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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戎看着一边鼻青脸肿的手下,再看看另一边挺着大肚子一脸懵逼的宋伊人,顿觉一个头两个大。既然人都绑来了,战书也下了,便有些骑虎难下了。左戎没办法,一边骂骂咧咧的将气都撒在绑了宋伊人的小弟身上,一边还让人好生伺候着,等着萧辞安过来与他打架。
左戎混迹市井这么多年,从来没在谁手里吃过这么大的亏,两次被萧辞安吊起来打,实在是面子里子都过不去,觉得丢脸丢到家了。而萧辞安见到自己爱妻毫发无损,又听她讲了前因后果,再大的气也消了许多,见左戎是条汉子便起了招揽之心。但左戎不肯,在同一个人手里栽了两次就算了,自己还去给他当小弟?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当即便恶狠狠的拒绝了。
萧辞安也不是什么善类,腹黑程度无人能及,于是用激将法与左戎打赌,说自己能捉他七次,若是都捉住了,他便要参军为自己效力。左戎被他冷嘲热讽的话一番刺激,想着这未尝不是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于是答应下来。
后来宋伊人打趣萧辞安:“亏得左戎不知道七擒孟获的故事,否则,哪儿能让你得逞?”萧辞安仰天大笑,十分得意。
最后左戎还是乖乖的参军,在萧辞安麾下当了个马前卒。
起初左戎还总是和他作对,但慢慢的二人在出生入死中生出了些许惺惺相惜的意味。
二人关系真正改善是在一次与北狄对阵中,那时他们中了北狄的圈套,原本两万人死的只剩八百人不到,他们被北狄的军队困在山上三天三夜。北狄放火烧山,萧辞安咬牙下令突围。原本一众兄弟已经护着萧辞安突围出去,可是他转头发现左戎竟没在,于是咬牙折返回去找他。那时候左戎脚上中箭,没能跑出去,就在他躺在地上等死的时候萧辞安却是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箭。
或许是命不该绝,萧辞安竟是背着左戎逃出生天。
从此以后,左戎便死心塌地的跟着萧辞安,萧辞安的任何决断他都会无条件的执行,哪怕叫他去死。
其实凭借这么多年左戎的军功,封个大将军与萧辞安平起平坐也不是没可能,可是他却始终不接任何封赏,说只要做萧将军的副将就行。
萧湛和萧意出生认了左戎为义父,左戎更是将这两个小家伙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得不得了,亲自教他们武功不说,还经常带着他俩到处闯祸。对此宋伊人虽然偶尔略有微辞,但萧辞安安抚一阵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左戎一直没成亲,宋伊人一直想和他说媒,但他都无心于此,每次说的亲事都没成,把宋伊人给愁的不行。
再后来,萧家被灭,萧辞安夫妇将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左戎,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萧家最后的血脉。左戎这才红着眼抱着萧湛和萧意连夜逃走。
左戎毕竟是萧辞安的副将,且对他忠心耿耿,世人皆道左戎便是萧辞安的狗,绝对不会背叛萧家的。所以皇帝下令斩了萧家满门,自然不会放过萧家的狗,也派人去追杀左戎。左戎带着两个孩子好几次死里逃生,最后他不惜将自己的脸毁了,这才终于逃过多方的追杀。
萧辞安一家无缘无故被扣上了反贼的帽子,原本的萧家军也尽数归入穆远麾下,莫说萧辞安曾有恩于左戎,便是为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意手足之情左戎也是要替萧辞安报仇的。
所以他一手建立了“长生殿”。
这些年,“长生殿”成为他手中最锋利的刀,在江湖掀起了腥风血雨人人闻风丧胆。
建立“长生殿”的初衷是为萧家报仇不假,但是慢慢的,“长生殿”的影响范围越来越大,左戎的目的也不再那么单纯。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各国的朝臣,私底下会收集他们的把柄,让他们为自己所用。而左戎的心思,萧湛也看的清楚,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一心想为萧辞安报仇的左戎。
因为弦歌和萧意的关系,萧湛基本上与左戎划清了界限,可是他总是不死心,三番五次的找上萧湛要他和自己共谋大计。但都无一例外的被萧湛给拒绝了。其实萧湛可以看出来,荀箴死前,左戎对陈国皇帝这个位置是有些兴趣的,他经常在自己面前提及此事,萧湛自然知道不能让此人坐上皇帝的位置,否则后患无穷。所以哪怕他再不想当这个皇帝,还是接下了荀箴的传位诏书。
以前萧湛还在“长生殿”或许还能压制他们一下,可是现在他从“长生殿”里面脱离出来,很多消息也断了,现在不知道左戎到底打的什么心思,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左戎的野心不会轻易放弃。
“你是说,那晚的刺客,或许就是左戎派来的?”弦歌秀眉紧蹙,如此说来,这个左戎当真不好对付了。
“现在朝中上下想杀我的人数不胜数,而那晚的人我瞧着武功路数也不大对,所以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义父派来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你和他?”
“‘长生殿’留在世上始终是个祸害,所以我已经在着手清除他们了,这么多年来‘长生殿’已经遍布各地,要想铲除没这么容易,现在我已经将他们的势力拔除了大半,想来义父不会坐视不理。”
萧湛的话让弦歌心绪有些复杂,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方面“长生殿”的确该铲除,萧湛作为陈国皇帝此举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是另一方面左戎毕竟有恩与他,现在二人反目成仇,哪怕弦歌不愿意承认萧湛与左戎闹掰有自己的原因,可事实就事实,她无法否认。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弦歌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萧湛看着她清冷的背影,轻声呢喃:“弦歌,若这是你的心愿,那我便是赴汤蹈火也会为你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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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帝染了风寒,快一个月了,仍不见好。太医每日来诊脉,陈帝的身子一直不见好不说,甚至还越来越严重了,这让整个太医院都很是焦头烂额。
但陈帝本人却是丝毫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依旧该上朝上朝,该怎样怎样。
“唉,不知道太医院那群废物到底是怎么搞得,皇上的身子怎么半点好转都没有呢?”齐舒叹道。
弦歌坐在软塌上逗念儿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不知道听见齐舒的话没有。
“弦歌,我记得你好像是懂些医术的,要不你去替皇上瞧瞧?”齐舒一把夺过弦歌手中的拨浪鼓,认真的问道。
弦歌抬起头盯着齐舒,笑道:“要说懂医术,萧湛自己岂不是更懂?何况我会的那些都是他教的,他自己都奈何不了,我又怎么可能治得好?齐舒你太高看我了。”
“这个倒是不一定呢,都说医者能医不自医,或许换成你就行了呢?”齐舒想了想,“而且我觉得皇上这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心病?”弦歌冷笑,“既然是心病,那我就更医不了了不是?”
“……”齐舒被她堵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丫头一向固执,别人是撞了南墙才回头,她却是撞得头破血流直到把那南墙撞倒然后踩着废墟过去,这丫头不听劝,每次都死鸭子嘴硬,心里难受也从来不说。
“那你好歹去瞧瞧吧,兴许皇上见到你心情一好,病就好了呢?”
“这么说我还是灵丹妙药了?”弦歌又低下头去捏念儿的小手,小家伙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哼哼些什么,然后胡乱的抱住弦歌的手指,往自己嘴里塞。
“你这个贪嘴的小东西,什么都往嘴里塞,脏死了!”弦歌笑着捏念儿的脸,一本正经的对着估计连人话都听不懂的小奶娃教育了半天,一旁的齐舒真是被她气得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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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弦歌嘴上并没说什么,可是晚上还是端着药往萧湛的乾清宫去了。
到了乾清宫却被告知皇上去御书房还没回来,弦歌想了想,还是没着急离开,进了萧湛的寝殿等着。乾清宫的人都认识弦歌,也知道皇上对姑娘极其宠爱,她是可以随意进出乾清宫的,所以也并未阻拦。
萧湛的寝宫与其他的宫殿有些格格不入,怎么说呢,虽然弦歌不知道这乾清宫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但是整个陈国的皇宫的宫殿大多是金碧辉煌,明晃晃的晃人的眼,可这个乾清宫却是迥然相异,处处透着一股雅致的味道,在一众明晃晃的宫殿中恍若一道清流。为此弦歌还曾暗想过,是不是萧湛登基后将这乾清宫下令整改过,不过这些也都与她无关,所以也没有问过。
等了许久,也没见萧湛回来,弦歌有些百无聊赖的在乾清宫里随意的打望。
乾清宫中也有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放满了书,弦歌站在书架前随意的抽了一本书翻看着,过一会觉得没意思又放回去再拿起下一本。接连翻了十余本书,都没找到自己感兴趣的,弦歌逐渐有些失了耐心。
就在她拿起第十三本书时,却是突然愣了一下,那书像是粘在书架上似的,根本拿不起来。
弦歌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四下望了望,确定四下无人,这才蹲下来研究这本书。这是本《易经》,乍一看在众多书籍中并没有什么脱颖而出的特点,但是它的封皮似乎是嵌进书架上的,弦歌左右挪动皆没什么效果,于是随意的将它翻开,想看看书里面有没有什么乾坤,竟也是一无所获。突然弦歌心念一转,将手伸到这层书架下方摸索着,果真摸到了一处凸起。
轻轻一拧,竟听见一声细微的声音响起,随即书架慢慢往旁边挪动,露出一扇暗门。
果然别有洞天,弦歌思虑片刻,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从随身带着的荷包中拿出一颗夜明珠,侧身进了那扇暗门。
在狭长的甬道中左拐右拐,虽然有夜明珠照明,但面对前面的黑暗弦歌还是有些心尖发紧,不多时,手心也全是汗。走了约摸一百来米,四周终于变得开阔,眼前有两条路,弦歌想了想,选了左边那条。
又来来回回绕了一阵,才走到头,弦歌借着手中夜明珠的光芒才看清这像是一个石室,墙上的火把已经灭了,看不大清楚石室的全貌,但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材的味道,让弦歌有些头皮发麻。
这味道,与她做药人那两年经常闻到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