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成长中缺席的那个人

金无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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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部试结束,剩下的活计就与国子监无关了。

    沈信行先兴冲冲地回了家。

    然而却发现,家里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任米氏再怎么委婉解释,韦老夫人再怎么百般劝说,满脑子“父亲为了二房不要我们全家了”的沈信行失魂落魄地失踪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红日高悬之时,沈信行满身酒气脂粉香地回了家。

    韦老夫人听说,失声痛哭。

    沈濯迷了眯眼,问来报信的玲珑:“三婶呢?在做什么?”

    玲珑满面同情地叹气:“能做什么?哭着服侍三爷沐浴换衣歇下了。如今正抱着沁姐儿在厢房难受呢。”

    沈濯想了想,命人:“去螽斯院。”

    自沈恒住进来,上院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螽斯二字出自《诗经》,取的是祈求子孙繁盛的意思。

    沈濯进院子的时候,沈恒正在廊下坐在厚厚的坐褥上晒太阳。院子里的小厮们修剪梅枝,安静怡然。

    见她来了,沈恒若有所思的表情收了起来,笑着招手:“来,微微,来太爷爷这里。”

    沈濯看见老头儿就忍不住想要玩他的白胡子。今儿索性带了一个小小的白玉梳,倚在沈恒身边,轻柔仔细地给老爷子梳起了胡子,口中却细细地将沈信行往日的行止和如今的大受打击都告诉了他:

    “……小叔方直,所以并不觉得我祖父这些年的偏心,对祖母和他们兄弟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这个家表面上的和睦,就是小叔认为最好的样子。

    “可如今面对利益,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小叔恐怕是接受不了。我虽然年幼,也不懂那些事。但是小叔这一宿,怕是宿在青楼楚馆了。祖母伤心极了。

    “太爷爷也应该能看出来,我婶娘并不是个能劝得了小叔的妻子——就算能,想必小叔也听不进去。

    “您去管管吧?如今,小叔已经是您的孙子了呢。

    “该打的打,该骂的骂,该讲道理的讲道理。

    “这么些年,我爹爹又都在外地为官。实在也没个什么人能好好地教一教小叔。他应该,能听得进去您的话。”

    沈恒慈祥地看着她,觉得心疼。

    这个家,真是金玉其外啊。

    祖父祖母,伯叔三人,伯娘婶母,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姑娘来操心这些事了?

    竟然真的就没有一个人想到让自己这个已经名正言顺的祖父,去开导开导钻牛角尖的幺孙。

    沈恒好生抱了抱沈濯,又随手把自己正在把玩的一个白玉雕马上封侯的玉佩塞给了她,笑着拍拍她的头,道:“好,太爷爷管。”

    没人知道沈恒跟沈信行说了些什么,但当沈恒从醒心堂出来的时候,是沈信行毕恭毕敬地搀了他回的螽斯院。

    然后,家里再也无人提起这一夜。

    倒是沈信行自己,去了桐香苑,又让韦老夫人请来了罗氏,将沈信言的口信告诉她们二人:“大嫂与国公府夫人小姐去吴兴的路上,不是遇见了欧阳郎中么?大兄告诉我说,他家小郎这次的成绩不错。他因与国公府大族兄在宫中恰好见了一面,索性就先跟信美兄提了提。请大嫂在殿试前两三天,安排一日,两家子夫人们见一面,熟悉熟悉。”

    罗氏面上一喜:“大郎可说了国公爷是什么意思么?”

    沈信行想了想,摇了摇头:“大兄说,信美兄极欣赏欧阳郎中。”

    韦老夫人看着幼子恢复了理智精神,心头也就快慰下来,笑道:“大郎媳妇,成不成的,不在长辈们怎么投契,还是在孩子身上。咱们家新近事多,我原也想去一趟大慈恩寺磕个头的。你跟欧阳家、国公府通个气儿,定个日子。咱们也去散散心去。”

    罗氏温顺答应下来,又对沈信行道:“三弟终归事忙,若是弟妹心里有什么疙瘩,尽管让她来寻我。我们亲妯娌,没什么不能说的。”

    沈信行认真地答应,道谢,然后告辞而去。

    罗氏握了韦老夫人的手,温柔笑道:“娘,您看,咱们的日子是不是越来越好?三郎一直都该有一个祖父那样的人来教导才好。大郎毕竟只是兄弟。”

    韦老夫人噙着泪点头不已,又呜咽起来:“我的微微宝贝啊,真是个再难得没有的好孩子。”

    罗氏低下头,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

    若是,微微有个兄弟……

    一股无法言说的遗憾涌上了心头。

    真的,要不要,给丈夫纳个妾……

    罗氏觉得心头顿时纷乱如麻。

    ……

    ……

    三家子定了三月二十八去大慈恩寺。

    朱冽写信给沈濯,说朱凛又闹出了幺蛾子。

    沈濯皱了眉,拿着信去问罗氏:“那日邀了姨母没有?”

    罗氏愁道:“我正在想着要不要邀她一起去。毕竟她看着梅姐儿是一万个喜欢。可那时,她毕竟曾经露过要娶涔姐儿的意思,这若是去了,只怕跟国公府的人起冲突。”

    沈濯索性把信递给了她:“表姐给我的。”

    罗氏诧异,一眼看见,惊诧莫名:“凛哥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心思了?竟然拿着清江侯的恩荫,好好的京城卫军不去,偏要跟着去西北?”

    沈濯见母亲竟一无所知,沉默下来。

    太子未立,京城波涛暗涌。

    京城十六卫,不论进了哪一卫,万一皇子们争储,都逃不了站队的命运。

    朱凛不算个有脑子的人,若是卷了进去,怕是清江侯府就休想脱身了。

    而她家那个侯爷姨夫却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

    这个时候将朱凛送往西北军中,只要他吃得了苦,凭着老侯爷在军中的遗泽,以及陈国公这样拐着弯儿的姻亲的照拂,朱凛保住一条性命,平平安安在大事落定后回京承爵,的确是一条最稳当的路。

    可以理解。

    只是,这件事,她家那位大姨妈竟然没有告诉堂妹,却有些怪异了。

    难道,罗夫人也不知道?

    沈濯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隗先生说,她最近皱眉太多,小小的年纪,若是眉心上就出来两条悬针纹,那以后可就甭想顺顺当当地嫁出去了。

    “咦?兰州?你信芳伯不就是要去兰州么?”罗氏睁大了眼。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