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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晨曦只觉得,这声音是他有生以来,他听到过最最好听的声音,仿佛桃花拂面,带着暖人的温度。
在冷宫里,大多数人都是用或嫌恶,或鄙夷的唤他下/贱东西,小野种。
除了他娘亲,从没人如此温柔的唤他。
可是,眼前这美好的如同仙女一般的人,真的是在唤他么?
他想开口问,却不由得低下头去。
她是高高在上,受人追捧的馨公主,而他,只是个刚从冷宫里出来,被父皇遗忘了的孩子。
他们之间,犹如云泥之别。
“小曦,以后我就这样唤你了,可以吗?”
那个如此温暖的声音再次向他表达着善意和美好,她竟然问他,可以吗?
这……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他从出生以来就开始学会了随遇而安,逆来顺受,如何在冷宫那样的地方学会不被饿死、渴死、冻死、打死。
所有的一切,或屈辱,或施舍,都是别人给予他的。
而他,除了接受,从来没有其他的选择。
如今,这位在整座皇宫里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竟然在询问他的意见?
如果他回答否,眼前这人是不是不会这么叫?
小小的脑袋终于抬起了头,原本有些弓着的背脊也挺直了。
在对视的那一瞬间,恍惚记得她问过他什么话,但是看着那双潋滟着满目桃花的眸子,却又浑然忘记了。
夏晨曦只见面前的人轻轻地笑了一下,一瞬间,仿佛千万束桃花在眼前争相绽放,春光耀眼。
轻柔的声音拂过耳际,带着一阵酥麻。
“小曦,既然不不否认,那我便当你是答应了的,以后你就与我一同生活在这里罢。”
一同生活……
夏晨曦心不由得颤了颤,唇瓣几张几阖,终是开口憋出一字:“好。”
桃朵朵笑着点头,对身旁的烟雨递了个眼神,烟雨立刻就会意出去了。
“小曦,如今这时辰,想来你也饿了吧,稍候就可以用膳了。”
听到用膳,夏晨曦眼神闪过刹那的光亮,被桃朵朵看在眼里。
虽然夏晨曦比一般的小孩子显得沉默内向,但到底是个孩子,饿了想吃饭这也是人之常情。
桃朵朵轻轻一笑:“我已经吩咐下去,将梅林那处的房子收拾出来让你住。那里有成片的梅花,如今开得正好,你平日闲暇时也可去赏玩。”
对于桃朵朵的安排,夏晨曦自然是点头应下。
当他吃完那些精致美味的菜肴,又被带着到他所住的屋子,看到里面的一切,心中只有满意和感激。
屋里的摆设物件清新雅致,都是十分珍贵的上品,分出了卧室、客厅、书房,甚至还有一处浴室,据说是引了温泉过来的。
夏晨曦在熟悉着新住所时,另一边,桃朵朵单手支着头思索。
“人到了,但是要派什么人去照顾小曦?”
桃朵朵将目光放到了面前的烟雨和小元身上。
两人均默地将后退了一小步,无声地表达自己的意愿。
桃朵朵不由得轻笑一声。
“你们不用这样吧,本来本公主也没想让你们其中的一个去的。毕竟,你们跟着本公主这么久了,在莫姑姑出宫后,本公主身边就只有你们贴身服侍了,哪里舍得让你们去服侍别人。”
烟雨和小元一听,这才松了口气,抿着嘴巴偷偷地笑了。
“但是,小曦那边总要有一个贴身宫女服侍才好。这孩子本身就敏感脆弱,所以要找一个年纪比小曦稍大些,性子温柔善解人意,心思细腻会照顾人的。”
“噗……”小元忍不住笑了出来:“主子,小元怎么觉着您这是在说您自个呢?要是以后六皇子殿下能娶到如主子您一般的妃子,那真真是极好的事了。”
桃朵朵忽然怔住。
下一刻,她便冷下脸来。
“小元,你放肆!”
多年来,桃朵朵对于安平殿中的下人从来都是温和的模样,平日里待烟雨和小元更是极好,是以两人也偶尔会和桃朵朵开些玩笑。
往常桃朵朵对于两人的玩笑都只是一笑置之,从未有过苛责,更不要说动怒。
而如今她语气中却是难掩的怒火,小元如何不知主子这是动了真怒了。
“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小元颤着声开口:“主子,奴婢知错了,求主子饶了奴婢这回。”
一旁的烟雨也跪倒在地,开口求道:“主子,小元她是一时糊涂,您别生气。”
见两个跟着自己多年的人跪在地上,那战战兢兢的模样,终是不忍。
忽而目光瞥向门边隐隐露出的一截紫色衣摆,桃朵朵叹了口气。
“罢了,这次便算了,记着再不可胡说。”
“是,小元再不敢了。”
“起吧。”
摆手让二人起身,余光看向门处,开口:“小曦,你还打算在门外听多久?”
话音落下,门外夏晨曦的身影慢慢挪出。
“我……”夏晨曦低着头,仿佛一副做错了的模样,忐忑地开口:“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赶我走……”
见此,桃朵朵原本还残余的怒气早就消散不见,只余下了心疼。
他那么小的年纪,一个人待在冷宫里,想来是极其孤单无助的吧。
“不会赶你走,安平殿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
听见桃朵朵的话,夏晨曦一下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喜:“真的吗?”
看着那盛着满满光亮的眼眸,桃朵朵心中微涩,面上却淡淡笑着,点了点头:“嗯。”
转过头,对一旁的烟雨吩咐道:“你照着本公主刚才说的挑几个丫头给小曦送去,顺便和刘公公说一声小邓子的事。”
小邓子要跟随夏晨曦,这件事桃朵朵已经听说了。
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桃朵朵也不在意,只是让烟雨去知会一声便可。
烟雨办事果然很有效率,没一会就已经挑好了几个二等宫女中,并着小邓子一起,派去了夏晨曦的住处。
夏晨曦便从那日起,正式入住安平殿。
“馨皇姐!”
这日,桃朵朵正在练字,门外的喜悦声音传过来,手一抖,笔差点就没握住。
眨眼间距离夏晨曦住进安平殿已经过去三个月,他逐渐散去了原先的拘谨和不安,显出了几分正常同龄孩子的活泼来。
桃朵朵故意在他面前摆出皇姐的架子,他也规规矩矩地唤她馨皇姐,却是不见疏离,反而最近还隔三差五做些小玩意送给桃朵朵。
放下笔,看着案上摆放的几个小玩意,桃朵朵嘴角微挑。
不知道这人又做了什么新鲜玩意呢?
正想着,目光看见门边熟悉的人影,微微一笑。
“小曦,你来了。”
“嗯,”一袭紫色华服的夏晨曦乖乖地走上前,将虚握着的左手高举到桃朵朵面前,缓缓摊开。
“馨皇姐,给你的。”
那小小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雏菊编成的戒指。
桃朵朵呼吸猛然一滞,心跳骤然停了半拍。
很快,她调整好情绪,面上看不出半分异样,将那只手推了回去。
“小曦,这个礼物只能给你日后心爱的女子,皇姐不能收。”
“可是……”
夏晨曦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桃朵朵打断:“小曦,可想学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