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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书房。
电脑屏幕发出亮光,桌上的咖啡早就已经冷却了,却还是剩着大半杯。
郁向北戴着眼镜,时不时的抬头看着电脑屏幕,又低头在本子上记录。
他越拼命想让自己集中精力去工作,可就越无法集中精力。
他怎么就会这样沉不住气和锦然说了他埋藏已久的感情呢?
明明都没有十全的把握,为什么会突然冒这样大的险呢?
他越想越烦躁,索性搁下了笔,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眉宇间尽是疲倦。
他仰起脖子靠在椅背上,思绪混乱。
锦然明显已经开始躲避他了。
他是真的开始害怕了。
他怕锦然离开他。
“如果要是不说就好了……”郁向北的叹息渐渐消融在夜色里。
叩叩叩。
门被敲响。
郁向北吓了一跳。
是锦然吗?
夜已经深了,她来找他做什么?她还没睡吗?
门外的人见里面没有动静,顿了一会儿便又敲响了三次,楚锦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向北?我进来咯?你不会办公到睡着了吧?”
“我没睡,你进来吧。”郁向北连忙回答道。
门便被推开,楚锦然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
“怎么还不睡?这……牛奶怎么还没喝?”郁向北皱了皱眉问道。
“你给我的那杯我喝过了,这杯是我重新弄的,你别熬夜工作了,也别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楚锦然把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到了他的桌上,顺手拿走了咖啡杯,“把牛奶喝了,睡觉去。”
郁向北愣愣的看着她。
“傻了?”楚锦然挑了挑眉,“一定要喝完牛奶啊,别熬夜,喝完牛奶就去睡觉,那我先回去睡觉去了。”
郁向北只还是定定的看着她不说话,只是眼睛满满的亮起来了。
楚锦然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郁向北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又低头看看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慢慢弯了嘴角和眼睛。
……
清晨。
郁向北打着领匆匆下了楼,却发现楚锦然已经做好了早餐,正在把牛奶端出来,见到他下了楼便微笑道:“醒了?别急,还来得及,正准备去叫醒你的,吃个早餐再走吧。”
郁向北瞬间顿住了动作。
“你到底是怎么了?昨晚上也是,现在也是,怎么傻愣愣的呀?”楚锦然见他这样便弯了眼睛,把牛奶放在桌上之后便道:“快过来吃早餐,要不然就真来不及了。”
郁向北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挪过去,在椅子上坐下,乖乖的吃早餐。
楚锦然满意的看着他,也坐下来开始和他一块吃早餐。
郁向北看着她和没事人一样,反倒心里觉得怪不舒服的,他垂下了眼眸,放下了牛奶杯开口道:“锦然,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楚锦然咬了一口面包,慢吞吞的咀嚼吞咽之后才道,“我想通了。虽然我没有办法接受和你有其他的更亲密的关系,可我还是想把你当家人、当朋友一样。”
“我不想躲着你的心意,我会正视它,虽然我不会接受,但我还是希望能帮着你一起去寻找属于你的真正的幸福……虽然这样说好像挺矫情的哈,但是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我们两个,做朋友,做家人都很合适,可是做情侣,做夫妻,是真的不合适。”
“我们都把话挑明了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虽然会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女孩子。”
郁向北抬起头看着她好半晌才微微垂了眸子笑道:“家人吗?你是把我当做家人了吗?”
“是,你在我心里已经相当于我的家人了。”楚锦然道。
郁向北点点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也不是那样死缠烂打的人,你都这样明明白白的和我说了,也没怎么躲着我,我想我会好好考虑清楚的。”
顿了顿,他又笑道:“那在我们彼此没有找到称心如意的伴侣之前,我们就相依为命吧。互相扶持,照顾彼此。”
楚锦然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郁向北继续吃着面包,心里却渐渐开朗起来。
家人,好像是更为重要的存在啊,锦然一直没有得到过从家人那里的来的爱,现在这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了,那他就做她的家人,好好的保护她,关心她。
她什么都没有,这世界上只有他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已了。
她是孤独的。
那他愿意,为了她。
只要能呆在一起就好了。
这样也就足够了。
……
两个半月后。
“预产期是在这一个星期之内的,你们要准备好,最好今晚就搬来医院住。”医生道。
楚锦然坐着,脸上的表情紧张又期待。
郁向北站在她身后,微微弯腰,手坚定的握着她的手。
医生微笑着道:“别担心,这是每个女人的必经之路,我们的医生和护士都是非常有经验的。”
哎呀呀,这对夫妻感情真好,又郎才女貌的,纵然她一天要看那么多的孕妇过来检查,可这对夫妻着实还是让她羡慕了一把。
从一进来开始丈夫就一直扶着妻子,丈夫还随身带了一个垫子,妻子要坐下来的时候他就赶忙在椅子上垫好了才扶着她慢慢坐下。从一个细节都能看得出来,这个丈夫有多爱他的妻子。
妻子和丈夫说话的时候也是满满的依赖,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和丈夫说话的时候也是温言软语,看得出来是个很温柔的妻子,以后也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医生想到了什么,又缓缓收敛了些笑意,微微严肃道:“对了,太太,你是希望顺产还是剖腹产呢?”
“我,我想顺产……”楚锦然道,“据说顺产是比较好的,对孩子对母体的恢复都比较好……”
“我知道了,可是如果……有一些特殊情况发生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允许我们改用剖腹产。”医生道,“因为你的盆骨比较小,我们怕……当然这也不是说乌鸦嘴什么的啊……”
“我理解的,医生。”楚锦然点点头,“当然,能努力用顺产就顺产,实在不行的话再用剖腹产也是可以的。”
“谢谢理解。到时会有几份文件拿过去给你们看,你们仔细阅读之后签字确认就可以了。”医生道,“好了,那大概也没什么问题了,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谢谢医生。”楚锦然和郁向北向着医生道谢,随后便又相携着离去。
医生羡慕的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欣慰的舒了口气。
……
“我觉得这一年过得真的太快了……”楚锦然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腰,慢吞吞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和郁向北聊天。
郁向北一只手扶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护着她跟随她的脚步慢慢的走着:“是啊,时间真的过得很快……你紧张吗?就要当妈妈了。”
“说不紧张是假的,听说女人生产时的痛是最痛的。”楚锦然咬了咬嘴唇,“我很害怕……但是,更多的还是期待着孩子的到来。”
“他会是个小天使。”郁向北道,“别担心,有我在。”
“嗯。”楚锦然点点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有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吗?”郁向北问道。
“还没,我现在还没心情去想那些呢……”楚锦然有些紧张的笑道,“等生出来以后我再想吧。这个不急。”
“嗯,到时我们一起想。”郁向北道,顿了顿叹了口气,“我感觉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现在却开始要抚养你的孩子了。”
“我哪是个孩子了,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早就没有孩子那样的纯真了。”楚锦然苦笑道,“谁都希望自己永远是个孩子。”
“如果你想是的话,你就是啊。”郁向北道,“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的做一个孩子。”
楚锦然弯了眼眸笑得温柔,“嗯。”
……
“好了,检查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你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仔细检查了陆琛年的身体,终于松了口气。
陆琛年的身体和脸色因为长时间见不到阳光的原因依旧很苍白,甚至有些透明,他淡淡的看着医生,眼眸像覆着薄冰。
“诺亚。”陆琛年淡淡的吩咐道,“去办出院手续吧。我们待会就出去。”
“是,Boss。”诺亚颔首,转身离开。
医生奇怪的看着陆琛年问道:“你都不兴奋的吗?你就要可以出院了。”
“为什么要兴奋呢?”陆琛年睨了他一眼,“其实,在医院的时间,感觉是我过得最轻松的一段时间了,虽然有些枯燥乏味,可是每天乱七八糟的想一些无聊的事也是好的。”
医生沉默。
是了,他是陆琛年,身上背负着那么多的责任和使命,他不能垮,只要走出了医院大门,估计就会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处理。
商场如战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也轻松不到哪里去。
“祝你早日恢复记忆,还有你的头痛,希望早点养好吧。”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嗯。”陆琛年点点头,“谢谢。”
“关于药剂的事,真的对不起。”医生道。
“不用说对不起。”陆琛年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医生疑惑道。
陆琛年站起身来,淡淡的看着他,眼里一点情绪都没有,淡漠得空洞。
“你马上就会知道答案了,我是个非常记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