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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书院建立之初,肯定不能像南山书院那样,开设许多科目。在这个时代,书院从来不是仅仅教人如何中举,如何增长学头号的地方。更多的是教导一个人,应当以怎样的姿态存世,以及弄懂自己内心真正追求的是什么。
从古至今,明辩自己内心的追求,其实都是一个极难的事。长江书院想一开始就做到这种程度,是很难的,所以现阶段,吕撷英与关令楹她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舍,以及怎么样的取舍,才是真正适合女孩子的。
“终究是活在这世上,不可一味强求小姑娘们完全脱离‘读书是为更好嫁人’这个根底,倒不妨这样说,读书除为了更好嫁人之外,还能得到什么。”
不管这时代如何发展,女性一生的价值仍然还不过是体现在家庭上,出色的丈夫,出息的孩子,完整的家庭美满的婚姻。办书院把这个完全抛开,那是不现实的,吕撷英关令楹她们商讨的,正是让女孩子们在这个前提下,发现,学问不仅仅只作用于此。
关令楹她们谈得很愉快,但她们并不会急急躁躁地开展她们的“工作”,都是世族女子,谁心里都有谱。这事要快,做起来却要春风化雨,没有分毫雷霆手段,不然这事的难度就会增大。
究其根由,女士们觉得,学问最好的地方不是其他,正是让人开始真正的思考,思考这世间所有问题的答案,思考自身与外部环境不谐调的根由,然后从这思考开始,去潜移默化地改变这现状。女士们设想了一切困难,然后她们想“这虽然很难,但我们同心协力,一定可以做到”。
看着女士们脸上的光泽,孟约再一次心生感慨:这时代真好。
回到长平里,吕撷英打发孟约自己回孟园,她得回庆园好好整理一番,把脑子里想到的都写下来。孟约则回屋思考自己能干些什么,这群女士不差钱不差人的,根本什么也不用她出,她还占了个好名声。
“教材?够呛,大明的识字率很高,汉语拼音也有,太祖穷其一生,都在为提高全民识字率而努力。”卖早点的大嫂识字,看门的仆妇识字,赶车的车夫也识字,大明的识字率已经达到九成以上。在南京这样的地方,更是无限接近于十成,可以说人人识字。
但识字,并不意味着这个民族已经开始集体去思考,他们中很多人可能仅仅就是现代小学三年级的水平,识字能写简单书信,能看懂布告话本。可以说他们简单而幸福地生活在这个盛之下,其实也不是不好,只是这样一个时代,这么一群人,如果开始集体思考,才大明是有利的,对大明的工业化进程,乃至日后的电子时代,智能时代都是有所助益的。
孟约不自觉就想远了,因为她从那个时代来,她自己无法做到,就期盼着有人能加快脚步,飞奔到那个时代去。毕竟,那是一个更好的,更完善健全的五百年后。
“奈何我是个美术生!”孟约抱头呻吟,这次是真的很讨厌自己是个美术生啊,她为什么不是学工科,学理科的。这样的时候,孟约真想把自己的穿越名额送给工科生理科生,省得她像现在这样头疼苦恼。
“但能力无法支撑野心时,应该静下心来好好读书,可是,读什么书……”孟约再次抱头,长长叹好几口气后,决定还是不要这么为难自己。一边操心着工业革命,一边操心着女权,她玩不得这么溜。
但,自我宽慰虽然有效,到底心里会不甘,于是她选择跟亲亲爱爱的王师兄讲。王师兄笑抚她发顶,柔声道:“想不通就交给我好了。”
“可是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啊!”
“年年,你已经做得很好。”打鼓人的戏,沙弥矛盾于无形,她自己又不知觉中帮助了科学院的院士助教们,南京城正热火朝天接通的自来水,也是在她的倡导下完成的。唔,还有舒月坊,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
其实,单凭打鼓人,孟约已经足够叫历史鸣记她,一切都可能褪色,机械也同会日新月异,唯有文学作品,将恒世流传永不磨灭其美与思。
被温柔的声线包围着是极好极好的,要是孟约还是觉得,她应该做更多。可她委实全是半勺水的量,好比心理学,现在泼云道长他们越细化越深奥,深奥到凭她那点浅薄的从电视书籍看来的心理学,根本无法中理解到他们的深义,偏偏他们又可以把深义运用于临床治疗之中。
再比如这所女书院,她总觉得自己能做些什么,也应该去做,可她不知道从哪里做起。早知道会穿越,当年真该好好读书,天天向上,才不浪费这穿越名额。
“可以帮忙建立完整的学科?”其实,这时代的人学的未必不对,经过基础的识字和一些常识方面的学习后,就专攻自己喜欢的。也有许多人兼学数门,诗书棋画不是必然,但几乎人人都懂一点,素质教育可以说已经化为无形。
基础教育,当年太祖已经做得很好,高等教育……孟约自己也一知半解,她只是受过高等教育,又不代表知道怎么建立高等教育。
第二天清早,吃着早饭,剔骨头时,孟约忽然明白过来,她可以做什么:“我可以避免她们走弯路!”
“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去教个美术课,美术史我很如数家珍呀。”
“嗯,心理学课程可以从女书院开始推广,不仅要有女士任教,也要有男士任教。”感谢这是个男女之间来往更加开放的大明,女书院里出现男性教师完全不成问题,就像南山书院也有女士任教一样。
孟约拨开心头的迷雾,终于找到自己能干的后,开怀地跑去庆园,同吕撷英一起咬笔头,将心中的蓝图一点一点落著笔下,然后着手实施。
人之一世,匆匆百年。
有另一位太祖说过——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小剧场:
两位太祖在地底不期相遇——
穿越者太祖:您怎么还没投胎。
另一位太祖(幽幽地):事干太多,功过难说,那头正核算着呢,我前边那位刚去投胎,再过个百八十年应该就轮到我了。
穿越者太祖(胆寒):那我……岂不得在这耗千八百年?
另一位太祖(瞟):来,说出你的故事。
穿越者太祖:我不说,感觉说了会被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