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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我需要遵照医嘱在家继续休养一段时间,因此这个原计划只有十天的假期被无限期地延长了。还好新电影暂时还有很多其他的准备工作,也不能马上开机,有足够的时间留给我。
在这段时间里,当然,是时候该解决一下韩功良的事情了。
想来想去,在公安系统,并且有这个实力在其中搞鬼人,最可疑的一个就是韩功良了。
在回来的第二天,秦公子就下了请帖,邀请韩功良到知微路来吃饭。
这一场饭局,当然是有鸿门宴的意思在里面,他若来了,我们不会轻易放他走。他若不来,我们也是一样的准备要对他动手了。有些人,既然没有办法相安无事,那么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危,就只好采取一切可能是办法,把他消灭。跟在秦公子身边这么长时间,我也开始渐渐的学到一点他的人生哲学了。
虽然客人只有韩功良一个人,但黄婶准备了很丰富的晚宴,估计她心里也很清楚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在这上头倒是格外卖力。
我以为韩功良一定会想办法推脱,但是没想到,他居然很爽快地来赴约了,而且还提前了十分钟到知微路,以一种非常礼貌的方式。
这让我莫名的对他有点刮目相看,同时也对他的行事方式莫名的有点捉摸不透了。秦公子这个人在省城可是大名鼎鼎,多少人对他几乎可以称得上闻风丧胆,韩功良虽然是公安系统的人,但身上也不是一点龌龊都没有的,他真的一点也不怕么?
韩功良进屋的时候,是一个人,虽然带了几个下属一起来的,但是下属没有进来,直接待在车子里面等他。相比之下,我倒有点佩服他的勇气了,分明是一副单刀赴会的样子。我们这边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屋里可不是我和秦公子两个人。除了我家里原有的保镖等人以外,还有何亚隆带着五六个人,就坐在楼下的厅里闲聊。
当然,看似闲聊,实际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在关注着韩功良和秦公子的一举一动。只要韩功良有什么特殊的举动,或者自家主子有什么指示,绝对会第一时间跳起来,在十秒钟之内冲到楼上,直接把韩功良拿下。
韩功良不可能看不出来。他在走进来的时候看似无意地冲何亚隆他们几个瞟了一眼,但他没吱声。他脚上穿的是那种很结实很重的军用皮鞋,每一步踩在地上,都有着一种他身上特有的权威和沉稳,发出很响的脚步声。
若不是有秦公子的气场在压制着他,即使他一个人进来,我都会莫名地觉得他才是主场。
我身上的各种医护器材才刚刚拿掉不久,还没有完全痊愈,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走路都有一个小保姆在身边随时随地地扶着我或者听候一切差遣,这让我看起来很羸弱,和韩功良果决利落的气场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反差。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韩功良上了楼,看见我的时候脚步顿住,“听说叶小姐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好在没什么大碍,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就在刚才,他走进来的那个瞬间我还打心眼里升出一种难言的赞赏,觉得他不愧是在公安部门干了一二十年的老刑警,有魄力。可他说出这样的话,我顿时就觉得人设崩塌,明明自己一手策划导演了这样的事情,还在这里阴阳怪气地说话,有什么意思?
我冷嗤一声,“韩厅长这话说得,我没什么大碍,那不就是韩厅长的意外么。”
他听见我这话,那两道大刀阔斧的浓眉在脸上慢慢收拢,拧了起来,“叶小姐这话,韩某不明白。”
我对他这种上来直接装小白的行径简直无力吐槽,讥讽道:“没想到铁血的韩厅长比我这当演员的还能演。今天见了韩厅长,忽然觉得奥斯卡好像欠了韩厅长一个小金人!”
韩功良本来就黝黑的脸膛更黑了几分,看向坐在沙发里以不变应万变的秦公子,“这是什么话,说清楚一点,女人家阴阳怪气地听着不出个所以然来!”
秦公子微微抬了抬下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他坐下,然后往后一靠,慢慢说道:“韩厅长岂能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你想听直接一点的话,秦某就直说。今儿叫你过来,我也是有话想问问韩厅长。当初安县那件事是韩厅长亲手经办的,叶老虎手下的那些人也是你定的罪。好端端的一个死刑犯,按说当时应该就判了死刑只等枪决。怎的过了这么长时间还能出现在异国他乡,还能出手伤人?他是怎么越狱逃出去的,又是怎么出关还逃到了国外,而且还顺利进了瑞士境内的?韩厅长,我觉得这件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交待?”
韩功良在他面前坐下,从兜里摸出烟来,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点上,用力地吸了一口,“韩某今天过来,就是特意来解释的。这件事韩某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听你们的意思,是说韩某在其中放水甚至推波助澜,这个黑锅韩某不能背。”
他沉默了一小会儿,好像是在整理思绪,吸了小半支烟,才继续说道:“乌鸦当初越狱的事,韩某确实得到消息了,他打伤了两个预警,偷了钥匙跑了。如果说是因为韩某没有及时把这事告诉你们,给叶小姐带来了潜在的危险,这事我承认,是我身为安县前公安局长,对群众的保护不力。但他潜逃出国,到底怎么出入境的,韩某并不知情!但我韩功良一向身正不怕影子斜,在办案的事情上堂堂正正,所以今天,我猜到你们可能要问我这件事,但我敢一个人进来,敢拍着胸脯说我没干那断子绝孙的缺德事!”
韩功良这人,虽然不能说完全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但是他的所作所为,除了为他那个坑爹的女儿威胁了我一下以外,大体上还是这么一个正气凛然的形象,从他的形象和气场上就能看出来。他的话不像撒谎,这时候连我都开始疑惑了,不是韩功良,那还会是谁?
我向秦公子看去,他也没有继续怼韩功良,而是沉默地看了他很久。两个气场都很强大的人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看,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什么真相来,我仿佛能听到空气里兵戈相向的铿锵之声。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秦公子先收回了目光,朝韩功良做了个手势,“今儿是借我太太的地方,做个东道,请韩厅长吃个便饭。”
黄婶已经安排人摆好了碗碟,韩功良大喇喇地坐下,这时菜也陆陆续续地端上来。
秦公子在他对面坐下,“韩厅长也知道,秦某一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我太太受了这么大的伤害,我没有道理坐视不管。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追查到底,就算是倾尽全力,也绝不能不放过一个恶人。既然韩厅长说这件事不是你所为,那么秦某希望能听听韩厅长的分析。韩厅长作为公安系统的人,应该比我们都熟悉这其中的流程和关节。”
这话说得已经比较中肯了,果然韩功良也没十分推脱,伸手捏了捏那两道浓眉的眉心,“叶老虎行事虽然很嚣张,但是他所做的事情,除了项采薇和毒品那两件事,其他的几乎都很少留下把柄和证据。当初扳倒叶老虎的时候,就靠那几件事,乌鸦被判了死刑。但是,他提起上诉,并且戴罪立功,供出很多悬案的重要线索,最后被判的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在扳倒叶老虎以后,我又马上忙于其他的事情,疏忽了这一出,没怎么关注过后续的刑罚情况。我一直以为,像乌鸦这么罪大恶极的人,当然是死刑,我甚至以为他早就应该被枪决了。
但韩功良慢慢给我解释,我才明白,很多事情,叶老虎留下的线索非常少,就算有些事情乌鸦供述出来,但是在没有其他证据支持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给他定罪。而且项采薇和毒品那两件事,他们钻了司法的空子,把事情都推到了叶老虎身上,死无对证。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他被判处死刑,但最终还是争取到了缓刑的机会。
韩功良继续说道:“当时这件事牵连很大,安县原公安局长被双规撤职,县委那个常书记也被降职。但常书记没有被免职,他被降职以后,没过多长时间,等事情冷淡了以后,又调到了省公安厅,他现在是省公安厅交通管理局的局长,现在跟我也算是同僚。这件事情我这几天也在仔细思考,我觉得可能性最大的应该就是那姓常的。秦先生,秦太太,叶老虎的事,是我亲手经办的案子,嫌疑人逃脱,还犯下另一宗事,我确实难辞其咎,这件事我也会和你们一起追查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