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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焰眉头稍皱,伸手想要拿过那药包。碧荷却手一瑟缩,没敢递出去,“小姐可要想清楚,定国侯府守卫森严,无论成功与否,咱们要安然走出这里都不可能了。”
登仙——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早登仙界,实际意义是什么却再明显不过了。如今她们人还尚且在定国侯府,依着侯府的规矩,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不管有没有怀疑到她们头上,人肯定是不能离开了。
碧荷能想到的,林清焰又岂会想不到,却还是接过了那黄色药包,“让我先想想。”
林清焰垂着头,太子一直都之让她静待,留在定国侯府除了那兵符她也没做什么事情,最多便是跟盛明珠斗斗嘴罢了,如今太子却一反之前的平静,陡然下起这么一道命令,除了等不及,林清焰再想不到旁的原因。
她自然心中也纠结,毕竟太子之前下的那些可有可无的令,什么都查不到她身上,可如今这事儿若闹出来,不管成不成,如碧荷说的,倘若定国侯府出了刺客,依着东厂之前的规矩,这段时间定然是谁都出不去的。
倘若那时候查出个什么,太子都不一定能够救她。
“碧荷,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清焰爱重钱权,可这都要基于自己安稳的基础。碧荷怕林清焰阴阳怪气的脾性,可如今到这份儿上她总得先保住自己的命,“小姐,太子如今让您做这样的事儿,若成功他自然高兴,可若失败了,上位人有岂会拿咱们的命当命?”
这道理这个样子,谁都知道。可如今她已经入了太子的阵营,倘若不照着太子的命令行事,太子又岂能轻饶了她。林清焰靠在椅子后,如今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碧荷,那你说呢?”
现在便是一个两难之地,碧荷都能看清楚的,她又岂会看不清楚。太子让她对管平下药,无非是个试探,林清焰虽自负却也聪明,她知道她对于太子来说不算什么,倘若她下药成功,替太子除去一个心头大患,自然是好。
但倘若她失败,她是死是活,便如同碧荷说的那样,上位者又岂会关心她们这些人的死活,她对于太子来说,也是无关紧要。
碧荷半跪在林清焰身前,“小姐,若侯爷对您还有些情义,如今咱们旁的也没做些什么,不如……”碧荷话说到一半儿,林清焰就摇头,她知道碧荷是什么意思,“兵符都给了太子,让我告诉管平这事儿,他能饶了我吗?”
情义,林清焰可不觉得对一个男人来说,情谊比兵权重要。
“那这药——”碧荷看着被林清焰放置一旁的东西。
林清焰挥了挥手,“先放在那儿吧。”
没有万全之策前,林清焰自也不会轻易动手,“侯爷呢?”她问了一句,碧荷摇了摇头,“夫人回来了,侯爷一回府便去了夫人处。”
林清焰脸色很快又拉了下来,没再说什么。
——
“今儿个怎么得空回来,这几日不是正忙衡阳的事情吗?”
盛明珠瞥了眼管平,一手正看着书,管平便靠近她,下巴靠在她肩上,稍显一些疲态,“忙了好几日,有些困了。”盛明珠本来还沉浸在手中话本的情节里头,听他这么说,便回眼儿看着他。
原本英俊的男人下巴上长了一层薄薄的胡茬,他这样的人总不回显得落魄,就是比平常显得颓废一点。盛明珠看着他,“很累吗?我让金枝去准备热水?”管平摇了摇头,“美人温香再怀,有什么好累的?”
说着手便有些不规矩,盛明珠躲开他,“如今朝中这么多事儿,你还整日想着厮混妇人的床帐”,管平抱着她,两人一同倒在榻上,又贴着她耳旁道,“朝堂上的是自有男人做主,你本就是我的妇人,我与你不想这些事儿做什么,你难道就不曾想着,给你的丈夫生个孩儿吗?”
盛明珠皱了皱鼻子,颇有些瞧不起他的意思。
管平瞧她这幅娇俏的模样,本来没有心思如今也起了几分,正要抬手解她的衣裳,盛明珠却握着他的手,“你这怕都熬了好几日,又好好休息过吗?”她又看着他的眼睛,原本好好的凤眼如今眼皮儿也有些微肿。
“连着四日未曾合过眼了”管平道。
这几日都在议论衡阳的事情,不止是他,连带着手下那些个人都没合过眼。盛明珠一听他说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到底是自己个儿的丈夫,没有不心疼的,“你都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的,还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呢?”
管平原本是跟娇妻卖苦求安慰的,没想到香软的情话没有等到,却等到了一句嫌自己老的话。好在很快便有一双软手按在自己额头上,“一会儿我让金枝替你熬参茶,我娘从前就老说,连着几日不合眼,什么精气神儿都没了,你先补一补再睡吧。”
罢了又靠在他耳边问了一句,“熬了几日,如今头疼吗?”
她语气里的心疼不难听出来,管平原本打算卖苦赚一波心疼,如今到头上却只握着她的手,“还好。手累吗?”
盛明珠扫了他一眼,“手累也累不过劳心国家大事的定国侯管大人。我若再不勤快点,日后成了寡妇怎么办?”
“哪有你这样说的,盼着自己成寡妇么?”管平有些不满了。
“我倒是不想成寡妇,哪有人似你这样的,连着四日都不合眼。”盛明珠心头的不满还没下去呢,瞧他还敢顶嘴,立马就绕嘴回来。管平如今更是不敢说些什么了,便又靠回她腿上,许是很久没谁了,如今靠在她的腿上,便止不住的一股困意。
盛明珠连忙拍拍他的脸,“你先别睡,我正要让金枝去熬参汤,你喝完在睡。”
管平便困乏的睁开眼睛,盛明珠捡起一旁自己刚看的话本子,又朝外喊着金枝。很快金枝就进来了,瞧着自己夫人盘着腿在榻上,而侯爷半瞌着眼睛,手里捧着本书,正靠在她腿上,“侯爷,夫人。”
盛明珠见她进来了,便吩咐道,“侯爷刚处理完朝事回来,你让厨房熬些补身子的汤,他连着四日都未曾合眼了。”金枝忙点头,正准备要出去,却又被盛明珠叫住,“让厨房的多加些何首乌进去,免得还未到四十就熬成了秃子。”
前段时间两人还闹着矛盾,如今自家夫人就说这样的话,金枝便瞧了眼榻上的侯爷,却瞧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又想着他刚熬了好几日,该是睡着了,又看了自家小姐,如今正替人按着头呢——瞧平日里说的,临到头了心里想的还不都是他。
金枝摇了摇头,很快便出去了。
盛明珠替他按了会儿额头,瞧他半天不说话,以为他睡着了,便想着先让他睡一会儿,自己正要穿上绣鞋下榻倒些水喝,便听见榻上有西索的声音传来,便回头看着他,“不是睡了么?”
“替我倒些水来,有些渴了。”
管平道。
盛明珠原是给自己倒的水,听他说渴了,便提着裙子上来,将茶杯递给他,管平接过,“若是我睡了,岂不是听不见你说我那些话?”盛明珠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是听了刚才她说他秃头那些话,也不心虚,“我又不是背后说人长短。”
管平一笑,正预备跟她讨论讨论长短的事情,外头却有扣门声儿传进来。盛明珠听见似是灰衣,便让人进来了,灰衣进来向二人行了礼,很快又走到管平身旁,低声说了些什么。管平很快眉头皱了起来。
“大人,要做些什么?”灰衣问了一句。
管平摇了摇头,又招手,示意他先退下。灰衣看了眼二人,又拱手行礼,慢慢退出门外。灰衣在时,盛明珠没问他些什么,可刚才明显看到他表情不对,又不知是不是朝堂上的事情,也不知好不好过问,便随意问了一句,“怎么了?”
若他真不想打,也能随意搪塞过去。
管平抬眼看着她,“是林清焰那里的事。”
盛明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哦了一声。管平便有些奇怪,“怎么不问我什么事儿?”
“是什么事儿?”
盛明珠兴致确实已经不大高了,纵然知道林清焰是什么身份,纵然知道管平与她没什么。可不管情况如何,林清焰却也是名义上的管府的侍妾——单只名义上这几个字,便已经让盛明珠很不舒服。
或许放在以前也没什么。
可打底女人便都是这样。就似她娘说的那般,相处久了,她越来越拿不起,放不下。如今管平对她来说也早不是当初刚嫁时说的可以相敬如宾的枕边人——一日复一日亲近下来,他是她相濡以沫的丈夫。
可他又是大魏的定国侯。
如今有个林清焰,太子送的。日后七王爷八王九王爷,他纳一次,会不会纳二次纳三次,世上总会有许多的不得已。盛明珠知道如今他爱重她,也不曾对不起她,可那么多不得已——谁知道以后呢。
管平不知她为什么就这幅表情,以为是不喜林清焰,“左不过几日的时间,我会很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