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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事?”杜氏一拍大腿。
顾氏这儿马上就要咽气儿了,还叫故意闹事?
她的儿几时糊涂到这个份儿上了,难道那善云是狐狸精转世,能惑人心智不成?
倒是几个大夫看了场好戏。
他们面面相觑,识相的闭口不言,继续施针的施针,熬药的熬药。
杜氏则带着兰香澄玉两个证人急火火冲到晴暖阁。
倒不是她报仇心切,而是她担心自己的独苗苗也受到那善云的算计。
“娘,您就不要管了!”宋宜晟开口便道。
他只打开一半的房门,堵在门口,并不肯让杜氏进屋。
杜氏张望,就见长宁坐在桌前,摆弄着一根拇指粗的碧绿竹钎,竹钎一端尖锐得骇人。
“就是它!就是这个善云!”杜氏拉宋宜晟出门:“她拿着凶器呢,就是这根竹竿穿透了怜儿的肚子啊!”
“什么?”宋宜晟浑身一激灵,他呆滞片刻,兰香正在他耳边哭号,那是真的哭。
顾氏要死了。
那是真的命不久矣。
“还愣着做什么,请大夫啊!”宋宜晟大喝。
“啊好!”杜氏被儿子吼得一怔,下意识就应道,还是兰香跪过来拉宋宜晟的袍底哭诉:“老爷,真的是善云射的姨娘,奴婢和澄玉都能作证啊。”
宋宜晟脸黑了半分,回头望见长宁还在哪儿削竹钎,四平八稳。
“这也是顾氏的意思?”他问,已经没那么急了。
兰香迟疑,她跪着,刚巧可以看到屋里长宁摆弄着竹钎。
一模一样。
“就是她!就是她!老爷,澄玉也亲眼看见过她拿着竹钎四处晃,真的……啊!”兰香惨叫,被宋宜晟一脚踹翻。
“狗东西,当爷是瞎子吗,她今天下午一直和爷待在一起,根本没离开过半步!”宋宜晟怒吼震天。
善云寸步未离,都要被顾氏冤枉成这样,若离了他还得了。
宋宜晟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长宁的猜忌也是因为顾氏这些人在内宅百般算计造成的。
兰香疯狂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就是她,是她邀姨娘去小竹林的!”
长宁走了出来:“不是顾姨娘先邀我过去的吗?我因有东西要呈给侯爷才改约竹林的,哦,真是抱歉,是我忘了时辰。”
“你少假惺惺的了!”兰香大骂:“就是你害我家小姐,我跟你拼了!”
兰香冲上前,立刻被宋宜晟挡下。
长宁站在宋宜晟身后,慢条斯理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边跟着做证人的澄玉一听宋宜晟的话就知道不好,下意识就想偷跑找宋宜锦护身,哪知她刚起身,就听长宁催命符似得喊了声:“澄玉?她不是被侯爷杖毙了吗?”
宋宜晟脸一沉。
没错,他当着一县人的面杖毙的丫鬟,现在竟然又活蹦乱跳地跑出来,还给顾氏作伪证。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拿下!”宋宜晟二话不说便下令杖毙。
“老爷!老爷饶命啊!”澄玉凄惨求饶。
她真是蠢透了!
干嘛要跑来落井下石,还到宋宜晟跟前作证。这不是找死吗?
到底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知道善云拿着竹钎乱换。
澄玉心底发寒,抬头对上了长宁淡漠的双瞳。
“是你,你故意的!你故意用竹钎晃我的眼睛,你故意的。”她尖叫。
长宁淡漠:“你在说什么?”
澄玉心里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好生难受。
马婶儿无辜受死的时候,心里有没有这样一口气呢?
长宁眸中森冷,她半转头,声音平静:“沈家已经不再供给侯府木料,便是不杀她也可以,但侯爷还需将人藏好,避避风头才是。”
“一个贱奴还要我费心思,来人,还不赶紧打死了丢出去!”宋宜晟丧子又要丧妾,火气旺的不行,怎会给宋宜锦脸面。
现在想来,还是这个蠢货妹妹先着了道,才有的后面所有丑事!
“啊!饶命……啊!”
嘭嘭的棍子凿在少女的肉体上闷闷作响,惨叫让兰香瘫倒在地,甚至尿了出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宋宜晟懒得看她,不过还是选择去一趟清曙院。
长宁没动。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澄玉,直到那条砧板上弹跳的鱼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当”一个铜板丢在澄玉尸体前的地砖上。
“买张席子好了。”
长宁慢悠悠地,也往清曙院去。
“荒唐!”入门就是宋宜晟的怒喝。
长宁轻笑。
顾氏怕是要恨死宋宜晟了。
他们这对“有情人”,一个怨对方不能容人,一个,怨对方作伪证包庇害她的真凶。
真是凄苦啊。
长宁施施然站在最后排,用无声的存在狠狠扎透了顾氏。
“好,好好……我都这副样子了,你竟还不肯信我……我……”顾氏本就虚弱这厢再难维继,第三次晕了过去。
“大夫呢,你们楞着做什么!”宋宜晟大喊。
“需……需要一位女子为姨娘拔出利物,我们……”大夫赶忙道。
宋宜晟横扫全场,杜氏干笑。
众丫头跪倒一片,没一个敢担这个责任的。
“我可以。”长宁清清淡淡。
宋宜晟点头,这一点他信。
却听长宁说道:“只是这拔利物是否有危险,我已经是众矢之的,怕是,多有不便,还是侯爷来吧。”
长宁退居二线。
宋宜晟却犹豫了。
并非他不敢,而是在当地风俗里,接触女人血腥事会影响男人的运势。
尤其是顾氏还怀着孩子,都是脏血。
杜氏拉了他一把。
她的儿子正是飞黄腾达的时候,哪能为一个女人坏了运道。
“人命关天,侯爷,不能再拖了。”大夫匆匆催促。
“去,不然也是个死。”宋宜晟挥手道。
长宁上前,大夫教她如何操作,又将止血的金疮药留下来。
闲杂人都退了下去。
长宁净手,走到床前,不似大夫说的那样直接拔竹钎,而是熏草药捏住人中,唤醒顾氏。
这个时候的顾氏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什么,她的思维都不甚清楚。
“罗氏,到底是什么身份。”长宁的声音缥缈模糊。
顾氏周身的感觉就只剩下腹部的剧痛了。
蓦地,这股痛凶狠来袭。
长宁,在扭动竹钎。
鲜血不要钱地流出,顾氏惨叫却被长宁用软枕堵在嘴里。
“罗氏到底是谁,你有没有害过她!”长宁下手既狠又巧妙,让顾氏痛不欲生还不落痕迹。
谁让,她原本就是做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