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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岸边,沿岸黑压压站满了人影,鼓鸣琴吟缭绕不绝,尽是一片‘恭迎公主殿下、御监使江郡主’的赞美声。
许依笙担心船舱内中毒官员的情况,留在房间照看众人,并没有跟着下船。
荆楚侯负手而立,一身威严的金凤官袍,白色长须迎风飘飘,伫立在百官之前,尽显九省重臣风范。
船刚一靠岸,就领着众文武官员的拥簇下迫不及待迎上了上来。张余生对荆楚侯的印象,还停留在幼年的记忆里。那时父亲尚未离逝,张家还未彻底落魄,荆楚侯与父亲之间曾经来往密切,印象里,荆楚侯对外人虽然威严无比,但在自己面前,总是一位极为慈祥亲切
的长辈形象。
只是随着父亲离逝,人走茶凉,张家再也不复昔年荆楚第一家盛况,墙倒众人推,年幼的张余生,也受尽了觊觎张家地位的荆楚各大家族冷嘲热讽。
在张余生给现实的残酷欺凌得抬不起头时,这位曾与张家莫逆之交的长辈,却未曾对幼时的他施以过半点援手,甚至连站出来说一句话的情面,都没有去做。
不止是荆楚侯,其他平日里对张家巴结无比的家族,也在那之后,立马撇清了与张家的关系,年幼的张余生,也第一次认识到了人心真正的冷漠之处。
稚嫩懵懂的张余生,在经历了现实残忍的磨砺后,也过早的成熟了起来,捡起父亲遗物《斗转星移》,肩负起了一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承受的重担。
世故冷暖之下,也让张余生对荆楚侯的印象实在好不起来。
“荆楚侯亲自迎接么?”张余生叹了口气,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荆楚侯楚稷在汉龙皇帝赏赐下,有幸参悟天子龙气之道,早早便领悟了‘炼气化神’之法,成为化神期的宗师级别高手。
化神期高手,灵魂化作元神,肉身化为道体,岁月也无法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十年不见,依然如昔年般神采奕奕。
只是张余生,早已不复昔日稚嫩。
楚稷没有认出张余生,他畅怀一笑,朝东方芷心恭恭敬敬施了叩拜大礼,领着一众大臣齐声高呼:“公主千岁驾到,楚稷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见东方芷心微笑着颔首示意,楚稷又朝江雪盈施了一礼,算是拜过朝廷御监使身份,才又笑道:“雪盈侄女儿,许久不见,已经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楚稷只是不败王江别离的下属,但两人私交却并不算深,但他字里行间,却都以长辈的身份,透着与江雪盈的亲近,让人很难升起对他的反感。
这也是楚稷独有的人格魅力了。
楚稷的目光落在张余生身上,只当他是汉龙仙院前来护送的弟子,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张余生右肩上那金光闪闪的‘天龙’标志,让荆楚侯眼前一亮。
汉龙仙院的弟子,全都前途不可限量,而‘天龙’级别的弟子,在从汉龙仙院毕业后,也必将是各大势力拉拢的对象,以楚稷的为人,自然不会放过拉拢的机会。
想到这里,楚稷笑着拍了拍张余生的肩膀:“小兄弟年纪轻轻,就能进入天下驰名的汉龙仙院,真是后生可畏啊,一路护送御监使大人,此乃大功一件,之后本侯必将重重有赏。”
若是普通的汉龙仙院弟子,听到九省大员荆楚侯如此褒扬,必然激动无比。
但他遇到的,却是张余生,不说他如今的实力地位,他好歹也是一位尊贵无比的炼器师,区区荆楚侯的奖赏,他还瞧不上眼。
加上自幼心中对荆楚侯的积怨,他本能就有些反感,下意识躲开的荆楚侯伸出的手。
他这一举动,看得荆楚侯就是一愣。
眼见场面尴尬起来,东方芷心干咳一声,主动介绍道:“荆楚侯误会了,这位张师弟,乃是通玄师伯钦点提拔的御龙殿理事之一,也是位列天地榜第七十位的天才弟子。”
顿了顿,她又有意无意间说道:“除此之外,张师弟还是一位能够炼制出玄级法宝的炼器宗师!”
天地榜强者、御龙殿理事、炼器宗师?!
能够炼制出玄器的炼器宗师象征着什么,楚稷自然无比的清楚,加上天地榜强者之名,以及御龙殿理事弟子,每一件身份,可都是非同小可。
这一刻,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再次看向张余生,心底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眼前的张余生,应该只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年而已吧?
十六岁的天地榜强者,炼器宗师?要不是这话出自于东方芷心之口,怕是打死他也不敢相信。
汉龙仙院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位这样的绝世天才?
楚稷神情凝重起来,如果东方芷心的话是真的,再看两人显然亲密无比的关系,更是暗暗心惊。
他唯一能肯定的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一定要不惜一切拉拢过来自己麾下,哪怕无法与之结交,也万万不可以得罪!
他见张余生脸色不善,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炼器宗师们脾气一向古怪,谁知道会不会因为刚刚自己的高高在上的言论而记恨自己。
张余生苦笑一声,荆楚侯的表情变化全给他看在眼里,看来,东方芷心是铁了心想要为他和荆楚侯牵上这条线了。
果然,楚稷面色一变,也立刻笑着补救道:“这位张兄弟,刚刚是我楚某失言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你多多见谅。”
旁边一众官员见状,都给吓了一跳,楚稷是什么人?那可是堂堂荆楚侯,东方公主也就是罢了,这个少年又是什么来头?
堂堂荆楚侯,竟然不仅对他以‘兄弟’平辈相称,更是主动跟一个半大少年道歉?
张余生也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楚稷如此能屈能伸,竟然丝毫不顾贵为诸侯的面皮,就这样像自己直接道歉。
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但他幼年在荆楚受尽欺凌,心中长久以来的积怨,可不是东方芷心能够理解的。
他迎上荆楚侯的目光,只是冷冷一笑,说道:“楚伯伯与我父亲平辈而交,如今称呼我为‘兄弟’,这不是让我折寿么?”荆楚侯就是一愣,一头雾水道:“莫非张兄弟的父亲,是我楚某的哪一位故交好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