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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城之后,宋子期随永和帝进宫。宋安然则坐着马车回到宋府。
回到久违的家园,看着熟悉的地方,宋安然心头有很多感慨。
算算时间,离开还不到两个月,可是她却觉着好像是离开了两年,五年,甚至八年这么久远。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就像是两个月前和两个月后的京城,已经彻底发生了改变,变得她不认识了一样。
其实人还是那些人,物还是那些物,就连房间里的摆设都和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喜春高兴地告诉宋安然:“姑娘,我们离开后没人来过。目前检查了内院,没人动过内院的东西。”
宋安然点点头,对于这一点她很满意。要是自己的宝贝卧房被一群臭男人翻找过,她一定会觉着恶心想吐的。
如此说来,太子殿下做事还算温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疯狂。可是火烧粮草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太过丧心病狂。就算太子殿下本人不愿意,可他至少纵容或者无视了这种行为。
宋安然甩甩头,不去想朝政。那些事情还是让男人们操心吧,她只需要赚赚小钱,享受生活,等着嫁给颜宓就行了。
真是一点野心都没有的想法,宋安然自嘲一笑。
宋安然对喜春说道:“派人去侯府说一声,就说我们平安回来了。当初走得太匆忙,都没来得急和大姐姐亲自道别。不知道她会不会有想法。”
喜秋建议道:“姑娘要不安排个时间亲自去一趟侯府,也见见大姑奶奶。大姑奶奶的肚子得有六七个月了吧。算算时间,差不多正月里就该生了。”
宋安然想了想,对喜秋说道:“那就明天去侯府。喜秋,你去准备几分礼物,明天我带到侯府。给大姐姐的礼物,要用心一点。都准备一点药材棉布棉袄。
侯府大太太我不放心,大姐姐身边得用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可她们毕竟是下人,不能明着和主子对着干。大姐姐在侯府的日子过得肯定不会太痛快。”
喜秋说道:“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准备。其实姑娘也不用太担心,侯府有老夫人照看着,而且大姑奶奶自己也立得住,奴婢就不信侯府大太太真敢磋磨大姑奶奶。要知道大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侯府第四代长孙。”
喜春顺口就说道:“说不定大姑奶奶肚子里怀的是闺女。”
“就算是闺女,那也是侯府的嫡长孙女。”喜秋哼了一声。
宋安然轻声一笑,“沐绍表兄和大姐姐都是庶出,他们二人生出来的孩子,侯府未必会承认孩子是侯府的嫡长孙。毕竟他们两夫妻将来都会分家出去。”
喜秋就说道:“姑娘,话虽这么说,可毕竟还没分家。要分家也得等两位老人不在了。而且就算两位老人不在了,只要大老爷还在,大老爷也不会让姑爷分出去单过。
如今侯府只有姑爷会读书,姑爷将来可以靠着科举出仕。大老爷只要没有老糊涂,就不会放任这样有出息的儿子出去单过。”
宋安然笑了笑,“或许吧。”
话虽这么说,可是宋安然内心却不这么想。
两位老人还在的时候,还能压着方氏,不准方氏乱来。
等两位老人不在了,偌大的侯府,届时没人能够压制方氏。至于大老爷,他不被方氏压着就算不错的。不过看样子,这种可能性很小。
大老爷这个人,没什么野心抱负,这辈子也注定不会有大出息。而且他还有个毛病,不喜欢揽事,耳根子还比较软。
到时候侯府内院真要出点什么事,以大老爷的性子肯定会想办法逃避,实在逃不了了,他也会顺从方氏的意见,按照方氏的意思办事。
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两位老人一旦相继离世,蒋沐绍和宋安乐就会被迫搬出侯府。至于能分到多少家产,有方氏在,宋安然根本就不指望。
说来说去,最后蒋沐绍和宋安乐还是得靠着宋安乐的嫁妆过活。就连现在,宋安乐的生活开支,绝大部分也是靠着嫁妆支撑。
真要指望侯府出钱给她养胎,估计等到孩子出生,也只等到三瓜两枣。
女人的嫁妆为什么重要,从这些生活细节中就完美的体现了出来。
钱是人的胆,同理,嫁妆就是已婚女人的胆。
如果嫁的男人不靠谱,好歹手里面还有嫁妆,不至于太过绝望,孩子们也能有所依靠。
宋安然甩甩头,这个问题不能深想下去。一深想下去,就难免想到晋国公府那家子。等她嫁给颜宓之后,她也会像宋安乐一样,面对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
回京之前,没人提前回来通知一声。宋府的下人,多半都还在城外的山庄里住着。
这会临时派人去将下人们叫回来,还得花费点时间。
暂时,只能靠着宋安然身边的下人收拾院落,准备午饭。
宋安然泡了半个时辰的热水澡,洗掉两个月的风尘和疲劳,顿时觉着神清气爽,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甩甩半干的头发,宋安然就感慨,西北那地方是真苦。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每天寒风肆虐,出个门不仅受冷风吹还要吃沙子。她能在西北边关坚持一两个月,真是一个奇迹。
宋安然自得一笑,看来她还是有吃苦耐劳的特质。
吃过午饭之后,宋安然拿了一本书躺在美人榻上悠闲度日。
窗外雪花在飘,书房里烧了地龙,暖洋洋的。
手边一杯香茗,手里捧着一本书,这样的日子很惬意。
宋安然舒服得伸了个懒腰,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话果然没错。而且她的窝还不是狗窝,得算在金窝银窝一类。
想到这里,宋安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从怀里拿出颜宓折叠的纸花,嘴角一翘,心里头甜滋滋的。颜宓这会还在路上吗?他在忙些什么?他答应给她的木雕雕好了吗?几天之后她才能见到颜宓。
哎呀,她和颜宓也没分开多久,怎么就如此想念。真是恨不得天天都腻在一起,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分离。
宋安然脸颊一红,她这是中了爱情的毒,毒药是颜宓,解药同样是颜宓。
宋安然抿唇一笑,颜宓也中了爱情的毒?那她是颜宓的解药吗?
紧接着宋安然的脑海中就出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宋安然赶紧甩甩头,真是够了。她不能再继续想下去。
宋安然重新拿起书本,装作努力看书。
可是看了大半天,页码还是没有变动过。
宋安然手里面一直拿着颜宓送给她的纸花,眼睛愣愣的,一会笑一会忧,跟个神经病一样。
喜秋在门口偷偷张望了一眼,掩嘴偷笑。
她对小丫鬟们示意,千万别进去打扰宋安然。至于宋安然的那点心事,凡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天黑之后,宋子期才回到家里。
宋安然听说宋子期回来了,就赶到外院书房。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外面情况还好吗?”
其实她是想问永和帝到底会不会废太子。估计所有人如今都在关心这个问题。
宋子期面无表情地说道:“外面的情况当然不太好。今天在城门口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如今大家心里面都没底,谁都猜不透陛下的心思。”
真的没人能够猜透永和帝的心思?宋安然不相信。至少闻先生就猜透永和帝的心思。
这次出征西戎,闻先生以谋士的身份跟随在永和帝身边。
闻先生也是六七十的老人了,一把老骨头跑到草原上折腾了半年,累得够呛。只可惜,宋安然一直没机会和闻先生见面。
宋安然四下看了看,悄声问道:“父亲,陛下会废了太子吗?”
宋子期目光锐利地盯着宋安然,显然很不满意。“胡说八道。这个问题我就当做你没问过。”
废太子的问题果然太过敏感,宋子期根本就不想谈论这个问题。
宋安然也没执着于这个问题,“父亲,太子殿下接下来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总可以谈论吧。
宋子期长叹一声,似乎中太子殿下的事情给了他太多的困扰。
宋子期想起今天下午,文臣们围着他打听永和帝的心意,内阁大佬们明里暗里的暗示他要替太子殿下说好话。就连东宫那边也派了人联络他。
如今所有人都将宋子期当做文官联络永和帝的桥梁,似乎只要宋子期肯出面替太子殿下说好话,太子殿下就能化险为夷一样。
宋子期对此感到很无力。他一个人不能和整个文官集团为敌。但是他也不能冒着前程毁掉的危险在永和帝面前替太子殿下开脱。
当初太子殿下在文官集团的支持下,争取到了后勤总管的差事。期间,晚送了两次粮食,害得永和帝率领的中军先是断粮两天,接着断粮三天。
后来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就是火烧粮草。造成几千人上万人饿死。连一国皇帝都差点饿死在草原上。
这些事情太子殿下想不背锅都不行。
说实话,宋子期也不知道永和帝会如何处置太子殿下。最坏的情况就是废太子,这正是文官集团最为担心的事情。
文官集团花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还有时间,辛苦将太子殿下捧上去,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太子殿下被废。如果永和帝真要废太子,结果必然是朝廷震动,天下震动。朝堂势力也会随之大翻转。
好一点的情况就是永和帝消气,会惩罚太子殿下,但不会废了太子殿下。只是对这一点,没有一个人有把握。
永和帝向来都是一个狠辣无情的人,他有可能放过太子殿下吗?
所有人心里面都明白答案是不。
宋子期宋安然说道:“我出宫的时候,太子殿下还跪在东暖阁门口请罪。可是陛下不肯见太子殿下,也不肯让太子殿下起来。后来在衙门里又听说,东宫世子也去了东暖阁,陪着太子殿下一起下跪。”
宋安然微蹙眉头,太子殿下莫非认为跪一跪就能解决问题吗?
如今天下都讲究孝道。或许太子殿下认为,只要他诚恳认错,做出孝顺儿子的样子,永和帝就会原谅他。
可能吗?显然是不可能的。永和帝是谁?那就是个屠夫!屠夫会心软,简直就是笑话。
不过对于太子殿下来说,目前也没有比跪下请罪更好的办法。
宋子期继续说道:“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会怎么发展,没人能说得清。未来一段时间,京城肯定不会太平,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安然,你明白吗?”
宋安然点头,表示明白。
最坏的打算,就是一旦永和帝废太子,大开杀戒的时候,宋家就必须果断的做出反应,要么离开京城,要么赶紧抱大腿。
总之要在动乱来临之前,选择好自己的立场。
宋安然悄声问宋子期,“父亲,我们宋家拿自己的粮食救了韩王殿下的性命。韩王殿下就没有对父亲表示点什么吗?”
宋子期笑了笑,“你认为韩王殿下该如何表示?当着陛下的面,他能怎么表示?”
宋安然捏着鼻子笑了笑,“女儿就是随口一说。”
宋子期笑道:“安然,有些事情不需要表示,大家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宋安然笑了起来,“看来父亲和韩王殿下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什么乱七八糟的。”宋子期瞪了眼宋安然,乱说话,该挨打。
宋安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宋子期示意宋安然先别开玩笑。宋子期严肃地对宋安然说道:“最近你要管束好家里的下人。除了每日采买,没有要紧的事情就别让下人随意出门。听到了吗?”
“父亲放心吧。我们宋家的下人个个都守规矩。”
……
第二天,宋安然如约前往侯府拜访。
这一两年,因为三老爷在南州开矿赚了不少钱,侯府的日子好过了很多。方氏再也不用因为账房没钱,跑到老夫人古氏这里腆着脸要私房银子。
没钱的时候,大家为了钱发愁,为了钱闹矛盾。三瓜两枣也要算计得清清楚楚。
如今侯府有了钱,一改过去紧巴巴过日子的状态,可是这为了钱闹矛盾的事情是不减反增。
方氏指责三老爷贪墨。瞧瞧三太太高氏十天半月就添一件新首饰,还偷偷往娘家塞钱,无法想象三老爷这一两年在南州开矿顺手贪墨了多少银子。
三太太则指责大房吃现成的。三老爷在南州凄风苦雨,已经快两年没回来了。大老爷则坐享其成,拿着三老爷辛苦挣来的钱在外面交际应酬。应酬完了还嫌弃他们三房挣的钱臭,真是岂有此理。
最近一段时间,三太太高氏三天两头的找老夫人古氏闹。
钱是导火索,但是真正的原因是三太太高氏和三老爷两地分居,一转眼就是一两年。如今三老爷在南州乐不思蜀,三太太高氏彻底慌了。
三太太高氏借着方氏说闲话的机会,哭着嚷着,说要去南州找三老爷,和三老爷一起过苦日子。免得留在侯府,三天两头的遭人白眼,被人说各种闲话。
老夫人古氏安抚了几次,三太太高氏只是一味的要去南州。还说要坐宋家的海船顺路去南州,正好赶在过年之前和三老爷一家团聚。
老夫人古氏又拿孩子说事。孩子们渐渐大了,小子要读书,姑娘要出嫁。真要一家子跟着去南州,那怎么行。将孩子单独放在家里,高氏肯定也不放心。
依着老夫人古氏的意思,高氏闹一闹就行了,别没完没了的。带着孩子守着家,手里面还捏着钱,这日子不好吗?不就是男人不在身边。
男人不在身边的女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每一个女人都得跟高氏一样,三天两头闹着去男人那里。真要这样,那谁家都别想过安宁日子。
可是高氏不吃这一套。她就是要去南边和三老爷团聚。
宋安然来侯府拜访这一天,正好又赶上高氏在松鹤堂闹场子。
宋安然还没走进大厅,就听见三太太高氏在房里面哭诉。
“儿媳独守空房守了一年多快两年了,原本说好的,过年的时候让我家老爷回来的。可是最后总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耽误,让我家老爷没办法回来一趟。
老夫人,儿媳也不瞒你,儿媳就是不放心我家老爷独自一人在外面。南州那地方我都听人说了,姑娘们个个胆大得很,我家老爷一个大老爷们,他守得住吗?
儿媳可不想等过几年,我们三房又多了一群莺莺燕燕。老夫人,这一次儿媳一定要带着人去南州。儿媳都打听清楚了,坐宋家的船出海,几天时间就能到南州。
至于几个孩子,我都带在身边。要是孩子们不适应那边的生活,过半年我再送他们回京城。”
老夫人古氏叹气,“这都年底了,马上要过年了。你这个时候闹着去南州,你这不是胡闹吗?赶紧打消这个念头,老身就当你没说过这些胡话。”
“就算老夫人不高兴,儿媳还是要去南州。过年之前必须去。”三太太高氏一副坚决不妥协的态度。
眼看里面就要吵起来了,宋安然赶紧轻咳一声,让丫鬟掀门帘子。
见宋安然来了,老夫人古氏和三太太高氏都暂停之前的话题。
宋安然一脸笑眯眯的给老夫人古氏还有三太太高氏请安行礼,又将礼物送上。
老夫人古氏笑呵呵的,“每次过来都带着礼物,这也太见外了。两家住得这么近,又是亲戚,人来了就好,以后啊就别带礼物了。”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外祖母,这是家父和孙女的一点心意。原本家父也该来的。只是衙门公务繁忙,家父实在是脱不开身,故此只有孙女过府拜见外祖母。”
老夫人古氏笑道:“你父亲正儿八经是个大忙人,那能让他过来。你能来看望老身就很好。”
古氏冲宋安然招手,让宋安然到她跟前说话。
古氏拉着宋安然的手,说道:“当初你们走得那么匆忙,老身想要嘱咐几句都没时间。好在如今雨过天晴,你们又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对了,安杰和安平他们呢?还没回来吗?”
宋安然笑着说道:“已经派人去接他们了。估计明天就能回家。”
“回家就好。外面千好万好也比不上自己的家。”说完这话,古氏还略有深意地朝三太太高氏看了眼。
三太太高氏紧紧的抿着唇,表情很严肃,眼神很坚定。反正无论如何她都要去南州和三老爷团聚。古氏如果不松口的话,她就去找老侯爷。甚至请娘家人出面。她就不信,侯府还能真拦着她,不让她出门。
古氏又问宋安然:“安芸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宋安然点点头:“安芸妹妹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小时候的事情她都能想起来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孩子遭了大罪,能恢复回来,可见老天爷还是有眼的。”
老夫人古氏又问了下西北那边的情况,心疼宋安然走了一趟西北,在西北吹风吃沙子。
宋安然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孙女这次跟着父亲去西北,并没有帮到什么忙。反而还要父亲替我操心。”
“你一个姑娘家,要帮什么忙?你不给长辈添乱,就是帮了最大的忙。安然啊,你是女孩子,不要那么辛苦,知道吗?”
宋安然心下感动,“外祖母的话,孙女谨记在心。孙女以后不会那么辛苦的。”
古氏笑了起来,“那就好。眼看着你也要嫁人了,你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
宋安然羞涩一笑,“准备得差不多了。”
古氏一脸关心地问道:“婚期定了吗?”
宋安然摇头,“还没定。父亲的意思是在年前定下来。明年开春办婚礼。”
“明年开春办婚礼,很好啊!要是赶着现在办婚礼,这天气也太冷了,可苦了你。等明年开春办婚礼,那时候嫁到晋国公府,你也能轻松一点。”
宋安然眨眨眼,明白古氏是指新媳妇伺候公婆的事情。冬天做新媳妇,难免要受点罪。春天做新媳妇,虽然一样要受罪,可至少春天暖和,不像冬天冷得跟下刀子一样。
三太太高氏突然出声,打断祖孙两人的谈话。
三太太高氏开口问道:“安然,你和我们大家说一说南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宋安然先是朝古氏看去。
古氏冲宋安然点点头,宋安然才开口说道:“回禀三舅母,南州那地方在京城看来,是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可是实际上南州那地方很富庶。
那里不仅矿山多,而且还有海贸。因为海贸,许多有钱人都在南州置产安家,因为这些有钱人,小老百姓们也跟着受益。到有钱人家帮工一个月的工钱,都够一家老小两三个月的开销。
而且南州除了山以外,也有许多平地,稻田。南州的老百姓学暹罗那边,如今一年种两季水稻,日子好过了很多。
真要说南州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山多,和别的地方来往坐船更方便。还有就是那边文风不盛,想要在南州找个好夫子比较困难。”
三太太高氏听完了,顿时激动起来,“老夫人,你也听到安然刚才说的。南州那地方没什么不好,你就让儿媳带着孩子们去跟我家老爷团聚吧。
儿媳都快两年没见过我家老爷了,我心里头想得慌。再这么下去,只怕我家老爷都已经将我们这一家子全忘到了脑后。”
宋安然装作一脸疑惑的模样,接着又很尴尬的对老夫人古氏说道:“外祖母和三舅母有要紧事情商量,孙女不如先去看望大姐姐。”
古氏拍拍宋安然的手背,说道:“你去吧。走之前记得再来看看老身。老身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
“孙女遵命。”
宋安然带着丫鬟们离开松鹤堂,刚出大门,就听见三太太高氏拔高了音量和老夫人古氏争吵。
宋安然摇摇头,三太太高氏打定了主意,只怕老夫人拦不住。
如果三太太高氏真要去南州,用自家的船顺带他们一家人过去也挺方便的。
宋安然来到宋安乐所住的院落。
院子里说说笑笑的,听着很欢乐。
宋安然让门房婆子领着进去,就瞧见宋安乐正挺着一个大肚子,坐在屋里的摇椅上。
宋安乐见到门口的宋安然,顿时激动得要站起来。
宋安然赶紧制止,“大姐姐千万别急着站起来。你可慢一点。要是出了点事情,我这做姨妈的可是大罪过。”
宋安乐捂着嘴笑了起来,“孩子哪有那么金贵。大夫也说了,我这月份要多活动活动,要不然生的时候可就要遭罪了。”
宋安然挨着宋安乐坐下来,她问宋安乐,“大姐姐,我能摸摸你的肚子吗?”
“你摸吧,可惜这会孩子没动静,你要是能等一两个时辰,孩子就该醒来踢腿了。”
一个丫鬟笑着说道:“二姑娘还不知道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可调皮了。每天都要踢少奶奶的肚子。踢得厉害的时候,少奶奶都没办法站起来走路。”
宋安乐笑着横了眼丫鬟,然后对宋安然说道:“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动得有些厉害。尤其是晚上的时候,害得我到半夜三更才能睡着。”
宋安然笑道:“这个孩子一定很健壮,十有八九是个男孩。”
“是吗?好多人也都这么说。”宋安乐一脸满足的笑了起来。
“姐夫了?怎么没陪在你身边。”宋安然问道。
宋安乐笑道:“我让他去书院了。我现在不要紧,用不着他天天守在家里。等要生的时候他天天守着我也不迟。”
宋安然关心地问道:“大姐姐,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没人为难你吧。”
宋安乐挥挥手,示意丫鬟们都出去。然后她悄声对宋安然说道:“大太太最近这段时间,三天两头和三太太闹架,她都没空搭理我。
倒是邱姨娘有些麻烦。偏生邱姨娘又是表哥的生母,我又不好对她说重话,更不好意思在表哥面前告状。我要是告状说邱姨娘不好,我怕表哥心里头会有想法,觉着我事多,娇气。不容人。”
宋安然挑眉,关心问道:“邱姨娘做了什么吗?”
宋安乐悄声说道,“自从我怀孕之后,邱姨娘就经常过来。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还挺高兴的。
可是后来我就发现每次她走的时候,都会顺手拿点东西。一开始只是一些点心什么的,后来就开始顺手拿丫鬟们刚做好的荷包,剩下的布料。
如今又开始往我首饰盒里面伸手,拿了我两根簪子还有几朵珠花。前两天她过来看望我,当时丫鬟们在做账,有几两散碎银子放在桌上,结果也被她顺手拿走了。
我当时气坏了,就派人去她院子里见她,让她将银子交出来。结果她哭天抢地的,说我冤枉她。我这里的小丫鬟亲眼见到她将银子揣在荷包里,我哪有冤枉她。
为了这件事情,我气的晚饭都没吃。幸好这两天表哥没回来。要是表哥也在的话,邱姨娘肯定会找表哥哭诉,说我的坏话。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我要是说实话,你说表哥会相信我吗?邱姨娘再不好,也是他的生母。我说他生母偷东西,岂不是间接在嘲笑他。”
宋安乐一脸烦恼。
宋安然抿唇笑了起来。
宋安乐推了宋安然一把,“你可别笑。我都快愁死了。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就会影响我和表哥的感情。我不想因为这点事情,让表哥对我有看法。可是一直忍着也不行。邱姨娘分明是得寸进尺的人。我要是容忍了她,下次她就该直接问我要嫁妆了。”
“大姐姐还不糊涂,知道这种人容忍不得。”
宋安乐眼巴巴地看着宋安然,“安然妹妹,你主意多,你帮我想想,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
宋安然笑道:“这件事情其实很好解决。邱姨娘最在意什么?自然是姐夫的前程。你拿姐夫的前程威胁她,绝对一吓一个准?”
“怎么威胁?”宋安乐有些紧张地问道:“不会真的影响到表哥的前程吧?”
宋安然挑眉一笑,“这么简单的办法,莫非大姐姐真的想不到、”
“二妹妹,你既然开了头,不如好人做到底,帮我解决了这件事情好不好?”
宋安乐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二妹妹,你看我一个大肚子,自从怀孕之后,这脑子就不太好使。你问我有没有想到,我是真没想到。我要是有办法,也不会在这里发愁。”
宋安然笑了笑,“好吧。这件事情你出面还真不太合适。你毕竟是她的儿媳妇,你出面教训她,那就是不孝顺。这样吧,你派人将邱姨娘请来,我亲自和她说。我就不信,邱姨娘还能是滚刀肉,什么都不在乎。”
“二妹妹,真是太感谢你了。有你出面,我是一点都不担心。”
宋安乐赶紧命人将邱姨娘请来。
之后宋安乐又问宋安然,“安然妹妹,你说我要回避吗?”
宋安然想了想,说道:“你还是回避吧。你要是亲眼看到她丢脸的样子,以后你们就更没办法好好相处。”
“我听二妹妹的。”
宋安乐躲到隔壁厢房,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大厅里的情况。
邱姨娘被请了过来。
邱姨娘原本欢天喜地的,结果只看到宋安然,而不是宋安乐,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宋安然轻声一笑,“邱姨娘似乎不喜欢见到我。”
“二姑娘说笑了,婢妾见到二姑娘,比谁都欢喜。”
邱姨娘小心翼翼地坐下。
邱姨娘因为生了蒋沐绍这个有出息的儿子,底气还是很足的。不过她心里头还是很怵几个人。一个是方氏,一个是老夫人古氏,再有一个就是宋安然。
宋安然不是侯府的人,可邱姨娘偏偏害怕宋安然,这事也挺有意思的。
邱姨娘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反正她一见到宋安然,她心里头就发虚。总觉着宋安然眼睛一瞪,就能看透她。
宋安然瞧着邱姨娘怯生生的模样,笑了笑说道:“邱姨娘别怕。今儿请你过来,就是聊聊家常。”
邱姨娘尴尬一笑,想说两人没什么好聊的,可是她没胆子说。
宋安然放下手中的茶杯,笑着说道:“我今儿来看望大姐姐,我听下面的丫鬟说邱姨娘最近也常来。不仅常来,而且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顺手带点东西走。小到几块点心,荷包,碎布,大到金簪珠花还有银子。这事没冤枉邱姨娘吧。”
邱姨娘顿时叫屈,“我冤枉啊,二姑娘,你可不能听那些丫鬟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拿自己儿媳妇的东西,这么丢脸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着邱姨娘,“有没有拿过,我们心知肚明。”
宋安然抬手制止邱姨娘继续叫屈,宋安然开门见山地说道:“邱姨娘知不知道,对于沐绍表哥来说,什么最重要?”
邱姨娘顿时一愣,怎么又说到蒋沐绍头上。
宋安然没等邱姨娘的回答,她继续说道:“对于读书人来说,名声最重要,名声甚至比读书更重要。
邱姨娘,你说改天要是书院里传出沐绍表哥的生母是个小偷,小时偷针,大了偷金,最后偷到自己儿媳妇的房里面的传闻,你说沐绍表哥会怎么样?
你说书院还会要他吗?那些同窗还有先生看得起他吗?你说他还有前程可言吗?”
“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样做会毁了沐绍的前程。”
邱姨娘急切地叫了起来。
宋安然冷漠一笑,“是啊,的确会毁了沐绍表哥的前程。可是这事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偷东西。大不了等沐绍表哥前程尽毁后,我就带着大姐姐回宋家去。我就不信蒋沐绍还有胆子到宋家要人。”
“你,你……二姑娘,你好狠的心啊……”
宋安然嘲讽一笑,“我哪里狠心?真正狠心的是你啊,邱姨娘。你明知道偷东西不是好事,会毁了名声,甚至牵连到沐绍表哥头上,可是你依然这么做了。就算蒋沐绍前程尽毁,毁了他的人也是你这个做生母的。”
“二姑娘,你到底要怎么样?你直说好不好?求你千万别毁了沐绍那孩子的前程。”邱姨娘可怜巴巴地望着宋安然。
宋安然冷哼一声,“这么说来,邱姨娘是承认偷了我姐姐房里的东西?”
邱姨娘连连点头,“是,是。我该死,我不该贪心,我不该眼红,不敢心里有怨愤,求二姑娘开恩啊。沐绍他既是你的表哥又是你的姐夫,你也不忍心他前程毁掉,对吧。”
宋安然嗤笑一声,“邱姨娘,你到儿媳妇房里偷东西这件事情,我要是告诉了老侯爷,你说会发生什么情况?”
宋安然目光冰冷地盯着邱姨娘。
邱姨娘心头一惊,“我,我……我已经知道错了,求二姑娘放过我,好不好。”
宋安然冷笑一声,“沐绍表哥是个很有前途的人,老侯爷为了维护沐绍表哥的名声,你说老侯爷会不会赐你一杯毒酒?或者将你打发到千里之外的祖宅吃斋念佛,青灯古佛一辈子?”
邱姨娘一脸惨白,她是真的被吓住了。因为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邱姨娘扑通一下,直接给宋安然跪了下来。“二姑娘,求你开恩,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没有沐绍媳妇的同意,我以后绝对不会踏入这个院子一步。我要是再偷沐绍媳妇的东西,我就天打雷劈,到时候二姑娘想怎么收拾我都行。只求二姑娘能够守口如瓶,给我一个机会。”
宋安然顿时笑了起来,弯腰,亲自扶起邱姨娘,“我可是晚辈,邱姨娘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岂不是折杀我。姨娘放心吧,只要以后你的手别乱伸出来,我自然不会提刀斩断你的手。”
宋安然温和地笑着,邱姨娘却觉着浑身发寒。
宋安然果然是个煞星魔王。
宋安然虽然离开了侯府,可是侯府依旧流传着关于她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