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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啦!杀人啦!”一群闹事的人听到这声大喊,一个个做鸟兽散,留下一地狼藉拆卸的堤坝碎块和手足无措的工人。
“现在可怎么办?下面是悬崖!”一个站着边缘的工人看一眼都觉得胆颤心惊的,他慌乱失措的询问道。
“还能怎么办?快,快,去找冯师傅,杨师傅,还有官差。”一个工人边跑边喊。
正在吃饭的冯师傅和杨师傅听到工人叫喊,把吃了一半的食盒扔下,黄光年是练武出身的,比冯师傅和杨师傅更早一步到现场。
“这群刁民。”黄光年听工人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脚踹上边缘拔得只剩下一半的堤坝:“混账东西!”一边大骂一边更是悔恨自己没有贴身保护柳清菡,大人要是问起来要怎么交代。
“黄捕快,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冯师傅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来不及喘气,问道。
“现在卫娘子如何了?”杨师傅也皱眉问道。
黄光年吐了一口大口气,指了指坡下:“卫娘子在阻止这里的村民闹事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了,只怕只一会儿凶多吉少。”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让人去捞。”冯师傅听到这话,有些着急,他刚说完就想到这坡下是悬崖,看一眼都让人发软。
“是啊,黄捕快,你快去叫人帮忙啊。”杨师傅也有些着急了,看黄捕快呆愣在原地,催促道。
黄光年长叹一口气,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不死也要半残,更何况只怕早就粉身碎骨的,他嘴上没有说这话,但是冯师傅和杨师傅,以及在场的人如何能不知道。
“你们在场的几个一拨人去悬崖下头找人,一拨人去通知卫娘子家的家属,我去县衙寻去几个兄弟过来支援。”黄光年好歹是当捕头的,比常人更加冷静一些,吩咐好了人,驾车就走了。
“这叫什么事啊!”冯师傅在原地叹气,对着刚刚黄光年指挥的一拨工人说道:“我跟你们去通知家属。”
又对杨师傅说道:“你这一把老骨头就在这里等着吧,也有个主事的。”不等杨师傅说话,冯师傅就跟着那一群的人走了。
黄光年很快就带着一大众的捕快来了,就连林知县也来了,林知县听见柳清菡掉下悬崖,直接先派了好几拨的捕快,除了守着衙门的几乎都被他调来了。
他心里是极为惭愧的,柳清菡只是好心来帮忙的,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波及到她身上。
对于那些来闹事的不明真相的村民,他更是气恨交加的。当场一盏茶就砸在地上。
杨师傅等了许久,没想到没有等到冯师傅,反而等到了林知县,正要下拜的时候,林知县一摆手:“情况紧急,无需多礼。你快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杨师傅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
林知县沉吟一会儿:“黄捕头带着一帮人在底下搜寻,这会儿还没有个消息,空等着也不是事,万盛你去找一根粗一点的绳子,在找个身手好一点的人。”
“是,大人。”万盛抱拳,一下子就明白了大人的意思。迅速找来一条很长的绳子和一个身手较为敏捷的人。
绳子一头系在一棵大树上,好几个捕快拉住绳子。
“你要是找着了人,抖三下绳子要是没有找到人,绳子不够长了,你就抖五下绳子。”万盛嘱咐一个捕快。
那人忙哎了一声,系在他的腰间,然后慢慢顺着绳子爬下去。
冯师傅和两个工人做马车,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柳溪村,只可惜卫娘子家里人都不在柳溪村,去城镇了还需要一段时间,到了黄鹤楼,冯师傅立马冲进去。
阿牛看这人匆匆忙忙,穿着的衣裳沾上了灰尘泥土的,微微皱了皱眉头,还以为是疯子乞丐或者闹事的人,就想要让伙计躯赶出去。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这儿可是卫娘子家,她家人在哪里?”冯师傅语无伦次的。听得阿牛更是不悦了。
“嘿嘿,你这老头,诅咒我家掌柜做什么的?来黄鹤楼撒野,我家掌柜好着呢。”阿牛说道。
“不是,不是,卫娘子在东临坡滚下山崖。我这一会儿是来通知她的家人的。”冯师傅急忙辩解道。
“你说什么?”在一旁的阿壮听见冯师傅这样说,一下子冲到他的面前:“您,您说的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你们赶快通知她的家人,就怕是最后一面了。”冯师傅哎哎叹口气。
阿壮转身朝着一个伙计大吼:“快给我备车。”
阿牛手足无措的在原地就被这个消息砸的完全懵然,有一种做梦的感觉,醒神后立马催促伙计:“赶快,赶快。”
阿壮也不要其他的人驾车自己驾车赶去木匠铺子,老板和秦风一行人都在木匠铺子待着。阿壮跑到木匠铺子通知卫骁翊的时候,他们正在刨木头。
“还是大哥做的最好。摸上去光滑无刺。”苍擎手贱的摸上去。
“还用你说,你看你钻的孔,大小不一的,自己活没有干好,专门看别人的,你有毛病吧。”秦风挤兑苍擎:“到时候做好了,你做的就是唯一的败笔。”
“嘿嘿,你怎么说话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您能不能别这么嘴贱?”苍擎踹了秦风一屁股,秦风哗的一下把地上刨的弯曲的木头碎屑扔他身上。
“秦风,你弄到我身上了!看准点行么?”黑虎烦躁的一脚踹起地上连片的木头纤薄的碎片,秦风身形避的快,结果那一脚扫得碎片全部都海鹰身上了。
“那个,兄弟对不住。”黑虎尴尬的扬了扬爪子。
海鹰冷冷瞥了他们几眼,甩下几个字眼:“幼稚。”离开他们几步,自己专心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铁头大概是觉得秦风苍擎还有黑虎的混战有些好玩,手痒的扭了扭自己的拳头,扑上去加入。
卫骁翊丝毫不在意他们混战,本来堆着的弯弯曲曲的碎片洋洋洒洒的到处都是,手上刨木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控制步调一致,半伏着身子,猿臂蜂腰,撸起的袖子露出古铜色的精壮的肌肉,随着他起身俯身的动作,肌肉微微鼓起。平常人连续一下午的刨木头肯定是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他的呼吸却从未紊乱,就好像在做一件分外不费力的事情。
直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狡狐去开了门,疑惑看着阿壮慌乱无措从他身边窜进去。
“老……板,老板,掌……柜她……”除了秦风一行六个人叫卫骁翊大哥,其他的上上下下的伙计叫卫骁翊都是称作老板。
卫骁翊看来人是一直跟在柳清菡身边的阿壮,支起高大魁梧的身子,扔开工具,微蹙入鬓的剑眉,扭动自己的手腕,斥责道:“慌里慌张做什么?”话虽然是这样说,他自己都没有注意自己的聚焦漆黑犀利的眼眸微微带着一丝急促和紧张。
“哥们,别紧张了,好好说话。”狡狐勾住阿壮的脖子,阿壮点头哈腰,呼吸一会儿,才连贯起来急切甩开狡狐的手臂,对着卫骁翊道:“有人来店里通知说是掌柜不小心甩下东临坡的悬崖,现在生死未卜。”
阿壮刚说完话,只感觉一阵狂风从他身边急速的刮过,身前卫骁翊的人影已经不见踪影了。
秦风几个呆愣一阵,然后才回过神刚刚阿壮说的是什么,面面相觑,几个立马跟上。阿壮只感觉一阵一阵的风刮过,面前的一个个嬉笑的人全部不见了踪影,他立马走到门口,马车的马已经被卸了,擦了擦汗叫道:“哎,等等我啊。”
卫骁翊一出门就把马车的马用刀卸了后面累赘的车子,根本没有耐心拆卸,蹬上脚踏,一跃而上,疾驰而去。他只感觉自己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叫掉下悬崖,什么叫生死未卜,他统统不知道,他只想要确认这是一出该死的闹剧,一定是清涵淘气所以整出来恶作剧的,又或者是传话的人其实弄错了人,要不清涵早上人还好好的,下午怎么就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卫骁翊大力挥鞭,时间过得太慢了,这马怎么跟驴似的,实在是让人恼火,夹着马腹,鹰眼眯起,直到他到了东临坡,这还是上次他跟凊菡一块骑自行车游玩的地方。
他下马扔了缰绳鞭子,朝着人聚集的陡坡大踏步跑过去,毫不客气的撞开好几个工人,丝毫不理会他们的吃痛抱怨,揪着旁边一个人的衣领,大吼:“我娘子呢?我娘子在哪儿?”
“哎哎,你快放手,大胆,放肆这是林大人!”站在旁边的捕快训斥不知道从哪里跑的莽汉,拔刀就要动手。旁边侍立一旁的捕快也蓄势待发的拔除刀剑警戒。
林知县摆了摆手:“阿强退下,这人我认识。”
“我问你,我娘子在那儿?”卫骁翊俊脸阴沉,猿臂揪着林知县的衣领越加用力,几乎要把一个一百多斤的男人毫不费力的拽起。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唉,卫公子,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林知县叹了一口气,指了指那块豁口处:“她从哪里掉下去。”
卫骁翊扔开林知县好几米远,被一众捕快好歹是接住了,头上戴着的乌纱帽差点掉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扶正,好几个捕快看这莽汉这般失礼要不是大人阻止早就挥刀相向,只能怒目而视。卫骁翊才不管别人的想法,抬脚一步一步坚实朝着豁口处走去,呆怔看着一望无尽头的悬崖,狂风猎猎吹起他锋利脸侧的青丝。
紧紧攥住拳头,面容扭曲,牙关打颤,他硬是咬住牙关,眼眶充血,嘶哑问道:“你们找到了?”
林知县摇摇头,走过来,身后的捕快一个个抵在他的身前戒备看着面前有些失控的男人,就怕他一个不高兴动手。
“没有找到……就好。”尸首,卫骁翊掩目,他几乎说不出这几个残忍的字眼,就像是一刀一刀刮在他的心口上,疼的他发慌,一大个口子。
卫骁翊忽而笑起来,眼眶红红的,他悲痛的面容僵住突然笑起来特别的诡异:“她一定好好的,好好的。”
卫骁翊越是这么想越是觉得可信,神智陡然清醒起来,清涵一定在下头某个地方等着他,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等着,她一定很害怕,其他的人看见他悲痛欲绝又突然笑起来又是心酸又是同情的还有一丝丝对于他不稳定的状态的恐惧。
“我下去找她。”卫骁翊眼眸坚定,看到大树上系的一条粗麻绳,也不理会后面的人叫喊,挣了挣麻绳,确定绳子的结实,顺着绳子就要下去。
“哎,你等等,刚刚已经有人下去,又上来了,什么也没有找到,你这样是白费力气。”一个捕头走过去,阻止他的行动。
“这绳子能到崖底?”卫骁翊狭长的鹰眸冷厉审视,看的那捕头有些熬不住他太过于冷厉的眼神,扭过头。
“兄弟,你先别这样,冷静点,听我说,刚刚我们的人有下去看了看,哎,这悬崖的峭壁光滑陡峭,根本挂不到人也不可能截住人。”万盛走过来想要拍拍卫骁翊的肩膀,一抬手才发现这哥们长得真是高啊,面容低眸深目的,轮廓分明倒是有一点像塞外的人。
卫骁翊毫不客气把他的手拍开,鹰眸审视看着他,逼问道:“我说的是绳子的长度!能到崖底?”
万盛看卫骁翊这么死心眼,讪讪的拿开手,说道:“绳子只能勾到悬崖的一半……”我们的捕快都差点受伤。这句话还没有说出来。
卫骁翊朝着一群捕快命令道:“来人,迅速找一根绳子过来,绳子的长度是这根的两倍,听清了吗?”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听得在场的捕快挺胸振起。
“听清了。”被卫骁翊眼眸一扫,几个捕快忍不住照着他的命令行动。万盛心里大骂一句,这什么人啊!指挥我的下属,脸色不好,正要疾言厉色说道,林知县对着万盛摇了摇头,万盛才憋住自己的气愤,行吧,看在你要变成鳏夫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秦风一行人迅速也到达了东临坡,他们一眼就看见鹤立鸡群的尤为高大魁梧的主子,刚要过来询问情况,就讶异看着主子正要循着一条粗麻绳从堤坝豁口下去。
吓得秦风一下子奔了过来,拽住卫骁翊的手臂:“主子,下面是悬崖,危险。我们几个下去。”连大哥的称谓都忘记了。
“她是死……是活都该由我做丈夫的亲手带上来。”卫骁翊低哑的声音不大,分明坚定,一手扯开秦风的手指,冷冷说着就跟冰渣子一般的话语,秦风根本扯不住他,他已经循着粗麻绳从陡坡边缘处顺流而下。
“现在可怎么办?”铁头抓了抓头发。眼眶有些发红。海鹰一众人沉默。半响海鹰才振作道:“铁头,你力气大,扯住绳子。”
秦风根本不是能在原地等待的性子,他跟别人要来一根绳子。
“哎,你们疯了,这棵树承受不了这么多人的重量。”万盛看着这群汉子阻止道。
“不需要。”秦风冷冷瞥了他一眼,就跟看一只猴子似的,把绳子一头扔在铁头手里,苍擎,黑虎,狡狐,海鹰几个人极为有默契的拉住。
“胡扯!你们还真是疯了,几个人拉住绳子,顶什么用,你们几个人的力气有那么大?再说这里的狂风多,迅疾,尤其是悬崖处的,待会吹的你荡来荡去,极为可能帮你拉绳子的几个人就被你扯下去了。”万盛一脸不可思议道,上手就要阻止:“他娘的,你们就是再担心……”
秦风点住万盛的一个穴道,看着蓄势待发,拔剑的捕快,他冷淡说道:“聒噪,没死。”一脚把睁大眼眸的万盛踹开了:“好了,兄弟们,你们拉住,我下去了。”
狡狐也把绳子绑在黑虎手臂上,海鹰,苍擎扯住,迅速随着秦风下去。
一群的捕快看着他们送死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的,那可是悬崖!悬崖!随便叫个人拉住绳子就下去了,几个捕快愣了一下神,三条绳子一条绑在三人拉住,两根绳子一条绑在树上,还有另外一条就一个粗壮的大个子拉住,看的其他捕快心惊胆颤的,急忙想要帮忙。
结果那个拉住两根绳子的大个子瞧也不瞧他们一眼:“你们自己忙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们。”
那群捕快心里都不知道说什么直骂娘,这是逞强的时候,不过看铁头稳稳扎扎的,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是勒住绳子的手臂肌肉虬结,看上去倒是非常得心应手,似乎一点也不费力气。
不过后面证明这些捕快是杞人忧天,万盛气愤瞪了眼拉住绳子的几个人,真是拽什么拽,力气大了不起啊。
林知县早就看出铁头几个似乎与常人不同,也就没有怎么管他们,焦急在原地等着。
恰好一群捕快迎面过来,是林知县派去山崖地下搜寻的一众人,看他们过来,他也焦急看着他们,一个大声禀报道:“大人,悬崖底下没有人,连个尸首都没有。”
林知县皱眉:“按理说,山崖陡峭,崖壁光滑,应该是挂不住人,山下怎么可能找不着人?”
“下面是一片茂密的林地,草丛茂盛,豺狼猛兽居多,只怕是……尸首被叼走了,也大有可能。”一个捕快猜测道。他刚说完就感觉好几道利刃一般的眼眸朝着他飞射过来,惊得差点忘记言语,在他看见几个人手臂挽住绳索,一头朝着悬崖底下,大惊失色:“这,这?万盛谁主意,这可不是儿戏,是要出人命的!”
“放心吧。”万盛早就麻木了一张脸:“死不了。”
“大人,现在可要如何?”万盛抱拳问道。
“下面找不着人,只能等卫公子几个上来了。”林知县派这些手下找了一下午也没有找着人,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在此之前他叫了黄光年和冯师傅几个人过来,细细问了经过。就算是卫娘子不幸遇难,也不能让卫娘子白白牺牲。
……
卫骁翊一下去,果然崖壁光滑没有地方可以攀岩,陡峭直直通到底,还有狂风猎猎吹得他眼眸进了风沙,差点睁不开眼睛。他是顺着豁口下去,也就是柳清菡掉下去站着的方位,慢慢的摸索下去,哪怕他心急如焚,他也不能太过迅速,环顾四周,就怕他错过了。
腰系绳索,一手扯住绳索,两脚蹬在壁沿,慢慢下去,有时候脚滑,他愣是靠着自己扯住绳索稍微立起来,巡视周围,才又下去。
四周安静的似乎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就连自己攥紧绳索的咔嚓的骨头的声音都听得见。
暮色四合,天空的白色极为迅速的蚕食而过,悬崖太深了,他下到三分之一处,天空已经黑了,只能抖了抖绳子让人把他拉上去。
秦风,狡狐还有卫骁翊都是一无所获。
“天都黑了。”一个捕快说道。只怕卫娘子已经尸骨无存了。这句话他没有说,但是莫名的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
“只能明天来找了。”另外一个捕快疲惫说道,他们也忙了一天。
“大人现在?”一个人询问道。其实他的意思不言而喻,悬崖峭壁根本不可能挂住人,而下面崖底又找不着人影,肯定是被猛兽叼去了,尸骨无存,林大人何尝不知道这样是白费功夫,长长叹息一句他走到卫骁翊身边:“天色黑了,只能明天来找了。”
卫骁翊才不理会他们,低头沉思片刻,又抬头看着黑乎乎的天色,这么黑,她一个人待在下面要多害怕!一想起她可能默默一个人一身伤痕的哭泣,他就心痛如绞,夺过一个人的篝火,侧头对着铁头几个人说道:“你们还有力气?”
铁头几个迅速整齐规划一齐大声点头:“主子放心!”几个捕快看的他们动作似乎是跟训练过一般整齐规划,有些讶异。
卫骁翊这次下去更加艰难,天色晚了,手上只有一把篝火,岩壁根本立不住脚,他一手挥着篝火,一手攥紧绳索支起身子,查探四周。
……
柳清菡心惊胆颤的放缓呼吸,她从上面掉下去的时候,还以为她就要死的粉身碎骨极为难看,哪想到,掉下去就被崖壁的一棵树拦截住。
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庆幸的时候,就发现这株小树也就饭碗粗细,根本没有多么结实,随着大风一摇一摆的,似乎随时要被柳清菡压弯了,从峭壁上断了的感觉,柳清菡伏在上面,不上不下的,上面是一望无际,下面也是一望无际。脚也无处可落。
柳清菡看崖壁光滑非常,根本没有站得住脚的地方,四周光秃秃的,就连草都没有几颗,她还真是走了大运,掉在这棵唯一的树上,就是摇摇晃晃的,估计是鸟儿飞过落下的籽儿落地生根,发芽成长。
柳清菡真是欲哭无泪,这棵树的根部插进去的峭壁有些浅,她总有一种自己立马就要和这棵树一起魂归西里的感觉,再加上这边的风是真的非常大,就跟荡秋千似的,还是那种小孩绑的不结实的秋千。
她伏在树上几乎一天了,脖颈处直灌风进来,冻得她瑟瑟发抖的,又冷又饿,再加上天一点点暗沉下去,还没有人来搭救,柳清菡手脚瘫软,她心底也一点点暗沉下去,这棵树太纤细了,承受狂风已经够吃力,再加上她的重量。
柳清菡想要掉头看看树木扎根的身前,一动,咔嚓一声响在她的脑海,我去,我去,真不会这么倒霉吧?一阵风呼啸而过,咔嚓好几声,柳清菡总算是知道不是她幻听,这棵树真的要断了!救命啊!
柳清菡这下真的不敢随意动了,她确定要是她动作再大一点,这棵树的裂痕扩大,她就真的要玩完。
“呜呜,混蛋,卫骁翊,你这混蛋,你怎么还不来啊!我要死了,你就变成鳏夫了。”柳清菡很怕黑,她小时候很喜欢看恐怖片,还喜欢拉着很多人一起看,导致她脑海里全是恐怖的画面,她现在闭眼不闭眼都没差。
嗓子有些哑了,倒不是她喊得,就是这里的冷风毫不客气灌进她嘴巴里,喉咙有些痛,嘴唇也起皮了。
柳清菡大骂一阵自己相公,慢慢也稍微冷静了一点,起码要挨到清晨,才能找寻一些办法,这么暗摸摸的根本没办法行动,柳清菡咬咬牙,合上眼睛只能稍微休憩一下。她感觉自己手脚冻得青紫,僵住,只怕自己还没有摔死,要先冻死了。
就在她闭上眼一会儿,突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突然想起悬崖处搭着老鹰的窝,还有偷蛋的贼——蛇,这种悬崖峭壁兴许没有其他的猛兽,但是不能保证滑溜溜的蛇,柳清菡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她最讨厌爬行动物了,比鬼还怕,摸起来滑腻腻冰凉凉的。
柳清菡第一次恨不得自己干脆直接掉下去算了,挂在半山腰,要死不活的,说不准她掉下去就能穿回现代。
柳清菡微微睁开眼睛,准备要是自己看到蛇,自己就干脆自己跳下去了算了。
然后她就看见一道火光,还有一个黑色魁梧的身影就跟遮天蔽月一般,好吧,也就遮了她的头顶的一片天地。还有一阵粗喘声。
“喂——”柳清菡眼眸一亮,看见有人下来,刚想要大声呼喊,一阵风灌进她的嘴里,呛得她咳嗽好几声。然后在柳清菡期待的目光中,这一道身影朝着另外一边荡过去。
柳清菡急了:“喂——”她声音哑的喊不出来,柳清菡眼泪都要下来了,这哪个混蛋看不见我这么大一个人!
然后就在柳清菡大骂对方傻逼的时候,那个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过去的身影突然刷的一下子冲到她跟前,只可惜,他又被弹开了。火光下,卫骁翊低眉深目的,薄唇的面容落进她的眼里。
“相公!”柳清菡嘴一瘪,忍了很久的眼泪就刷刷的落下来了,卫骁翊看她哭的可怜兮兮的,那个心疼啊,可惜他根本没办法靠近准确的靠近她。
她刚刚的叫喊,他早就听到了,心里回暖,激动的他肌肉喷张,血液直往脑袋里冲,又皱了皱眉头,有些挫败绳子被一处勾住,根本过不去。
“别哭。”卫骁翊低哑安慰,柳清菡手背擦过脸上的泪痕,笑的灿烂,郑重点了点头:“高兴。”看见卫骁翊那刹那分外的安心,就好像一直困扰她的事情得到了解决似的。
柳清菡看卫骁翊费力手上拿着火把,崖壁光滑站不住脚,他一直想要靠近柳清菡可惜他总算被弹开,柳清菡的位置离他有些不上不下的。
大风呼啸而过,咔嚓好几声,柳清菡这回事估计错误了,这棵树哪里能熬到明天,估计马上就要熬不住了。
卫骁翊举了举火把,一目了然看见柳清菡扶住的那棵树已经裂开了一半的树身,这么一看,他沉稳的心绪也有些紊乱了,深呼一口气,事不宜迟。
“清涵,你相信我吗?”卫骁翊好听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嘶哑,被风一刮几乎微不可闻。专注看着卫骁翊的柳清菡点了点头。
“我待会儿借力荡着绳子过去,你迅速放手抱住我。”卫骁翊咬牙,要是白天他有两只手还能更有把握,现在一只手要拿火把,只有一只手能揽住她,再加上风力大,岩壁站不住脚。
柳清菡当然懂他的意思,她没有犹豫答应了。
“我数一二三,荡过去,你立马抱住我,记住了!”卫骁翊不放心的嘱咐一句。柳清菡点了点头,她根本说不出话来了,风一灌进去,嗓子就很痛。
卫骁翊把右手拿着的火把换了左手,费力的保持直立,猛然脚尖点在崖壁上,朝着柳清菡驶过去,柳清菡恰好迅速配合的支起身子,卫骁翊微微侧着弯腰,手臂一揽住她的腰身,柳清菡回抱住他的臂膀,咔嚓一声那棵树在柳清菡支起身子那刹那完全断了。刷的掉下去,就跟一滴水珠掉在幽深的潭水里没有一丝声响。
卫骁翊青筋暴跳,抱住柳清菡转了个圈,因为弹力,他回身的时候,被山崖的粗粝岩石磨得背部一痛,砸的他微微闷哼一身。
微弱不可闻,紧紧抱着卫骁翊的柳清菡耳畔呼啸的都是狂风根本没有听见。
“清涵,你拉着绳索抖三下,幅度大一点。”卫骁翊抱着柳清菡满怀,他低头亲了亲柳清菡头发说道。
柳清菡一听他这么说也就知道是他们的记号,按着他的要求抖了三下,果然一会儿,这条绳子一直往上,拽着他们上去,根本不用卫骁翊他们动。
“还好,你没事。”卫骁翊抱住柳清菡,手臂勒的紧紧的,语气带着几分劫后余生。
柳清菡几乎是整个人扒在卫骁翊身上的,而且她被卫骁翊拥进怀里,卫骁翊背靠着粗糙的岩石,维持这个姿势。
柳清菡抬头就是卫骁翊刚毅的下颌,她看着他微微扬起的嘴角,眼眶一热,哪怕嗓音疼痛,她也忍不住说道:“还好,我有你。”
真的没有人能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柳清菡心里一暖,紧紧抱住卫骁翊的腰身:“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穿越时空遇见你。”
柳清菡抛弃所以的警戒,她莫名的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卫骁翊呆愣听着她说道什么‘穿越时空’,他还没有想明白,他们已经被稳稳当当的拉上去了。
好几个人伸手拉起他们上来。
疲惫一天的人看见卫骁翊完好无缺的带着柳清菡上来,一个个精神振奋,柳清菡手脚冻得僵硬,一上来就瘫软在地,卫骁翊虽然有力气站起来,但是他跟着柳清菡躺下,覆在她身上,蜻蜓点水亲了她一下她光洁的额头。就跟抚摸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似的。旁边的人一僵,显然没想到卫骁翊会这么做。
卫骁翊才不管别人怎么想,他弯腰,打横抱起柳清菡,大跨步人就走了,后面的秦风一行人一个个也激动万分的跟上。
卫骁翊先抱着柳清菡横坐在马上,扶着她的身子,迅速一蹬脚踏,从后面牢牢的抱住柳清菡,夹着马腹,从她的腰身穿过去牵住缰绳,挥了一鞭子叫道:“驾——”
这里离柳溪村比较近,他看天色晚了也不回酒楼,干脆去自己家里。
不过一刻钟,也就到家了,后面跟上的秦风一行六个人也进了门,关上。
几个人分拨去烧火,煮热水,做饭。
卫骁翊几乎看都没有看也就按着自己记忆力的路线走,把柳清菡放在床榻上,点上一排的蜡烛。
直到一室明亮才走到床榻处。给她脱了鞋,鞋面看上去除了脏污倒是没有什么伤痕。
卫骁翊仔细查探才发现柳清菡脸上挂了好几道的划痕,脖颈处更加严重,他拧了拧眉头:“还有哪里疼?”
柳清菡刚想要说不疼,人一仰趟在床上,背部一阵疼痛传来,估计是她肌肉血液都被冻得僵硬了,才没有错觉。
卫骁翊给她轻轻扒开衣服,才发现她的背部伤的有点严重,看上去淤青一大片,甚至还出了血,跟周围白嫩的皮肤相比要红肿可怖的多。
还有大腿上伤痕很多。
“洗个澡,给你上药,一会儿就不疼了。”卫骁翊看的十分心疼,他宁愿这些伤痕是他身上的也不想要留下一道口子在柳清菡身上。
“其实不疼了。”柳清菡一骨碌爬起来,她突然想起上来的时候,卫骁翊靠着崖壁,那崖壁虽然光滑不能立人,但是上面的岩石多的是砾石,更何况砸上去,还不跟往刺上面滚一样。
“好好趴着。”卫骁翊强硬说道,手上的力道却不敢太大,就怕他一时不察的,捏痛了她。
“你有没有受伤?”柳清菡执意要起来看看。卫骁翊一直想要阻止,可惜拗不过柳清菡。
毫不客气的抽了他的束衣带,一边跪着给他宽衣,看的卫骁翊有些无奈。她往日要是这么主动就好了。
柳清菡嬉笑的一边调戏卫骁翊一边给他脱了外衣,当看见他背部血肉模糊的样子,吓一跳。
白色的亵衣上一团红色的梅花一般浸透的鲜血,要是卫骁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俊脸一派云淡风轻的,谈笑风生的模样,还以为他最多是擦伤而已。
柳清菡眼眶里的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没有出声。
“好了,没事,大惊小怪的,看好了,也……没多大点事。”卫骁翊转身就看到柳清菡眼里含着泪珠,她也不出声,他转身背对着她根本不知道她哭了。
“大骗子!混蛋!”柳清菡瞪了卫骁翊一眼:“逞强什么。”一边生气一边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你,你别哭。”卫骁翊手足无措的。
“你以为我想哭。我才不想哭,只是,觉得好疼!眼泪——就掉下来,我有什么办法。”柳清菡随意抹了抹自己手背,粗鲁揉着自己眼睛,显得有些烦躁。
卫骁翊听柳清菡这么说,心都要化了,其实比起背上的疼痛,他看见她掉眼泪,心就疼的慌,绞痛。
“你这样眼睛该疼了。别擦了。”卫骁翊看柳清菡也不出声,就是眼泪一直掉,心疼得紧,一下子亲上她的眼睛,把她的眼泪舔进肚子里。一边轻轻说道:“好了,别哭了。”
柳清菡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勾住卫骁翊的脖子,咬住他的薄唇。就在一室温馨的时候。
“大哥,嫂子,可以吃饭了!”铁头砰的推开门,看见床上互相抱住亲吻的两人,整个人就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