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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弦歌一行人到汴京时已经是连着赶了好几天的路,弦歌明显觉得有些受不住了,一直在打呵欠。她本想就在客栈里休息,但是瑞月那丫头非得死缠烂打拉着她去逛夜市看灯会,哪怕弦歌百般推脱但仍旧无果。最后弦歌还是被拉着上了街,甚至祥年和南门逸都被拉上了一起。不过晚上戴帷帽实在太过夸张,所以无欢戴了一张面纱,跟着一起出了门。
“哎呀弦歌,你快看,那个好好看!”
“哎呀,这个也好好看!”
“弦歌,我们去那里看看!”
“祥年祥年,我要那个,你给我买好不好?好不好嘛好不好嘛!祥年你最好了!”
一路上瑞月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扯着嗓子嗷嗷叫,而旁边的祥年一副嫌弃的样子,总是下意识的想离瑞月远点,但那丫头却是狗皮膏药似的冷不丁的就贴上来,缠着他让他给买东西,甩都甩不掉。祥年的白眼几乎快要翻上天,真是恨不得一棒槌敲晕她算了。
“我没银子,找公子给你买。”祥年分外嫌弃的将瑞月的爪子从自己身上扒拉开,然后偏过头看向别处,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我不认识她”几个大字。
“来来来,瑞月你想买什么,公子给你买!”南门逸倒是心情大好,大手一挥,直接将一锭元宝扔在了那小摊贩的摊子上,摊主一见来人出手如此阔绰,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慌忙点头哈腰赔笑,整张脸都要笑烂了。
“谢谢全世界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绝世无双的公子!”瑞月欢天喜地的拍着马屁,就差摇尾巴了。不过这马牌倒是拍得南门逸心旷神怡浑身舒爽。瑞月在那小摊钱挑了好些小玩意,都让摊主包好,然后交到了祥年手里。
“为什么让我拿!”祥年咆哮。
“你不拿谁拿?难不成让公子拿?或者让身上还有伤的弦歌拿?当然啦,我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能提重物呢?当然你拿啦!”瑞月做了鬼脸,一把挽着弦歌就往前跑,祥年则是站在原地气的脸色铁青,南门逸也装模作样的收了折扇,敲了敲祥年的肩膀叹道:“对啊,你不拿谁拿?”说着就跟了上去。
汴京的夜市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只是乞巧节,但除了到处卖巧果,卖红线的,卖女红的,但因为今年的七夕有灯会,所以到处都是卖花灯的。宝马香车,鱼龙乱舞,倒是格外热闹。
弦歌不大喜欢这种热闹拥挤的地方,一直都有些意兴阑珊,哪怕身边的瑞月再怎么咋呼激动都无法让她燃起一丁点的兴趣。这边她正掩口打了个呵欠,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只糖葫芦,弦歌愣了一下,接着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眸子。
“给你的。”南门逸笑道,扬了扬自己另一只手上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尝尝?”
弦歌接过,正准备往嘴里送,但想到自己脸上蒙了面纱,不由得好笑:“这怎么吃?”
“怕什么,反正人多,没人知道你的。”
弦歌想了想,还是不好意思摘了面纱,于是将面纱从下面撩起来,咬了一口,又放下。囫囵道:“嗯,是不错。”
“没骗你吧。”“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南门世家的唯一传人南门公子竟然喜欢吃这种小孩子吃的东西,倒是兴奇。”弦歌打趣道。与这南门逸接触了快两个月,发现南门逸此人虽然是出身显赫,但身上却并没有多少富家公子哥的讨厌做派。他性子是有些刁钻,不过说话做事全凭喜好,人还是不错的。一旦和他熟识了就会发现他跟个小孩子似的——爱使小性子;喜欢被人拍马屁,尤其喜欢别人夸奖他美貌;挑食,不吃蔬菜,无肉不欢;嗜甜如命,极其喜欢吃甜食……
“那有什么,糖葫芦多好啊,多好吃。”南门逸挑眉,将嘴里的山楂核随意吐在地上,又咬了一颗。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往地上吐?真没素质。”弦歌抱怨,掏出一方手帕接在他下巴旁,南门逸撅了噘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核吐在弦歌手上的帕子里。
“哎哟喂,不对啊!”瑞月突然冒出来,吓了弦歌一跳,手上一抖,差点将帕子拍在南门逸的脑门上。
“瑞月你总爱吓人。”弦歌捂着心口惊魂甫定。
“我说,弦歌,方才我突然发现,你跟我们家公子挺般配啊!”瑞月抱着胳膊撞了一下弦歌,笑得格外暧昧。
“说什么呢?”弦歌并不理会这丫头打趣的话,这么久来她算是对瑞月的性子揣测得很清楚了,这丫头就是喜欢一惊一乍,而且说话总没个谱。起先瑞月打趣她她还会脸红,到后来已经学会充耳不闻了。
“是吗?你家公子我如此风流恣肆美艳动人,就这丫头能配得上我?”倒是旁边的南门逸不悦了,插嘴道。
“就是,南门公子仙姿玉貌天人之姿,我这等丑若无颜之人怎能配得上他?”弦歌也接嘴。
“就是就是。”南门逸点头。
“我瞧着你俩一唱一和的,这不很般配嘛!”瑞月凑到无欢旁边咬掉她手里的一颗糖葫芦,囫囵不清的补充道:“再说了,老夫人一直教育我们,皮相乃是身外之物,不可过于在意这些,心地善良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弦歌这脸上的疤去掉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和公子您挺般配。我觉着这么多年公子您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女子当咱们少夫人,不如将就将就,我觉得若是弦歌做咱们少夫人我一定没什么意见的。”
瑞月说着,也学着南门逸的样子将核吐在弦歌手中的绢帕上。弦歌满头黑线,这丫头还真是自觉的很呐。
“真的?”原本以为瑞月不过是在说笑话,弦歌也并没放在心上,不想南门逸那厮竟偏着头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了。
“别闹了。”弦歌笑道,不想南门逸却是突然开口:“顾弦歌,你愿意嫁给我吗?”
见弦歌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南门逸笑得骚包:“我什么都没有,唯有南门家的一座山庄,今后山庄,宅子,田产,下人都是我的。你若是嫁给我可以与我一道混吃等死,躺着数钱。虽然你长得丑了些,但是,我想,我应当是不会嫌弃你的吧?”说到这里,南门逸竟是认真思考了一下,仿佛在忖度自己是否真的能说到做到,不嫌弃她。
弦歌哭笑不得,自己竟是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成了众矢之的,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不想手腕突然被人握住,然后被重重一扯,一个转身人直接撞到了一堵墙上,手中的糖葫芦也应声落地。
弦歌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却撞进了一双欣喜若狂的凤眸中。就这么愣在了那里。
“喂,你什么人!放开她!”开口的是祥年,弦歌顿时清醒过来,挣扎了一下,但那人的手死死的抓着她,让她挣脱不得。
“你……”弦歌才说了一个字,那人却是颤抖着声音唤了声:“欢儿,竟然真的是你。”
欢儿?弦歌皱眉,“公子认错人了。我并非你口中的欢儿。你放手啊,好疼啊!”
“喂,都说你认错人了,再不放手信不信我让祥年将你的爪子砍下来!”旁边的瑞月怒了。
那人却是伸手扯下了弦歌的面纱,后者一愣,面上闪过一丝怒意,“公子自重!”色厉内荏的样子,却是让他愈发无所适从。
齐恒一直相信弦歌定是还活着,她一向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所以他想过无数种重新见到弦歌时的场景,可是唯独没想到是现在这样。
他从薛府出来,并没有立马回宫,而是独自一人在街上走着。齐恒记得小时候弦歌最喜欢到处去玩,尤其喜欢逛夜市,因为好吃的格外多。看着这热闹的街市,齐恒的心愈发沉寂。
独自一人走了许久,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却正好看见前方那个纤弱的背影,光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他欣喜若狂了。可再看她身边的男子,齐恒竟不敢上前,那男子似乎与她关系很不错的样子,吃了的糖葫芦的核都会吐在她手心的帕子上,一时间齐恒有些踌躇,竟不敢确定那人是否就是弦歌。当他走近,却听见她旁边的姑娘唤她“弦歌”,于是原本激动的心情竟又染上了些许怒意。
两个月了,他一直在找她,可她竟然和另一个男人在这里公然调情!这让他如何不气!
当齐恒一把扯过她,叫出她的名字时,她却说:“公子你认错人了。”
他以为她不过是在与他赌气,所以装作不认识他。可是当他一怒之下扯掉她的面纱时,齐恒却是愣住了——那的确是顾弦歌的脸没错,可那也不是顾弦歌的脸,顾弦歌的脸白白净净便是未施粉黛也足以艳压群芳,可眼前这个人的脸上,却有着好几道疤,纵横交错的爬在脸上,看上去有些骇人。
不过两个月没见,她怎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而再看她戒备的眼神,更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那样疏离的眼神让齐恒心中一痛。
见齐恒表情变幻莫测,似是来者不善,瑞月不怕死的去拉他的手,试图将她拉着弦歌的手分开,但怎么都没用,不由得跺脚:“喂,你放开弦歌!”
“弦歌?”齐恒突然笑了,“你看,她叫你弦歌,所以你是在与我怄气,所以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是吗?”
“啊?”弦歌愣了,自己竟是认识他的吗?
“咦?这么说你认识我们家弦歌了?”瑞月好奇的问道。
齐恒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眉心隐隐有些发白,咬牙道:“弦歌,你不要告诉我,你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