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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见一身华服的文王妃满面春风地从那马车上下来,然后,就见那流苏车帘继续掀起,从那车上依次下来两位年约十七八岁的女子,这二人皆是一副盛装打扮的模样。
梳着一模一样的少女髻,一模一样的细长眉眼,皆是肌肤胜雪,容色晶莹如玉犹如新月生晕。这对双生花生的一模一样,只一人穿粉一人着紫。
穿粉色衣衫的女子,娴静秀雅远远瞧到零落这边,就半垂了头,颊边飞起一丝红晕。穿紫色襦裙的这位,一双美目不住地四下打量,满脸都是止不住的惊喜,她抬头望着平亲王府的牌匾,就立刻微张了嘴,就好像没见过大世面的单纯小姑娘。看她咬唇偏头,亮晶晶的双眼顾盼生辉,偏又让人不觉她粗鄙,只觉清纯可爱至极。
零落见此,嘴角已是高高弯起,心下却是冷冷一笑,这文王真不愧是李承昊的亲弟弟呀!这么一静一动的两位清纯佳人,恐怕没几个人能拒绝,真是良苦用心!
“王妃安好,王妃莅临真是蓬荜生辉!”零落示意须晴迎上去,略一点头,又道,“请恕零落礼数不周。”
文王妃柔柔笑道:“湘侧妃有伤在身,还有劳你亲自来接,你就是不发帖子给我,我也是要来探望的。”
然后柳眉微皱,一脸的关切之意,柔声问道:“你的伤可好些了,我听我们殿下回来说你落了崖,我楞是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本来早就想来看看你的,不想娘家来了两位妹妹,她们一来我就一时走不开了。”
说着招手将身后二女招过来,对零落说道:“所以我今儿,就擅自将她们都带来了,想着人多也热闹一些。”
“多谢王妃挂念,我已大好,只是这骨伤颇要养些时日,就是得蒙大家对我的关照问候,正好又赶上后园的花开了,就让府里人弄了这个不伦不类的花宴,还累的王妃不嫌弃,特地跑这一趟。”
零落笑容恬淡又平静,然后,视线落在两位小姐身上,惊叹道:“好漂亮的小姐,王妃应该早点带出来给我们认识的,王妃今日将两位妹妹带出来,怕是明日这京城的官媒就要踏破长宁侯府的大门了。”
文王妃是嘉州长宁侯府的嫡次女,零落也不管她话的真假,就直接说了长宁侯府的名字。
文王妃笑容略顿,又极快地笑道:“还真被侧妃说准了,我这两位妹妹呀,还就是想来益州相个好人家的。”
零落暗暗发笑,这文王妃真是太豁的出去了,大咧咧的带了两位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来也就罢了,还未进门,就说要给人找婆家。生怕她不知道,这二人是想要送进平亲王府的!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笑道:“这正好,今日花宴来了不少夫人,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人家,王妃正好可以仔细盘算,说不定两位妹妹的姻缘就此订下来了。若真如此,我这花宴倒是办得值了。”
文王妃眸光轻闪,配合着笑笑,眼光就转到了旁边安静站着的刘琼华身上,眉尖一跳。
问道:“这位小姐是?”
零落抿嘴一笑,“这位是刘中丞的掌珠,琼华小姐。”
又对刘琼华介绍道:“这位便是文王妃,刘小姐来见礼吧!”
刘琼华盈盈上前,眼睑低垂,不卑不亢地一福身,“刘氏女见过文王妃。”
“刘小姐有礼。”文王妃点头回礼,不由就多看了这刘琼华两眼。
单这把黄莺出谷般的嗓音,和这落落行礼的姿态,就将她身边的姐妹花比了去。文王妃心中略微不快,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边这两女,从头到尾都未曾向零落行礼过,现下又不好再提见礼之事,一时有些窘迫。
面上平静无波只眸色暗了暗,心中已将这二女埋怨一通,真正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零落仍是那张平静又略淡的笑脸,见她们彼此见了礼,就说道:“我们也别尽站在门口说话了,怕是里面的各位夫人小姐都已经等急了。”
文王妃不由往后看了一眼,零落看在眼里,只当不知情地说道:“王妃放心,王府的车驾婉芝夫人也是早就安排好的,断不会委屈了贵属。”
“侧妃说笑了。”文王妃勉强扯了个笑意,零落简单一句话,竟说得好像她是怕自家马车丢了一般的小家子气,心下不由生出一股闷气来。
可偏偏那个始作俑者,还一脸夺目的笑,彬彬有礼地招呼她往里走。这一下她连回头都不敢了,生怕零落又说出什么话来,心里只忍不住埋怨李承文。
说好的让她晚到一点,再在大门口拖延半刻就能撞上回府的李承昊,她都站在门口吹了半天的风了,也不见李承昊的影子,心里就更是气闷。
进了后园,早到的人已被安置入座,郭夫人果真就如主人一般,不停地招呼这个,看顾那个。一旁时不时与人谈论几句乐谱的婉芝还好,安静坐在一旁的文茵倒像是故意被人冷落了一般。
文王妃的到来,让众人都过来见礼,零落也将刘琼华介绍给大家认识了,这个第一次出门参加宴会就独自一人的刘小姐,难免就让大家多留意了一些。
鸢雪县主一向是活泼的性子,一进后园就被鲜艳的海棠吸引了,这会子跟文王妃见完礼,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几位平日里走得近的小姐,在林中穿行起来。
一有人动起来,其余的姑娘也就坐不住了,不住有人开始左顾右盼,靖阳侯夫人就一脸羡慕的说道:“侧妃这花儿真是开得好,让这些大家闺秀都忍不住露出真性情来。”
零落柳眉轻挑,似是意有所指的附和道:“春光难得,错过了这好日子,可就再难找到机会了。今日本来也就是请大家来赏花的,小姐们不拘泥零落才高兴呢!”
“侧妃说的是,要婢妾看来,小姐们也都别拘谨了,都出去玩去才好!”婉芝轻快的声音,让还在座的姑娘,立刻显出几分雀跃出来。
零落点头,“婉芝说的对,反正我是胸无点墨的,除了唱歌跳舞也找不出半点乐子来,好在我腿摔了,还有这花儿勉强能入眼。大家也就别拘着了,自行去找乐子吧!”
说着,偏头看向主位上的文王妃,笑问:“王妃觉得如何?”
文王妃掩嘴轻笑:“你呀,反正我就是冲着赏花来的,再顺便探望你,没办法,谁让这平亲王府的海棠抢在最先开了花呢?大家和我可都是被冬天的大雪下怕了的。”
座下立刻就传来声声附和。
“那行,大家也都别干坐着了,自行去走走吧!”零落说完,又对婉芝说道:“你多派几个婆子去二门守着,府里亲兵多,别让人冲撞了娇客们!”
婉芝福身称是,道:“请侧妃放心,婢妾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要贵客们不出二门,就绝不会让人冲撞了去。”
两人这对话,也没避着任何人,有那心思灵透的,早将话记在了心里,零落只放心的点了头,又催促座下的姑娘们自行去玩。
文王妃也就对身边的姐妹花说道:“你们也去吧,今日这园子侧妃可是让你们敞开了来玩的,多去与小姐们聊聊天,也好增长几分见识。”
那紫衣妹妹立刻欢快地应了,拉着姐姐就往林中去了,文王妃看着她们走远,就感叹了一句:“果真是年轻好!”
陈国公郭夫人与靖阳侯徐夫人,就低低地笑她,徐夫人道:“在我们面前,王妃你身份已经就高了,年纪可就别再充大了,我们这些是不是都不要再出来走动,直接颐养天年算了。”
这话让留下来的夫人们就都笑出声来,文王妃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就看向一直安静坐在零落下首的刘琼华,问道:“刘小姐为何不去走走?跟我们在一起,岂不是很无趣?”
的确,因着零落说了那句话,席上的年轻小姐们就都离开了,且不管她们是去做什么,反正现在就只剩下刘琼华一个闺中女子还留在席间。
刘琼华飞快地抬眼看了一眼文王妃,福身说道:“琼华觉得侧妃选的这个地方好,刚才一路过来时,琼华就仔细看了,这四周树上的花,已然是开的最好最艳的了。琼华又是个懒的,坐下就不想再动了。”
零落轻笑,眼中满是赞赏之色,接口说道:“刘小姐可真是有趣,哪有姑娘家说自己懒的。不过,我那帖子送出去,就带回来刘夫人的亲笔信,刘夫人在信中翻来覆去嘱托了我好几次,说她的宝贝女儿是第一次出门,平时又都是娇生惯养,让我在花宴上多多看顾。受人之托,我也是不敢让刘小姐落单了,不过,刘小姐有句话说错了,我这园子里,开得最好最艳的花,可不在这里。”
然后她理了理腿上的白裘,问道:“小姐若是不弃,就由我带路,陪你走一趟如何?”
刘琼华面上划过一丝羞赧,福身道:“琼华哪里敢劳烦侧妃?”
文王妃心中一跳,也笑道:“侧妃莫不是想将我们留在这里枯坐,自己倒是要溜去看花?”
零落粉唇微噘,清灵的大眼纯净无暇,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道:“我也还小啊,也正是爱花的年纪,若不是受这腿伤所累,早跑的没影了。要不,王妃与我一起,我正好也给你做个向导?”
“我还是去寻寻我那两位妹妹吧,乡下来的姑娘,到底是让人不放心。”文王妃说着就又丫鬟扶着起身,“就是来赏花的,就不干坐着了,也顺便看看这园子的景致。”
众人皆起立相送,零落跟婉芝交换了一下眼色,婉芝立刻福身道:“侧妃尽管去,婢妾已请好了戏班子,这会儿马上就开锣了,给各位夫人解解闷。”
“很好,那这里就交给婉芝姐姐了,一定要让各位夫人尽兴,我今儿也偷个懒,尽情赏花去了。”
零落说着就又去请刘琼华,“走吧,我与刘小姐一路。”
刘琼华微微一怔,没有拒绝,低头应了,又丫鬟扶着站起来,须晴也早就自动推着四轮车,几人一道往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