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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皇宫内某处偏殿,刘小七和魏公公正面对面坐着。
刘小七给魏公公倒了一杯酒,“魏公公请喝。”
“不敢,不敢!”魏公公脸色煞白,惶惶不可终日,犹如丧家之犬一般。
魏公公可怜巴巴地问道:“请问刘公公有何指教?”
刘小七瞥了眼魏公公,眼神轻蔑又冷酷。他端起酒杯,轻啄一口,问道:“魏公公不喝酒吗?这可是极品的女儿红。”
魏公公看着杯中酒,就跟看到了毒药一样,他连连摇头,“不喝酒,不喝酒。”
此时,魏公公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如同下雨一样,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几乎糊花了他的双眼。
刘小七笑了笑,说道:“魏公公不喝酒那真是太可惜了。”
魏公公紧张得手脚发抖,“刘公公,您老叫我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刘小七突然就将酒杯丢在地上。杯子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瓷片四下飞溅,魏公公吓得差一点大叫起来。
刘小七面色阴沉地盯着魏公公,“魏公公,你好大的胆子啊,陛下让你掌管内务府,结果你却吃里扒外,伙同外面的人欺瞒陛下,逼迫陛下。你该当何罪?”
“奴才知错!”
魏公公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道:“刘公公,我已经知错了。这次我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人的胃口竟然那么大,竟然连内务府也被算计了。刘公公,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一定全听你的,我一定这会好好干。”
刘小七笑了起来,“魏公公,我是想给你一次机会,奈何陛下对内务府非常不满。尤其是你。陛下一听到你的名字,就扔了最喜欢的一套瓷器。魏公公,你说说看,事到如今,咱家还能帮你吗?”
魏公公痛哭起来,“刘公公,请你给我指一条明路。这一次我真的知错了,请你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吧。”
刘小七呵呵一笑,“魏公公,你在宫里面混了这么多年,按理说宫里的规矩你该非常清楚。事到如今,你不如干脆一点,也能走得体面一点。你非得这副模样,你让咱家很难做啊。一会动起手来,魏公公岂不是很难看。”
魏公公惊恐的看着刘小七,“你要杀我?你真的要杀我!”
刘小七拿出手绢擦了擦嘴角,然后语气清淡地说道:“不是咱家要杀你,而是陛下要杀你。魏公公,我早就提醒过你,做事之前多动动脑筋。不要妄想同别人斗。你斗不赢的。”
魏公公一脸茫然,“刘公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刘小七笑着说道:“听不懂啊?原来你是蠢死的。内务府选了你这么一个蠢货做总管,还真是有眼无珠。来人啊,送魏公公上路吧。”
七八个内侍冲了进来,抓着魏公公的四肢。
魏公公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刘公公,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还有用,我真的还有用。请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求你。”
魏公公被内侍们压在一张条凳上面,水盆了草纸已经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开始动刑。他们会让魏公公窒息而亡,而且死亡过程非常的痛苦和漫长。
刘小七起身,走到魏公公跟前。他伸出手拍拍魏公公的脸颊,说道:“魏公公,你和外人联合起来赚钱,咱家不怪你。毕竟我们做太监的,都喜欢钱财。
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和她作对,甚至还敢威胁她。你知不知道,咱家对于此事非常的不满。很早以前,咱家就想弄死你了。
就因为她放了你一马,咱家才会忍你到现在。而今,她已经对你不抱任何希望,咱家自然也可以放手弄死你。
魏公公,到了阴曹地府,你要记得,你是蠢死的。你如果不自作聪明,不去得罪她,你也就不会死。”
“他是谁?刘公公,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求你放过我,好不好?”魏公公惊恐到了极点,连瞳孔都睁大了。
刘小七呵呵冷笑两声,“事到如今,你连得罪了谁都不知道,果然够蠢。同你这样的蠢货说话,真是浪费咱家的时间。”
刘小七十分嫌弃地看了眼魏公公,然后对内侍说道:“动手吧。”
“不要,不要……呜呜……”
第一张浸湿的草纸盖在魏公公的脸上,紧接着第二张湿润的草纸又盖了上去。之后还有第三张,第四张。
魏公公在窒息中,突然灵光一闪。他突然想明白了刘小七最后说的那番话。是她不是他,他唯一得罪的女人就是宋安然。啊啊啊,刘小七竟然和宋安然有关系。他为什么到现在才想明白。
魏公公挣扎,他要揭穿刘小七,他要利用这个消息同刘小七合作。
可是他已经呼吸不过来了,他快要死了。魏公公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胸腔起伏越来越剧烈,很快又平息下去。
刘小七就站在屋檐下,望着星空。一脸的平静如水。
片刻之后,房门打开,内侍从里面走出来,对刘小七说道:“回禀公公,魏德召已经死了。”
刘小七先是嗯了一声,然后对内侍说道:“将尸体处理干净。”
“奴才遵命。”内侍领命而去。
刘小七离开了偏殿。魏公公死了,内务府需要换一个可靠值得信任的人。
未免再有人给四海商行找麻烦,刘小七决定换上自己人去掌管内务府。
想到这里,刘小七又高兴地笑了起来。想必宋安然得知魏公公死去的消息,一定会很高兴吧。
宋安然是在一日后,才知道魏公公死去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宋安然还愣了一下。她五天前给刘小七传了一个消息,希望刘小七将魏公公从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赶下来。
当初刘小七给她回话,让她放心,魏公公很快就会从内务府总管的位置上下来。
宋安然相信刘小七的本事,只是没想到魏公公是以死亡的方式离开内务府总管的位置。
如今魏公公一死,宋安然估计,刘小七肯定会换上自己人坐在那个位置上。
正如宋安然所料,数天之后内务府新任总管上任。上任之初,先对四海商行表达了好意,表示以后内务府可以和四海商行全方位的合作。大家和气生财,有钱一起赚。
这位新任总管的态度,相比以前那些内务府总管的态度,简直好了十倍不止。朱敬都差点吓了一跳,还以为内务府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为此,还特意跑到国公府面见宋安然。
宋安然得知事情经过之后,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才安抚朱敬,让朱敬不必害怕。这位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是个可以合作的对象。让朱敬放心大胆的去做。
朱敬这才松了一口气,放心的和内务府接触。
有了充足的粮食供应,赈灾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防疫工作也进行得很顺利。期间有人感染疫病,幸亏发现及时,做了隔离处理,这才没有造成大规模的传染。
与此同时,下了将近一二十天的雨,终于放晴了。
天气一放晴,淹没街道房舍的污水雨水很快退去。在朝廷的组织下,大家开始开展灾后重建工作。这又是一大笔支出。
关于这部分支出,元康帝从自己的私库里面拿出了五十万两,户部扣扣索索的也拿出了二十万两。凑齐七十万两,勉强能够完成灾后重建工作。
京城里面的情况,说起来还是比较好的。大家都是靠手艺和力气吃饭,天气一方晴,四处都需要人做事。这些受灾百姓很快就找到了活计,每天挣的钱足够口粮。这也为赈灾工作减轻了很大的负担。
最难的是乡下。这次暴雨加上绵延一二十天的雨水,让乡下很多地方都发生了泥石流,塌方等等灾害。
人畜死伤惨重,灾民损失更是触目惊心。可以说,灾区六成的田地今年都会绝收,剩下四成的田地也会减产七成以上。
现在朝廷还在赈灾,大家还饭吃。等到了冬天,这些百姓又该怎么办?今年粮食绝收,大家都没饭吃。朝廷也不可能持续赈灾到明年春天。如此一来,几十万的乡农,都无法解决吃饭的问题。
这下子,可愁坏了元康帝,也愁坏了户部。
户部打算,组织乡农抢种一些粮食。可是这仅仅只是杯水车薪,不能真正解决乡农们的吃饭问题。
有朝臣就提议,等八月南方秋粮收获,到时候从南方调运粮食救济这些灾民。希望能够撑到明年开春。
可是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的灾民,一直要靠朝廷救济到明年开春,这太不现实。而且对朝廷的负担也非常大。朝廷现在已经是在赤字经营,已经没有能录背负更多的债务。
朝廷无力背负更多的债务,可是那么多灾民也不能不管。那该怎么办。
宋安然来到宋家,她给宋子期出了一个主意。
由朝廷立项,开展基础设施建设。无论哪个朝代,基础设施建设,都能容纳数目庞大的劳动力。
宋子期皱眉,问道:“你是说让灾民服劳役?”
宋安然摇头说道:“不是劳役。女儿的意思是有偿劳动。朝廷可以开展修路,修水库,修城墙,修宫殿,扩建京城等等项目。灾民来做工,一天两顿饭管饱,另外每天给几文钱。好歹让灾民有个希望。而且有了工钱,灾民也能养活家人。”
宋子期摇头,“此事不妥。不说朝廷能不能一次开展这么多项目,关键是朝廷现在没钱。没有钱,又如何能够修这修那。”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不用朝廷出钱,这件事情也能办成。只要朝廷下一道旨意,父亲所担心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什么旨意?安然,你的意思难不成又是借贷?”
宋安然笑道:“是,也不是。这是女儿给父亲的一个方案,父亲可以看一看。”
宋子期拿过宋安然的方案,翻开看起来。看到后面,宋子期都想拍案叫绝。
总体来说,宋安然给朝廷出了三个主意。
第一个主意,修缮宫殿。只要皇室给出‘皇室专用’四个字的授权,相信很多商家都会免费出钱出力修缮宫殿。至于授权时间,三年至五年都可以。这个就要看宫里面的意思。
有了这个授权,皇室不需要出一分钱,就能将宫殿修缮完毕。甚至还有可能赚一笔。而且还能解决成千上万的劳动力。
关于灾民的报酬,皇室可以制定一个最低报酬,要求这些商家每天必须支付多少工钱给这这做工的灾民。
第二方案,则是修缮城墙。朝廷同样可以以授权的方式,答应出钱修缮城墙的商家,未来三年至五年,可以在城门设卡,收取一部分的城门税。具体数目,则需要朝廷自己去评估核算。当然,也需要朝廷监督,以免商家乱收费,坏了朝廷的名声。
最后就是修路。让商家出钱修路,路修好了,商家同样在道路上设卡收费。这个收费对象只针对来往客商,不能对当地的老百姓收起费用,也不能对官府收取费用。
可以设定一个标准,马车收取最高等级的费用,牛车其次,驴车再其次。至于行人,自然是免费。如果对行人收取费用,老百姓肯定会怨气连天,这是绝对不可取的。这一点朝廷一定要做好监管工作。
至于收费年限,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制定。可以设定一个里程数。比如每隔五十里设定一个关卡等等。
很明显,宋安然出的这些主意,如果监管不到位,肯定会出现严重的贪腐情况。这样一看,似乎是弊大于利。
宋安然就对宋子期说道:“女儿的主意,都是权宜之计,只为解决目前的困境。从长远考虑,这几个主意都有很大的弊端。女儿建议,父亲最好提前设定一个年限,五年比较合适。还有,女儿担心有人从中尝到了甜头,以后让他们撤掉关卡,只怕很难。”
宋子期点头,说道:“你的担心很有道理。人心都是贪婪的,当他们从设卡收费上尝到了甜头,再让他们撤掉关卡,那就跟要了他们的老命一样。到时候,肯定有一场硬仗老打。
而且这种事情,真正受损的还是老百姓。到时候老百姓又该怨声载道。安然,为父说句实话,你的主意很好,但是弊端太大,很容易滋生蛀虫。
为父以为你的主意不可取。不过第一个方案倒是不错,皇室专用四个字,既不劳民伤财,又能节省大笔资金,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宋安然笑道:“女儿也说了,这都是权宜之计。如果这种办法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朝廷出面对商家借贷。另外还有一个办法,父亲可以用盐引最抵押,相信很多人冲着盐引,愿意拿出大笔的银钱给朝廷。”
宋子期苦笑说道,“如此一来,江南那边的盐商又该闹腾了。去年盐商闹了一场,江南官场一次性死了上百个人。今年再来一场,江南非乱了不可。
现在的江南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如今朝廷还指望着江南的赋税和粮食。这个时候,江南一定要稳,比任何时候都要稳。
所以我这个户部尚书,绝对不会去动江南盐商的利益。不过江南盐商不能动,不代表其他地方的盐商不能动。而且为父还有个主意,打算让江南盐商募捐。”
“将囊盐商募捐?那些人一个个全都是贴公鸡,一毛不拔,父亲确定江南盐商会捐钱?”宋安然好奇地问道。
宋子期神秘一笑,他对宋安然说道:“为父自有办法让江南盐商募捐。原本为父是不打算用这个办法的,但是如今情势危机,为父不得不出此下策。另外西北的盐商,和西南的盐商,是时候动一动了。”
宋子期的语气轻描淡写,宋安然却从中闻到了血腥味和杀意。很显然有盐商要倒霉了。
宋安然问道:“父亲需要女儿做些什么吗?”
宋子期摇头,“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这段时间,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四海商行没少被人威胁吧。”
宋安然轻声一笑,“父亲知道,威胁四海商行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女儿听说,今天锦衣卫又开始抓人了。”
宋子期点点头,“陛下如今已经回过神来,之前发生的事情让陛下非常震怒。陛下命锦衣卫抓人,就是要出这口气。这一回,不死个几十个人,这场天灾人祸就不算结束。”
“女儿对此事乐见其成。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宋安然对那些人的遭遇一点都不同情。当他们哄抬粮价,视百万灾民的性命为无物的时候,就该考虑到今天。
要知道元康帝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元康帝虽然比不上永和帝那么弑杀,但是元康帝自小也是跟随永和帝南征北战,见惯了鲜血见惯了生死。该动刀子杀人的时候,元康帝绝对不会手软。
同宋子期说完话,宋安然又去见小周氏,还有双胞胎弟弟妹妹。
一对双胞胎,已经会走路了,走得还挺稳当的。
会走路的小宝宝,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好奇心。每天十几个丫鬟婆子跟在小宝宝身后,就怕小宝宝又跑到了什么危险的地方。
小周氏同宋安然幸福的抱怨了几句。又询问起阳哥儿的情况。
宋安然含笑说道:“阳哥儿还不会走路。不过他已经会站起来一小会,还会扶着小凳子走几步。”
“估计阳哥儿一岁的时候就能走路。”
“或许吧。”宋安然也不敢确定阳哥儿什么时候会走路。
看过了小周氏,宋安然又去看望宋安芸。
宋安芸破天荒的竟然在绣花。宋安然见了,都忍不住打趣了宋安芸几句。
宋安芸跺脚,“二姐姐就会笑话我。”
宋安然笑道:“没办法,谁让你以前从不拿针线。现在开始学做针线,会不会太晚了一点。”
宋安芸哼了一声,“霍大哥说了,只要我想学,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哦?霍延真的这么同你说?”
“当然。”宋安芸一脸得意地说道。
宋安然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你现在绣的这个鹌鹑,是给霍延的?”
宋安芸气死了,“什么鹌鹑,这分明就是鸳鸯。”
旁边的丫鬟全都笑了起来,更别说宋安然了。
喜春笑话道:“三姑娘,你绣的不是鸳鸯,依奴婢看更像鸭子。”
宋安芸冷哼一声,“胡说八道。我说是鸳鸯就是鸳鸯。”
宋安然哈哈一笑,说道:“你说的对。你说太阳是方的,霍延肯定不敢说太阳是圆的。你说你绣的是鸳鸯,霍延肯定不会说这是鸭子。”
宋安芸气的跺脚,将针线活丢在一边,“我不绣了。反正我也做不好。”
宋安然拉着宋安芸的手说道:“三妹妹,你没必要勉强自己。做你喜欢而且擅长的事情,你才能从中得到成就感。像绣活,还是交给绣娘们去做吧。”
宋安芸有些苦恼的说道:“我没什么擅长的事情。”
宋安然笑道:“我记得你以前在霍家养病的时候,挺喜欢跟在霍延后面晒药材。反正你明年就要嫁给霍延,你不如趁着现在开始学一点药理,以后跟着霍延一起夫唱妇随,帮着打打下手。当然,你要是不喜欢,那就当我没说过。”
“不,我喜欢。多谢二姐姐提醒我。我的确该做一些自己喜欢又擅长的事情。”宋安芸欢快的笑了起来。
宋安芸同霍延的婚期已经定了下来,就在明年三月份。原本霍大夫是想定在今年十月份的。宋子期考虑到今年是灾年,有点不吉利。而且灾荒年间,也不宜大办婚事。干脆就将婚期延迟到明年三月。
眼看着宋安芸也要出嫁了,宋安然还挺感慨地。
不过在关心宋安芸的同时,宋安然还要关心一下宋安平同宋安杰的婚事。
宋安平的婚事相对而言简单一点。宋子期接纳了宋安然的建议,打算在老家替宋安平物色一门婚事。为此,宋子期已经将洗笔派回了老家。不过洗笔还会送回消息,估计事情不太顺利。
其次就是宋安杰的婚事。
宋安杰今年下场考试,考了一个小三元。世人都说宋家一门父子双杰,说宋安杰有状元之相。总之,各种溢美之词跟不要钱一样砸到宋安杰的头上。
要是今年不是灾荒年间的话,宋安杰考中小三元的事情,肯定还会被人大肆议论一番。因为灾情,才冲淡了此事的谈资。
可就算这样,对宋安杰的溢美之词,也太多了一点。
宋子期很担心宋安杰的情况,生怕出现伤仲永的后果,所以特意将宋安杰送到庄子上冷静了一段时间。让宋安杰远离赞美,安心读书。
前两天雨停了,宋安杰才被人从庄子接回来。
今天宋安杰也没去书院,就在家里温习功课。
宋安然来看望宋安杰的时候,宋安杰正在埋头书写。
“安杰,你在写什么?”
宋安杰一听到宋安然的声音,当即放下手中的笔,从屋里冲了出来,拉着宋安然的手,“姐姐,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将我忘了。”
宋安然笑了起来,看着比她都高了半个头的宋安杰,宋安然感慨了一番。男孩子长得太快了,前两年宋安杰还比她矮一截,如今竟然都比她高了。
如今她要仰着头,才能看清宋安杰。当初的小男孩,已经有了点小小男子汉的气势,就是身板太瘦了点。应该多吃一些。
宋安然拉着宋安杰走进书房,对宋安杰说道:“前段时间我一直在忙,抽不出空来。你不会生气吧。”
宋安杰笑了起来,“四海商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姐姐做得好,就该狠狠杀杀那帮人的嚣张气焰。”
宋安然盯着宋安杰,“四海商行的事情,你知道是我策划的?”
宋安杰咧嘴一笑,显得非常的得意还有点骄傲,他说道:“我当然知道是姐姐策划的。朱敬没有这样的大手笔,也没有这样的智慧。至于颜宓,他根本就不懂做生意。而且我觉着颜宓没有姐姐聪明。”
宋安然轻声一笑,“你夸我我很高兴,不过我要说句公道话,颜宓比我聪明。至少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就没用。”
“过目不忘有什么了不起,我也行。”宋安杰一脸轻蔑不屑。
宋安然扶额,看来宋安杰是打算和颜宓斗一辈子吗?颜宓也真够失败的,连小舅子都搞不定,要你何用。
宋安然在宋安杰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别说大话。过目不忘,那可是了不得的本事。”
“姐姐,我没说谎。我真的能够做到过目不忘。”
宋安杰非常认真的说道。
“真的?”宋安然有些惊讶,“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有这本事?父亲知道吗?”
宋安杰摇头,“我也是最近才感觉自己的记忆力越变越好。很多内容,看一遍就能记下来。”
“看一遍就能记下来?那记忆时间能持续多久?”
宋安杰想了想,说道:“差不多半个月吧。半个月内再看一遍,几乎就不会再忘记。”
宋安然一脸惊喜,“哇,我家安杰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真了不起。安杰,你越来越厉害了,以后肯定能够超越我。”
宋安杰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
宋安然又说道:“不过我要考考你。看看你的记忆力到底怎么样。”
宋安然在书房里挑选了一本晦涩难懂的书,随便翻到一页,让宋安杰看。
宋安杰连看了五页,然后就开始背诵。
宋安杰这边背诵,宋安然就对照着书本上的内容。五页内容一字不差。
接着宋安杰又开始倒着背,同样一字不差。
宋安然觉着不可思议,她开玩笑似得问道:“安杰,这书房里的书,你不会都看过了吧。”
宋安杰摇头,“姐姐手里面的书,我就没有看过。姐姐可以看封面上的刻板,是半个月前才新出的。我还没来得急看一眼。”
宋安然想了想,然后对宋安杰说道:“安杰,你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是大好事。不过你要答应姐姐,千万别在人前显摆。
这世上善妒的人很多,你永远都不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尤其是书院那地方,大家都是为了考科举,竞争更是残酷。
你考中了小三元,本来就引起了很多人的羡慕嫉妒恨。要是再让人知道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我担心书院有人对你不利。
你要记住,在没有绝对强大的势力之前,不要将自己的好东西显露出来。
还有,这件事情你找个机会告诉父亲。让父亲训练训练你,说不定你的记忆力还能进一步的提升。”
宋安杰点头,“我听姐姐的,我肯定不会告诉书院里的同窗。父亲那边,我晚一点会过去。姐姐,你说我的记忆力真的还能提升吗?”
宋安然点头,“人的记忆力是可以训练的。你还这么小,我相信你的记忆力还有提升的空间。”
宋安杰大笑起来,显得非常的高兴和得意。
“姐姐,你说我是不是比颜宓更厉害。”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你没必要和颜宓比。你和颜宓走的道路都不相同。对了,父亲有没有同你提起过你的婚事?”
一说起婚事,宋安杰就变得有些不自在。耳根也微微泛红。
宋安杰对宋安然说道:“父亲和我说过一次。父亲说,杨阁老早就想和我们宋家结亲,父亲一直以我年龄还小为理由推辞。这次我考中了小三元,杨阁老又重提我的婚事。我看父亲有点松动,似乎愿意和杨家接触。”
“那你见过杨家的姑娘吗?”宋安然问道。
宋安杰摇头,“杨家的姑娘,我一个都没见过。不过我听很多人说,杨家没有丑姑娘。杨家的姑娘都长得挺好看的。”
宋安然笑起来,“这话倒是没说错。杨家传承了几百年,杨家的姑娘的确都不丑,甚至可以说很漂亮。不过杨家家大业大,光是京城的杨家就分了好几支。杨阁老想同我们宋家结亲,就是不要知道杨阁老介绍的姑娘是杨家哪一房的姑娘。”
宋安杰问道:“姐姐,杨家姑娘好吗?你觉着我该娶杨家姑娘吗?”
宋安然含笑说道:“杨家姑娘性子好不好,我可说不准。但是杨家姑娘学问好,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我接触过几个杨家姑娘,都是学富五车。
而且为人也很灵活,并没有书呆子的呆气。可见,杨家的教养还是不错的。
不过据我所知,杨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姑娘就是杨宝珠。杨宝珠早就嫁了,杨阁老想和宋家结亲,要是拿不出出色的姑娘,父亲肯定不会答应。”
宋安杰问道:“杨家的姑娘有姐姐出色吗?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姑娘,当然要是有姐姐这样聪明,我肯定喜欢。”
宋安然听到这话,也是哭笑不得。她问宋安杰,“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男女之间的喜欢。”
宋安杰想了想,“就像是大哥对酒家女的喜欢吗?我看大哥很享受酒家女的伺候。”
宋安然板着脸,“别学宋安平。宋安平那是胡搞,根本就不是喜欢。”
“那是丫鬟对我的喜欢吗?”宋安杰有点天真的问道。
宋安然想要打人了。宋安然尽量平静地问道:“有丫鬟引诱你吗?”
宋安杰笑道:“当然有。宋安平都有人稀罕,肯定有更多人喜欢我啊。不过引诱我的丫鬟都被我打发出去了。我听姐姐的话,成亲之前,坚决不和丫鬟鬼混。”
“成亲之后也不准同丫鬟鬼混。”宋安然板着脸说道。
宋安杰却一脸苦恼,“要是我遇不上喜欢的姑娘,或者我娶的妻子我不喜欢,也不能同丫鬟鬼混吗?姐姐,我以后要走仕途,身边没有一个妾,不太好。”
宋安然说道:“颜宓就没有妾。”
宋安杰替自己辩解,“那是因为颜宓有了姐姐。世间像姐姐这样的好女子,万中无一。我只怕没有颜宓的好福气,能够娶到像姐姐这样的好妻子。
所以姐姐不能用对颜宓的要求来要求我。毕竟我没有颜宓幸运。”
宋安然盯着宋安杰,感觉宋安杰的歪理也是一套一套的。她都有点招架不住。
宋安然想了想,换了一个问法,“你的意思就是,要是娶了一个喜欢的女子为妻,你就不纳妾。要是没娶到喜欢的女子,你就纳妾?”
宋安杰皱眉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吧。主要是像姐姐这样的人太少见了。京城这么多名门闺秀,还有那些亲戚,我一个都没见到。我觉着我这辈子是没办法娶到喜欢的女人。”
宋安然皱眉,“你是将我当做了娶妻的标准?”
宋安杰有点困惑,“难道不对吗?我不要求对方有姐姐这般美貌,我只要求对方有姐姐这般聪明大气稳重,管得了家,也经得起事。面对大风大浪能够临危不惧。不过我想这样的人很难找到吧。”
宋安然抓头,她有点苦恼。她该纠正宋安杰的择偶观吗?貌似宋安杰的择偶观并没有什么错。
宋安然叹了一声,她暂时放弃了。宋安杰现在正处在中二时期,想法总是变来变去。说不定过个半年一载,他又是另外一种想法。这个时候说什么纠正,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
宋安然对宋安杰说道:“要对自己有信心,或许你真的能够找到真心喜欢的姑娘。”
宋安杰却摇头,“姐姐,我觉得找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很难。我每天都在书院里,接触的人要么是男人,要么是婆子。年轻姑娘,只有亲戚家的能接触到。别家的姑娘,别说接触,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顿了顿,宋安杰又说道:“姐姐,我早就想清楚了。我的婚事就听父亲的安排,我相信父亲的眼光,父亲肯定不会让我娶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为妻。至于喜欢不喜欢,以后再说吧。要是我对自己的妻子真的喜欢不起来,大不了我就纳妾。”
果然是古代土著的想法,纳妾就是这么的简单而且理所当然。
宋安然不能去指责宋安杰。毕竟宋安然两世为人,而宋安杰则是正宗的土著。这个时代纳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跟喝水吃饭一样普通。宋安然如果指责宋安杰,是完全站不住理的。
宋安然暗自叹了一声,她能改变周围的环境,却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思想。
宋安然笑了笑,对宋安杰说道:“我会找机会同杨家姑娘们都见一面。看一看杨家姑娘们的性情和才华。”
宋安杰笑了起来,说道:“多谢姐姐。姐姐一定要替我挑选一个聪明的姑娘。我不要笨蛋,我和笨蛋说话累死了。”
宋安然嘴角抽抽,说道:“好,我给你找一个聪明的姑娘。”
宋安杰高兴起来,他相信宋安然的眼光,一定能够给他挑选一个聪明的姑娘。
宋安然却觉着任重而道远。想要挑选一个符合条件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宋安杰的要求不是太高,而是非常高。
又不是每一个姑娘都像宋安然一样活了两辈子。以宋安然为标准挑老婆,宋安杰这辈子只怕要打光棍。好在,宋安杰也知道自己的标准太高,所以最后他只要求女方要聪明。至于容貌,才学,气质,心性等等都不做要求了。
宋安然离开宋家,坐上马车回国公府。
马车行驶在大街上,偶遇锦衣卫抓人。
马车停下,宋安然挑起车窗帘子朝外面看。只见锦衣卫正凶神恶煞的冲进一户人家,将这户人家的当家男人全都抓了起来。
女眷们哭天抢地,却哭不回自己的当家男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锦衣卫将人带走。
宋安然放下车窗帘子。示意车夫继续前进。
喜秋犹豫了一下,对宋安然说道:“这户人家奴婢知道,据调查所知,这户人家准备了将近一百万斤的粮食,为此还找人借贷了银子。他们指望着粮价上涨,能够大赚一笔。却没想到粮价又被我们四海商行打压了下来。如今陛下秋后算账,他们这次是撞在了刀口上。”
宋安然浅浅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些人都是咎由自取,不必同情。”
“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