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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相见,少不得一番温馨暖心。
马佳氏并未哭哭啼啼,而董鄂三兄弟更是唧唧喳喳,仿佛嘉淑只是回娘家,而非被休弃。
这种感觉,真的很暖心。
董鄂七十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脸上也是笑呵呵,并未愁肠百结。
这样的家人,真好!
“董鄂氏,你安心去吧,你的家人,姐会代你照顾的!”
嘉淑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护得董鄂一家平安喜乐。康熙,纵然是帝王又如何?这个世界很神奇,很多时候,帝王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
一如这次的事情,康熙不是也会迁怒吗?
只是,康熙不该迁怒他们一家。为大清,她和九阿哥比任何皇子阿哥,做得都多。富国强兵,改善民生,她董鄂嘉淑,不曾对不起任何人。
爱新觉罗玄烨,康熙大帝,千古一帝,你不是想要万世留名吗?姐便成全你!
只是,高处不胜寒,希望你能站得住!
回归董鄂府的当天,嘉淑烫了锅子,这大雪纷飞的寒冷冬日,热乎乎的锅子,一家人围在周围,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大姐,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啊?以前你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董鄂满都做了一个娇滴滴大家小姐的样子,还翘起了兰花指。
然后,这卖乖的家伙就被董鄂七十敲了脑袋:“学什么呢?男子汉大丈夫,没点正形!”
董鄂满都做个鬼脸,远离董鄂七十。
嘉淑轻笑,道:“在九阿哥府上无聊,便看些杂书啊。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还是很有道理的!大弟,你要多看些书!”
“大姐,可是阿玛说……”
“我说什么了?”
董鄂七十不等董鄂满都开口,就先发制人,“前些日子,不是让你看书了吗?”
“我说以前……”
“那都是老黄历,提它作甚!”
董鄂七十一阵瞪眼。
往日里,他真的觉得这些个书生无用啊。可是,自打这戴梓弄出了那些新式火炮、火枪,他有幸见过几回,觉得真是神奇。似他这样的莽夫,那是肯定弄不出来的。也是在那时候,董鄂七十稍稍转变了观念,觉得这读书还是有些用的。
一家人吃了锅子,便早早地去安置。
马佳氏担心嘉淑,定要陪着她一起,董鄂七十就只能独守空床了。
……
这一夜,嘉淑睡得并不踏实,她在担心平平、安安,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哭闹。原来,母亲对子女的牵挂,时刻都是存在的。
嘉淑在这一刻,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为人父母的那种挂念。
九阿哥府上,两个小包子睡得挺早,虽然嘉淑这个额娘没出现,但有九阿哥这个阿玛在,倒也没有闹腾。
两个小包子睡了,九阿哥却没有睡。
他趴在炕上,眼睛瞪得老大。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一直都这样认为。所以,康熙一次次责罚他,他说是醒悟了,明白了,可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他想的还是,康熙是他的皇阿玛。
但是这一次,九阿哥的心是真的被伤透了!
康熙圈了他,他不恨,虽然会有怨,但不会恨。
但现在,九阿哥只有恨!
恨自己无能,恨康熙冷血。
他的福晋,他想要一生一世的人,康熙说休就休。凭什么?只因为他是皇帝,是这天底下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因为他坐的是龙椅。
君父臣子,好一个天地纲常!
九阿哥在恨,在怨,也在反思。
康熙迁怒他,他能理解。但他想不通的是,康熙怎么能做出休掉他福晋的事情?
太子是康熙的嫡子,康熙宠他,九阿哥认了,谁让人家是元后所生呢,出身高贵,他不比。康熙瞧不上他们这些庶出的儿子,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庶出?做了皇帝,生母被尊为太后,难道就能改变他其实也是庶出的事实?
果然,胜者为王,赢家通吃。
瞧不上庶子,却因为太子的庶长子的死,迁怒于他。
为何?
第一次,九阿哥开始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君心难猜!
但,也仅仅是难猜,若是你用心去猜,去想,在蛛丝马迹之间去探寻,总会有发现的。
想到这里,九阿哥忍着痛,从暖炕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往梁九功养伤的物资走去。
鹅毛大雪依旧在下,地面上积雪已经到了脚踝。
九阿哥出门,盛惟恭匆忙跟上,道:“主子,这大半夜的,您要干什么?奴才去做就行了啊!”
“爷去看看梁公公!”
九阿哥淡淡一笑,迈步走入雪中。
好大的雪,京城,怕是又要来一场雪灾啦!
瑞雪兆丰年,雪大也是灾。
不过,九阿哥只是望了一眼,便不再关注这大雪。他如今只是被圈禁的皇子,便是大清要亡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梁九功还未睡,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他屁股上的伤让他只能趴在那里哼哼唧唧。
“万岁爷啊,奴才冤枉啊!”
“奴才想您啊!”
……
走到梁九功的房外,听到梁九功在房里唧唧歪歪,九阿哥就是一阵的火大,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炕上趴着的梁九功被吓了一跳,哆嗦着发问:“谁?”
“梁公公如此想念皇阿玛,不如爷让人送您回去?”
九阿哥让盛惟恭点了灯烛,淡淡地开口。
梁九功见是九阿哥,就松了一口气,道:“九阿哥,怒才知道您心里有怨气。可是,您不能埋怨万岁爷啊!”
“我没埋怨!”
九阿哥呵呵笑,心里却补充了一句,爷恨他!
“万岁爷的心里,也是记挂着九阿哥您的。上次打您那五十板子,万岁爷只是想走个过场,可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做了手脚,连老奴手底下的人都给收买了去。到现在,老奴都没让那几个小崽子开口。”
“原来是这样啊!”
九阿哥一副恍然之态,心里却依旧是冷笑。若是在这之前,他或许真的会感动,但现在,他不会再对康熙抱有一丝的幻想。
既然他那么喜欢做高高在上的君,抛弃了他们之间的父子情,他又何必眷念?
父慈子孝,父不慈,子不必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