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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咒语课（下）
萧湛已经完全呆住了，甚至都忘了张嘴。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投生为巨蟒苍蛇，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他从未如此惊诧，从未如此震撼。
就算是亲眼见识了这世界的魔法和魔兽，发现了脑海中的华夏仙法，他也从未如此震撼，甚至是失神。
他听到美女导师用悦耳的声音读出这句咒语，又听到周围的同学用大陆通用语言蹩脚的重复，整个人仿佛都被雷击中了，呆如木鸡，满脸愕然。
他也不是没经受过雷击，可就是那样的危急情形之下，他也没那么震惊。
“吃不套不吐不套屁！”
“呲葡萄不吐葡萄皮！”
“吃铺头不吐铺头屁！”
“车葡萄……”
同学们的声音，包括伊凡他们三人，都是怪腔怪调的。
在萧湛耳朵里，就连美女导师的发音，都不太标准。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语言，和萧湛前世的欧美语言有很多相似之处，文字也是字母夹杂极少数的象形符号，和华夏语言文字有相当大的区别。
所以，当这句在前世纯粹只是耍嘴皮子的“吃葡萄不吐葡萄”灌入耳朵的时候，除了惊讶、震惊、别扭和奇怪之外，萧湛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温暖……
这也许就是“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不过，他们的读得很认真，很投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仪式感，郑重而又严肃，完全没有那种开玩笑的滑稽意味。
因为这是魔法咒语，是释放魔法的前提条件。
同学们虽然很不习惯这种发音，但这不妨碍他们努力的尝试。
美女导师带读几遍之后，他们还在不断的尝试。
“这位同学，你怎么了？”在读了三四遍之后，美女导师终于发觉了萧湛的异常。
她这么开口一问，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看向萧湛。
萧湛还是呆呆的看着美女导师所在的方向，两眼发直。
这模样，简直就是花痴见到美人的标准反应。
美女导师有些不高兴，往前走了几步。
这时候，萧湛的目光还停在原先的方向，并没跟随她移动。
坐在旁边的伊凡拉了萧湛一把，这才把他从发呆中拽了回来。
“嗯？”他下意识的转过去，看着伊凡。
美女导师已经走到了他背后，他浑然不觉，像是刚刚从梦中醒来，看见伊凡示意的神色，才赶忙转过身来。
他看见走到身前的美女导师，脸色忽然有些尴尬。
美女导师一直都是面带微笑地上课，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据说吸引了校内校外很多年轻男士，比起一年级导师缇蕾娜，更受学生的喜爱。
但此刻，她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学员开始窃窃私语，等着看好戏——其实，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至少，一些老学员都知道，曾经有学员被美女导师的美貌深深吸引，忘了听课，最后被打击得很惨。
他们看见美女导师的脸冷下来，都毫不意外的偷偷坏笑，，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新来家伙要倒霉了。
实际上，美女导师座作为二年级朗诵课导师，见过的学生不计其数，学生有些反常的反应，出现被自己风采迷住之类的情况，一般都比较宽容，仅仅是提醒一下，不会太过为难学生。
这种宽容，也让她成了比性格古怪的缇蕾娜更受欢迎的女导师。
而此刻，她的心情低沉下来，脸上惯有的微笑都保持不住，仅仅是因为，这名发呆的学员，并不是在看自己。
尽管一开始，自己范读的时候，这个新来的学员，看着自己就陷入了呆滞，可当她出声提醒，并且朝他走过去的，他的眼神并没有丝毫的变化，连视线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偏转，就仿佛，他根本看不到自己——这就让她有些不爽了。
以往那些被自己迷住的学生，见到自己靠近，都会面红耳赤、受宠若惊、惊慌失措、语无伦次，最镇定的，也只会强作镇定的应对自己的责问。
而这名学员，却真的没有这些反应。直到被同桌提醒，回过神来，他也只是脸色略带歉意的看着自己。
她看出萧湛的歉意中带着尴尬，但那种歉意和尴尬，带有礼貌和沉稳，没有丝毫慌乱。
这让美女导师产生了挫败感，甚至有些淡淡的失落……
通常来说，一个凭借着卓越外貌得到周围人的赞美和尊敬，并且习以为常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个毛病——遇到对自己的外貌无动于衷的人，就会产生挫败感和失落感，然后对其产生好奇，以及，反感。
据说，这种心态会导致很多奇妙的误会，演绎出美丽的故事，甚至成为一段传说故事的开始，但那种情形，一般只会在吟游诗人的故事里出现。
在萧湛的前世，这种故事已经被无聊的写作者们写烂了。
但在现实中，这种事情，仅仅是会带来麻烦。
中午的时候，萧湛和伊凡就听李奥说过，这位美女导师似乎和那位女副校长德芬亚纳是姑侄关系，虽然为人和善，但得罪了她，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当他看见美女导师的脸色变化时，就意识到自己有麻烦了。
而化解麻烦，是他当前做需要做的。
伊凡、安德烈和米娅已经紧张起来了。其他学员，也是摩拳擦掌地等着看热闹。
看着美女导师即将开口质问，萧湛开口了。
他说：“对不起，齐美雅导师，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有些走神，没有认真听您示范。”
这一招先发制人很成功，美女导师齐美雅被萧湛口中的“重要问题”吸引住了。
“什么问题这么重要？”她脸色舒缓少许。
不光是她，不少学员也被这个问题吸引注了。
“我听说，所有的魔法，都是上古时期的神族魔族，以及精灵族创造出来的，所以，这些魔法咒语，也是混合了三族的语言，并用大陆通用语注音的，所以，尽管我们在抄写课上记录了所有的咒语，但还是需要您来纠正读音，对吗？”萧湛问道。
齐美雅导师对这个问题有点失望，脸色又暗了下去：“这是公认的魔法咒语来源，没什么问题吧？”
萧湛继续不慌不乱的说：“这三种语言并不是相同的，也就是说，它们是拼凑在一起，没有一种语法可以将它们统一起来，也就是说，没有办法找到魔法咒语的规律，除了用大陆通用语注音，还要每一条咒语都一句一句的朗诵出来，然后背诵，除了死记硬背，并且世代口口相传，没有别的捷径，对吗？”
齐美雅导师开始失望了：“这些问题值得你思考的这么入神吗？”
“不不不，您误会了，齐美雅导师，我想的不是这个！”萧湛赶紧摇头，“嗯，其实是这样的，我之前一直以为魔法咒语都是毫无规律的，神秘莫测的，但在您亲自示范的时候，我突然有了灵感，在此，我要感谢您！”
“感谢我？”齐美雅再一次被萧湛的话牵住了鼻子，刚要熄灭的好奇心又燃了起来，“为什么？”
“感谢您准确的诵读，解决了我的疑惑，”萧湛微微一笑，“我想，我找到了学习魔法咒语的，秘诀，或者说，捷径。”
“什么？”齐美雅听到这话，顿时惊讶的喊出声来。
所有学员也都呆呆的望着萧湛。
整个教室反而静了下来。
这阵沉默没有持续多久，齐美雅导师第一个问道：“这怎么可能？”
学员们也“嗡嗡嗡”的议论起来。
“这是谁呀？”
“新生，刚升上来的。”
“天才之月升上来的五个人之一？”
“好像不是，他只是那个小天才伊凡，对，就是旁边那个银色头发的家伙，的同学，据说是十二月底升上来的。”
“据说和李奥学长他们住在一块儿的，果然不简单……”
“什么呀，你看不出来他是在胡说八道吗？”
“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应该不会是胡说吧？”
“魔法咒语怎么可能会有规律？”
“就算有，也不会是他这么一个新学员能够发现的！”
“胆子倒是真大……”
其他学员事不关己，议论起来也是肆无忌惮，但伊凡三人就不一样了，作为小组同伴，他们的心早就悬了起来。
萧湛看着即将彻底翻翻脸的齐美雅，说：“我知道您不会相信，但是我相信，您会给我一个证实自己的机会，对吗？”
齐美雅导师终于被这个新学员勾起了心中的怒气，冷哼一声，说道：“你可以先把手里的咒语念一遍，就算你在课前学习过，甚至在校外就学过一部分，我也想听听。”
萧湛点点头，端起笔记本，清了清嗓子，念了起来：“基础四系地风水火的引导咒语是‘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衍生三系冰雷木的引导咒语是‘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哼，看来你有点准备。”齐美雅导师抱起双臂，说，“继续，后面的应该也准备了吧？”
萧湛继续念：“后面的我就直接念了——黑化肥发黑会挥发，灰化肥发黑会发挥……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粉红墙上画凤凰，红凤凰，粉凤凰，粉红凤凰，花凤凰……大刀对单刀，单刀对大刀，大刀斗单刀，单刀夺大刀……”
刚开始，他还有一点点的生疏，但念着念着，越读越流利，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学员和齐美雅导师，也都安静下来。
一个魔法学徒，有可能在启蒙阶段就接触过魔法咒语的发音，但能做到这个地步，如此流利准确，确实有些不寻常。
当然，世界上从来不乏一些为了毫无用处的技艺而刻苦练习的人，而萧湛，在他们眼里，基本上就是这种人。
低级魔法本来就不多，甚至比零级魔法还少，萧湛只花了十分钟就把咒语全部念完了。
学员们面面相觑。
伊凡和安德烈、米娅对视一眼，有些相信了。他们是萧湛的好友，自然知道萧湛原本是什么水平。如果萧湛之前有意隐瞒，直到现在才显露出这份才能，那只能说，他的脑袋有问题。
但他们知道，萧湛是什么样的人。
萧湛感受到全场有些凝固的气氛，心里倒也有些感慨。
他在朗诵这些咒语的时候，心里想的却是前世那些为了取悦观众，艰苦努力训练口才的艺人……
这一回，齐美雅导师也有些动摇了，但她还是不肯轻易服输，走回讲台拿出一本中级魔法咒语递给萧湛，说：“你能把这上面的咒语语也念出来，朗诵课就通过了，对了，最后一页是高级魔法，你也可以试试，我相信你在入学前也不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萧湛没有接过本子，随口念了一两条，然后摇摇头说：“导师，图书馆二楼有一本只有十页纸的书，据说那是禁咒魔法‘末日火山’的咒语，是吗？”
齐美雅导师听到他轻松的念出几条中高级魔法咒语，却不继续，以为他是刻意准备的，但听到这一句，脸色彻底变了，她紧蹙眉头，说道：“末日火山？那本书……是真的，不过，你要知道，那东西，不是念得出来就……”
“这个我当然知道，”萧湛说，“没有足够的魔力储备和魔法造诣，光会念咒语是放不出禁咒来的，但我的意思就是，我发现了魔法咒语的规律和语法，我能念出来。你也看见了，中高级魔法的咒语也存在同样的规律，”
这一回，齐美雅导师也被被镇住了，有些拿不准主意。
伊凡忽然举手说：“齐美雅导师，我这里有抄录那份禁咒的咒语。”
萧湛转头对他笑了一下，说：“谢谢你，伊凡，我刚想跟齐美雅导师请个假出去把那本借出来呢！”
这时候，后边有人小声说：“原来是想逃……”不过没人在意这个细节。
萧湛拿过伊凡的笔记，看看齐美雅导师。
美女导师点头示意，萧湛开始读了起来。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
相比起前世那些名嘴艺人，萧湛念得很慢，不过他基本没有念错，念了好久，才接近末尾。
“……炒肉丝、炒肉片儿、烩酸菜、烩白菜、烩豌豆、焖扁豆、氽毛豆、炒豇豆，外加腌苤蓝丝儿！”
最后一句念完，全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