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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辛民的计划并不复杂, 因为手握当年的合同条款,他准备兵分两路,一面去找区政府,一面去找现在土地的使用人。
给他们施压只是手段,最终目的却是为了得到补偿款。
即便不能取得经济上的直接利益,这几天观察下来,他也搞清楚了人家现在正准备利用那块地改建成停车场。
我们身边很多的小事,平素都是极其容易被人忽略的。
停车场就是这样,在杨瑞这帮人没有搞停车场的时候,面对两个水塘,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如何治理一下这两个水塘,而极少有人会反其道而行把水塘填平改成停车场。
但王辛民在看到了之后,心思也活络了起来。
如今停车难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他甚至可以预见到,一旦这个停车场建成投入使用,周边绝对有很多车主会选择停在这里。
不仅如此,这个地方距离重庆路是很近的,再怎么拐,也不过一千多米的样子。
而在重庆路,最多的就是销售各类汽车的4S店。
就算这个停车场没有附近居民停车,也可以跟4S店联系,包月给他们做库存车停放之用。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块极其稳定的收入来源。
所以,王辛民的小算盘打的很好。
如果区政府的态度很强硬,他们不介意到市政府上访,如果再不给他们满意的答复,去省里,去 北京也无所谓。
如果区政府妥协,让他们跟目前的土地使用人交涉,那么至少要从他们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再者,也就是最好的结果,就是直接重新获得这块地的使用权,自己来经营。
当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周边的这些亲戚朋友之后,立刻获得了他们绝大多数人的支持。
不过,在这帮人里头,始终有个人一言不发。
“梅忠,你有什么想法?”
王辛民发现王梅忠的异状,便问他。
王梅忠虽然比王辛民小一辈,但年纪也是三十五六即将奔四的人了。他父亲是王辛民的远方堂兄,大小关系就不错,是以,王辛民这次也喊上了他。
王梅忠对整件事的始末是很了解的。
都是亲戚,就算他知道王辛民的这种“刁民”做派,因为骨血关系他只能支持。
可是,他却不太看好王辛民的计划。
因为,他看到了一些王辛民所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五叔,前两天我也路过那个工地看了看,那个工地现在是一帮小哥(青岛方言:混混的意思)在那看着,你想想,人家能绕过咱拿下那块地,同时又找了一帮小哥看着,这是什么势力?和那样的人打交道……能行?”
王梅忠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说出来,是为了给他们提个醒,别潮水都没摸投就一头扎里面,到时给自己弄的难看就不好了。
“民不与官斗”,那是古时候,草民告官,先给你屁股来三十大板不解释。
如今法制社会,“官府”不会打你,它会跟你讲法律讲道理。
但人家看场的是帮小哥啊,说你有合同条款?不说那合同已经过期了,就是没过期,估计他们只会跟你耍流氓。
王辛民听罢眉头一皱,这个信息他了解的并不清楚,如今听来,他也有些忐忑了。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点风险算得了什么?再说……小哥而已,他们村里又不是没有。再说他们主要针对的目标是区政府的相关部门,是他们违规在先。
想到这里,王辛民定了定心思,又详细地安排了一下,第二天就准备去找区政府了。
——
“老吴啊,之前租那两个池子的人今天上午去区政府闹了。”
接到王局长的电话,老吴心里就是一沉,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微微蹙眉间,吴建斌沉声问道:“王哥,那区里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帮人也是搞笑,声称他们手里有合同,条款规定他们有优先续租的权,现在土地部门不经过他们同意,就擅自将土地使用权转让,他们不干了,要求推翻之前和小杨签的合同。
区里能同意?一帮法盲还跑这儿来跟区里讲法律,他们想要续租,需要提前三个月到土地局报备,首先他们就没报备。另外从一年多以前区里就三令五申让他们治理那两个鱼塘,这家人还充耳不闻,这种租户不用说区政府了,就是一般人家租房子,你给人家弄的脏乱差,人家能继续租给你?”
听王局长这么说,老吴的心就放下了大半,可是没想到王局长最后却是话锋一转,郑重对吴建斌说道:“不过,我听说了,那家人态度很就坚决,要是这事儿在区里得不到解决,我怕他们会继续往上闹,你也知道,咱们现在马上进入创城季,各部门领导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这块,也是个政治任务,方方面面不敢出岔子,要是他们闹到市里,让工作组的人看见,很难说会不会有其他的状况,出让金这方面,你心里有点数。”
吴建斌听完,心又悬了起来。
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如果没有这些事,出让金已经缴纳了一部分,剩下的慢慢还就是。虽然说是因为关系促成了这次土地出让,但同样这也是相当于一份信用的保证。
杨瑞不是想利用土地来骗贷,而是人家真的想要经营,所以,王局长这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平稳”的基础上。
如果这块地的出让问题,引起了市里领导的注意,追究下来发现土地的出让手续上存在舞弊现象。那么王局长就会很难做。
托人办事,反倒给办事人找了麻烦,换了谁都得心里堵的慌。
这件事情如果不解决好了,往小了说以后这个关系的线就算断了,往大了说,上面追责下来,甚至老吴自己都得受牵连。
“能拖多久?”
王局长沉默了一会儿:“事情还没到最麻烦的时候,但我估计三个月估计就已经是极限了。再长我也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