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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袁骏德抓到了云雪心,她虽然不承认药是她下的,但事情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顾忌到李承昊与零落的真实关系,这事就只得硬生生吃了个闷亏,李承昊不会主动去提及,零落也因为金玉的名声,暂时将这事压下不提。
不过,李承昊始终不悦自己被人算计,周身冷硬似铁,身边的人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他的逆鳞。
鹰扬也是天亮之后才出现的,他也被人下了迷药,药量很重,硬拖着麻软的身体去向李承昊请了罪。李承昊亲自去让袁骏德将云雪心放了出来,他只阴沉沉地盯着云雪心看了一会儿,生生将她吓得面色发白脚下发软,还是李承江和云翼到来,才将云雪心救出来。
行宫自然是不会再待了,李承昊也没向李承江禀报,直接带着零落,打道回府。
零落一直让金玉在身边陪着她,几乎寸步不离,回程的路上,李承昊自动骑马前行,将马车让给了她们。
“这是张妈妈亲手做的脆饼,我尝了一下,味道很好,你吃吃看。”
零落将碟子塞到金玉怀里,看她一直呆呆望着车窗外,又斟了杯凉茶握在她的手心里,她这样包裹着她的手,终于将金玉的神思拉了回来。
看着她通红的眼眶,零落已经吐露到嘴边的话,又踌躇起来,她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视线微微闪躲着,低落地道着歉:“对不起……”
金玉只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垂下头来,这一次,连窗外都不看了。
饶是零落如何的能言善道,在这个时候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她甚至都不知道要跟金玉说些什么。发生这样的事,她并不比金玉好受,虽然是被人所害,但却是她一手将金玉推出去的。
她不能原谅自己,金玉原本可以有自由而快乐的未来,可以选择过她想过的人生,可以遇到让她为之倾心的人。可现在,她的未来,她所有想要走的路,就这么被掐断了。
这个世上,能给零落家人般温暖的人不多,她也想着要竭尽全力地给她仅存的家人们带来幸福和快乐,可是现在,因为她,金玉遭受了对女子来说最残酷的事情。
零落不知道,现在,她还能为金玉做些什么来弥补她的过失。
她看着金玉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暗暗叹了口气。
这一路气氛低迷,没有人轻易说话,实在避不过的,也刻意压低了声音。金玉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一路都沉默的缩在车里,不吃不喝,只呆呆地坐着。零落叫了她几次,她也只轻飘飘地看了她两眼,然后就又恢复成原样。
回到王府天色已晚,婉芝得了消息来门口迎接,聪慧如她,一眼就看出了气氛不对,却仍温柔的上来见礼。
“陆先生已经到了。”
李承昊下马免了礼,而后说道:“让他去棠庐。”
婉芝略略看了一眼正要扶辕下车的零落,福身称是,就见李承昊已经转身回去单手将她抱下来,然后,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他并未离开,而是又朝车里伸出了手,众人皆是呼吸一紧,顿了片刻,一只细白的手放进了他的手心。
金玉红着脸探出来半截身体,李承昊将拐杖一扔,双手都伸出去,打横将她抱了下来。
婉芝只觉眼前顿时一花,脑子里有了一瞬的凌乱,被身边眼疾手快的丫鬟扶了一把,才敛住了神思。她急忙向零落看去,见她柔柔浅笑中露出一抹欣慰,只觉心中“咚”的一下,一颗心往下沉了沉。
但她毕竟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位高权重的夫君带回来一名女子,她的心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仍旧是那个温婉贤淑的后宅女子。
她甚至极快地安慰了自己一下,这女子好歹不是外面来路不明的人,只不过,她想不出零落怎么会突然将身边的丫鬟给了李承昊?她并不像是要用通房来笼络丈夫的人,更何况,谁都知道金玉与零落的关系,虽然名义上顶着一等丫鬟的名号,但实际上,就是姐妹呀!
婉芝疑惑不解。
“走吧!”
正当她陷在自己的世界里,零落轻柔的声音将她唤醒,然后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浅浅笑着。
婉芝才发现,李承昊已经往里走了,金玉倒还是站在零落身后,半垂着的脸,面色红得快要滴血。
李承昊随她们一道进了棠庐,陆攸宁已经得了令等在院门口,他还没有得到行宫里的消息,只觉零落脸色稍稍白了一些,只像是疲惫所致。
屏退了下人,李承昊让鹰扬将剩下的绿豆汤和烤雕摆了出来。
“你看一看,这里面是什么药?”李承昊沉声说道。
陆攸宁反射性地看向零落,她也轻点了下头,认真说道:“你仔细看看!”
不再停留,陆攸宁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开始查验,须臾,陆攸宁就变了变脸色,问道。
“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有什么问题?”李承昊眼波似冰。
“这个绿豆汤里,是分量很重的凝荨香,烤雕里,用的是曼陀罗。”
“凝荨香?”零落默念了一句,想了一下,问道:“可是那个西滇特有的蒙汗药?”
陆攸宁点头,“正是,这个凝荨香,药效大起效快,对有内力在身的人尤其有用。”
“可是,这个曼陀罗也只是迷药啊?”零落状似喃喃自语道。
李承昊心头一动,眉宇紧蹙,一掌拍在案几上,冷声道:“只要知道这凝荨香来自西滇就行了,敢给本王下药,她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零落眉目轻转,问道:“殿下想怎么做?毕竟大越现在刚与西滇交好,若是处理不当,怕是要坏了两国的和议。”
李承昊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地道:“现在是他们俯首称臣,本王又大伤初愈,云雪心就敢给我下这么厉害的药,敢说她没有反叛之心吗?一介女流,就敢这么明目张胆,说她背后没人撑腰都没人信!”
“话虽如此,但仍需从长计议。”零落郑重说道,“而且,太子妃偏偏就选了这么个日子,将我身边的人调走,还能顺利迷晕鹰扬将军,这些怕都无此事脱不了干系。”
陆攸宁面色凝重起来,他并未问究竟发生了何事,而是朝李承昊一躬身说道:“最近有人在查太医院,我担心会被人看出什么来?”
零落眉尖一跳,“陈太医一直都将你的身份掩饰的很好,每次进宫又都有易容,怎么会?”
“师父跟无常自然是没有问题。”陆攸宁双眉紧皱,他略停了一下,道,“我和师父侍奉陛下多年,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动手脚,就怕是……”
他停下来,最坏的事情,想到了却仍抱有一丝希望。
“父皇最近龙体可好?”李承昊突然出声。
“每况愈下,不过强撑而已。”陆攸宁低落地说道。
零落立刻看向李承昊,见他漠然的脸上有了一丝忧虑,语气清淡地说道:“父皇体弱这不是秘密,但是具体情况知晓的人却不多,最近病情恶化,也只有身边寥寥几人清楚,但却已经有人来查探……”
他顿了一下,沉吟道:“这说明……”
“极有可能,给陛下下毒的人清楚毒会在这个时候发作。”零落接口说道,声音冷沉,“而且,更可能看到陛下还算康健,心里就起了疑心,于是想在太医院一探究竟。”
零落说完,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拧眉看向李承昊,说道:“若真是如此,那是不是就可以认定,陛下的毒,就是宫中之人所下呢?”
李承昊冷嗤道:“既然知道了玲珑草来自西滇,这个答案便已经不重要了。我跟陆先生提过,边疆遇袭查到最后,是军中出了叛徒,既然他们能将行军作战图透露给敌人,那将敌人引进大越,又有何难呢?”
零落心中一凛,旁边的陆攸宁已脱口而出,“现在正值西滇使团来朝,这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战争,西滇皇帝不会这么快就反水吧,更何况,他的皇子公主还在大越呢!”
“就在去行宫之前,我收到了杨叔送来的一份情报。”零落说道,“西滇传来消息,西滇皇帝已卧床多日,不过,这个消息目前也还没有传出来。”
“此事可当真?”李承昊沉声问道,“会不会是西滇故意放出来,让我们掉以轻心的。”
零落摇头,“按理说不会,谛听的消息一向都很准确,这个消息是内部加急送过来的就更不会出错。我之前就在想,这一次西滇让一直高深莫测的七皇子来做大使,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他们送来的那位和亲公主,显然是不太愿意嫁到大越来的,否则,也不会一来就出言挑衅殿下。”
“那么,那个云雪心突然药倒我们,又安的什么心呢?”零落看向李承昊,长捷轻闪,“我想,不外乎就是想与殿下坐实夫妻之实,让殿下不得不娶她吧!”
她停了一下,又自说自话一般地反问道:“她为何突然会转变主意呢?也许,这就说明西滇皇帝卧床的消息,八九不离十了。”
陆攸宁眉宇微动,原来在行宫里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不由就看向了零落,见她回了他一记安抚的笑,才稍稍放下心来。
说起那个,李承昊就生出一股闷气,不觉捏紧了拳头,森森说道:“那既然他们那么迫不及待,我就还他们个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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