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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靖苦笑了一声,低声道,“我想我应该是中了敌军的离间计了,那日你出现在城楼之上之后,那琴姐便下令开了城门,进城的士兵都未能出来,你父亲便主动请命去一探虚实,也未能出来。”
“爹爹是被俘虏了?”季初晴拔高了声音问道,却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不可能的,爹爹那般厉害,怎么可能被俘虏呢?”
“我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你父亲却极有可能是被君慕寒用计抓了去。”夏侯靖面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低声道,“过了几日,你父亲却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营帐之中,我当时十分的高兴,正欲上前,却见他有些诡异的笑了笑,大喊了一声,‘来人啊!救命啊!’便抽出剑朝我刺了过来,我这才发现他的身形比季将军略略瘦高一些。”
“是有人假扮了爹爹?”季初晴只听他那般说便知晓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夏侯靖点了点头,“正是,我当时见他拔剑朝我刺过来也没有多想,拔出藏在桌案下防身的匕首便朝着他刺去,他用的是长剑,我用的却是匕首,按理来说,我几乎是必死无疑的,当时我也这么认为,却不想他突然收了剑,直往我的匕首上撞,我当时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便瞧着他往我的匕首上撞了上去。”
“而听见声音匆匆赶来的大将们便只瞧见了那一幕,而后营帐的毡子便被放了下来,那人往我匕首上撞来却在离我的匕首还有不到一寸的距离的时候突然伸手点了我的穴道,而后便有黑衣人突然窜了出来,扛着你父亲的尸体,他们将尸体放在地上便又解了我的穴道,而后便消失了,我还来不及反应,几位将军便掀开了毡子走了进来……”
“而后他们便误会你杀了爹爹?”季初晴眼中隐隐有了泪光,却只是微微笑了笑,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才轻声问道。
夏侯靖点了点头道,“因为如此,几位将军一直觉得我杀了你父亲,所以后来才会完全不理会我的旨意跑来攻城,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说完,夏侯靖才转过头望向季初晴道,“你相信我?相信我没有杀你爹?”
季初晴缓缓点了点头,还是有泪水从眼中缓缓流了下来,“你从来不屑于对我说谎,哪怕真相十分的伤人,或许,能够伤害到我,你还会开心几分,所以,你没必要骗我。”说完,似乎又想起什么往事,微微苦笑了一下。
夏侯靖没有想到季初晴的理由竟然是这样的,心中微微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也不由地苦笑了起来,“那倒也是,我以前确实是这样的人……”说完才拉了季初晴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想哭就哭吧,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你,现在想想,我确实是个坏人。”
季初晴闻言,眼泪却是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来,只得伏在夏侯靖的肩上大哭了起来……
夏侯靖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良久,才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抱住了她,缓缓地拍着她的背,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劝慰的话,只得沉默的听着她有些压抑的哭声,直到她哭得累了,竟枕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夏侯靖听着怀中人渐渐平稳的呼吸声,忍不住微微苦笑了一声,才将她抱了起来,帮她解了外衣,脱了鞋子,盖好了被子。
只是自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想起先前琴姐说的话,心中总是难以平静。
听她的语气,清洛应该是在她手中的,而且情况似乎不太好。清洛的身子本就十分的弱,定是经不起折腾的。虽然如今想起他来,心中已经平静了许多,只是毕竟是自己想了念了那么多年的人,又怎是说不在乎便不在乎的呢?
而且,正如琴姐所言,若是夏朝的江山断送在了自己手上,自己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呢?颜昭仪的孩子……颜昭仪的孩子不管如何说,总归是自己的骨肉,至少,名义上,这夏朝江山自己是保住了的。
只是,自己真的要交出玉玺吗?这样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夏侯靖只觉得心中一团乱,只是靠着床坐到了地上,闭着眼想着之前的一幕幕,有些事情到了现在,才勉强想清楚了,季允之的事情,定是因为军中出了内奸,而且,那人应该地位不低,对营中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且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威严,所以,那个假扮了季允之的人才会对自己接下来的反应那般清楚……
夏侯靖突然睁开了眼,李云达!那个副将!记得自己最初瞧见几个将军出现在营帐前面的时候并未见到他,可是进营帐的人中却有他,而且,他似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夏侯靖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自己以前一直以为他是一个直肠子,说话直来直往,虽然鲁莽了一些,却也是真性情,至少没什么心机,却不想他的直肠子便是他最大的心机,他看似说话不经头脑,可是现在想来,他在事情发生之后却一直在挑拨着自己与将士们的关系……
没想到,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夏侯靖心中有些心悸,良久却突然笑了起来,罢了罢了,这些事情如今与我也没多大关系了,自己想明白了又如何,却也不能杀了他,又有何用?
“爹爹…爹爹……”床上的季初晴却突然开了口,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了几分哭音。夏侯靖连忙起身,往床上一瞧,便瞧见季初晴面色红的有些不太正常,不停的流着眼泪。夏侯靖用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忍不住皱了皱眉,发热了?
夏侯靖想起方才琴姐说与她有话说的时候,让她回避一下,那是她刚刚知晓了自己父亲的噩耗,有些浑浑噩噩,出门也忘了披外袍,这样的夜里夜风凶猛,定时吹了夜风,所以着了凉。
夏侯靖微微皱眉,连忙起身拧了帕子,放在她的额上想要给她降降温。接着又走出了门,门外站了两个侍卫,夏侯靖拧了拧眉道,“她着凉了,你们可否为她找个大夫来?”
那侍卫却冷着脸道,“琴姐吩咐了,出了日常吃喝,其他的人与物一律不得往你们屋中送,请回吧。”
夏侯靖皱了皱眉,冷声道,“她病得厉害,你只需禀明了琴姐让她找个大夫来便可。”
侍卫却连应都懒得应,站得像一座山似的。夏侯靖心中怒火直冒,却也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用,只得回到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