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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习习,柳丝轻拂,波光粼粼,几艘画舫悠闲自在地荡漾在湖面上,打扮得花团锦簇的女眷们或是下棋说笑,或是品茗听曲儿,十分惬意,姚氏与几位相熟的女眷说得格外欢畅,其中有位祠部员外郎的夫人许樱哥却是第一次见到。
许杏哥得空过来,示意许樱哥看那祠部员外郎夫人身旁的绿衣少女:“那是卢员外郎的侄女儿卢清娘。她母亲没了,这才出孝呢。”
那姑娘年纪看着稍比同行的其他姑娘要大些,穿着打扮很普通,长得端正清秀,十分文静温和稳重的模样,许樱哥心中一动,探询地看向许杏哥。
许杏哥微笑着低声道:“这姑娘的父亲虽只是个小官,弟弟却少有才名。家境虽不宽裕,也没了母亲,但无论父族、母族都是名门大族,人也是个好姑娘,早年她母亲常年卧病,家中老父弟妹的衣食住行都是她一人操持,闲时还要教导幼妹。可笑世人嫌她丧母家贫嫁资微薄,她父亲却又舍不得她吃苦受人白眼,所以至今没有人家。母亲是想说给五哥。”
却是适合许扶。许扶名义上只是许家旁支子弟,养父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家境虽宽裕无拖累,但许扶自己却还没有功名且年纪委实不小了。养父母到底隔了一层,不似亲父母般好说话,正需要这样一个本分能干体贴的女子打理家务。虽有丧母长女不娶一说,但其母丧时,卢清娘已经大了,并无影响。且这姑娘无论父族、母族都是名门大族,族人在朝中为官的不少,许扶到底是失了家族庇佑的孤儿,多一门这样的亲戚真是不错,还不打眼。只到底是帮人相看,姚氏也不知许扶兄妹怎么个想法,也怕好心办坏事,便央了这姑娘的伯母今日带人出来游玩,让许杏哥帮着自己观察其行止,也给许樱哥一看——虽无妹子去管兄长婚事的道理,但到底是至亲骨肉,总要她也觉着不错才好。
虽说以许衡的身份,许扶想要补个差事并非难事,但他如今的位置却真是不上不下的,显赫的人家巴不上,品貌俱佳的女子大概也瞧不上他,再往下,大抵许扶又看不上了。姚氏自来是个妥当谨慎之人,她既动了心,想必这卢清娘是真不错。至于嫁资又算得什么?许扶自己有担当,原本也不指望新媳妇来养家。年纪么,这年代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最多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罢了,许樱哥十分欢喜地道:“这样好,晓得好歹呢。”
许杏哥见她觉着好便也跟着高兴,只等姚氏回去后便同许扶和他养父母说道此事。
许樱哥把目光投向另一艘画舫上的赵家婆媳几人。赵家两个儿媳都是笑眯眯的模样,正随和地同周围人说笑打招呼,钟氏虽然也在和同座的几个夫人说话,但明显看得出心情不太好,时不时地总不忘朝她们这艘画舫上瞄一眼,偶尔目光落到许樱哥身上,都是十分挑剔严厉的。许樱哥有些郁闷。
杏哥随着妹妹的目光看过去,笑道:“莫要睬她,不服人尊敬,冷冷便好了。”本来她是安排赵家婆媳与姚氏等人一艘画舫的,但钟氏摆出一副刻意避嫌的模样,便也没勉强。
正说着,就听姚氏招呼她:“樱哥来见过你两位婶娘。”
许樱哥回头,只见同姚氏说笑的又换了一拨人,却是两个笑得十分灿烂的夫人,她在那二人眼里分明看到了买东西时的挑选眼神。这样的宴会游冶活动,除去夫人联谊外还是相亲宴,刚姚氏相了人家,现在也轮到她给人家相了。许樱哥虽头皮发麻,却也只能含笑走过去,彬彬有礼地行礼问安。
那边钟氏看得分明,心中不由十分来气。姚氏母女身边的那两位夫人她也是认识的,乃是前朝老臣家中的女眷,也是她的故旧,这两人家中都有未曾婚配的适龄子弟,门第却是般配。这样的作态,不用说肯定是有那联姻的心思在里面。
真是过分,这算什么书香门第?自家的儿子为了许樱哥的缘故身上还带着伤,不及养好伤便要赶来这里给人赔不是,连带着自己都要跟了来讨好人赔小心,许家却就另外拨拉上其他人了。又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只要家中风光,便是定过亲,退过婚的女子也还是香饽饽一样的……钟氏越想越气,愤慨不已,暗骂许家不讲信义,那些人势利。却不想想,是她自己拒绝与许家母女一艘船,不愿与人亲近的。
赵家长媳龚氏不动声色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起公公的吩咐与小叔子的拜托,由不得又好笑又叹气。钟氏不坏,却最是挑剔难伺候,还有些自以为是的小心眼。要说这联姻,哪里还有赵、许两家最合适的?她常听丈夫说起,许衡虽然经常托病,却最晓得分寸,最识时务。每每今上用得着他时,他总要使十二分力气,力求今上满意的,自大华建朝以来,他很是立过几件利国利民、深得帝心的大功劳。所以他那些小毛病,在今上眼里不过是文人的酸腐和做作而已,并不与他计较。
大家都是前朝故旧,互有渊源,赵璀与许衡有师生之谊,许家长女又是与新贵联姻的,这样的亲事都不好,什么亲事才好?总不能尚公主,郡主罢?龚氏想到这里,便小声道:“婆婆,公主殿下肯定是要来的,不知康王府来的又是哪位贵人?”
钟氏正需要一个发泄处,便拧起眉毛十分不悦地道:“我这个做客的如何知晓?”
龚氏好脾气地笑着递了杯茶水过去。
钟氏看看周围,见无人注意自己这边,方忿忿地瞪着许家母女道:“你看她们,百无大事,笑得可欢。难不成就是咱们家自己的事情?我真不明白你公爹为何非要做这门亲!难不成我们小四说不了其他好亲么?”想起姚氏上次在香积寺总别着劲儿地压自己,今日也是全然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丝毫不重视这门亲事的模样,由不得更气。
龚氏知道她这是泛酸了,却不好明劝,只柔声道:“听说公主府的老封君有意为四弟做媒。”
钟氏唬了一跳,震惊莫名:“你听谁说的,怎地我不知道?怎么不早说?”这公主府的老封君,指的便是长乐公主的婆婆。早年长乐公主出嫁之时,今上虽已是一方枭雄,却不似后头的风光,儿女亲家多以当地富户,或是军中骁勇善战者为主。这长乐公主驸马是员猛将,出身却是一般得紧。这老封君更是大字不识,早年只知在土地坷垃里刨生活,吵起架来嗓门能把房顶掀了,轮着锄头就敢往人身上招呼的农妇,虽然后头富贵了,但那积年的习惯和见识可一下子变不了,平日与人说话满口乡音村话,又爱随地吐痰,偏爱吃的杂粮窝窝头,偶尔还要亲自动手种种菜,泼泼粪。
钟氏往日就视陪这老封君说话为苦差事,她娘家的侄孙女儿,哪里能符合钟氏的要求?许樱哥进了门还能斥责,这老封君的侄孙女儿进了门,顾忌更多,不小心就得罪了公主府。况且听说这老封君的娘家侄儿早年还是游走四方吆喝叫卖的货郎,侄媳妇娘家是杀猪匠出身的,想到此,钟氏的脸已然黑了。
龚氏见计成,心中暗笑,面上半点不显,带了几分惶恐模样:“是前几日媳妇陪着婆婆去公主府,偶然听得公主府的人说起的。因不是正经说,只当是说笑,所以不敢说。”
钟氏便默默盘算起来,早前她还想再吊一吊许家,打压打压许家母女的气焰,好让许樱哥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免得娶进门去惹事不听话。现下却是不得不折中一下了,许家好似不是非赵璀不可,公主府那边又难应付。少不得,只能委屈委屈自己了,不与姚氏置这闲气!拿定主意,便雄赳赳地挺起胸脯只管盯着那两个拉着许樱哥说笑的夫人瞅,便如人家抢了她东西一般,恨不能插翅飞过那艘画舫去护住食才好。
且不论这边女人们各怀心思,前边赵璀也是半点不得闲。同他父亲一样,他的人缘也颇不错,今日来的客人中十之五六他都认得,团团寒暄一回下来已是汗湿里衣,觉得疲倦了。到底是没养好,这元气还不曾恢复,想起莫名惹上的这场官司,他由不得苦笑了一下,再想想自己适才领进来的人,多少也有些不安心,便去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歇息。不过才刚缓过来,就见武进步履匆匆地赶过来,大声道:“若朴!”
赵璀见他来得匆忙,忙迎上去道:“武大哥。”
武进示意他赶紧跟着自己走:“康王府来人了。你随我去把人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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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冬至,并且据说是2012年12月21日。那啥,祝大家玩得愉快的同时提醒多穿衣服,注意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