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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裹着水汽的紫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林西陆等人攻来。林知夏凝神聚气,几道黄符箭势如破风,与那道紫光缠绕在一起,一时之间难辨高低,而林知夏的拉弓的那只手早已血迹斑斑了。
“不要再拉弓了……”林西陆勉强提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你的手就废了!”
“用一只手换你们平安,值!”林知夏粲然一笑,眉眼间都是毅然。
几道黄符箭伤了来人,阮红妆摔落在地,她抚着受伤的手臂,挪到温亦欢身边:“温老板,你没事吧?”
“区区几个小鬼,不足为惧。”温亦欢赫然发现阮红妆的肩头被血迹浸透,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他们伤了你!”
“是我轻敌了……”鲜血从阮红妆的指缝里渗了出来。
“他们居然敢伤你!”温亦欢语气中的带着盛怒。
“伤了她又怎么样!老子今天要端了你这妖精窝!”林知夏不停的拉弓射箭,鲜血顺着他的指尖和弓弦“滴滴答答”的坠在地面。
林西陆看着林知夏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心中是又急又气,赶忙施咒作法,再次唤出天冬。天冬之前被温亦欢掀翻在地,直接打回了侍仙镜中,此番再次被召唤,打定了注意要一雪前耻!足尖刚刚落地,他就一拳奔着温亦欢的门面而去,温亦欢冷笑一声,骨剑飞起,直接迎向天冬的铁拳。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所有的人只觉得一阵地动山摇,飞沙走石。骨剑断成数截跌落地面,而天冬出拳的那只手被骨剑削去大半,只留下小半个手掌,蓝色的灵气不住的向外泻着。天冬面色痛苦,想来必是锥心之痛,但他没有停下,仍是朝着温亦欢所在的方向奔去。
“天冬,碾碎她们!”林西陆沉声喝到。
“是,六爷!”
天冬一掌直劈温亦欢的门面,温亦欢知道这天冬力大无穷,自己与他硬碰硬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于是在头顶上方结了个结界,接下天冬这一掌。天冬是无肠公子的土生使者,可将林西陆的修为灵气化作土石之力,若将修为全部集中在一掌之中,有使山崩地裂之能。此刻林西陆已经受了伤,灵气不足原来的七成,但天冬的这一掌,也将温亦欢的结界震得粉碎。
结界被破,温亦欢受到余震波及,胸口一痛,她知道自己这是受了内伤。眼前这三个少年修为虽然不如自己,但用的全是不管不顾不要命打法,自己与阮红妆现在落了下风,再这样下去,怕是他们的灵气修为还没耗尽,自己就先被追击的遍体鳞伤了。
阮红妆这时正同陆望舒缠斗在一起,陆望舒招招冲着阮红妆的要害下手,但阮红妆只是闪避,却不下杀手,偶尔还招也是点到为止。陆望舒满心疑惑,招式更加凌厉,此时阮红妆露了个破绽,陆望舒一拳下去,阮红妆一口鲜血喷出,摔飞出去三四丈远。
“红妆!”温亦欢见阮红妆吃了亏,不再犹豫,又起手结了结界,将自己和阮红妆置于结界中,口中念念有词。
那泉眼好似沸腾了起来,泉水也从清澈变得黢黑,数不清的妖灵不停的从川黄地宫外圈飘进来,一头扎进泉水中。
“她这是要唤醒逃虚子!”陆望舒一惊。
川黄地宫建造于明朝,后被清朝皇室用来存放佛骨佛牙及佛家舍利,大清失去实权之后,一小撮流寇听说了此处,就打了盗洞,对地宫进行了搜刮掠夺,不仅盗走了珊瑚,琥珀,金银制的佛家之宝,还不识货的将佛骨佛牙等就地随意损毁。这盗洞一开,其中灵气大肆外泄,引来不少妖魔贪食这灵气。可这些妖魔一旦进入了地宫,就没有再出来过。原来这地宫中,祭的是逃虚子!
逃虚子原名姚广孝,少时出家,法名道衍。机缘巧合,他被明太祖挑选,随侍燕王朱棣,成为朱棣的左膀右臂。朱棣靖难时,姚广孝留守北平,建议朱棣径取金陵,使得燕王顺利夺城,登基称帝。既为僧人,道衍本应少欲知足、督摄六根,尤忌杀伐,但典籍有载,“及太祖崩,惠帝立,以次削夺诸王。周、湘、代、齐、岷相继得罪。道衍遂密劝成祖举兵。成祖曰:‘民心向彼,奈何?’,道衍曰:‘臣知天道,何论民心。’”由此可见,姚广孝其人,心怀功利,佛性泯灭。因此姚广孝死后,被高人收其魂魄,祭于川黄地宫,守护佛灵。生人进地宫掠夺佛宝,因为阴阳有隔,他虽然怒火中烧,但无法做出惩戒。可邪魔歪道进入地宫窃取佛灵,他是万万不能忍的,立刻大开杀戒,将那些妖魔诛杀在地宫中,并锁住其魂魄,镇压在地宫之中。其后历经十几年,温亦欢不知怎么竟收用了地宫,还能召唤逃虚子。现在温亦欢集中身上全部的念力与修为,催动法诀,想要借逃虚子的手杀了林西陆等人。
情况危急,陆望舒准备祭出破法剑。昨日他刚用过破法剑,虽服用了青丸,但心脉之伤并未完全复原,眼下再用此法无异于再次重创他的心脉。随着赤色焰光的高涨,鲜血从陆望舒的口中不停流出。
电光火石之间,一声惨叫穿透整个地宫,久久不绝于耳。林西陆三人寻声望去,只见温亦欢瘫倒在地,耳后的命门上竟插了一只木钗!握钗的那只手,正是阮红妆的!情势突变,三人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哈哈哈哈哈……”阮红妆魔怔一般的笑声混合着温亦欢的惨叫回荡在川黄地宫中,“恩满,我终于替你报仇了!恩满,你看到了吗!我终于亲手杀了这个魔物!”
温亦欢停止了哀嚎,身上的散发着烟雾般的妖气。林西陆知道,再用不了多久,她就要灰飞烟灭了。
“红妆,现在,你可快活些了?”温亦欢吃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对着阮红妆说道。
“什么?”阮红妆一愣,随即说道,“快活,我当然快活,这三百多年来,此刻我最是快活!”
“那就好……”温亦欢如释重负般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没白费我的一番心思。”
“什么心思!”阮红妆不解。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终于快活了,我只希望你日后都能快活的活下去。”温亦欢笑了,这一笑透尽了千般无奈与不舍。
“温老板!温老板!”乔望春此刻从地宫深处飞奔而来,一把将温亦欢搂入怀中,看着妖气涣散的温亦欢,她恶狠狠的瞪着阮红妆,“阮红妆,你的心,可是那捂不热的石头?不,你到底有没有心!”
“乔望春……怎么是你!”阮红妆大惊失色,她脑中犹如一团乱麻,可这团乱麻她却不敢去解开。
“你以为,就凭你的道行,能伤了亦欢么!”乔望春不再称她“温老板”而是改口“亦欢”。
“望春,别……”温亦欢急急的伸出手想要捂住乔望春的嘴。
“亦欢,我一定要告诉她,要不然这一遭,我是白来世上走了……”乔望春望着温亦欢,眼中一片温柔。
“阮红妆!你以为你厉害到可以通过四方山的结界,悄无声息的将那只媪带出来么?你以为我当真会受你蛊惑,将那伴月香的法门告诉你,好让你告诉孙邈,再利用他杀了包羽?你真的以为一个柳绿就能将这川黄地宫的妖灵抹的干净么!”乔望春一连三个问题将阮红妆惊的退了几步。
林西陆这才知道,原来从大掌柜西去的那一日起,阮红妆已经步步为营,开始设计唐楼。她的目的就是引唐楼入局,借唐楼的手除去温亦欢!而自己一点都没察觉,竟照着阮红妆布好的局,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
“好你个阮红妆,居然借刀杀人!”林知夏恨恨的说道。
阮红妆还沉浸在惊讶中:“乔望春,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好,我告诉你!我完完整整的告诉你!”乔望春咬牙切齿的说道,“亦欢知道你恨她,这三百年来,你每日每夜都在恨她,可她爱你爱到骨头里了,没办法对你放手,那日我的一句笑谈,她竟然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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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只有你死了,才能真正的放手吧。”乔望春嗑着瓜子,打趣温亦欢。
“嗯?”温亦欢一怔,笑了,“是啊,是啊,我怎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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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去了四方山!”温亦欢手中的梳子跌落,急的绊倒了腿边的一把木凳。
“她也是不要命!”乔望春蹲下掀起温亦欢的裙褂,想要看看她伤着没。
可睫眼间,乔望春手中一空,温亦欢已经消失了。
“唉……”乔望春缓缓地站起来,“亦欢,你何时能学会先顾及你自己……”
“你怎么伤的这样重!”乔望春眼明手快的一把抱住要昏倒的温亦欢。
“没事儿,你看,我把我的骨头都捡回来了。”温亦欢扬起手中的几块碎骨,冲着乔望春软软一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