怒一般。不知从何时起,我对这个男人竟然的畏惧,竟然如此之重了,到底是什么时候?我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我才刚上车,还未坐稳车子便已经启动了。
“安全带。”依旧是冷漠的声音,却多了一丝柔和。
我按部就班丝毫不敢怠慢。
他一只手开车,一只手不知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摸索什么。
正在我担忧他这么做会不会看到前面的路时,他突然拿起一份东西丢给我道:“把你脑子里那些别人拿不走的,都写下来。”
突兀的话语,让我全身一怔,那是我的筹码,而写下来,也同时变成让我千刀万剐的根源!那些被我装在脑子里的东西所牵扯到的人,随便一个拉出来,都是我惹不起的。
然而,严耕的话却坚决不容商量,我知道,我根本无从拒绝,即便这是他给我挖的坑。
打开他给我的资料,里面是一堆密密麻麻的人名,详细到每一个人的家庭背景都被写的十分清楚。
让我惊奇的是,这些人竟然都是我这几年在西河比较熟悉的客人,几乎算没有遗漏。
并且每一个名字后都会留有一页白纸,显然是为了让我写出我所知道的东西的。
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心里清楚他有足够的理由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来,这是,没有了这些秘密之后,我所剩下的价值,也便是这幅身体了。
最重要的是,从此以后,他可以一句话,便让我在这个城市活不下去。
我咬了咬唇,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
“你有足够的时间。”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我可以不必那么快写出来吗?还是说他在给我自己选择的机会,他想看看我能做到哪种程度?因为知道我会有所保留。
毕竟,太多的人是我得罪不起的,而严耕,更是我不敢招惹的,所以我努力的在心中权衡,那些是能够告诉他的,那些是我不能够说出口的。
只是,他云淡风轻的一句,却已经将我的心思道破。
在西河混了那么久,我见识过各样的男人,他们的那点心思我虽不能一目了然,但是至少也能够猜个七七八八,可唯独严耕,他就像是一个谜团,让你永远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我默默的收起了那叠厚厚的资料,不敢想象我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写下来后,我会有怎样的结果。
一时间车里变得出奇的安静,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发呆,细细的脚腕处隐约可见清晰的青紫,与脸上的那些瘀伤相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为此我刻意穿了长裤子,刚好可以掩盖住那狰狞可怖的淤痕。
“恢复的怎么样?”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话,我茫然的抬头看他,他这是在关心我?
意想不到,又下意识回道:“已经差不多了,不疼了。”
回答之后,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两个人都没再开口说话,反复他刚才那一句问话,都像是梦境一般,根本不存在。
我以为车子会停在某某会所,又或者是某某高档酒楼前面,然后会见某位他需要笼络的重要人物。
毕竟,这就是我存在的价值。
只是,车刚挺稳,我便发现自己想错了,望着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我疑惑的询问道:“严总,我们来医院做什么?”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带我来医院,是要做什么?
在西河待了几年,有些东西我还是清楚的,好些小姐为了自身的安危,都会去做绝育手术,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因为一旦中招,伤了身体不说,还得面临好长一阵子不能出来工作,得不偿失。
当然,也有挣够钱的小姐,意外怀孕之后干脆就选择生下来,自己养着孩子。
干这一行久了,多数人也将男人都看透了,对于男人这种生物,自然也就看淡了。
因为我从不出台,所以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见到人家去做节育手术什么的,我也只是感叹,但因为见多了,感叹也就少了,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更何况,如果对未来已经不抱希望,节育手术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然而,当事情要落到自己的头上的时候,才发现这一切要接受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