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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慧心看着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满眼慈爱,眼睛都无法从孩子身上挪开。
孟秀梅也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了汗水,凑过来看,只一眼就惊叫道,“呀,咋这么丑?跟只皱皮老鼠似的!”
女乘务员笑道,“你小姑娘家家的不懂,刚出生的孩子就是这样,长长就好了。”
她们两人说着话,顾蔓在旁边,利索的把胎盘那些收了起来。
孟秀梅眼角看到那血糊拉嚓的一团,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她在这一刻是真心佩服顾蔓了,怪不得她有本事呢,有几个小姑娘能面对这些还面不改色的?
等替乔慧心收拾干净后,顾蔓从一堆药里选了几种消炎的,递给乔慧心道,“姐,你吃几片消炎药吧。”
车上的条件实在不好,好多东西都没消毒,顾蔓担心她感染了。
乔慧心犹豫了一下,摇头道,“我就不吃了,不然孩子没法吃奶。”
她看着那瘦弱到极点的孩童,满脸担忧道,“妹子,我这孩子没事吧?她还不到八个月呢……”
她这属于意外早产,按理说孩子还没发育好呢。
顾蔓也有些担心,但她现在只能尽量宽慰她,“乔大姐,肯定没事的,古话讲七活八不活,我有个妹子也是早产,后来精心养着,现在身体可好了,比一般孩子还壮实……”
不足月的孩子应该及时放保温箱,但现在,远没有后世那么好的条件,顾蔓也只能把孩子用厚衣服围起来,尽量保证她暖暖和和的。
听她这样说,乔慧心放下了心。
经过刚才这一场接生,乔慧心显然把她当成了主心骨,竟忘了她还是个不足二十的小姑娘。
她脱力睡了过去,顾蔓缓了一阵,从里面出来。
列车长已经听那女乘务员报备过了,也放了心,还有一些热心的旅客给送来了一些红糖鸡蛋小米,竟然还有一罐奶粉。
车上条件虽简陋,但有餐厅,做些吃食不成问题,顾蔓总算松了口气。
孟秀梅也从里面跟了出来,一脸佩服道,“顾蔓,你可真胆大,你咋懂这么多的?”
顾蔓笑笑道,“我三婶生孩子的时候我就在跟前帮忙,也学了一些。”
孟秀梅眼神奇异的看着她,“你,你就不怕摊上事儿?”
顾蔓懂她的意思,这生孩子可跟别的不一样,女人相当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要出了什么意外,家属说不定都不会放过她。
她淡淡道,“当时情况那么急,我哪还想得了那些?”
就这一句话,就让孟秀梅佩服死她了,她这才觉得,这姑娘虽然比她年纪小,但有勇气多了。
顾蔓和孟秀梅去原来的车厢,把行李和剩下的那些东西都拿了过来。
托乔慧心的福,她们也可以睡在卧铺了,也方便照顾人。
晚上,乘务员特意给送来了孕妇营养餐,顾蔓和孟秀梅也喝到了热乎乎的稀饭和吃到鸡蛋。
孟秀梅舒舒服服的躺在床铺上,暗自想,看样子接生也没什么难的嘛。
下次她要是遇到,说不定比顾蔓还胆大。
顾蔓喂乔慧心喝了半碗红糖稀粥,看她脸色依旧苍白,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不安起来。
她又替她检查了一下,乔慧心下面垫的纱布早就湿透了,她的血还没有止住。
顾蔓一下子就拧起了眉头,按理说都几个小时了,出血量不该这么多啊。
到入了夜,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觉得乔慧心的脸色有些灰败起来。
乔慧心一手捂着肚子,嘴里渐渐发出细弱的**,显然是肚子疼。
孟秀梅刚睡着就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坐起来道,“咋了这是?”
昏暗的灯光下,乔慧心脸色灰白,尤其是那一双唇瓣,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顾蔓心口有些慌,孟秀梅也看出乔慧心脸色不对,立刻问道,“蔓儿,她这是咋了?”
“血一直没有止住!”顾蔓脸色凝重。
孟秀梅立刻慌了神,急道,“这,这可咋整……”
顾蔓让她去找列车长,她又替孟秀梅换了次纱布。
可她的新纱布刚一垫上去,一股血就涌了出来,将纱布瞬间湿透。
顾蔓心口一抖,这哪里是正常的排血啊,分明是大出血啊。
照这样下去,乔慧心根本等不到天亮就得失血而亡。
乔慧心看她脸色不对,声音虚弱的问,“妹子,我,我是不是有啥事?”
顾蔓定了定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笑道,“你别瞎想,只是有点出血,现在没有止血药物,我替你按摩几个穴位,你别慌。”
顾蔓把她的手脚露出来,依次开始用力给她按摩至阴,血海,膈腧,郗穴几个部位。
这几个都是都是她在书上看来的止血穴位,本来用针灸的效果最好,但顾蔓没学过针灸,她身上也没有银针,只能用指尖用力按压。
列车长和乘务员也都很快赶来了,他们没想到孩子都平安出生了,产妇竟然又出事了。
但他们都不是医者,火车上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止血药,一时间只能挤在车厢外头,一个个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顾蔓咬牙一直按了一个多小时,产后大出血的原因很多,她现在无法检查,只能用这种法子坚持。
孟秀梅紧张的道,“好了吗?”
顾蔓又检查了一下,看到乔慧心的出血量明显变缓,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道,“有效。”
包厢外的列车长闻言,也精神一松,等顾蔓出来时,握着她的手连连感谢。
“真谢谢你了小同志,这回要是没有你,后果我们简直不敢想。”
顾蔓的脸色却远没有他们那么轻松,蹙着眉道,“出血量只是暂缓,但并没有止住,谁也预料不到后半夜会发生什么!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人送医院!”
列车长和几个乘务员面面相觑,列车现在正行驶途中,根本不可能停下,再说也早已错过了站点。
而距明日到达帝都,还有八个多小时。
顾蔓也知道现在把人送医院是不可能的,现在乔慧心几乎可以说是听天由命了。
窗外夜色沉沉,包括列车长在内,每个人心头都沉甸甸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已经快到凌晨三点了。
顾蔓几乎一刻都没合眼,随时关注着乔慧心的情况。
乔慧心一直沉沉睡着,到了后半夜,竟突然醒了过来,将孩子紧紧搂在怀里。
而她下面的血又开始汹涌。
顾蔓再次替她按摩穴位时,手都有些抖了。
乔慧心的情况明显不好,这次她的按摩,再没了什么效果。
血汹涌而下,顷刻间,就将她身下的被褥打湿。
乔慧心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不好,抱着孩子哭了出来,断断续续的道,“妹子,我,我知道我不行了,你别忙活了,姐没办法再报答你的恩情了,姐知道你是好人,现在只有一件事想托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