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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肃、宋怀庭、穆远三人人陷害忠良扰乱超纲罪大恶极,原本是要被判斩首的,但是裴肃已死,而剩下的宋穆二人又都是老臣,这么多年对大梁也不算毫无建树,所以改判流刑,并将其家产尽数没收,也算是陛下恩德。而刑部侍郎袁崇焕,除了当年的萧家和顾家的案子,还牵扯出了不少利用职权便利以权谋私的钱权勾当,直接触到了皇帝的逆鳞,被判三日后斩首示众。
贪官要被杀头了,这当然是百姓最爱看的热闹,于是袁崇焕被斩的那天,不少人都跑来看热闹。
许是知道要杀的是恶人,连着下了好几天雨的天都放晴了。
“看,老天爷都知道这是祸害,天都放晴了!”有百姓高兴的冲着囚车笑道。而囚车一路从大理寺到菜市口,袁崇焕身上已满是鸡蛋菜叶,甚至有人冲他扔石头,他被砸的头破血流,狼狈不已。
围观的人群中,弦歌远远的望着,心中不住的冷笑。被杀的竟然只有袁崇焕一人,倒是便宜了宋怀庭和穆远二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二人,想来也是跑不掉的。
弦歌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她的表情一旁的朱砂看得清楚,有些不解:“弦歌,你认识此人?”
“认识?何止是认识。”弦歌冷笑。
见她不愿多说,朱砂也不再说什么。其实弦歌在她的心里一直像是一个迷,她怎么看都看不透她。
当初弦歌带着自己的情郎向她求救,但是这次再见到她时她却是一个人,朱砂曾问过她:“你的恒郎去哪儿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可是却换来她讳莫如深的表情。朱砂虽然心有疑惑,但却也懂得闭嘴,不再多说什么。
而后来的事情就更让他费解了,家里总是会来一名男子,听弦歌叫他“萧湛”,那个叫萧湛的男子是不错啦,生得一副好皮囊,与弦歌的恒郎可谓不相上下,但是看他俩的关系好像又有些非比寻常,这就更让朱砂不解了。她曾经试探的问过,但都没能打探出什么来。
今日要砍一个大贪官,她跟着弦歌来看热闹,看着弦歌眼中的杀意,竟是让朱砂有些发憷。
袁崇焕被押上刑场,刽子手压着他跪在地上,验明正身后便在他身后手握大刀站着。但是前面监斩台上的主位却是空着的,下面不少围观的百姓都在议论,莫不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监斩?
就在下面叽叽喳喳的吵得人耳膜生疼的时候,却听一声尖细的唱喏声响起:“皇上驾到!”
原本吵杂围观的百姓顿时安静下来,循声望去,便看见一众禁军飞快跑来,在人群中辟出一条道路,然后立在两旁,随后一个明黄色的马车慢慢驶进来停下。随即从里面走出一袭明黄色龙袍的齐帝。
众人纷纷跪下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而齐恒则是在众人的山呼声中登上监斩高台。
远处的弦歌脸色不大好,而她身边的朱砂却是直接愣住了,嘴里几乎能塞进一颗鸡蛋,指着齐恒半天才说出一句:“他,不是你的恒郎吗?”
“你认错人了。”弦歌淡淡的打断她的话,后者不解,怎么会认错?她绝对没认错啊,那的确是她的恒郎啊!怎么会……是皇上?
朱砂也是神色莫测,脑中一团浆糊,怎样都理不清这二人的关系。但是见弦歌看向那皇帝时眼中并非情意缱绻而是……杀意?朱砂愈发不懂了。
午时三刻已到,监斩官恭敬的冲齐恒行了个礼,道:“皇上,时辰到了。”
齐恒四下望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可一圈下来什么发现都没有,不禁眸色微沉。
见皇帝陛下脸色不大好,那监斩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吓得冷汗都流下来了,只好乖乖站在一旁闭口不言,生怕捋了龙须惹得皇上不快,到时候就惨了。
过了许久,头顶才传来齐恒凉幽幽的声音:“那便斩吧。”
“是。”监斩官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悄悄的用袖子拭去了额上的细汗,随即站直了身子高喊一声:“行刑!”然后将从木桶中取了一枚令牌扔在地上。
刽子手领命,摘了袁崇焕身后的木牌,正提刀准备斩。不想却从暗处窜出十来个黑衣人,场面顿时打乱,旁边的禁军也是纷纷拔刀将齐恒护住,下面已经打成一片。
“护驾!护驾!”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面围观的百姓吓得抱头鼠窜,而站在对面酒楼中的弦歌却是眉头紧皱,此时,谁还会来劫囚?
正想着,自己脖子间传来一阵凉意,弦歌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旁边朱砂的尖叫声声,随即自己被人点了穴道,然后被拦腰抱起直接从酒楼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皇上,我劝你放了袁崇焕,否则,我的剑可是不长眼的。”身后人的声音响起,弦歌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袁惜云的声音!
袁惜云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坐在监斩台上的齐恒。原本齐恒是不在意的,可是在看见被挟持的女子的眼睛时,滔天的怒意直冲头顶,直接从上面一跃而下,落在离她们不过两米远的地方。
虽然弦歌脸上戴着人皮 面具,可是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她的眼睛,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认错的。
袁惜云蒙着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脸,齐恒皱眉:“你是谁?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齐恒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可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弦歌,待确定她身上并没有伤时,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其实他此次之所以来,便是笃定弦歌会出现。袁崇焕被斩,她一定会来,这样他便可以抓住她。四个多月了,她一声不吭的消失了四个多月,这几乎要磨掉他所有的耐心。在来之时他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抓住她定要将她锁在身边,再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可没成想,再见到她,竟是在这样混乱的时候。
“皇上贵人多忘事,不过我是谁不要紧,我要你放了袁崇焕,否则”袁惜云说着,刀刃轻轻的在弦歌的脖子上划了一下,顿时白皙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痕。
“袁惜云!”齐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的,“你若敢伤她半分,朕定将你碎尸万段!”
“是么?那就要看是皇上您先将我碎尸万段,还是我手中的剑比较快!”袁惜云冷笑。为了找这个顾弦歌,她可是费尽心思,原本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没成想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还是让她找着了。
哪怕是她隐在人群中,还戴着人皮 面具遮住了容貌,可是即便她化成灰袁惜云都绝对不可能认错她!现如今顾弦歌在自己手里,依照她对齐恒的了解,齐恒是绝对不会容许顾弦歌受伤的,想来全身而退也未可知。
见袁惜云的剑又用力了几分,弦歌脖子上的伤又深了几分,齐恒满心的怒气无处宣泄,低吼一声:“好,朕答应你!来人,放了袁崇焕!”
后面有人领命,将袁崇焕松开,后者连滚带爬的跑到袁惜云身后,陪笑道:“云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为父去死的!”
“闭嘴!”袁惜云吼道,虽然她并不想救袁崇焕,但也并不想让他牵累自己。
那人固然用了手段威胁她,可是她也并非完全无计可施。或许袁惜云自己都不明白她到底为何会拼死来救这个自己深恶痛绝的人,如果可以,她真的宁愿自己再冷血一些,就这么由着袁崇焕去死好了!
“人朕已经放了,现在该你放人了!”齐恒黑着脸开口。
“别慌,我可不会笨到现在就将她放了,待我们退到安全的地方,到时候我一定会放的。”说着,便架着弦歌一步步往后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禁军自然也知道皇上在意的是那劫囚之人手上的人质,也不敢妄动,只好留出一条路让她走。
而至始至终,弦歌都一言不发,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盯着齐恒,那样的眼神,让齐恒有片刻的怔忪。
弦歌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不能言语,只能任由她将自己扔上马车,然后一路飞奔而去。
“追!”齐恒一声令下,也率先上马跟着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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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袁崇焕讨好的冲袁惜云笑道:“多亏有我的乖女儿,否则这次为父真的是死定了。”
“我叫你闭嘴!”袁惜云吼道,袁崇焕立马噤声,脸色有些难看。这是头一回,袁崇焕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被自己女儿这样指着鼻子骂,可是一想到毕竟是她救了自己,于是满腔的怒火竟是无处宣泄。
马车里终于安静下来,袁惜云转过头盯着弦歌,冷笑:“哟,怎么,不认识了?”说着,伸手解了弦歌的穴道。
弦歌微微动了动让早已僵硬的身体活动了一下,随即问道:“袁惜云,你要带我去哪儿?”
“别着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袁惜云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忍不住皱眉,“呵,不愧是叶霓裳的女儿,就算脸毁了都还是这么好看。”袁惜云的声音阴恻恻的,像是从脚底吹上来的冷风,让人不寒而栗。
“这一切,不都是拜你所赐吗?”弦歌也并不畏惧,反唇相讥。
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毁了自己的一切。一想到自己受过的屈辱,弦歌恨不得将她杀了。
“是又如何?不过顾弦歌你的命还真是硬啊,这样都没能弄死你!”袁惜云说到这里,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怒道,“你为什么还没死!你八年前就该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说着,袁惜云松开手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纱巾,目眦尽裂的盯着弦歌,“你看看我,这张脸是因为你而毁了的!你是不是很得意啊顾弦歌!啊?”
看着她脸上纵横斑驳的刀痕,那分明就是被带有锯齿的刀划得,弦歌微怔,这是谁竟然会对她下如此狠手?
可再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弦歌还是咬牙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与我何干?”
“咎由自取?”袁惜云突然笑了,笑声格外凄厉,“是,没错,我自作自受!但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说着,一把甩开她。
弦歌扑倒在座垫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不知道为何袁惜云没有杀她,但是只觉告诉她,袁惜云的脸怕是与萧湛脱不了干系。方才袁惜云掐着自己脖子的时候,自己抓住了她的手腕,感受到她脉搏有些奇怪,竟像是中毒的样子。
马车走了许久,终于停下。
袁惜云和袁崇焕先后下去,过了好一阵,马车门被打开,弦歌望去,却是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