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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山鬼赶进度的原因，设计部周末全部要加班，柳可莘的生物钟到了周末就不准，八点才急匆匆到公司门口。她刚打完卡，一抬头，就看见黎舒睿推门进了大楼，脸色略微疲惫，大步朝这边走来。
柳可莘下意识地转身就跑，可一扭身，就跟背后的人撞到了一块。
被撞的正是郭小雅，她本来要进电梯了，看见柳可莘，于是出来打算看看她状态怎么样了，可是刚走近，就被撞了个正着。
“干嘛呢，见鬼了不成？”她咝气，揉着额角百般无奈：“看你这力气，估计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柳可莘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好多了，你没事吧？”
“没事。”郭小雅摇摇头，忽然看向她的身后，一下子笑开：“总裁早上好！”
柳可莘心一跳，赶紧转身，结结巴巴地复读了一句：“总裁……早上好。”
黎舒睿脸色很淡，目不斜视地点了下头：“早上好。”说完，大跨步地就过去了。
柳可莘有一瞬间的忡怔，倒是郭小雅，看见黎舒睿进了电梯，赶紧一把拉住她，跟着挤了进去。
这个点都是赶末班车的，电梯里满满当当，可是黎舒睿站在中间，仿佛自带一层防护罩，四周都宽松的很。
柳可莘最后一个挤进去，被卡在电梯门边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她背对着电梯门，一抬头，就能看到黎舒睿高大的身躯。他站在人群中，仿佛光芒万丈，而她缩着肩膀，在他面前，几乎要卑微到尘土里去。
她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悲哀来。
其实很多时候，柳可莘都不愿意承认现实，不愿意相信自己和黎舒睿会走到这一步。可是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总会在某个时刻，狠狠地给你一击，好让你看清事实。
就好比现在，两个人站在同一个空间里，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在她愣神的时间里，电梯已经停下，柳可莘靠着门，猝不及防地朝后倒去。然而就在她几乎要尖叫出声的当子里，一只手从人群中伸出来，牢牢地抓住了她。
那只手掌心滚烫，几乎要灼伤她的肌肤。柳可莘怔然，直到人群如潮水般往外涌去，只剩下她和黎舒睿还有郭小雅三人。她才抬起头，盯着那只手的主人，目光如水。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时间可以在此刻停下。
可是现实狠狠打了她的脸——黎舒睿只是漠然地看着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冷冷地放开了手。
柳可莘站在原地，心中钝痛，还是郭小雅反应过来，率先打破了沉默：“可莘，你傻站着干嘛呀？总裁刚刚帮了你一把，还不快给人家说谢谢。”
她仿佛是个机器，苦涩地开了口：“谢谢总裁……”
黎舒睿并没有回应，刚好电梯到了设计部所在的楼层，郭小雅怕被经理抓到，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可是一回头，却并没有看见柳可莘出来，她拍了下脑袋，想着柳可莘可能又会被训，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心疼和懊恼。
她已经生活得够辛苦了。
电梯里，黎舒睿放开拉住她的手，脸色依旧冷淡：“我有事情问你。”
柳可莘仿佛从地狱走了个来回，情绪百般，心脏仿佛要力竭而衰，她捏了捏手，极力保持冷静：“什么事？”
“你见过我妈了？”黎舒睿开门见山。
柳可莘的脸色白了一层，她以为他拉住她有什么事，原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嗯。”
其实昨天她就知道，于琼华回去一定会向黎舒睿问话，她向来就看不惯自己，知道她现在还在黎舒睿的身边，一定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她。
更何况，还有个宁珊珊。
黎舒睿把她的神色看在眼里，眉头顿时拧起来，于琼华对柳可莘是什么态度，他是见识过的。昨天她回来这样生气，所以他猜想，她和柳可莘的会面并不愉快。
“她跟你说什么了？”黎舒睿的语气缓和下来，他确实恨她，可那到底是他和她之间的事情，让她去面对一个长辈的指责，这对她来说并不公平。
可这话落在柳可莘的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他这是为了母亲来责问自己？
她哽得几乎说不出话，好半晌，才扯起嘴角苦笑了一声：“没什么，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她不想看见我。下次如果她问起我的话，就麻烦你转告一下她，以前，是我柳家对不起她，我给她道歉。”
黎舒睿眸光一暗：“你在说什么？”
他不过就是想知道母亲对她做了什么，她这是要跟他呛声？
“我说——”柳可莘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眸光很淡：“对不起。”她重复道：“对不起，我现在已经够惨了，就请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再生我的气了。”
黎舒睿僵在原地，他忽然看不起她，他以为她至少还会有廉耻心，可到如今，她连卑躬屈膝都能做得如此坦然。
“柳可莘，你觉得你很有理？”
“我说了对不起。”她觉得累极了，她早就放手了，歉也道了，他若是再想要些别的，她真的没有。
她这样不咸不淡的的反应让黎舒睿骤然愤怒，他不明白，也不愿意相信，她居然还是这样的死不悔改:“你做了那么多，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四年前柳家对她的母亲所做的迫害，对他全家带来的伤痛，她一个对不起，就完了？
柳可莘已经没有解释的力气，她知道他又要生气，多少年了，他就真的以为他没错？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锅都要扣在她的头上，她有什么错？她不过出生在一个不该出生的家庭，又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已！
可她哪有本事跟他争，她如今，不过就是个他随手就能捏死的小喽啰罢了。
“那你想怎么样呢？”她仰着头，有些嘲讽地看着黎舒睿：“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要打要骂随你，要开除我也随你，反正你是总裁，你说了算。”
黎舒睿脸色降到了冰点，他没想到她会这么无赖。不，说无赖都是好听了的，她有什么胆子，敢在他的面前这样叫嚣？
可能她知道，他是真的没办法下决心开除她。
这让黎舒睿觉得恼羞成怒，她都无耻到这种地步了，他却还是被她捏着七寸，没有还手的力气。
“你要点脸吧柳可莘！”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眉目间掺杂着怒意和狂躁，有那么一瞬间，柳可莘以为，他可能会冲过来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