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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指挥使得了宋安然指点,就在伺机寻找机会告状。
见裴公公的调查力度越来越大,自己的老底都快被人掀翻了,李指挥使没办法继续沉默下去。
李指挥使寻了一个机会,进宫面见元康帝。先是正常的禀报工作成绩,接着李指挥使突然跪在地上,开始痛哭流涕,诉说自己的错误。
李指挥使突然来这么一出,还真将元康帝给惊住了。
李指挥使痛哭流涕地说道:“陛下,微臣有罪啊。微臣知错了,微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元康帝看着李指挥使这副痛哭流涕地模样,十分嫌弃。关键是李指挥使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
元康帝干脆走下台阶,一脚踢在李指挥使身上,李指挥使顺势倒在地上,一副遭受了暴力打击的模样。
元康帝瞧着李指挥使这副模样,表情越发的嫌弃。厉声说道:“说人话!否则这个指挥使你就别当了。”
“微臣遵旨,微臣这就说人话。”
李指挥使斟酌了一番措辞,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这些年微臣利用职务之便,贪墨了不少银钱。
不知道哪里遭到了裴公公的记恨,或许是微臣在无意中得罪了裴公公的人吧。最近裴公公正在调查微臣,还放话说要将微臣拉下马,让微臣永世不得翻身。
陛下啊,微臣虽然手脚不干净,可是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微臣这辈子就要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微臣不想还没做出点成绩,就离开锦衣卫离开陛下。可是裴公公来势汹汹,微臣实在是招架不住。微臣要是死了,就再也不能为陛下分忧了。呜呜……”
李指挥使堂堂一个大男人,结果说哭就哭,还哭声震天响。可见李指挥使的演技也是合格的。
元康帝被吵得不行,抬起脚再次将李指挥使给踢翻在地。
“你给我闭嘴。”
元康帝怒道。
李指挥使赶紧闭上嘴巴,一脸傻乎乎的望着陛下。作为陛下身边第一条忠实走狗,傻不要紧,贪也不要紧,要紧的是忠心。只要足够忠心,陛下就会保住他。这是宋安然告诉李指挥使的朴素真理。
做皇帝的,尤其是和兄弟争抢上位的皇帝,都比较自负,自认为很聪明。做臣子的在这样的皇帝手下干事,要是表现得太过精明厉害,不仅得不到皇帝的信任,反而还会引来猜忌。
适当地表现得蠢一点,贪一点,这样才会让皇帝放心。皇帝会认为这样有缺点的人才值得信任,才是忠臣。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
别看李指挥使又是痛哭流涕,又是自揭其短,又是各种丑陋面目,元康帝还各种嫌弃。其实元康帝心里面是非常受用的。表面上嫌弃,实则心里面已经原谅了李指挥使贪墨的罪行,也不打算真的追究。
当然,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元康帝板着脸,问道:“你说裴公公调查你?哪个裴公公?”
李指挥使眼巴巴地望着元康帝,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裴公公。”
元康帝闻言,脸色顿时就变了。
李指挥使赶紧低下头。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告状的时候只说裴公公,皇后娘娘四个字提都没有提。等到元康帝问起来,李指挥使才提到皇后娘娘。
此举可谓是一击必中。
元康帝果然一听到皇后娘娘,脸色就变了。眼神里面似乎已经开始酝酿暴风雨。只等机会一到,就要爆发出来。
元康帝冷哼一声,再次踢了一脚李指挥使,怒斥道:“滚下去。今日之事不准再对任何人提起。”
“微臣遵命,微臣这就滚下去。”
李指挥使还真在地上滚了两圈,将元康帝给逗笑了,这才急匆匆的出了大殿。
刘小七在元康帝身边伺候。刘小七不用眼睛去看,只是单纯的听声音,他就听出元康帝心中的高涨的怒火。就像是雄狮被侵犯了领地一样。
元康帝板着脸,问刘小七:“皇后最近在忙些什么?”
刘小七恭恭敬敬地说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在忙着打理宫务。”
“宫务?我看她是忙着关心朝堂上的事情吧。”元康帝此话有诛心之意。
刘小七躬身,没敢接话。帝后两口子闹矛盾,旁人最好是有多远滚多远,免得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不过刘小七很乐意看到宁皇后倒霉。谁让刘小七看不惯宁皇后的行事作风。小门小户出来的人,不管过了多少年,做事还是透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元康帝并没有立即发作,因为他不可能听李指挥使的片面之词,就定下宁皇后的罪名。
元康帝叫来内卫,让内卫去查裴公公,看看裴公公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内卫办事速度很快,才过了两天时间,一大叠资料就已经摆在了元康帝的案头。
内卫不仅调查了裴公公最近在忙的事情,还调查了裴公公这几年干的事情。裴公公仗着宁皇后的势,这几年没少干杀头要命的事情,整个情况可谓是触目惊心。
元康帝知道宫里面没有谁是干净的。干净的人在宫里面活不了一年,就得死。
可是亲眼看到裴公公这些年干的事情,元康帝还是被气坏了,甚至是被恶心到了。内卫递资料的时候也不知道筛选一下,什么香的臭的都往跟前送。
元康帝暗自摇头,感觉现在的内卫统领做事还是不错的,做人就差了一点。和以前的马长顺相比,那更是远远不如。
元康帝突然瞥了眼跟前伺候的刘小七。刘小七做人做事都十分出色,而且忠心可嘉,可惜年纪太小。要不然刘小七倒是内卫统领最好的人选。
刘小七低眉顺眼的,情绪很平静,半点起伏都没有。忽略他那张过分年轻的脸,怎么看都是一个经验老道,老成稳重的太监。
刘小七知道元康帝在打量他,不过刘小七一点都不慌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至于资料上的内容,刘小七也不好奇。裴公公干的那些事情,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内卫能够这么快调查清楚裴公公做的事情,刘小七还在其中出了一把力。
元康帝看完了资料,心情很糟糕。不是为一个奴才生气,而是因为皇后娘娘纵容裴公公而生气。更让元康帝生气的是,宁皇后果然在调查李指挥使,其目的就是想换下李指挥使,换上宁皇后信任的人。
元康帝阴沉着一张脸,抓起案头的镇纸,就朝地面上扔去。
哐当一声动静,镇纸碎裂,小石子四处飞溅。
刘小七挥挥手,无声的命人赶紧将地面收拾干净。
元康帝拍着桌子,一脸恼怒,“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
锦衣卫等于是皇帝的忠实走狗,自留地。既然是走狗,绳子自然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上。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要安排什么人来当,也只能是皇帝说了算。连内阁都没资格插手锦衣卫指挥使的任命,皇后就更没资格插手。
宁皇后竟然胆大包天,想要插手锦衣卫指挥使的任命,这就等于动了皇帝的自留地,动了皇帝的权柄。
元康帝没有立即杀到坤宁宫找宁皇后算账,已经算是克制的。
此刻元康帝对宁皇后以及宁家都极为不满。
元康帝手指弯曲,轻轻敲击桌面,对刘小七说道:“你去坤宁宫传旨,朕今晚要和皇后一起用晚膳,让皇后好好准备。”
“奴才遵旨。”刘小七躬身离开大殿,嘴角微翘,露出一抹看好戏的笑容。
今晚的后宫,会非常的热闹。当然,某些人肯定会吓得心惊胆战。
宋安然并不知道宫里面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在晚上的时候,元康帝在坤宁宫大发脾气,宁皇后跪地请罪。坤宁宫上下上百号人战战兢兢,全都快吓死了。
宋安然也不会知道,宁皇后心中有多恨,多悔。宁皇后并不知道李指挥使告状的事情,也不知道宋安然替李指挥使出谋划策的事情。宁皇后那一刻的感觉,就是完蛋了,元康帝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她所做的事情都被元康帝知道了。
当然,宁皇后也是个干脆利落的主。
宁皇后心知肚明,她要是不给元康帝一个交代,这件事情就没完。所以宁皇后很果断的将裴公公推出去,由裴公公一人担下所有的罪名。
宁皇后哭着对元康帝说,她根本没想过要将李指挥使拉下马,更没想过要安排亲信之人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她只是私下里抱怨了锦衣卫几句,没想到裴公公这个老奴自作聪明,竟然敢私下里调查锦衣卫指挥使。
宁皇后哭着承认自己管教不严,耳目不灵,竟然被一个太监给蒙蔽了。她跪在元康帝跟前,恳求元康帝给她一次机会。从今以后,她一定会吸取教训,严格管教身边人,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元康帝居高临下的盯着宁皇后,“你果真知错了?”
宁皇后双目含泪,可怜巴巴的望着元康帝,怯生生地说道:“臣妾真的知错了。臣妾有罪!”
元康帝冷哼一声,“你当然有罪。你和朕少年夫妻,虽说我们之间没多少感情,但是朕一直尊重你。无论外人如何议论你的出身,朕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你。
朕既然娶了你,就会负起责任,给你原配正妻的体面。朕自问,这些年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可是你又是怎么回报朕的?
你竟然敢将手伸到朝堂,伸到朕的领地,你找死。你明知锦衣卫是朕的臂膀,你竟然妄想插手锦衣卫,你的野心有多大?是不是有一天,你还想取朕而代之?”
宁皇后痛哭流涕,连连摇头,一脸悔恨地说道:“臣妾没有。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臣妾是猪油蒙了心,但是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陛下。
臣妾自从做了皇后,每日里谨小慎微,恪守本分。臣妾就想着,即便不能替陛下分忧,也不能给陛下增添麻烦。
这一次真的是意外,是裴公公误会了臣妾的意思。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就算是给臣妾十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元康帝弯腰,捏着宁皇后的下颌,“你果真没有?”
宁皇后连连点头,眼泪哗哗的流淌。她现在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的问题,只求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关。
元康帝仔细打量宁皇后,几十岁的人了,同前些年相比,明显老了一些。失去了青春年华的宁皇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不过这两年,倒是修炼了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可惜,此刻鼻涕眼泪横流,哪有气质可言。
元康帝重重的甩开宁皇后,他的眼神有些厌恶。
宁皇后朝边上倒去,可怜巴巴地看着元康帝。
元康帝拿出手绢轻轻擦拭手指,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一次朕信你。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不要让朕继续对你失望。你应该知道,朕的耐心有限。如果下次,你再敢将手伸到朝堂上,朕能让你做皇后,也能将你打入地狱。”
宁皇后满脸惊恐之色,面色苍白无血,愣愣地看着元康帝。
元康帝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等元康帝走了后,宁皇后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宁皇后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不能自已。
心腹宫女将宁皇后扶起来,“娘娘别哭了,哭多了会伤眼睛的。”
顿了顿,心腹宫女又说道:“娘娘,裴公公被内卫的人给带走了。”
“啊……”
宁皇后疯狂的砸掉身边的一切东西。她愤怒,她气愤,她恨,她怨。都说帝王无情,今日宁皇后总算见识到了。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就算她做了过分的事情,元康帝也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她。
变了,一切都变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宁皇后哈哈大笑起来,笑地极为疯狂。笑自己的蠢,也是笑元康帝的无情无义。
宁皇后颓然倒在地上,她幽幽一叹,对心腹宫女说道:“裴公公是回不来了,本宫对不起他。好好安置裴公公的家人。若是,若是有可能,就将裴公公的尸首拿回来,好好安葬。”
“奴婢遵命。”
心腹宫女兔死狐悲,偷偷落泪。
国公府,宋安然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在议事堂忙碌。
忙到将近中午,宋安然打算休息一阵。
此时,丫鬟来报,说是颜宓身边的小厮小五前来求见。
宋安然说道:“快让小五进来。”
小五被请进小书房,先是恭恭敬敬地给宋安然行礼,然后才说道:“小的奉世子爷的命令,前来禀报事情。启禀少夫人,昨晚陛下在坤宁宫用晚膳,陛下当面斥责皇后娘娘。据说皇后娘娘痛哭流涕,场面十分混乱。坤宁宫太监总管裴公公也被陛下带走。今早确定,裴公公已经死了。”
“裴公公死了?”宋安然有点不敢相信。
小厮小五点头,“裴公公的确死了,此事千真万确。今儿早朝,陛下严厉呵斥承恩伯,斥责承恩伯教子无方。”
承恩伯就是宁老爷子,也是宁皇后的亲爹。元康帝如此不留情面的斥责老丈人,果然是气狠了。
小厮小五继续说道:“据我们了解的消息,皇后娘娘插手了锦衣卫的事情,这才引起了陛下震怒。
陛下虽然没有明旨申斥皇后娘娘,但是关于帝后不和的消息,宫内已经传遍了。今日早上,皇后娘娘称病,谁都不见。
另外承郡王和平郡王两位王爷,今儿一早就进宫替皇后娘娘请罪求情。但是陛下没有单独见他们,也没答应他们的求情。
后来两位王爷又都跪在思政殿你门外求情。到现在为止,两位王爷还跪在思政殿门口。看样子皇上不见他们,他们就不会起来。”
宋安然听完这些消息,轻声一笑。她没想到随随便便给李指挥使出了一个主意,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看来元康帝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多疑。
宋安然问小五,“世子爷还有别的事情交代吗?”
小厮小五说道:“回禀少夫人,世子爷说他会继续关注宫里面的情况。世子爷还说,请少夫人放心。李指挥使那里不会有问题。皇后娘娘爪牙被废,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元气。”
宋安然了然一笑,“你去告诉世子爷,就说我知道了。宫里面的事情,我们国公府不参与,只需站在旁边看热闹就行了。”
“小的遵命。要是少夫人没别的吩咐,那小的就先去忙了。”
“去吧。”
宋安然打发了小厮小五,然后就笑了起来。
宁皇后受此打击,至少半年一载都很难恢复元气。而且宁皇后现在也无力去调查此事的真相,自然不会知道是她在给李指挥使出谋划策。
估计宁皇后更倾向于坤宁宫有元康帝耳目的猜测。
不管如何,宁皇后同元康帝之间已经生出了嫌隙,两人的夫妻关系很难再回到过去。而且元康帝身为帝王,本就多疑。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元康帝心里面种下,以后宁皇后无论做什么都要加倍小心,否则就会引起元康帝的怀疑。
宋安然都能想象到宁皇后将来的日子究竟有多苦逼。
宋安然对丫鬟吩咐道:“告诉门房,如果宁三老爷上门求见,就说本夫人没空。”
喜秋急忙问道:“少夫人认为宁三老爷会上门求见?”
宋安然点头说道:“这是明摆着的。陛下在早朝上严厉申斥承恩伯,加上宁皇后称病不出,两位王爷跪地求情,这一连串的事情肯定让宁家上下惊慌不已。
这个时候,宁家没有底气,也没有胆量继续同本夫人斗。说不定一个不小心,顺安商行就得换一个主子。这个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和解,减少一个敌人。
如果操作得当,宁家甚至可以借助四海商行的力量稳住局面。不过宁家不一定有这么精明厉害的人。所以目前宁家能做的事情就是和解。”
“那少夫人要和宁家和解吗?宁三老爷那么可恶,还放话说要和少夫人再比拼一次,真是不自量力。少夫人,不如这次趁其病要其命。”喜秋小声建议道。
宋安然笑道:“喜秋,你说的有理。不过本夫人不打算这么做。顺安商行真正的主子是内务府,取代宁家很容易,但是和内务府合作却不容易。
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什么人都可以合作,唯独内务府不能合作。宁家愿意绑在内务府的船上,我又何必阻拦。我和宁家和解,这是迟早的事情。
不见宁三老爷,不过是为了压一压他的气焰,让他知道一点轻重厉害。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去见他。”
喜秋点点头,说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去吧。”
正如宋安然预料的那样,下午的时候,宁三老爷上门求见,门房直接给挡了回去。
宁三老爷气的跳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明知道宋安然实在拿捏姿态,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宁三老爷心里面咒骂宋安然,却丝毫影响不到宋安然的好心情。
宋安然一直关注着宫里面的情况。还特意将白一派了出去,就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得知外面的情况。
白一门路有限,能打听的消息不多。
宋安然有些遗憾,却并不失望。
等到颜宓回到国公府,宋安然这才知道,元康帝远比她想象中的更生气。
承郡王同平郡王替宁皇后求情,这是孝心。无论他们心里面怎么想,态度肯定要摆正。
偏偏承郡王同平郡王都跪在思政殿大门外不肯起来,这让元康帝怒上加怒,越发的不待见宁皇后。元康帝当着朝臣的面,将两位王爷厉声斥责了一番。
颜宓告诉宋安然,差不多天黑的时候,元康帝才命两位王爷起身,进殿说话。
宋安然闻言,轻蹙眉头,“这么说来,两位王爷跪了一整天?”
颜宓点头,“是啊,跪了整整一天,粒米未进。朝臣们都说两位王爷孝心可嘉。”
宋安然嗤笑一声,说道:“朝臣们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颜宓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计策成功了。皇后受此打击,估计好长时间都缓不过劲来。”
宋安然笑了起来,“宁皇后不招惹我,我肯定不会同她斗。她野心太大,妄想染指锦衣卫。她有今天不冤枉。”
颜宓问宋安然:“算计了宁皇后,你还要继续同承郡王平郡王合作下去吗?他们二人中只要有一个上位,宁皇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太后。做了太后,就等于立于不败之地。这世上会废皇后的皇帝,但是绝没有废太后的皇帝。”
宋安然笑道:“你想得太远了。先不说承郡王平郡王二人,单说宁皇后,她未必能活到两位王爷登基的那一天。”
颜宓抱着宋安然,说道:“这么说来,你还会继续支持那两兄弟?”
“不算支持,只能说是合作。其实我这人有时候真的很没原则,要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也来找我合作,估计我也会答应。”宋安然自嘲一笑,心情还算不错。
颜宓大笑起来,在宋安然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说道:“你这是钱多烧得慌。”
宋安然哼了一声,说道:“我这叫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颜宓嗯了一声,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算你说的有理。”
“本来就有理。”
顿了顿,宋安然又说道:“不管我们心里面怎么想,在人前姿态肯定要摆足。我私下里算计宁皇后,这不影响我同承郡王平郡王的合作。
表面上,我肯定是支持嫡出皇子继承皇位。当然,只是合作,而非支持。要是哪天承郡王和平郡王倒霉了,我肯定会立即抽身,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
而且我还会找机会,同二皇子三皇子接触一下。说不定同二皇子三皇子也有合作的机会。”
颜宓笑道:“你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宋安然笑道:“我不会预言,不知道将来谁会继承皇位。妥当的做法,就是多支持几个皇子王爷。”
“你就不怕那些人嫌弃你?”
宋安然摊手,说道:“无所谓。反正我没指望从龙之功。我投资皇子王爷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从中赚取好处。他们如果真要反目,我也不会觉着意外。
大不了大家一拍两散,各凭本事。反正我已经有了一个立志造反的男人,造反之外的事情已经吓不住我。”
颜宓抱紧宋安然,笑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我在夸你,如此真诚的眼神,你难道没看出来?”宋安然不满的哼了一声。
颜宓摇头笑道:“我真没看出来你是在夸我。”
宋安然大笑起来,“好吧,我现在再一次认真的夸你。我的男人是世上最聪明,最高傲,最好看,并且立志于造反的,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很爱我的男人,我希望我们能够白头到老。”
颜宓温柔的笑着,他亲亲宋安然的嘴角,说道:“我们肯定会白头偕老。我们会亲眼看着孙子,曾孙出生。最后我们两人都成了别人眼中的老不死,气死那些人。”
宋安然大笑起来,“你这个坏人。不过和你一起做老不死,我很喜欢。”
小两口说说笑笑,正开心的时候,丫鬟急急忙忙来禀报。
“少夫人,不好了,四少奶奶突然喊肚子痛,还落红了。需要请大夫。”
宋安然一听,顿时担心起来。
宋安然说道:“让白一拿着我的帖子,赶紧去霍家请大夫过府。”
接着宋安然又对颜宓说道:“我要去看四弟妹。”
“我同你一起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四弟肯定很着急。”
宋安然点点头。两个人一起来到颜定所居住的院落,就听到颜定在发疯。
原来颜定和蒋菀儿一起用晚饭,刚吃了几口蒋菀儿就感觉腹部不适,紧接着就发现下面落红。
颜定一见,顿时慌了。将伺候饭菜的丫鬟全都打了一顿,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会颜定都快急疯了,可是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颜宓赶紧上前,阻止发疯的颜定,将颜定拉出了卧房。
宋安然进卧房看望蒋菀儿。
蒋菀儿躺在床上,一头的冷汗,脸色苍白扭曲,表情显得很痛苦。
宋安然疾步上前,紧紧握住蒋菀儿的手,“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肚子突然痛了起来?难不成是吃坏了肚子?”
蒋菀儿咬着牙,不敢松懈。她怕自己一松懈,就忍不住要翻滚嘶吼。
她艰难的对宋安然说道:“大嫂,大嫂,我……好难受。我……会不会是怀孕了,我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你怀孕了,你怎么现在才说?你糊涂啊!”
宋安然也是急了。蒋菀儿要是真的有了身孕,这会肚子痛的这么厉害,还落了红,那个后果宋安然不敢去想。要是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蒋菀儿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蒋菀儿在流泪,她也很后悔。她拉着宋安然的手,说道:“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可是……现在……我觉着我应该是怀孕了。大嫂……我的孩子……能保住吗?”
宋安然板着脸,说道:“你别胡说,也别自己吓唬自己。如果真的怀孕了,你的孩子肯定能保住。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霍家请霍大夫过门诊治,肯定没问题的。”
蒋菀儿点点头,一脸难受虚弱。她的一只手放在腹部,似乎这样做,就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一样。
宋安然很急,白一怎么还不回来。实在不行,就让颜宓亲自走一趟霍家。
正在宋安然焦急难耐的时候,白一终于带着小霍大夫来了。
看到霍延的那一瞬间,宋安然心里头咯噔一下,来的怎么是霍延,而不是霍大夫?
宋安然朝白一看去,希望白一能给个说法。白一同宋安然比划了一个手势,没有啃声。
宋安然暗自叹气,现在不是追究这些问题的时候。霍延虽然年轻,不过医术还是不错的。希望霍延能替蒋菀儿保住孩子。
这个时候,宋安然也觉着蒋菀儿应该是怀了身孕。
蒋菀儿盯着年轻的霍延,面上有惊恐之色。似乎是被吓住了。
这个时候颜定也从外面冲了进来,指着霍延问道:“你行吗?你要是医不好我家少奶奶,我找你拼命。”
霍延面色平静地对颜定说道:“能不能医好,得检查了少奶奶的身体后才清楚。”
宋安然对颜定身后的颜宓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颜宓赶紧将颜定拉出去。
宋安然同时说道:“小霍大夫的医术很好,我能保证。小霍大夫,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你赶紧给四弟妹诊治。四弟妹,你也别慌,你要相信小霍大夫。”
蒋菀儿点点头,伸出手腕给霍延诊治。
霍延将手搭在蒋菀儿的手腕上,眉头轻蹙。
至于颜定,死都不肯出去。颜宓拉他出去,他就说要和颜宓绝交。
颜宓冲宋安然苦笑一声,干脆放弃了。颜宓很能理解颜定的心情。要是宋安然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也不可能出去,独留大夫一人在卧房里检查。
宋安然暗叹一声,颜定要留就留吧,只要别干扰霍延给蒋菀儿检查身体就行。
宋安然退后几步,来到白一身边,悄声问道:“来的怎么不是霍大夫?”
白一压低声音说道:“霍大夫出门了,要三天后才会回来。奴婢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大夫,于是就将小霍大夫带了过来。小霍大夫说,他已经得了霍大夫的真传,一般的病症难不倒他。”
宋安然心中忧心不已,希望霍延的医术真的如他说的那么好。
片刻之后,霍延检查完毕。他对众人说道:“四少奶奶已经怀了一个来月的身孕。因为月份还小,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妊娠反应的话,很难被发现。”
颜定闻言,先是大喜,接着大惊。
“怀孕了?那现在……”颜定有点不敢问。
霍延面无表情地说道:“之所以会腹痛落红,是因为吃了相克的食物。不过你们放心,我现在就给少奶奶扎针用药,孩子应该能够保下。”
“一定要将孩子保住,只要保住孩子,你就是我们的恩人。”
颜定郑重其事地说道。
霍延瞥了眼颜定,然后平静地说道:“我会尽力而为。”
霍延开方,命人抓药。然后拿出金针,开始给蒋菀儿扎针。
扎针过程有点恐怖,而且比较私密,霍延将男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丫鬟在卧房里伺候。
宋安然和颜定颜宓一起,在外间等候消息。
颜宓在宽慰颜定,“四弟你不要太担心,四弟妹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
颜定焦急地在房里走来走去,现在谁的话她都听不进去。
丫鬟煎好药端进去给蒋菀儿服用。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卧房里还没有消息传出来。颜定都快急疯了。
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人都赶了过来。
周氏,二太太孙氏,三太太叶氏,三少奶奶李氏等人都过来了。颜老太太那里也派了人过来询问情况。
大家得知蒋菀儿怀了身孕,因为吃了相克的食物才会腹痛,都在责怪伺候的丫鬟不够用心。还有侯府的陪嫁嬷嬷也是虚有其表。蒋菀儿都怀孕了,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丫鬟同嬷嬷们都低眉顺眼的,大家其实都挺无辜的。
蒋菀儿的确是怀孕了,可是月份太小,又没有任何反应,大家自然都没发现。
如果再晚个七八天,丫鬟和嬷嬷们肯定会有所怀疑。
哎,也是赶巧了。
时间缓慢过去,大家都挺焦急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派人进去查看,只说霍延还在施针保胎。
周氏板着脸说道:“那个什么小霍大夫到底行不行啊?要不赶紧派人去请太医过府。”
“大嫂说的有理。那么年轻的大夫,怎么看都不靠谱。”
二太太和三太太纷纷附和。
颜定也觉着霍延不太靠谱,主要是因为霍延太年轻了,二十来岁的年纪能行吗?医生这个行当,年龄越大越吃香,越能让人信服。一个年轻人给人保胎,人们第一印象就是不信任。
颜定决定派人请太医,宋安然在旁边看着,也没阻止。
结果下人刚刚出门,卧房里面就有了消息。
丫鬟兴奋地跑出来,说道:“保住了,孩子保住了。”
“当真保住了?”周氏表示怀疑。
“真的?”颜定显得很惊喜。
宋安然则松了一口气。霍延是白一请来的,要是孩子没保住,大家怪罪霍延的时候,肯定也会指责她办事不利,没有第一时间去请靠谱的太医过府给蒋菀儿诊治。
如今霍延保住了蒋菀儿的孩子,霍延证明了自己的医术的同时,也替宋安然化解了一个大麻烦。
宋安然擦擦额头,原来不知不觉的时候,她也出了一头的冷汗。
颜定冲进了卧房,他要第一时间看到蒋菀儿。
几位太太也跟着进了卧房看望蒋菀儿。
宋安然没有跟着进去,她在等霍延出来。
霍延一脸疲惫的从卧房里走出来,显然累得不轻。
宋安然郑重道谢,“多谢小霍大夫。你是四弟和四弟妹的恩人。”
霍延笑了起来,“少夫人太客气了。治病救人,这是我的本分。”
宋安然笑起来,“小霍大夫不仅医术好,人品也好。我家安芸妹妹有福了。”
霍延脸颊一红,显得很不好意思。这模样才有点年轻人的样子。
宋安然抿唇一笑,问道:“小霍大夫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霍延反应过来,赶紧说道:“有的。四少奶奶需要卧床静养,三天之内不能下床活动。明日上午,我会来复诊。
另外这是我开的药方,找方抓药,照着一日三餐服用。这瓶子里有三枚保胎药,如果四少奶奶出现异常情况,就给她服用一枚。
保胎药虽好,却不能过多服用,切忌!另外饮食上一定要讲究,像今天这种十五相克的情况,不能再出现。要是再来一次,我可没把握能保住孩子。”
宋安然问伺候的下人,“刚才小霍大夫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伺候的下人点头说道:“启禀少夫人,都已经记下来了。”
霍延瞧着那些下人,觉着不太靠谱。干脆提笔写下禁忌事项,又将孕妇禁忌食物一一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