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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这时候拖出鬼神,哪里有人会听。
朱房九吓得又是一抖,他连声道:“小的不敢说谎啊!”
说罢,他低着头,将这回死去哪个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他们这些侍卫,在练武场外有个院子,他素来拍马屁拍的最好,所以能自己一间房,其余人都是睡大通铺的。
他这个人最爱就是偷奸耍滑,但凡是能偷懒,都不会不去做。
府中好几日不太平,他也免不得早些起来操练。不过他与班头都说好了,别人是在外头护院,他可以就在这里守着,以防不测。
所以在旁人操练的时候,他还睡着,日头上来之后,他才起。
“小的一睁开眼睛,就发现屋外闪过一个人影,小的不敢怠慢啊,当即就要去追……”他话还没说完,凌嘉傲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他这才将声音又低下去。
原是他起床太急,不小心扯下了枕头,这才发现枕头下藏着这封信。
“既然你发现了信,本宫问你上书何事,什么落款,你为何不答!”
朱房九苦着一张脸:“因为,因为小的也不认识字啊,小的看上头写得……像是银票,便出去随手在外面抓了一个小子进来问上面写了什么。”
那小子认字,这才将这里面的内容告诉了他。
他想着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而且江如鸢也好像说过什么药什么之类的事情,他心存侥幸,便按照上面所说的做了。
“小的不敢说谎,小的虽然胆子小,可是小的手快脚快……”朱房九说着,小心看了凌嘉傲一眼,见他没生气,这才继续道:“小的混在人群中,他们在前面打,小的就在后头把这东西拿了……”
他说着,指了指地上的药草。
此时他是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是,贪什么贪啊!
这其余没了倒是小事儿,若是自己这小命没了,他还没媳妇,没孩子,弟弟不争气,他这么走了,可怎么去见地下的爹娘!
他想着,悲从心来,又开始落泪。
凌嘉傲不耐的看了他一眼,想赶他走,可朱房九说的虽然合理,可他的信上没说抬头跟没说有什么结尾,根本查不到是谁书写,这就更无从验证他所言真伪。
他抬了抬手,朱房九没看见,依旧跪在地上抽噎着,他不耐的咳嗽了一声,朱房久这才慌张抬起头来,他听见凌嘉傲问:“那给你念信的人呢?你这可知道是在哪个院里当差的?”
“这个……这个,小的不知道,小的那时候才睡醒,小的也不认识……”朱房九被这么一提醒,才记起来,自己压根没见过那眼生的小子!
而且那时候,能留在院子里睡大觉的,除了他,也就只有守后角门的赵五,这又是哪儿来的小子……
他这么一思量,冷汗唰唰就下来了。
听了他这磕磕绊绊的叙述,凌嘉傲心中一冷。
他知道这时候可不是玩笑的时候,若此人若言非虚,那就是王府中竟然又进了其他人,虽然这一次不过是在马房,寻常进去也不是难事……
朱房九见他眉头深锁,心道不妙,立即高喊道:“太子殿下,小的说的都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封信会出现在我的床铺下面啊……”
朱房九见凌嘉傲根本不理会他,他本就胆小,如今更是急得都哭了,一张脸纠结在一起,涕泗横流十分难看。
他连连磕头,头上也被撞破了,凌嘉傲见他这样子觉得心烦,就让他下去。
那朱房九偏还不干,还要哭诉。
凌嘉傲也没耐心了,他冷声说道:“闭嘴,来人,把他关进地牢好好看守!”
说着,外头就冲进来几个侍卫,将朱房九押了下去,江如鸢见人走之后,这才慢慢从屏风后头绕了出来。
她低头看着那些药草,连连摇头说:“即便是他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你也不至于将他关进地牢,这些药草对我的确有用虽然数量少了点,不过聊胜于无不是。”
凌嘉傲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江如鸢见他神色严肃,便问他怎么了。
凌嘉傲自然是没有说话,只是往外扬了扬下巴,江如鸢看去,隐约看见外头站着两个小厮:“他们是叫你回去的,你院子里那个病人还等着你就去吧,你快去吧。”
“你……”这怎么还明摆着赶人了,江如鸢看了他一眼,只见凌嘉傲骄傲眉头紧蹙,不知在想什么。
她又低头看了看那包袱,因为先前的争斗,药草有一些已经撒了出来。
她长叹了一口气,将那些被弄得有些脏的药草收好,拿着包袱,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出了凌嘉傲的房间。
看着江如鸢远去的背影,凌嘉傲这才回过神来,长叹了一声,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知该说什么。
凌嘉傲摩挲着手上玉杯,茶水都已经冷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品了一口,果然苦涩无比。
“究竟是什么人,几次三番在我王府撒野……”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突然闪过一张俏丽的脸,他脸色更冷,忙叫了人进来。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小厮低眉顺眼,他心中打鼓,刚才见拖了个人出去,这回可别是什么难办的差事才好。
“让人去看看侍妾在做什么。”
“什么?”小厮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久了,王府中人只知道有个正妃,那里还记得从前飞扬跋扈的明篱茵。
“若是听不清,就出去换个听得清本宫说话的人进来!”凌嘉傲很是恼火,这些小厮是管的太松了。
小厮一听,这哪里得了,他叠声说好,他忙不迭的退了下去。
不过他也没有蠢到真的叫人去,出了院子之后,他不解的挠了挠头,听着远远传来的吵杂声,听着像是南角柴房发出来的。
他啧了一声:“这……这莫非是又要变天了?太子妃这是怎么得罪爷了,哎,这一天换个主子做主,讨好都不知跟谁去。”
谁晓得正说了一句,他背后一个人猛的从树上跳下来,朝他喊道:“你小子说什么呢!怎么就变天了!”
小厮回头一看,可不是正妃带回来的那乞丐小子么。
一想到自己在府中伺候了这么久,居然混得连个小乞丐都不如,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对方毕竟是正妃贴身护卫,身份在那里,他不能的得罪,只好从旁入手,他掩着嘴,嘿嘿一笑:“你这小子可不知道了吧,方才我看见正妃负气从大屋中出来。”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也不只是炫耀还是怎的,挑高声音道:“然后你猜怎么的,爷竟然让我去看侍妾如何了,你说,咱们爷这是什么意思?”
榕生心中冷笑一声,他之前就一直趴在房顶看着呢,是怎么回事他虽不知,可定然不是太子与正妃之间不和。
他也不说话,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小厮却以为他是说不出话,心中更是得意,朝着榕生啐了一口:“呸,不就是个小乞丐,以为自己谁啊,那么神气,哼,过了今日,我到要看看你还神不神气。”
说罢,他洋洋得意的往明篱茵园中去了。
却不知,在他走了之后,两个小丫鬟满脸欣喜的从树后面走出来,对视一眼,抱着便跳了起来。
“琪儿姐姐,咱们这可总算是苦尽甘来了,咱们要快点把这事情告诉侍妾才是啊!”一个双包头黄衣裳的丫头,擦着眼泪抬脚就要去。
琪儿赶紧拽住她:“春梨你可别去!侍妾近来脾气不好,若是咱们过去,事儿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岂不是又要挨骂?”
她毕竟是清妃选出来的,先前比她大的那个,已经被明篱茵骂的整日在屋里闷头哭,眼瞧着就要去了。
她可不愿自己也这样。
春梨嘟着嘴,不解:“你方才都听见那钱三说的了,那可是爷亲自吩咐的,怎么你还害怕爷反悔不成?你方才不也瞧见,正妃脸色不好么。”
琪儿摇了摇头,她也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太子不是真的喜欢明篱茵。
前些日子明篱茵心情好的时候,她在一旁劝说,让她早日给太子生个孩子,这样就不会被江如鸢压下一头了。
江如鸢脸好的那些日子,他们日日同房,都不见江如鸢肚子有动静,后来太子干脆搬走了,想来是江如鸢不能生。
明篱茵正好趁机赶上。
谁知道,一提起这件事情,明篱茵却是哭的更厉害了。
她这才知道,她的霸道王府这么多年,太子居然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虽说后来明篱茵是死不承认,可她知道,那一日明篱茵喝多了,只怕是酒后吐真言。
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放在自己房里,一整日不碰,若不是太子那方面有问题,就是他是真的不喜欢明篱茵。
太子何等人物,怎么会因为一次吵架就突然偏爱起了她?
要知道,论容貌,就是再来两个明篱茵也抵不上江如鸢一半……
“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去,我自己去,到时候有了赏钱,我才不给你的。”春梨是新拨过去的小丫鬟,从前也是别宫里的。
皇上前几日去汤泉行宫,说是伺候的人都不好,内务府选了好些新的送过去,剩下的都打发到各皇子宫中了。
那些人都是吃了很多苦的,不愿再回去,见了高枝就想往上走。
琪儿也知道,也不理会她,她低头思索了片刻,转了个方向,往东南角柴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