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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那侍卫喜悦的唠唠叨叨的不停,手中也是不停,扶了那位公子坐起来,又给他披了一件披风,见公子的目光落在了车帘外面,那个侍卫立即明白过来,把刚才的事讲了一遍,又将凌卿蕊临走之前的叮嘱详细的说了。
那公子苍白的面容显露出来一点激动的红润,继而做了一个手势,侍卫见了立即应道:“公子放心,小的知道这一家人也是前往京城的,观其气度以及家眷,小的大胆猜测,这一家人应该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在年后入京的原云州知府柳大人及其家眷。看样子柳大人应该是认出了公子的身份,故而多番忍让。”
停顿了一下,侍卫又道:“柳大人家有三位小姐,小的听说是一位人称蕊小姐的精通医术,只是这些尚需小的查证一下。”
闻言,那位公子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从袖中拿出了一对儿白玉铃铛,放在了侍卫的手中。
侍卫不禁微惊道:“公子,白玉铃铛并非普通的铃铛,公子确定要将这对儿白玉铃铛送与那位小姐么?”
见公子微微点头,然后好似疲累的半倚靠在了后面,侍卫看着手中的白玉铃铛半晌,这才应道:“那小的现在就去,定当送到那位小姐手中,请公子放心。”
那位公子阖着的双眸微微震颤了一下,没有任何的表示,就连这一向最了解他心思的侍卫,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心中掀起的惊天波澜!
“老爷,溪儿只是受了惊吓,老爷怎能下这么重的手啊。”沈姨娘心疼的捧着柳梦溪红肿的脸颊。
柳梦嫣也是吃了一惊,泫然欲泣的说道:“是啊,父亲,姐姐一向心直口快,父亲是知道的。”
柳文哲沉着脸色斥责道:“我早就说过,京城不比云州城,京城里任何一位贵人都能让整个柳家覆灭,让你们要谨言慎行,这还没有到京城,就把为父的话忘记了吗?”
说到这里,柳文哲的话停顿了下来,因为他看到那辆马车上的侍卫走了过来。
那侍卫冲着柳文哲抱拳施礼之后,径直走到了凌卿蕊面前,说道:“我家公子命小的前来向小姐致谢,这一对小小的铃铛是公子送与小姐的,请小姐务必不要嫌弃,收下它。”
以一对儿白玉铃铛做酬谢?有意思。
凌卿蕊思忖着,待要推辞却听到柳文哲轻咳了一声,说:“请代小女向贵人道谢。蕊儿,这对儿铃铛你就收下吧,正好与你母亲送你的白玉响铃簪相配。”
看了一眼柳文哲,见他双目中的神情很是凝重,凌卿蕊这才伸手接过了那对而白玉铃铛,说:“多谢你家公子。”
那侍卫见凌卿蕊收下了铃铛,这才告辞离开。
等那辆马车渐渐走远了,柳文哲这才说道:“今日这话我只说一遍,但是你们每一个人都要记住,刚刚那位贵人不是我们柳家,也不是你们沈家,甚至不是任何一个权贵能够得罪的起的。溪儿,刚才的话不要让我听到第二遍!否则,就连我也救不了你。”听柳文哲说的如此郑重,沈姨娘和柳梦嫣这才意识到那辆马车上的人,应该身份非同一般,只有柳梦溪有些没明白过来,捂着脸颊愤愤不平的说:“为什么?”
见柳梦溪如此,柳文哲不禁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命人扶了老夫人歇息,这才细细的讲了起来。
柳文哲在看到那辆车顶部悬挂的白玉铃铛之时,就隐约猜测到了里面人的身份,才会言语之间极端恭谨。
马车上悬挂白玉铃铛,是护国公府世子夜展离特有的标志,那白玉铃铛上雕刻着一朵寒梅图案,是其他任何人仿制不出来的,京城中几乎所有的权贵见到夜展离,都会礼让三分,就连皇子也不例外,只是这夜展离身子不好,轻易不露面而已。
按说,不过是一个护国公世子,何来那么大的权势?
这事还要从夜展离十岁之时说起,夜展离幼时就文采武功都极为出众,小小年纪就凭着一首词而名闻天下,谁知在他十岁之时随其父亲护国公进宫面圣,忽然就中了毒。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今皇上下了封口令,无人得知其详细,世人只知那毒本是冲着当今皇上而来的,是年仅十岁之龄的夜展离替皇上挡下了这一劫。
夜展离几次差点活不下来,几经磨难最终被太医救了回来,但是自此损了身子不说,还患上了哑疾,自此有口不能言,夜展离也从此性情大变,原本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不见了,变得喜怒无常,且性情极端暴戾。
据闻,曾有一位侯爷无意间得罪了夜展离,夜展离当场就用他手中的长鞭,将其活活给抽死了。那侯爷的家人如何肯善罢甘休,一纸御状告到了当今皇上面前,皇上看罢诉状之后,一没问二没审,直接下了圣旨将这位侯爷全家抄斩!
这一举动震惊了整个朝野,但是在皇上的强势镇压下,无人敢发出一声非议。
此后这类的事件不在少数,得罪夜展离的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官员亲眷,几乎无一落得好下场的,而皇上却是非但不责罚这位世子,反而屡屡大加赞赏。
如此几番下来,京中人人皆知,这夜展离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若是惹了夜展离不高兴,轻则挨一顿鞭子抽,重则整个家族都会烟消云散!
京城中有一句话,就做宁惹阎王怒,不见离世子笑,就是说宁可惹怒阎王,也不能看到夜展离笑,夜展离平素喜怒无常,一般是不笑的,若是他一旦笑了,那么你连带你身后的家族离死也就不远了。
这也就是刚刚柳文哲让凌卿蕊收下那对儿白玉铃铛的原因,一则不触怒这夜展离,二则也算是与这贵人结下一个善缘。
说完这些之后,柳文哲扫了一眼柳梦溪,甩袖离去,而柳梦溪这才知道害怕起来,幸亏那夜展离没有听到她的那句咒骂,否则真是被打死也无处说理去啊。
沈姨娘三人先是被马车的事受了一番惊吓,又被这夜展离的事情吓到,到了晚上投宿在客栈之时就病倒了,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凌卿蕊给医治,一径儿的恳请柳文哲给请大夫。
柳文哲无奈,只得给他们从外面请了大夫来诊治,在此处又耽搁了两日才继续启程。
对那天发生的惊马事件,沈姨娘三人绝口不提,却也一直心存疑惑,她们并没有想到凌卿蕊不但察觉到了甜汤中的药,还察觉到了马匹的不妥之处。
沈姨娘让人给马吃的草料中动了手脚,的确本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是错就错在车夫套马之时,顺手抓了一些草料给马吃,当凌卿蕊要上马车之时,忽然就看到站在那里嚼着草料的马嘴边上,有那么一丝可疑的白沫。
现在是冬季,这些草料本是干的,如何会嚼出白沫来?
心中生疑的凌卿蕊就上前伸手去抚摸马儿的时候,察觉到那匹马的身子在她手下轻微的颤栗着,似乎在忍受着什么一般,再一想那些白沫,凌卿蕊瞬间明白了过来,草料中被人下了毒,当马匹吃了以后,只要稍受刺激就会变成惊马。
虽然她没有治疗马匹的兽药,却有解此毒的药粉,于是她趁着抚摸马匹以及贴近它耳边的时候,将解药涂抹在了马匹身上,待马匹奔跑起来,药粉自然而然的渗入了马的体内,从而解了此毒。
果然,到了半路上车夫刻意刺激了马匹令其疯狂,而他则他作势被甩下马车,却不知马身上的毒已经解了,冰月轻易的控制了马匹奔跑的速度,以及及时停下马车。
而沈姨娘她们的马匹之所以会惊,就完全拜凌卿蕊所赐了。
凌卿蕊那时悄悄撇下一粒珍珠,令柳梦嫣差一点摔倒就是为了在伸手扶她的那一下时,将一些药粉涂抹到她的手腕上,那药粉平常并无不妥,只是与柳梦嫣惯常用来熏香手帕的天泽香遇到一起,产生的气味会令马匹发狂!
思虑这香味或许还不够,于是凌卿蕊吩咐冰月,让她在柳梦嫣要上马车的时候给她那么一下,让她情急之下抓了一手的马毛,加重了香味对马匹的作用。
后来若不是见会殃及那夜展离的马车,凌卿蕊是不会撒出解毒的药粉,同时让冰月以石块击中马头,改变马匹疯跑方向的。
若不是夜展离的出现,沈姨娘她们三人就算不会被疯马带进了旁边的悬崖下,也不会如现在一般只是受了点惊吓而已,她们当真该去感谢那夜展离的。
此时凌卿蕊在想着让沈姨娘她们感谢夜展离,却是没有想到,她和这个喜怒无常又暴戾的离世子,到了京城之后很快就再见面了。
又经历了十余天的长途跋涉,柳文哲一行终于抵达了京城,经历了一段混乱之后,才算是安顿好,在京城的住宅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沿用了在云州城时院落的名字。
关于柳文哲的新任命还没有下来,他只能慢慢等待皇上的旨意。
这一日,初雪来禀报说柳文哲让凌卿蕊往前厅一行,当她刚刚走到前厅之时,就听到柳文哲正在斥责柳梦溪,凌卿蕊不禁微微挑了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