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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钱虎!”范楫明与苏妤说。
苏妤问,“怎么办?要不先挤进去?”
“不是说了可以宽限三日的吗?这明明还有一天,你们怎么说话不算数啊!”一个女人的哭喊声从里面传来。
“什么三日?那压根就是杜贤骗你们的,我说了可是两日,如今两日时间已经到了,既然你们拿不出钱来,那我们只能砍掉杜贤两条胳膊!”
“他才二十二岁,你要是砍了他的胳膊,他以后可怎么活啊,你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那妇人哭诉着喊道。
“又不是我们让他借钱的,是他自己愿意的,借钱的倒是爽快了,现在还钱就哭爷爷告奶奶的,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别他娘的扯些没得,有钱就给钱,没钱就留下两条胳膊!”
“爹、娘,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被砍掉胳膊啊,要是没了胳膊,我还不如去死,娘啊,救救我吧......”一阵哀嚎声传来。
钱虎顿时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拖出来,磨磨唧唧的别耽误老子回去喝酒!”
紧接着便是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哭喊声,就在苏妤与范楫明准备挤进去的时候,突然人群快速的往两边退开了去,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一样。
范楫明连忙拉着苏妤往旁边闪去,与此同时,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跌跌撞撞的从里面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喊道,“我不想变成残废,我不想被砍掉胳膊,既然你们都不帮我,那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他给我抓回来,别再让他逃了!”钱虎愤怒的吼道,顿时四五个男人追着杜贤跑了过去,不一会儿就见到杜贤被那几个男人给死死压在地上。
“娘卖皮的,当着老子的面也赶跑,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老子的厉害!给我把人抓过来!”钱虎撸着袖子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
“贤儿,贤儿你怎么样了?你们放开他,你们这群吸血虫,你们放开我儿子!”妇人从院子里面追了出来,看见杜贤被几个大汉压在身下,顿时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够了!你们要钱我给你就是了,先放了我儿子!”一个两鬓发白的男人从屋里面走了出来,此人正是杜仲的父亲杜壬。而他手边一脸面无表情的站着的正是杜仲。
苏妤推了推范楫明,提醒说,“是杜先生。”
范楫明点头,心里却想着杜仲既然一直都不曾开口的话,怕是真的决定不再管杜贤的事情了吧。
“呵,这时候倒知道要还钱了,刚才不是还嚷着没钱还吗?”钱虎讥笑着说道,一挥胳膊,那群男人压着杜贤走了回来。
杜贤用力的挣扎着,也不嚎哭了,反倒有些志得意满的命令说,“你们还不赶紧放开我,我爹说了会还钱的,你们没听见吗?”
“嘿,杜公子急什么,这不是还没还钱嘛,只要还了钱,我们兄弟几个自然会松开你。”李顺良笑呵呵的说道。
杜贤愤愤的瞪了眼李顺良,“我人都在这里了,你们还担心我跑了不成,你们这样压着我,我连路都走不了了!”
李顺良笑了一声,却依旧没有松手。
眼见杜贤被压了回来,杜家二老同时松了口气,杜母更是心疼的跑了过去,左右前后好生查看了一番,确定杜贤没有受伤之后,又悲愤的骂了起来,“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张口就是要寻死,你要是死了,你让我跟你爹怎么办啊,你就不能学学你弟弟,好歹给我们杜家争口气啊你!”
杜贤不以为然的扫了眼杜仲,瘪嘴不屑说,“别跟我提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亲哥哥要被人砍死了,他居然还死咬着那点钱,我看他压根就没把我当家人,自私鬼!”
“你给我闭嘴,你自己不学好,还有脸说你弟弟!”杜壬气急败坏的指着杜贤骂道,“你个败家子,不成器的东西,我们杜家早晚要被你害的家破人亡!”
苏妤闻言身体一僵,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前世记忆顿时纷沓而来,那时候的自己一如此刻的杜贤,完全跟失心疯一样,只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全世界都亏欠了自己,即使有人劝诫自己说赌、博害人,她也只当对方是在嘲讽自己,从未听得进半句。家破人亡,可不是嘛。
“你怎么了?”范楫明不解的询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妤反应过来,连忙摇头说,“没什么,我就是想着赌、博可真是害人不浅啊。”
范楫明狐疑的瞧着苏妤,阴阳怪气的说,“你知道就好,也许今日的杜贤就是明日的你自己也说不定。”
苏妤叹了一声,若不是重生一次,她还真没资格说出这种话来。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会儿,那边的钱虎已经逼着杜家人交出银子,可是就在杜家人战战兢兢的拿出银子的时候,钱虎却突然又说出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你们不会以为杜贤就欠了一百两银子吧?”
杜家二老顿时就慌了,杜壬更是气的浑身发抖,“你什么意思?”
钱虎讥讽的瞧着杜壬,招手让人将杜贤给拎了出来,“什么意思你自己问你的宝贝儿子!”
杜壬顿时意识到杜贤这是又跟自己撒了谎啊,当即又怒又恐的质问杜贤,“你个畜生,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欠了多少银子?”
杜贤吓得肩膀一缩,垂着脑袋嘟囔了一声,声音含糊,隐约听见百两二字。
杜壬铁青着脸,“到底多少?”
“五百两!”杜贤梗着脖子,闭眼扬声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吸了口凉气,五百两?那是什么概念,那是他们这些人种一辈子的地也不可能触及的数字,而杜家的大儿子居然开口就是五百两!
你......”杜壬指着杜贤,气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要不是杜仲在他身后搀扶着,杜壬恐怕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了。
杜母此刻也不哭了,只一脸绝望的看着杜贤,那可是五百两啊,就算是杀了她,她也不可能凑齐那么多的银子啊。
围观的村民也纷纷议论了起来,“这杜贤怕是疯了吧,杜家这次真的要被他给害死了!”
“可不是嘛,要是我生这么个东西,我早就给掐死了!”
“事到如今,杜家还管他做什么,我看他自己也根本一点悔意都没有,就让钱虎剁了他两条胳膊算了,一条胳膊二百五十两,呵,我看他这不是吃亏,这是占了大便宜了。”
众人议论纷纷,其中不少人都说让钱虎砍了杜贤的胳膊算了,好歹留下了一条命,总比全家人跟着被逼死的好。
“五百两,那能买多少的包子啊!”夏天吧咋嘴啧啧说道。
范楫明亦是一脸不屑的看向杜贤,对于这种赌徒,他见多了,自以为是,整天想着天上掉馅饼,殊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别人嘴里的馅饼了。
“怎么样?你们到底决定是还钱还是两条胳膊?”钱虎不耐烦的催促问。
杜家二老绝望的看着杜贤,他们想还钱啊,可是就算是拆了他们骨头拿去卖,也卖不了五百两啊,可是让他们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杜贤变成一个残废,他们实在是不忍心,杜贤再坏那也是他们的儿子,是他们身上掉下的肉啊。
终于,杜母期盼的看向杜仲,“仲儿,就算娘求你了,你告诉我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钱?就当是娘借你的成不,你就救救你哥哥吧,他是你亲哥哥啊。”
“我没钱!”杜仲毫不犹豫的开口拒绝,脸上的表情越发冷漠。
“你怎么会没有钱呢,你不是还有准备去蓟城考试的几十两盘缠吗?对了,你不是在南口乡的那个苏家当先生吗?你去跟他们求个情,总能借一点回来的。还有你老师同学那里,他们都比咱家条件好,只要你去求人家,人家一定会帮你的不是吗?仲儿,你就当是娘求你了,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再救救你哥哥吧!”杜母哭喊着苦苦哀求。
杜壬似乎也被自家媳妇的这番话给说动了,转头有些迟疑问看向杜仲,“仲儿,你要是当真有办法,就救救你哥哥吧,我知道你向来看不起他,可是你们毕竟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杜仲看向对面一脸桀骜的杜贤,无奈的张了张口,出口却依旧是,“没钱!”
“你——”杜壬气的摇了摇头,又是生气又是失望。
钱虎看到这里,也明白了这杜家怕是真的炸不出来一点油水了,索性也懒得跟这群人啰嗦,直接挥手让李顺良等人动手,“别墨迹了,动手吧。”
“好嘞,大哥你看我的!”其中有个身材肥胖的男人顿时高兴的应和一声,从腰上拿下一柄斧头,又喊着其他人帮他压制住挣扎的杜贤,啐了口唾沫在掌心,那胖子举起斧头,作势就要砍下去。
一直存着侥幸心理的杜贤这下子终于恐惧起来,看到那泛着寒光的斧头,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他吓得奋力的挣扎起来,最后那一丝侥幸也瞬间消散全无,“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我再也不敢了,小弟救我,我知道你有法子的,你可是秀才啊,你一定有法子救我,小弟救救我,呜呜呜......”
苏妤叹了口气,招手让夏天过来,与她低声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