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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的空当，李辉文把一个文件袋交到梁墨生的手上。
“最近程小姐似乎有计划购房。程小姐看中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可是房价负担很重。”
文件袋里有一叠照片，程曦和一个女性友人一起，似乎跑了好几个楼盘。
售楼部里面人山人海的，程曦淹没在人群里，小脸上印着疲惫。
“辉文，原来售楼部里面有这么多人的吗？”梁墨生吃惊。
他很早就有足够房产，而且他很早就已经地位崇高，购房时都是一对一服务，在VIP接待室里面静静享受服务就可以了。梁墨生并不十分了解人间疾苦。
“梁生，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辉文出声提醒。
“我也是普通人。”梁墨生反驳后又觉得自己可笑，虽然这么说着，但程曦也的确因 为这鸿沟般的距离而退缩到安全范围之内了。
您当然不是。李辉文心中想着，自然是没有说出来。
“梁生，我出去一下。”觉得他需要独自一人的空间，辉文关上门出去。
照片看到后面，梁墨生已经很难再看下去。
程曦最近在相亲，他一直都知道。
辉文找来的私家侦探很认真负责，程曦每每相亲一次，见了什么人，对方的基本情况，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最近频繁见面的对象，叫做乔宁，30岁的建筑师，意气风发、风华正茂。
程曦和他聊天时会经常露出笑容，也一起看过好几场电影，吃过好几次饭。
他们在一起时，好像很快乐。
梁墨生觉得汗颜，是的，他觉得汗颜。
无论从年纪还是其他一切条件，这位年轻有为的建筑师显然都更适合程曦。
“即使我自己看，也都觉得他更衬你。”梁墨生喃喃自语。
他自己好像一个猥琐的成年人，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就用钱去买通别人用来探听程曦的一切，多么无耻。
可是他在这无耻中，却体验出一丝快乐来，他虽然和程曦相隔千里，却对她的喜怒哀乐了如指掌，仿佛近在身边，触手可及。
不知道是在哪一刻，他了解自己的内心对程曦的感情，或许是在茫茫大雨中看到茫然徘徊在街头的她，亦或是新年时他疯狂地开着车去她的小镇看到她的那个瞬间，人往往怕错失最重要的那一刻，却不知道人生的每一个瞬间，都有可能成为决定性的瞬间。
辉文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梁生，DOC。LI来电话，太太下午会去他那里。”
“知道了。”他皱起眉头，内心叹了一口气。
***
江华茵此刻很紧张。
她坐在医生对面，看着桌上李医生的名牌，看着他身上和墙一样白的医生制服，手心里潮潮的，一摸才知道都是冷汗。
她上一次这么紧张的时候，是19岁时她刚从保加利亚回港参加港姐选举时最后宣布奖项的那一刻。
那个时候，她紧张自己有没有获奖，而且，她已经为那个年轻帅气的司仪而神魂颠倒，尽管她明明知道那个时候他已有女友。
她并没有当上港姐，但是她无疑是那年最受瞩目的新人。
她没有为此遗憾，她遗憾的是，她仿佛已经没有了当年对阿生的那么热切的感情。
“梁太太，你很快就满44岁了。”
医生的开口令她有些心惊肉跳。
“是。”她听见自己回答。
“且你过得并不是有条理的生活。”医生慢条斯理的，但是，这明显就是责备了。
“但是，Li，如今医学昌明，四十岁以上生孩子的女性不占少数。”她急急说道。
“但那指的是生活健康的女性。你酷爱喝酒，整夜搓牌，饮食睡眠都不规律。”
“我从现在开始改，酒戒了，不搓牌了，每天运动，好好吃饭睡觉。”她急忙保证。
“其实，华茵，”李医生禁不住要安慰她，“其实慢慢调理，总是有方法的。”
江华茵的脸色陡然就变了：“总是有方法？Li，我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吗？”
“以你现在的情况，是比较严重，但是各种方法都要尝试，就像你说的，如今医学昌明。”
“不，”华茵的声音渐渐低了，“我知道自己不是好妻子，但是至少生孩子，我要自己亲力亲为。”
至少在这一刻，华茵觉得自己在这个决定性的一刻，作出了一个固执但是很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