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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兴高采烈的侍妾们,南宫仪回到自己的院子,耶律玄也跟着过来。
两个人也都忙了一天,这会子早就饿了。
钱氏捧了晚饭,两个人吃了。
南宫仪有饭后散步的习惯,也不管耶律玄是否乐意,拉着他的手就往院外走去,“陪我走走。”
耶律玄看着这小女人笑得眉眼弯弯,心情大好,“本王的阿仪怎地这般高兴?”
南宫仪眼珠儿转一转,笑得贼兮兮的,“我明日打算练一练你的那些侍妾,你不心疼?”
一提到侍妾,耶律玄的眉峰就皱了起来,“阿仪怎么又说傻话?本王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其他的侍妾早就想打发出去了,不过是阿仪拦着,本王怕断了你的生财之路罢了。”
他这人一旦计较起来,就开始“本王”长“本王”短的。
南宫仪瞧着他那副较真的样儿,噗嗤一声笑了,“不过跟你说句玩笑话罢了,就吓得这样。放心,我不会玩死你那些侍妾。”
“阿仪……”耶律玄又急了。
南宫仪忙摆手,“好了好了,不跟你说这些。咱们散步吧。”
她雀跃着,连走路都是蹦跳着的。
耶律玄看着她这高兴劲儿,不禁哑然失笑,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这辈子,他以为母妃没了之后就不会再笑了,可是没想到,自打遇到南宫仪之后,他还是能笑得出来,而且,心情十分地欢愉。
南宫仪一边溜着圈儿,一边想着明日怎么折腾那些侍妾们,兴奋之极,忍不住就哼起了歌儿。
她哼的是《刀剑如梦》的曲子,曲调明快,颇有侠女的风范。
耶律玄哪里曾听过?一时不觉听怔了。
他不敢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南宫仪哼完,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阿仪哼的什么曲儿?可是南陈那边的?”
南宫仪偏着脑袋刚要否认,旋即就点了点头。这可是她那边世界的歌曲,若是不小心顺嘴说出来,不得被耶律玄当做怪物?
她赶紧顺着耶律玄的话道,“正是,我觉得这首曲子好听,就记下了。”
“本王的阿仪,懂的真多!”耶律玄感慨一声,伸手揽住了南宫仪,在她耳边叹息道。
南宫仪暗笑:她这算什么?估计耶律玄这人活了二十多年,也没啥乐趣,才觉得她什么都会。
两个人又耳鬓厮磨了一番,南宫仪就推着耶律玄,“好了,时候不早,该睡了。”
耶律玄无奈地苦笑,既然没成亲,他就不能住在这里。
不舍地放开了南宫仪,他替她理了理有些皱巴巴的衣领,温暖地笑着,如和煦的春风,“阿仪早点儿睡,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南宫仪心里咯噔一下,这厮,难道发现什么了?
她立即如小鸡啄米般听话点头,“好的,等你走了,我就睡。”
耶律玄站在那儿却不动,他双眸看着南宫仪,似笑非笑。
南宫仪不解,催促,“不是说好要走的吗?怎么还不走?”
“阿仪真是好狠的心,竟巴不得把自己的夫君给赶出去。”耶律玄语气哀怨,好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南宫仪被这男人给弄得发愣,看了半天不明所以,“你到底想干嘛?”
耶律玄这才不紧不慢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把一张如玉般的俊脸歪了过来。
南宫仪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弄了半天,这家伙就等着这个啊?
她只得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啵”了一下。
耶律玄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忽然俯下身来,在南宫仪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才抬脚离去。
南宫仪追过去,小声恨恨道,“你越发不知羞耻了,我院里那么多人,你也好意思?”
耶律玄回过身来笑答,“无妨,就算看见也不敢说。”
“你还说?”南宫仪急得跳脚,“已经看见了,说不说的不都丢脸了?”
耶律玄呵呵笑起来,大手抚上南宫仪的小脸,慢悠悠道,“本王的阿仪,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
南宫仪怔住了,这厮,难道在说她脸皮厚?她脸皮再厚,有他厚吗?
待反应过来,她追上去就要对他又掐又捏。耶律玄却飞速地闪过身子,跑远了。
远远地,南宫仪还能听到他大笑的声音。
“有什么好笑的?笑死你!”南宫仪恨恨地骂了一声,方才栓了门闩,进了院子。
而耶律玄却转过身子盯着院门看了好久,方才对身后跟着的莫寒道,“你去,传本王的话给完颜烈,就说本王日后不用跟他讨教了。”
莫寒莫名其妙,不知这位主儿是怎么了?
可主子的话,他毫不迟疑就答应着,心里还在想,要是完颜将军听了,不知该如何?
却说南宫仪临睡之前,唤来碧荷和小谷去给王府管家传话,让他预备二十套小厮的衣裳。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南宫仪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简单地洗漱了,换了一身利落的男装,这男装还是她和亲路上偷偷顺来的,方便日后出逃穿,没想到此刻就派上了用场。
简单地吃过早饭,耶律玄就派莫风来传话,马车已经备好,他就在二门处等她。
南宫仪连忙擦了把嘴,吩咐同样换了男装的碧荷和小谷带上干净的开水,就出了门。
不消片刻,她就看到耶律玄一身黑色的箭袖,正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受伤的胳膊垂着,站那儿等着她。
南宫仪就跟一只欢快的鸟儿一样飞奔了过去,却在耶律玄张开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打算接她入怀的时候,她生生地住了脚步。
站在耶律玄面前,身量纤细高挑的南宫仪约莫到他肩头,仰着一张明丽的小脸笑着问,“王爷早啊?”
耶律玄本想来个软玉温香抱满怀的,却不料南宫仪在离他三步的地方刹住了脚,叫他欲罢不能,一张嘴巴紧紧地抿着,瞪着南宫仪,半日放咬牙道,“调皮的丫头!”
南宫仪往前挪了两小步,悄声道,“是你自己想歪了,怪谁呢?”
耶律玄恨恨地剜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南宫仪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她做出一副小鸟飞翔样儿,就是想投怀送抱的,到头来她却涮了耶律玄一把。
见她笑得跟得逞的小狐狸一样,一双大大的水眸半眯着,说不出地性感,耶律玄忍不住伸手就抚了抚她发顶的发,拉着她的手道,“上车吧。”
“等等。”南宫仪挣开他的手,笑了,“王爷怎么忘了?那几位如夫人还没来呢。咱们昨晚上答应了她们,别让人家说咱们食言!”
她一句“咱们”,让耶律玄心里一暖,什么时候,他和她也成了“咱们”?将来再有几个儿女,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就更好了。
瞎想的功夫,就听二门不远处一阵香风袭来,接着环佩叮当声不绝于耳。
南宫仪打了个响指,“到了。”
正好,王府的管家带着两个小厮拎着两个大大的包袱送过来,先是给耶律玄行了礼,接着又笑着给南宫仪见过礼,“王妃,这是您要的二十套小厮的衣裳。”
“有劳管家!”南宫仪客气地说了句,就命碧荷和小谷接过。
耶律玄不解,“阿仪要小厮衣裳是想给灾民吗?”
“不是,山人自有妙计,你且莫问。”南宫仪撇腔撇调地对耶律玄说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二门的拐弯处。
就见回廊处,已经出现了侍妾们曼妙的身姿。这些侍妾们想是下大了功夫的,一个个珠光宝气、绫罗绸缎,脸上涂脂抹粉,前前后后地走了过来。
环肥燕瘦,身姿百态。
耶律玄眼皮子都没抬,一双眸子只在南宫仪身上打转,至于那些侍妾打扮成什么样子,他都没有关注。
南宫仪看得却连连撇嘴,啧啧,这么多的美人儿,耶律玄可真有艳福。要是她,一个都不舍得扔出去,大不了不让她们生儿育女,但是玩还是要玩的。
连耶律玄都想不到此时南宫仪心内竟是这般想法,他要是知道一个女人对着一群女人在这儿大想特想,估计气也气死了。
待得那群侍妾走近,以李秀娥和柳三娘为首,齐刷刷地给耶律玄和南宫仪蹲下身去,“妾身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那动作真叫一个标准,整齐!
南宫仪看得啧啧称奇,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未嫁之前,学了多少年的规矩!
“嗯,很好,起来吧。”还未等耶律玄发话,南宫仪抢先叫侍妾们起了身。
侍妾们一站起来,那小眼神就急急地射向了耶律玄,南宫仪却转过身来,一把拉过耶律玄的手,占有性地道,“走吧,王爷。”
两个人携手就朝大门走去。
其余侍妾则跟在身后,环佩叮当地也朝大门口走去。
南宫仪拉着耶律玄紧走了几步,上了那辆黑漆平头的双驷大马车,撂下帘子就命莫雷,“出发!”
众位侍妾一看这架势,都傻眼了,门口就这么一辆马车,她们该坐什么?
李秀娥和柳三娘忙扒着马车车辕,心急火燎地问道,“王爷,王妃,妾身,妾身该坐什么?”
“哦,这个嘛。”南宫仪装模作样地掏了掏耳朵,笑道,“王府的其他马车都拔了缝儿,太不巧了。你们,就跟在我们这车后走着吧。”
“什么?我们跟着走?”柳三娘一听,立马提高了嗓门。
耶律玄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吓得她赶忙捂住了嘴巴。
“王妃的话,也是你们能置疑的?”耶律玄不说则已,一说惊人。
柳三娘和李秀娥再也不敢多说,退了下去,把这话传给了其他侍妾。
南宫仪就听车外议论纷纷,“什么,这怎么成?”
“这十几里路呢,我们怎么能走?”
耶律玄坐在南宫仪身边,看着这小女人咧着嘴巴笑得开怀,就把她一下子给揽进怀里,悄声笑问,“怪不得昨儿晚上答应得那么痛快,原来在这里憋着坏呢。”
南宫仪侧过脸来,瞪着一双杏眸,哼道,“怎么,心疼了?”
“本王不是说了,今生只有你一个女人,其他的,本王从来不放在心上。”耶律玄脸色又严肃起来。
南宫仪最不想看到他千年不化的冰山脸,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那本王方才帮了你,你拿什么来谢本王?”他指的是刚才在柳三娘面前给南宫仪撑腰的事情。
南宫仪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一副迷茫不知所措的样子,“王爷帮我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气得耶律玄牙根直痒,“好个过河拆桥的丫头!”
南宫仪嘻嘻一笑,露出两颗调皮的小虎牙,“谁过河拆桥了?明明是卸磨杀驴好不好?”
耶律玄一怔,旋即明白过来,她这是变着法儿地骂他是驴呢。
他伸出手来就要插到她的腋下去咯吱她,跟南宫仪相处这么久,他已经知道这丫头的软肋了。
不料却听大门口内传来一声急乎乎的喊声,“姐姐,姐夫,等等我们!”
南宫仪挑了帘子看过去,就见南宫如拉着平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已经来到了大门口。
南宫仪暗中想道,这两个终于忍不住了,她还以为她们不会掺合呢。
不过既然掺合进来,就别想退出去了。想玩,索性玩个大的。
南宫如和平氏跑得虽然急,但却一直拿手护着那梳好的发髻以及发髻上的金钗流苏。
两个人奔到马车边,就是这么一副形象:檀香小口微张,腮边如同三月桃花,额头微有香汗……
好个撩人的狐狸精!
这哪里是去看灾民的,显然就是往耶律玄跟前凑凑,好勾搭他的。
南宫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挑开了一条缝儿,笑嘻嘻地问,“妹妹和平夫人也来了?”
南宫如要往里探头去看耶律玄,南宫仪身子挪了挪,恰好把那条缝儿挡了个严丝合缝,南宫如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南宫仪一张笑靥如花的脸了。
她恨得牙根痒痒,却不得不低声下气答道,“听说姐姐要带着众位姐姐去城隍庙看灾民,我们想着也能帮上点儿忙,就跟来了。”
南宫仪待她话落,才慢悠悠道,“妹妹一国公主,又是待嫁之身,怎么跟这些侍妾们称起姐姐妹妹了?莫非妹妹也想在这王府的侍妾内占个位子不成?”
南宫如哪里想到自己想要拉近距离,却被南宫仪给挑出了刺儿,不由羞得面色潮红,“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谨记了。”
“妹妹记住就好,不然传出去,人家会笑话咱们姐妹的。”南宫仪撂下帘子,冷哼一声,吩咐莫雷,“出发!”
“哎,姐夫,我们坐什么去?”南宫如恨得直磨后槽牙,不喊南宫仪,偏叫着耶律玄。
南宫仪心中冷笑,这贱蹄子,早晚要出事!
众位侍妾眼睁睁看着马车滚动,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阵,就要打道回府,心里直骂南宫仪不讲信用。
却不料还未转身,就被莫寒带着侍卫们给逼了回来,“夫人们,出发吧。”
李秀娥和柳三娘把眼睛一瞪,“没有马车,我们怎么去?”
她们也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耶律玄和南宫仪不在这儿看着,她们哪里害怕这些侍卫?
莫寒却不买账,把腰间的长剑铿地一声抽了出来,寒光在日光的映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众侍卫听令,王爷有令,着夫人们跑步跟上,命我等在后督促,不得有误,违者格杀勿论!”
“是!”众位侍卫雷鸣般答应一声,铿铿锵锵地拔出长剑,目光严肃地看着前方,面如冰霜。
众位侍妾虽然都是庶女出身,但自小也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当即这些人就差点儿被吓哭!
可身后有骑着高头大马举着长剑的侍卫拦着,身前又有远去的耶律玄,她们只得硬着头皮跑起来。
莫寒说得很清楚,王爷下令违者格杀勿论!
她们虽然不知道王爷的军法有多严,但也知道上次李秀娥和柳三娘是被打了军棍的,秋月姑姑是被赶回宫里的。
若想不挨军棍不被撵出府,她们只能遵从。
众位女人一提裙子,迈着大大小小的步子,开始跑了起来。
南宫如和平氏欲待要退回去,可是一转身,就见身后的马儿不耐烦地喷着鼻子,刨着蹄子。马背上的侍卫更是黑衣黑甲,长剑发出幽幽的光芒,几乎没把她给吓尿。
“那个,侍卫大哥,我们两个,肚子疼,能不能先回去?”南宫如磕磕巴巴地,想着自己是南陈公主,又不是这府上的侍妾,为何要遵从?
莫寒却不假颜色,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冷哼道,“王爷有令,不得有误!”
南宫如急了,“睁大了你的狗眼看看,本公主可是南陈公主,不是什么摄政王府的侍妾!”
话音刚落,“刷”地一声,一道寒光闪过,南宫如一头如瀑般的长发就掉了一绺。
“啊。”南宫如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看着那一绺长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再有异议,当如此发!”莫寒冷冷说道,两腿一夹胯下的骏马,“出发!”
“是!”众侍卫雷鸣般答应着,催着战马前行。
那碗口大的马蹄已经抬了起来,若是再不动,就只能被踢死。
到了这个时候,平氏只能一拉南宫仪,无奈道,“快走吧。”
于是,两个人跟在一众侍妾后头赶紧跑了起来。
不过跑了几十丈,众位侍妾一个个就上气不接下气了。
南宫仪特意命莫雷把马车赶得慢一些,此时挑着帘子往后看,就见那些女人花容失色,钗横鬓乱,狼狈不堪。
有的差点儿被长裙给绊着踉踉跄跄的,有的发髻散了,头发垂下来的,更有的捂着肚子大口喘着气儿跟死鱼一样。
原来戴在头上那些金光灿灿的金钗、簪子、步摇,此时落了一路,横七竖八地躺着。
南宫仪一见,眼冒绿光,“停一下!”
她急急地喊着,就要挑了帘子往下跳。吓得莫雷赶紧一拉马缰绳,心有余悸地刹住了马儿的脚步。
“做什么?”耶律玄也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幸好他及时地伸出胳膊拉住了南宫仪。
“那么多首饰掉在地上可惜了,我得捡去。”南宫仪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猫着腰往外跳。
耶律玄又好气又好笑,他就没见过这么见钱眼开的。
“放心,莫寒会命人捡的。”他没好气地瞪了南宫仪一眼,说道。
“真的?”南宫仪双眼发亮,看着耶律玄一脸的崇拜,“你什么时候吩咐的?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我要是连这个都想不到前头,岂不是白当了这个摄政王了?”耶律玄弹了她的脑门一下,悻悻道。
“疼!”南宫仪撅着嘴喊了声,耶律玄就赶紧把她搂在怀里,对着她的额头又是揉又是吹气。
好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都怪我下手太重,还疼吗?”
“嗯,还好!”南宫仪心不在焉地答着,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越过耶律玄的肩头,透过车帘子缝儿往后看。
耶律玄好笑地把她的脑袋按进他的怀里,笑了,“阿仪这么喜欢金首饰,回头我叫人打一箱子给阿仪,可好?”
南宫仪闷闷不乐地抬起头,嘟起嘴瞪了耶律玄一眼,“我就一个脑袋,戴得了那么多?你以为我是眼红啊?”
耶律玄被她这委屈的声调给弄得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南宫仪是想把这些东西捡起来送给灾民。
他愧疚地看着南宫仪,一脸真诚道,“本王的阿仪,是这世上最善良的女人!”
“哼,这还差不多!”南宫仪从他怀里爬起来,满血复活一样,先前的委屈一消而散,兴致勃勃地看着后头跑得乱七八糟的侍妾。
那一群穿着绫罗绸缎的侍妾们在大路上狂奔,身后跟着提着长剑骑着高头大马黑衣黑甲的侍卫,活像是遭了兵灾一样,怎么看怎么顺眼!
“喂,你说,我闹这一出,你不怕丢人?”南宫仪看了半日,过瘾的同时,又忍不住戳了耶律玄结实的胸口一下。
耶律玄白了她一眼,面色又肃然起来,“本王不是说了吗?只要阿仪高兴,怎么玩都行!她们若是撑不住,那就滚蛋!”
一句“滚蛋”,让南宫仪愣了半天。跟耶律玄待一起这么久,她还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男人爆过粗口,没想到他也会骂人的呀?
南宫仪好像找到了前世军旅的感觉,伸出一只拳头就捣了耶律玄胸口一下,“哥们,有种!”
“是夫君,有种!”耶律玄不满地斜睨她一眼,纠正道。
这话不知怎么地被他一改,就有点儿变味儿,南宫仪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十几里的路程本来得大半个时辰才到,可因为有了徒步奔跑的侍妾们,走走停停的,就耽搁了半日。
不过南宫仪也不急,如今灾民那边换了完颜烈的人,伤寒的病只要按时喝她开的药,把病人隔离开来,把水源清理干净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临行前,她已经给每个人都发了一颗解毒丹,他们这一群人也不会有事。
到了地方,日头已经当头了。
南宫仪扶着耶律玄的手悠闲地下了车,站在城隍庙门前等着那些侍妾。
十几里的路,跑下来虽然不会要命,但对这些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窝里斗的侍妾们来说,估计也得折腾个半死了。
等了一阵子,遥遥见侍妾们东倒西歪的影子了,南宫仪才吩咐碧荷和小谷,“把车上的衣裳拿下来,找一间空屋子。”
这些侍妾们跑了一路,估计早就汗湿重衣了,她可不能让她们着了凉生了病,不然还怎么指望她们干活呢?
等了一刻,那些侍妾终于跑到了他们跟前,一个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面色都发白了。
“王,王爷……”李秀娥率先跑过来,一见了耶律玄,两眼发直、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说话都接不上了。
柳三娘嘴唇乌青,披头散发,看上去就跟厉鬼一样,一见耶律玄,再也控制不住满心的委屈,张开嘴就干嚎起来,“王爷,救命哪。”
其他侍妾们也跟着叫起撞天屈来,“王爷,王妃这是要我们的命哪?”
倒是后来跑过来的平氏一句话没说,就跟着众侍妾跪下了。
南宫如一瘸一拐地随着众人身后跑过来,脚底上满是水泡。
见了南宫仪,她一双眼睛就跟毒蛇一样,死死地盯住了她,“你个贱人,是想害死我们不成?”
南宫仪抱着胳膊闲闲地倚在耶律玄肩膀上,嘟着小嘴叫屈,“王爷,您看看,您的侍妾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什么时候要害她们性命了?呜呜,昨晚上说得好好的,今天跟着我们来看灾民的,怎么现在都赖上我了?”
耶律玄知道这小女人演戏的功夫一流,他自然不会揭穿,反而配合地把南宫仪揽在怀里,温声哄着,“爱妃莫怕,有本王在,别人欺负不了你!”
说完,他双眸则恶狠狠地瞪着那群正等着告状的侍妾们,“昨晚上是你们求着本王和王妃要跟来的,怎么,这会子反悔了都推到王妃身上了?若是再敢对本王的爱妃说一句不恭敬的话,本王就叫你们生不如死!”
他那双精致如凤羽的眸子一直半眯着,看上去似乎在笑,可是出口的话,却冷得透彻骨髓。
跪在地上的侍妾们个个身上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这会子若是再听不懂耶律玄话里的意思,那她们就都是傻子了。
南宫如看着南宫仪靠在耶律玄身上那副欠扁的样子,肺都快要气炸了。
她仗着自己不是王府的侍妾,就大声嚷嚷起来,“姐夫,姐姐这分明是在折腾众位夫人,您怎么也不管管?”
她“姐夫”叫得格外甜,但那声“姐姐”却不情不愿。
南宫仪暗笑,这小贱蹄子坏心眼子不少,就是手段还嫩了。
不过方才南宫如骂她那句话,她还没还回去,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哟,妹妹这声姐夫叫的?啧啧,骂完了姐姐,再让姐夫惩治姐姐,走遍全天下,似乎没这个理儿吧?妹妹,这是以什么资格在说话的?”
南宫仪话落,南宫如还没反应过来,平氏就忙拉了她一把,对着南宫仪陪笑道,“王妃,你们好歹是姐妹,这样子针尖对麦芒的,岂不让王爷看了笑话?”
南宫仪没想到不过几日,平氏对南宫如就这么上心了。
她不知平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也就没吭声。
耶律玄冷冷地扫了一脸委屈的南宫如一眼,幽幽道,“想必南陈二公主没有学好长幼有序的规矩,如果不介意,本王可以亲自来教你一教!”
南宫如之所以敢这么对待南宫仪,主要是太没把南宫仪给放在眼里。她年纪不大,但却不笨,一听耶律玄这话就知道不好,所以,忙解释着,“王爷言重了,我只不过是想提醒姐姐要爱护妹妹的。”
她明知自己有错,却不肯承认。
南宫仪弯了弯唇,笑了。
今儿她不想和这些侍妾们浪费口舌,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呢。
“好了,既然都来了,那就起来吧。都是一家人,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南宫仪装起了老好人,让侍妾们都起来了。
看一眼狼狈不堪的侍妾们,南宫仪又指了指碧荷和小谷手里的衣物,“你们这副样子,着实不能见人,不然,王爷的脸面往哪儿搁?还是先跟着丫头把衣裳换了再说!”
侍妾们有苦没处诉,又加上浑身汗湿粘腻,只得跟着丫头去换衣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