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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只是可能，毕竟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
相比较于我的疏远和陌生，许震倒是显得热络而熟稔，从我下车开始，一直到我走进了医院里面，许震都一直站在我的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就像是在打量着些什么似的。
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很不好，更何况对方还是那个曾经放弃过我的亲生父亲。
我顿住脚步，低着头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对许震说。
也是，我现在也没什么能跟许震说的，失而复得的女儿，他看看还不行了么？我要是拒绝了，那肯定会伤害到许震的心。
霍琛被司徒南叫去找医生和护士，许震则陪着我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带着点谨慎意味的问道：“维维，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
过得还好么？
我眨了眨眼睛，耳边不断的回响着这一句话，如果我不是维维的话，或许，我真的会过得很好，跟陆臻和念念还有乐乐一起幸福的生活着，可是……
事实是我是维维，我跟陆臻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看着许震殷切的眼神，我在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过的还不错，有家，有温暖。”
许震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语气温和的说道：“维维，爸爸相信你就是我的维维，你跟你的妈妈，长得很像……”
——你跟我曾经的爱人很像，长相，性格以及言行举止。
熟悉的话被不同的人两次说了出来，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跟霍言看来是真的很像了，像到让司徒南和许震在不同程度上的缅怀着过去。
“如果，言言能看到你长大的样子就好了，她曾经是那么期盼着你长大成人。”许震摇了摇头，声音里面夹杂着些许的涩然，“如果当年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在你们的身边该多好，至少，至少不会弄丢了言言和你……”
许震的话让我的心头一哽。
当年城西爆炸案的发生，或许真的是带给了面前这个看起来温柔无比的男人很大的创伤，所以，才会在重新提起来的时候，夹杂着浓郁的懊恼和后悔。
我抿着唇，出声安慰，“都过去了，后悔也无济于事，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你既然能找到我，那么，你也一定能找到她……”
我总觉得，霍言距离我们不远，好像就在我们身边一样，即便，我的记忆里面连她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
许震显然很开心我能够安慰他，在听到我的话之后，不断地点着头，表示赞同。
霍琛很快便将手续都办完。
护士给我们抽取血样的时候，许震跟霍琛说道：“你一会儿帮忙遮住维维的眼睛，小丫头从小就怕打针，一会儿我担心她会哭鼻子……”
语气里面的宠溺十分的明显，好像我一直就是她的维维，未曾变过。
霍琛抬脚刚往我这里走了两步，我便拒绝了，“不用了，我以前很怕医院很怕打针，但是，那是以前不是吗？我现在已经快要三十岁了，不能总是像个孩子一样。”
许震身形晃了晃，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对对，维维已经长大了，长大了……”
我略一点头，安静的等着护士抽取血样。
等血样抽取结束的时候，许震接到了一个电话，应该是许慕薇的，因为我在经过许震身边的时候，听到了电话那边甜甜的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这可真是一个既陌生又遥远的称谓啊。
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司徒南和霍琛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站在一旁的许震，他的年纪是大了一些，但是脸上那种意气风发并没有减少，反而比一般的男人要显得稳重很多。
此时的他，正全心全意的安抚着电话那边的许慕薇，带着点严厉神色的脸上浮现了星星点点的无可奈何，“爸爸现在很忙，一会儿我们再说，好不好？”
带着点哄骗意味的话，听得我心里一滞。
虽然我心里清楚，嫉妒使人丑陋，但是，心里还是不自觉的酸酸的，许慕薇在许震的贴心照顾下，所以，才能成长的那么快乐，那么自由。
而我，因为二十多年前的一场爆炸，失去记忆，失去父母。
这可真是鲜明的对比，我跟许慕薇的对比。
我的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湿湿的，我伸手随意的抹了一下，然后看向窗外，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人的身上也是暖洋洋的，我轻轻地呼吸着，努力放平自己的心态。
许震的电话并没有打多长时间，几分钟之后，许震握着手机，大步走到了我的身边，看着我的头顶，许震问道：“维维，你晚上有时间吗？”
我睁开眼睛，一脸困惑，“有，怎么了？”
“那个，微……”许震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之后，声音戛然而止，所有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嗯，就是我以前收养的一个孩子，她想见见你。”
许慕薇要见我？
那，这就意味着许慕薇还不知道许震的女儿是谁？想到许慕薇之前喝多了，哭喊着说讨厌许震把自己当替身的事情，我就觉得惆怅。
“好。”我点了点头，反正，我跟许慕薇早晚都要见面。
许震显得很高兴，在我点头的那个瞬间，便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
我坐在长椅上，正觉得无聊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我，我下意识的抬头，四下望了望，却是谁都没有看见。
我皱眉，迟疑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最近敏感得厉害。
手机一直装在身上，却没有响起过，我抿了抿唇，将手机拿了出来，翻看着短信的时候，突然发现，在短信上面的备注名字都变成了一长串的电话号码。
怎么会这样？
我狠狠皱眉，随后翻看着通讯录，都是一样的结果，一种奇妙的念头升腾在了我的脑海里面，会不会是……手机号被换了？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许震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我问他借了手机，给自己之前的手机号打电话，电话在响了一声之后，便传出来熟悉的机械女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暂时无法接通……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机，上面没有任何的提示，而在这之前，动过我手机的人就只有，陆臻！那，之前跟幕后的那个人所发的短信，会不会也早就被陆臻看到了？
“维维，维维，你怎么了？”许震晃了晃我的胳膊，见我出神，便出声问道。
我回过神，暗自摇了摇头。
陆臻，你究竟对于我的过去，知道了多少？
……
从医院出来之后，霍琛接到导师的电话，赶回了心理诊所，而我则跟着司徒南去了新亚集团，司徒南说许震的公司主心骨在B市，A市这边的分公司太小，不适合我的发展和专业，就将我调到了新亚集团。
新亚集团的员工似乎也听说了之前司徒南发出去的消息，见到我的时候，毕恭毕敬的，经理也是热情的带着我去了办公室，给我介绍了以后要一起工作的同事。
我随着经理的话说，跟同事们一一打了招呼，然后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这算是第一天报到，本身就没有多少工作。
我将婚戒从口袋里面拿出来，放在手心里面细细的看着，缅怀着我跟陆臻过去的点点滴滴，心中阴郁，越发的想将幕后之人拽出来。
——陆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句话，我的记忆虽然模糊，但是，我现在能够确定是有人在我的耳边说过这句话，虽然，那声音我并不熟悉。
手机里面的手机卡被人换过了，我现在根本收不到幕后之人的信息，我最担心的不是对方想要对我采取什么措施，而是，陆臻看到那些短信的话，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我更担心，对方狗急跳墙，对陆臻下手，毕竟很久之前，对方曾经因为陆臻对他的追查，而跟我发信息让我警告陆臻不要再继续查下去的。
想了想，我给陆臻发了条信息。
——阿臻，你是不是换了我的手机卡？
手指在点下发送的时候，又猛地顿住，如果给我换了手机卡的人不是陆臻呢？
我昏睡的那几天，谁都有可能碰我的手机，如果是其他人呢？
沉寂了一会儿，我将信息全部删除，修改了内容给陆臻发了过去。
——阿臻，注意身体和安全。
不管怎么说，提醒下陆臻注意安全还是无可厚非的，只是……
我等了一个下午，直到下班，陆臻都没有回复我的信息。
……
跟许慕薇吃饭的时间暂时定在了晚上七点。
下班的时候，许震没有来接我，而是让霍琛顺路把我带过去，在去饭店的路上，霍琛安抚的跟我说，“许慕薇，是在八岁那年被许震收养的。”
我的心一缩，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嗯，我听司徒先生说过。”
许慕薇被当成是我被许震收养，对于许震来说是一种心理安慰，甚至，许震还对着公众发过声明，说许慕薇是他的亲生女儿，只不过小的时候被人贩子拐跑了。
许震说类似于这样的话，目的只是为了给许慕薇一个安稳的童年。
我跟许慕薇同岁，八岁那年，许慕薇被许震风光接回许家，而我，在孤儿院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排斥和谴责，甚至除了院长妈妈，没人肯爱我。
我知道不该计较这些事情，可是，每当提到许慕薇和许震的时候，我就会不自觉的去比较。
“许震很疼许慕薇，义父曾经说过，许震之所以会放弃寻找自己的亲生女儿，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许慕薇觉得难堪。”霍琛握着方向盘，看着车水马龙的街角，语气有点犹豫，“几个月之前，许慕薇偶然知道了自己不是许震的女儿，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我低下头，强调着，“我知道，你也不需要……”
“学姐，虽然说这样的话，会让你很伤心，但是，你必须要明白，即便血浓于水，有时候也是比不上二十多年来的陪伴的。”
霍琛用眼角的余光扫向我，我则一脸坦然的看着窗外，“我知道。”
我知道我的处境，所以，不必提醒，不必同情。
从许震在二十年前就选择放弃寻找我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我终究是比不过许慕薇的陪伴和讨人喜欢的。
霍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后，抿紧了唇瓣，将车飞速的开往目的地。
到了饭店门口的时候，我刚下车就看到了许震和许慕薇站在一起的样子，迟蔚似乎在停车，隔着老远就听到了许慕薇的声音。
“你不用留在这里，我自己在这里就可以。”
迟蔚权当没有听见一样，从车的驾驶座上走了下来，然后将后备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了一瓶好酒递到了许震的面前，“许叔，这是我妈要我务必给您带来的好酒……”
许震原本还困惑许慕薇和迟蔚之间微妙的改变，但在看到那瓶酒的时候，连眼睛都笑弯了，他接过酒瓶子，怀念似的开口，“小的时候啊，微微就喜欢偷酒喝，现在长大了，倒是不再偷着倒酒喝了……”
许慕薇嗔怪，“都多久的事情了，爸，你还拿出来说？”
我站在距离他们几米远的地方，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指蜷缩起来，指甲碰到手心的时候，有些疼，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希望今天亲子鉴定的结果是我跟许震没有血缘关系。
大约几分钟之后，是迟蔚先发现了我和霍琛。
“苏岚？”迟蔚诧异。
我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走上前，笑了下，“好久不见，迟蔚。”
许慕薇愣在了原地，视线在我的脸上来来回回的扫视了一遍，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苏岚，你就是今晚我爸要宴请的那位……”
我没有让许慕薇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只是可能，毕竟结果还没有出来。”
一时之间，气氛有了些许的尴尬，霍琛看了看自己的腕表，勾了勾唇角，“许叔，义父今晚有事情要处理，就不过来吃饭了，不如，我们先进去？”
许震连连点头，“好，维……你们也进来吧。”
微微，维维……
没人能够分得清许震叫的究竟是谁。
走到包厢里面的时候，许震走过来给我烫杯子，我摇了摇头，自己烫好了，又帮着其他人烫，等一切忙完的时候，我才坐了下来，正襟危坐的说道。
“许先生，以后不要喊我维维了，我不习惯，而且，相比较于维维，我更喜欢您喊我苏岚。”
这样，我跟许慕薇也总算是有了些许的不同。
许震楞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那，维……苏岚，你以后也不要叫我许先生了，就叫我爸爸？”
我握着筷子的动作没变，只是笑了下，“还是等鉴定结果出来之后，再说吧。”
许慕薇皱了皱眉毛，想说话却被迟蔚按住了手背，她不解的看着迟蔚，迟蔚却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反而浅笑着对上了我的眼睛。
“今晚这是团圆的日子，实在是应该庆祝。”
霍琛附和道：“确实团圆，父女相认，情人相对而坐。”
一句话，及时的点名了我跟许震一定是亲生父女的关系，也特别强调的点出来了迟蔚和许慕薇是一对的事情，迟蔚自然是乐的高兴，许慕薇就不是了。
“谁跟你是一对了？”许慕薇嫌弃的看着迟蔚。
“谁说话谁就是。”迟蔚夹了一筷子菜到许慕薇的盘子里面，“好了，吃饭。”
许震一直没说话，看着我的时候，唇瓣动了动，却是半天没能说出来一句话。
我想，他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开口。
晚饭吃完后，许震让我跟着他回去许家的别墅，我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习惯住自己的公寓，而且，家里还有宠物需要我喂养。”
许震的表情有些失落，他站在我的身边，“维……苏岚，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够好的话，你就说出来，我能弥补的我都会尽量弥补你……”
“没有，您做得很好。”
“那既然这样的话，你就跟我回去住吧，许家的孩子怎么能住在外面？”许震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如果你是担心亲子鉴定的结果的话，事实上，结果下午就出来了，医院那边，我问过了，你是我的孩子。”
其实，许震对我真的是小心翼翼的，可是我自己心里别扭，去到许家的别墅，看到许慕薇跟许震相处的融洽而自然，会让我产生一种哀怨。
那样的我，太过于丑陋了。
所以，直到最后，我也还是拒绝了许震的请求。
在我准备上车的时候，许震追上来说道：“维……苏岚，听说你结过婚了，还生过孩子，我能见见他们吗？”
乐乐和念念……
我恍惚了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
霍琛载着我行驶过路口的时候，透过镜子，我看到了许慕薇挽住许震胳膊的样子，心里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只觉得有些胸闷。
许慕薇在外人的面前表现的永远都是大姐大一般，可一旦遇上了迟蔚和许震，她就会变得像个孩子，委屈了就掉眼泪，开心了就能高谈阔论，大概……
这就是有人在乎和没人在乎的区别吧。
今晚，我是坐在桌子的最中间的位置，对什么都表现的很淡然，但是我心里清楚，我的眼神一直都在落寞的看着许慕薇，心里心外满满的都是羡慕。
……
自那天之后，许震用许氏银行的官博公开声明了我的身份，各大新闻媒体也纷纷海量印刷这条新闻，一时之间，整个A市，没人不知道，许震又多了一个女儿，名叫苏岚。
距离我上一次见到陆臻已经是一周以后了，这一周，我给陆臻发过不少信息，我问他乐乐和念念最近过的怎么样？也嘱咐他，少喝酒，多吃饭，注意休息。
可是，这些短信最终都石沉大海，陆臻一条信息都没有回复我。
许震说要见见乐乐和念念，我虽然答应了，但是一直没有行动。
托着下巴在办公桌前面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陆臻发一条信息过去。
——阿臻，这个周末，我能不能带乐乐和念念出来见许震？
短信没有回复，我也不着急。
陆臻不肯把乐乐和念念的抚养权给我，那就必须要满足我想见到他们，就必须要见到他们的条件，之所以会给陆臻发信息，也不过就是想要陆臻的一个回复罢了。
“嗡嗡嗡——”
手机在桌子上震动了两下，我连忙接起来，捂着听筒走出了办公室。
“徐管家，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我问。
“少奶奶，看到了看到了，陆先生最近已经不喝酒了，每天也都会按时下班，回家还会陪着小少爷学习，然后回去婴儿房陪着小小姐玩一会儿。”
管家的声音很轻，我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那就好，那就好。”
陆臻跟我离婚之后，并没有颓然，反而干练了不少，这让我放心的同时又有点小委屈。
管家是我安排在陆臻身边的眼线，陆臻做点什么，他都会偷偷报告给我。
……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拒绝了霍琛来接我，理由是心理诊所距离新亚集团这边太远，况且我跟他的关系也没有熟稔到这个地步。
霍琛虽然不满，但还是尊重了我的想法，没有来接我。
我去超市买了些新鲜的蔬菜，然后顺着公路往家走的时候，遥遥的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停在了公寓的楼下。
一个穿着整齐西装的男人，一手夹着烟，一手随意的按在车身上，目光定定的望着我所在的那个房间出神。
我快走几步，想要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却在对方下意识转过脸的时候，僵硬在了原地。
“咔哒——”
我手里面提着的东西掉到了地上。
“陆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