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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浮欢从来不知道,原来公孙芜也会这么不着调。
他只在桌上留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寥寥几个字——“急事,先行告辞”,然后便没了人影。
华太医把房间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找见他,一边惋惜就这么让逍遥鬼医走了,一边旁敲侧击的询问温浮欢,可否再把他请了来。
“华太医,旁人或许不清楚,您还不明白么?这肖大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岂是说请就能请得来的?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恰逢他在帝京,如今怕是早已不知去了哪里!”温浮欢一脸抱歉道。
华太医闻言仍觉遗憾不已,不过温浮欢说的不无道理,他也不再强求,上前替秦琅诊了脉,确认无大碍后,便起身告辞了。
哪怕临走之时,他仍旧不住的惋惜,频频摇头道:“可惜了,可惜了,就这么错过了和逍遥鬼医请教的机会!”
温浮欢站在房檐下,哭笑不得。
若是真的逍遥鬼医,留下来指导华太医一下便罢了,偏偏公孙芜是假冒的,若是被华太医缠住了,怕是真难脱身,或许还会被揭穿身份,到时不是自寻麻烦么?
也亏得公孙芜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就算秦琅的毒真的解了,华太医也只会认为是逍遥鬼医的医术超群,而不会怀疑到别的什么上面去。
思及此,温浮欢松了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秦琅安静的躺在床榻上,苍白而憔悴的面容上双眼紧闭,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他的鼻梁极是挺拔,衬得整个脸庞愈发深邃,棱角分明。
温浮欢忍不住伸出手,细细描摹他脸庞或柔和或冷硬的线条,耳边响起公孙芜的提醒,心内忍不住五味杂陈。
秦琅无疑是英俊的。
不管是温浮欢亲眼所见,还是从旁人的口中听说,秦琅都是帝京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受女子倾心和恋慕的程度,甚至超过了皇子们。
帝京中的女子们皆言,秦琅样貌俊美,身姿英武,又出身世家大族,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和清贵之气,为人亦极是谦和恭善,风度翩然。
“呵……”
温浮欢不由得轻嗤出声,旁的她或许不清楚,但是谦和恭善、风度翩然,这八个字似乎和秦琅没什么关系吧?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他便调戏于她,后来更是愈发肆无忌惮。
倒也有收敛的时候,不过总归不可信罢了。
出神间,抚在秦琅脸庞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原本紧闭双眼的男子突然睁开眼,黑黢黢的眸子,犹如泼墨般的暗夜。
温浮欢陡然一惊,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怎么都抽不出来。
她稍稍用了些力气,秦琅便眉头一皱,唇边溢出轻吟:“疼,伤口……疼!”
温浮欢便再不敢用力了。
秦琅于是把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处,眯着狐狸般狡黠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温浮欢略显懊恼的脸。
“在想什么?是不是看我太英俊?舍不得放开手?”他笑问道。
“不是,我是想试试你死了没有!”温浮欢皮笑肉不笑的说。
“嘴硬!我知道你肯定在担心我!我昏迷的时候,都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哭诉,让我不要死!是你对不对?”
“不是,是你在做梦!”
“嗯……”
秦琅不禁有些失望,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很快又恢复了满脸笑容,问道:“温浮欢,我是不是救了你的命?”
温浮欢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不过她还是肯定的点点头。
“唔!”
“那我是不是就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秦琅又问。
温浮欢抬眼睇着他,后者眉眼狡黠,唇角含笑,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于是再次点头,表情认真道:“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站起身,双手抱拳,向秦琅躬身拜了一拜道:“将军的救命之恩,欢儿没齿难忘,来世结草衔环,也定当相报!”
秦琅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道:“你们这些人可真有趣,总爱说什么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来报恩的话,那都是下辈子的事了,老子不稀罕!”
他盯着温浮欢,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温浮欢,你若真有心报答我,不如就这辈子……以身相许吧?”
温浮欢亦看着他,知道他这话里多半有玩笑的成分,便也半真半假的道:“将军说笑了!将军少年英才,样貌至伟,整个帝京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对将军倾心仰慕,将军又何必要执着于一个欢儿呢?”
秦琅闻言微怔了怔,缓缓垂下了眼。
温浮欢也没指望他会回答,见状笑了笑,顺手把他染血的衣衫收了,准备拿到院子里去烧了。
有些东西,还是莫要留下痕迹的好。
在她快走到门边的时候,只听秦琅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若真如你所说,我这般出众,帝京有那么多女子中意我,为什么你温浮欢就偏偏不能是其中一个呢?”
温浮欢脚步一顿,原本平静的双眸莫名有些湿润。
她轻呼吸出一口气,淡声道:“太师和夫人交代了,说将军可以在府中安心休养,至于未能早朝的事情,太师自会设法向皇上说明!将军好生歇息吧!欢儿先行告退!”
说罢,她便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屋内的秦琅盯着紧闭的房门许久,终是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真心说出的话,你总是不信的……”
柳儿从月洞门进来,一眼便瞧见温浮欢怀抱血衣,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双眼怔怔的望着地上,似乎在出神。
“小姐?”她唤了声。
温浮欢没有反应。
她于是走上前,轻推了推温浮欢,又唤了声:“小姐!”
“啊?”温浮欢这才回过神来,“你回来了?”
柳儿点点头,皱眉道:“小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虽说已是傍晚,但日头还是毒得很,瞧你额头上都是汗!这衣服是……秦将军的?”
“嗯。”
温浮欢把血衣递给柳儿,吩咐道:“拿去烧了吧!”
柳儿接过血衣,又看了看似有心事的温浮欢,踟蹰片刻后,方道:“小姐,柳儿知道自己或许不该多管闲事,但柳儿还是想对小姐说——秦将军他不是燕彻!小姐也不会重蹈当年的覆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