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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去屠城吗?”夕阳下,多米诺问。
“去!咱们的父母到死以前都老老实实交税,但我,绝不再像父母那样生活!”
上校他们赶到战场时已经找不到裂井兄弟,只剩下满地的伤兵和零星几头没跟上牛群的牛。
“报告上校!裂井三侠赶着牛群过了跨河大桥。”
“还有多少士兵可以去追他们?”
“已……已经不能追了!他们并不在橘镇。牛群上了高速路。”报信的士兵突然变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什么?!”
“出了怪事……”士兵伸手指着大桥,“桥……没了。”
士兵指的就是尖叫桥。由于附近刚刚发生了大战,酒吧里的人全逃走了,只有几个避难的伤兵歪歪斜斜地靠在里面,两只不知道从哪儿跑来的野狗正舔舐地板上残留的啤酒。钟面酒吧东西向的门板都被卸掉了,可以从桥这边毫无阻碍地看见桥那边。
而现在,钟面酒吧东门通往橘镇的那一半大桥,不见了!
“怎么回事?!”扮猫呆住了。
桥虽然不见了,但牛群特有的声音还能听见。寻着声音望去,裂井三兄弟和牛群现在都上了高速公路。高速路上牛群和汽车混在一起,响成一片。
“这怎么可能?”达利上校皱起眉头。
桥的另一半儿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本来应该通往橘镇的部分现在垂直转动,连接到了高速路。这脱逃太不可思议了。军士所剩无几,达利上校已经不可能追上他们,而从新城和屠城方向派过来的第二大批增兵只能站在没有桥的橘镇干瞪眼。
图9:桥面转动示意图1
坦钉距离战场并没多远。黑战马奔跑的速度很快,马波和瓦有名没一会儿工夫,就看见坦钉巨大的旧车市场了。
旧车拍卖场这几年可以说是蓬勃发展,扩张速度远远超出了其他行业。这是由于城邦政府成立以后,逐渐控制所有的汽车厂商,同意被收编的汽车厂可以得到经营权和资金,而不愿被收编的汽车厂则被各种名目的税收压榨得无法生存,最后不得不被并购或者倒闭。然而,几年后城邦政府就遇到了个棘手的问题。日益增多的税收掏光了人们手里的钱,也榨光了购买力。这导致大企业批量生产的新汽车越来越多,销量却越来越低。人们的用车需求依然旺盛,但再也买不起新车,就只能买旧车。民间的二手车市场借着这股风头如野草般蓬勃发展,许多二手车场都被一些狡猾的商业机构或是犯罪组织控制和管理着。面对这种局面,城邦政府没有办法,只能放任其不断恶性发展。
坦钉旧车拍卖场就是个很有名的二手车市场。关于坦钉旧车场主人的身份,民间流传着很多种说法。其中有一种说法,直指车场的幕后大老板是个蝼蚁人,这个说法没有太多人相信。更多人相信另外一种说法:车场主人是新城的澡堂大亨,一位叫作“急王”的贫民区商业天才。
著名的坦钉旧车拍卖场,其实就是一个硕大的废旧汽车停车场。好几千平方米的水泥场子中整齐地停放着许多二手车,如同一个汽车历史展览馆,各种年份、各个品牌生产的汽车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它是城际高速沿线最大的汽车交易场。正午开拍以前,很多人在一排排旧车之间穿行。他们中有些穿着黑色或蓝色套装的家伙,手里拿着一本本评估车子状况的文件。这些人不是买家,而是车辆评估员。他们一般会做两份评估表格:一份表格用来在买进的时候压低车的进场价,这份表格会极其苛刻地评价车况,列出所有利于压价的细节;另外一份则是卖车时用的,极尽吹嘘之能地把一辆破车包装成“只是款式有些许过时”的超值好车。很多买车人都被这些巧舌如簧的评估员灌了迷魂汤,糊里糊涂地用高价买走破车。
尽管二手车比新车便宜很多,越来越高的税负,车场之间的竞争,加之汽油价格暴涨,二手车的生意也渐渐不好做。新城的商业天才“急王”想到了刺激消费的另类做法。虽然急王早已不知去向,但坦钉旧车场仍在沿用他发明的“反弹拍卖法”。
一般的拍卖是由拍卖师给出底价,然后竞买者往上喊价,最后落槌的是价格最高的出价,但坦钉这里的拍卖规则却恰好相反!先给出一个最高的起拍价,再由拍卖师逐渐往下喊价,竞买者可以在价格下落的过程中,喊出一个高于下落价的“反弹竞价”,拍卖师就会立即落槌把车卖给出价者。
举个例子:如果一辆车的起拍价是十万通用币,开拍后,拍卖师一次一次往下喊价,当价格降到两万五千通用币时,突然有个竞拍者给出三万币的竞价,拍卖师就必须立刻落槌,将车卖给第一个反弹的竞价者。这辆车最后的成交价即为三万币。
由于有这样的拍卖规则,一辆旧车最后的成交价格完全取决于什么时候反弹,拍卖也随之变成了一个竞拍者之间对车辆价值的评估能力和心理素质的较量。如果所有竞拍者都很冷静,价格是可以一路下跌到非常低的,但万一其中有一个人沉不住气反弹,拍卖就随之终结。所以反弹拍卖的历史里既出现过只用两百通用币拍到车的奇迹,也出现过价格刚到九万五千币就急忙反弹的蠢事。
因为一件物品只要有一个出价者就落槌,所以坦钉旧车场的拍卖速度也很快,往往一天就可以卖出很多辆车。为了不让竞买者根据起拍价评估车子的优劣,坦钉旧车场统一把所有二手车的起拍价定为十万通用币,这个价位是一部上好新车的价格。
离拍卖场还有一小段距离,马波却拉缰下马,望着旧车场方向点燃一支烟。
“也给我一根!”瓦有名没下马。马波放开手里的缰绳,把一包烟和火柴一并递给他。
“这地方,就是比谁有钱。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都是比谁有钱!有钱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穷人只能干看着。呸!”瓦有名往地上啐了口痰,吸着马波的烟斜眼说,“小子,你有多少钱?”
“一共八千四百币。”
这其实全都是切的钱。马波和扮猫的那点钱得留着去新城的路上加油。
“哼,扁猴儿,我知道你在琢磨什么!”骂人狂瓦有名笑着吐烟圈,“你这个鳄鱼娃娃想把上校的马抵押了,对吧?”
马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低头吸烟。
“恶心丝瓜,别跟我装蒜!别以为瓦有名会像上校那么轻信你!也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拍卖场也能用估过价格的货物或牲畜当竞价本金,不过用这匹好战马换辆破车太亏!”瓦有名拍拍黑战马的脖子,战马打着响鼻躲开他的手,他露出个狡猾的笑容,“嘿嘿,我可不笨,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马值多少!”
听着瓦有名的话,马波沉默不语。没办法,他们就只有这么点钱,很可能拍不到车。但要想开到新城,一辆状况好些的车是必须的,权当赌一把吧!
“呸!大便小流氓!我,忠诚的瓦有名是不会把缰绳给你的。咱们走着瞧!”
骂人狂说着话一拉马缰,扔下马波跑了,只不过他骑马跑去的仍是拍卖场的方向。
黑马临走前尾巴一甩,打掉了马波手指里夹着的烟。他想再点一根,摸摸口袋,才意识到瓦有名把烟盒也顺便带走了。正午的大太阳下,马波只能顶着烈日徒步去坦钉旧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