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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江篱的声音,淑婷和薇薇安停下脚步,两人同时转身,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其实说起来,两个女佣还是很紧张的。在她们看来,虽然老太爷不喜欢江篱,但是江篱好歹也占着少奶奶的名头,能让陆泽宸娶回家的女人,手段岂能寻常?
所以,她们也怕江篱对她们发难,更怕她去告状。
不过,相比较器忐忑不安的淑婷,薇薇安显然嚣张多了,她直接把心一横,呵斥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一个注定会被秦家赶走的下堂妇而已!”
江篱的双手紧握成拳,忍住心中的愤怒与不快。
其实,她的性格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变了,变得不再隐忍,就像是温颖和于秀荣她们,每次来找麻烦的时候,她都会直接怼回去,不再让自己受半点委屈。
这是陆泽宸一手调教的成果,是他让她不再委曲求全、逆来顺受。
可现在,她在秦家,这一身被打造出来的铮铮傲骨,却全然没有了用武之地——毕竟,她再怎样都不能跟秦家抗衡,也无法跟秦老爷子对着干。
她只能忍。
“你误会了,我叫住你们,并不是想问责,我只是想请你们告诉我,秦老爷子到底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江篱在问这话的时候,看着淑婷。
很显然,她觉得淑婷比较好说话,性格也比较好,比喧宾夺主的薇薇安要亲和一些。
“江小姐,既然你问了,我也就实话跟你说了吧,老太爷非常不待见你。”淑婷也是个心软的人,便直接开口道,“在你和陆少回来的前一天,老太爷就专门召集秦家所有的佣人,强调了这件事,说你是小门小户出身,配不上陆少;说你无才无德,不够资格当陆少的夫人;说你的过往与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更不是秦家媳妇儿的好人选。”
淑婷回想着秦老太爷的话,原封不动一字一句地全部转述出来。而淑婷在说这话的时候,难得的是薇薇安也没有插嘴,因为她想让江篱知道,她在这个家里有多么不受待见。
“老太爷让我们所有的佣人都不用对你殷勤,因为他说你注定在这个家里待不久,让我们有那个功夫,不如留着精力去讨好真正的陆少夫人,而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江小姐你。”淑婷继续说道,“江小姐,真的不是我故意针对你,只是整个秦家都是老太爷说了算的,我们这些女佣也是吃秦家饭、拿秦家钱,还要靠着秦家养活,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江小姐莫怪。”
“毕竟,江小姐可能过段时间就走了,而我们却还要在秦家做很长时间的活儿,我们不能不听主人家的话。我今天跟江小姐说这些,是希望江小姐知难而退,早点自己离开这里,也免得白白找罪受。”
江篱听着淑婷的话,一颗心慢慢地冷却,在这春光明媚的时节里,仿佛冻成了冰坨坨,然后又一寸寸地裂开,碎成粉末。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江篱点点头,“你们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的,在秦家,我没这个资格,也没那个勇气。”
说完这话,江篱冲着面前的两人淡淡一笑,转身欲走,却又被淑婷叫住:
“等等,江小姐,你的额头……还是擦擦吧。”
江篱看着面前递过来的一条帕子,伸手接过,然后再次离开,这是她来到秦家之后,所感受的为数不多的,可以说是仅有的善意,值得珍藏。
帕子敷在额头上,一阵刺痛传来,等再把帕子拿下来看的时候,那殷红的血迹有些刺目。
江篱也无心再继续欣赏庄园的风景,她回到了古堡里,到了自己的房间,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过来问一句她的额头是怎么弄的。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江篱屈膝坐在床上,双臂环抱着膝盖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刚才被石凳撞到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可她却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有些麻木。
她最初接触到陆泽宸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有自知之明的,她那样一片混乱的人生,怎么配得上那样明珠璀璨的陆泽宸呢?
所以一开始,她小心翼翼,躲避着,疏离着,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毫无底线的纵容和宠爱,让她忘却了现实,直到这一次,现实给了她狠狠地一击。
她不知道的是,要秦老太爷这么一大把年纪,却偏偏去配合陆泽宸编造这样一个弥天大谎,也是一件困难的事。
陆泽宸的计划属于绝对机密,因为牵扯到陈年旧案,还牵扯到屠神营这个惨无人道的杀手组织,不能透露更多的消息,所以知道这个计划的人不多。
满打满算,除了陆泽宸、秦宇和季琛三个人,便只有秦家老爷子、秦天和云筝、夏管家,外加一个唐舟了。
所以,秦家的佣人若是想配合秦家主子们的行动,老太爷就只能告诉她们,别对江篱太殷勤,让江篱知难而退,将她和陆泽宸分离开来,才能在日后危险来临的时候,让她不至于受牵连。
可老太爷哪怕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秦家偌大的庄园,仆人女佣众多,不可能每个人都是高素质的。
有的人,譬如淑婷这样的,即便主人家有吩咐,她不殷勤归不殷勤,却从不会对江篱出手,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她该做的事;可有的人,譬如薇薇安这样的,心思本来就不单纯,老太爷的话正好让她心里的嫉妒有了宣泄的理由。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快中午的时候,陆泽宸和老太爷从公司回来了,开了一上午的会,美国总公司这边需要多方面配合海城的行动,所以很多安排部署都需要详细的计划。
陆泽宸到家之后,四周看了一圈儿,问夏管家:“她人呢?”
“一直在楼上没出来呢。”夏管家说着,然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陆少要不要看看监控?”
陆泽宸扯领带的动作一顿,眯着眼睛看着夏管家,心里忽然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么多年,他深谙夏管家的习惯,倘若一切如常,夏管家是不可能多嘴问这么一句的,除非今天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监控在哪?”陆泽宸问道。
夏管家没说什么,带着陆泽宸上了楼,走到二楼最边上一间光线昏暗的小房间里,里面上百个显示屏整整齐齐地排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