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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陈梦先听苏妤说完南口乡的情况,当即也变了脸色,看向范辑明说,“莫非这群流民就是之前那些人说的刘老虎?”
范辑明神色凝重的点头,“十有八九是不会错的,好在村子里反应快,现在村口都有人守着,他们再凶悍也不敢闯进村子里,只是没想到苏莠竟然会被他们给抓了,现在也不知逃出来没有。”
苏妤瞥了眼范辑明那紧张的神色,心里有些吃味,便转移了话题说,“不管怎么样,这次真的要拜托陈松师了。”
陈梦先沉思道,“说实话,我也不敢保证知县大人会不会派人过去,如今城外的情况你们也瞧见了,稍不留神就会发生暴乱。这样吧,你们在这儿先等着,我进去与大人说说。”
等陈梦先转身又进了衙门,苏妤松了口气,举目看向四周,路上行人匆匆,虽然依旧热闹,但是大家脸上的神情明显多了许多愁苦,南方灾情已经要波及到北方了,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会派官员过来治理。
想起朝廷,苏妤不由想起了数月前见过的安肃羽,若她记得没错的话,安肃羽就是京城人士,而且似乎还是官宦子弟。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离开了冶溪镇,若是还没离开,兴许能从他那儿套些消息过来。
“你的伤怎么样了?”范辑明突然开口询问道。
苏妤闻言压下了心里的思绪,抬头看向范辑明,方才事情紧急,他们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直到这会儿两人才稍微能歇息一下。目光落在范辑明憔悴的脸上,苏妤心中涌出歉疚,靠近了对方,低头道,“我没事,只是先前在山上被那群人给吓坏了,所以才生你的气,对不起。”
范辑明神情微愣,苏妤竟然也学会道歉了,可真是难得啊。但看着苏妤浑身狼狈的样子,准备呛声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假咳一声道,“你知道错了就好。”原本他们应该是明日才能到的,可是陈梦先和苏晨离开没多久,他心中始终觉得不安,最后只好厚着脸皮跟其他人说了一声,又在沿途的驿站买了一匹马提前赶回来了。
想到苏妤被那些流民追的满上跑的情景,范辑明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自己赶回来了,否则......范辑明不敢再想下去,垂眸看向苏妤的目光也不由得柔和了起来。
苏妤这些天是真的累坏了,但是在爹娘面前又不敢表露出来,唯恐他们担心,如今范辑明回来了,她就像是心里有了底气,有什么事情也能有个商量的对象了。
“等陈松师出来后,我们先去医馆看看你的伤。”范辑明蹙眉道,之前没注意,这会儿仔细看才发现苏妤的手背和脖子上都是划痕,应该是逃跑的时候被灌木刮的,她苏大小姐向来娇生惯养的,这段日子却总是大伤小伤不断,也着实难为她了。
苏妤满不在意的说,“这点小伤不碍事,等会儿我还要去吉少敏那边看看,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师父,如今城内的粮价一定飞涨,也不知道他们吃的够不够。”
范辑明虽然拜师没多久,但是对贾师傅那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两老无儿无女,他作为徒弟的自然要去看看。“我先送你去医馆,稍后再去师父家。”范辑明不容置疑的说道。
苏妤念着对方也是担心自己,心里瞬间甜丝丝的,点头道,“行吧,听你的。”瞥见路边的摊子上正在卖包子,又跑着去买了几个包子,“你赶路一定也没吃什么东西,先垫垫,回家后我让芸婆给你做好吃的。”
范辑明拿着热乎乎的包子,心道倘若苏妤一直这般贤淑温良的话,两人相安无事的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两人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陈梦先终于出来了,好消息是县令答应派衙差去逮捕那群流民,坏消息则是衙门现在能去的仅有四人。
“抱歉,我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么多了。”陈梦先摇头无奈说。
范辑明道,“若非有陈松师在,兴许县令连四个人也不愿意派去呢。”
“是啊,这次我们又欠了陈松师一个大人情了,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的,我们一定竭尽所能。”苏妤也说道。
陈梦先原本还真没有挟恩的意思,但是这会儿听了苏妤的话,突然就起了苗头,他有些迟疑的敲打着折扇说,“有件事情我可能真的需要苏小姐帮忙。”
苏妤目光一闪,问,“不知是什么事情?”
陈梦先见苏妤那警惕的样子不禁笑了,“苏小姐放心,我陈梦先想要的东西从不假手于人,我只是想让你帮我问问秦家大小姐为何突然决定与林县令的公子定亲,倘若他们两情相悦,我陈梦先愿意认输,但是如果不是,想来苏小姐也不愿自己的好姐妹受委屈把?”
苏妤皱眉,对于秦姐姐的婚事她也一直觉得奇怪,但由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一直没来得及去查清楚缘由,不过......“抱歉,这件事情我不能答应你。”苏妤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陈梦先不解,“为什么?”
苏妤坦诚说,“我从来不拿姐妹之间的事情当做与人交易的筹码。”话说着,苏妤见陈梦先面露沮丧,又补充说,“不过陈松师可以放心,这件事情即便你没有拜托我,我也一定会调查清楚的,但是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希望陈松师能够尊重我秦姐姐的决定。”
陈梦先心道,他打死都不会相信秦黛容会看上林雨期那样的家伙,这其中必定有隐情。只要苏妤答应了插手此事,这隐情也一定会浮出水面。
“既然苏小姐这么说的话,那陈某就收回刚才的话。”陈梦先聪明的以退为进。
“那四个衙差巡逻去了还没回来,你们可能需要再等一会儿。”陈梦先朝范辑明摊手说道,城里虽然已经戒严了,但因为之前就有几批流民进了城,所以那些衙差们不得不十二个时辰换着班巡逻。
范辑明道,“既然如此,不如让他们回来之后直接去城门口,我和苏妤也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等处理完我们立刻去和他们汇合。”
陈梦先点头,“可以。”
于是苏妤和范辑明就驱车先去了医馆,苏妤都是外伤,让大夫涂了草药也没什么大碍了,两人从医馆出去之后就分开了,范辑明要去贾师傅那边,苏妤则径直奔着吉祥酒楼去了。
酒楼的生意与往日相比显然清冷了许多,小二们三两成群的站在窗户边开小差,瞥见有人进来了,这才停止了说话。
“苏小姐?今儿你怎么来了?”其中一个脸颊蜡黄的小儿诧异的小跑了过来。
这小二苏妤没见过,往大堂里扫了一眼也没瞧见掌柜的,倒是发现了好几张新面孔,不过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寒酸样子,想必这些都是吉少敏从逃难的流民里面新招的,“怎么没见着你家掌柜的?”苏妤问。
小二回道,“掌柜的去了主家,说是下午才能回来。”说话的时候,小二手脚麻利的给苏妤端上了茶点。
“那你家小姐也不在?”苏妤问。
小二为难道,“想必苏小姐也听说了,近日城里的粮价和菜价都在飞涨,我们家小姐为了这事情奔波了好几天了,昨晚三更才睡下,这会儿应该还楼上休息呢。”
“我去找她。”苏妤扔下话就朝楼上跑去,因为跑的急,扯到了腿上的旧伤,差点从楼梯上栽下去,好在及时抓住了栏杆,有惊无险。
苏妤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吉少敏休息的房间,刚进门就把伏在桌上打盹的桃儿吓了一跳,见到闯进来的人是苏妤,桃儿松了口气,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小声说,“是苏小姐啊,奴婢吓了一跳。”
苏妤问,“你家小姐还在休息吗?”
桃儿刚准备说话,就听里面传来吉少敏打哈欠的声音,“已经醒了。”
桃儿脸色一慌,忙哀求的冲着苏妤打手势。
苏妤忍俊不禁,小声警告说,“下不为例。”
桃儿连连点头,急忙进里面伺候。
吉少敏神情萎靡的坐在床边,瞥了眼进来的桃儿,冷声说,“这次看在苏苏的份上饶了你,下次再敢偷懒看我不收拾你。”
桃儿自知有错,也不敢说什么。
吉少敏猜测苏妤这时候过来应该是有急事,索性在自己屋里也没外人,便摆手不让桃儿伺候了,披了件大袖衫就出去了,“外面那么乱,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吉少敏不赞同的问。
苏妤放下水杯,指着自己的脖子说,“要不是有急事,我也不想啊,你瞅瞅我这满身的伤,还险些被流民给抓了呢。”
吉少敏瞬间黑了脸,咬牙怒声骂道,“苏妤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有什么事情能比你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你要是当真不惜命,就立刻给我出去,我不想日后见到了凌霄却只能告诉她你被自己作死了!”
苏妤原本急躁的心被人一盆冷水当头淋下,尤其是听到吉少敏提起凌霄,整颗心都跟着沉了下去,她张了张口却觉得喉咙酸涩的厉害,过了半晌才委屈的瘪嘴说,“你骂我就骂我,提凌霄做什么......”
吉少敏眼眶却不禁红了起来,她咬唇负气说,“你找我什么事,说吧。”
苏妤见吉少敏是真的动怒了,便挥手让桃儿退下。苏妤叹了口气,走到吉少敏跟前真诚的说,“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事,可是少敏你不知道,我早就已经为自己活了一次,这一次我是真心想为大家活着,为了我爹娘,为了范辑明,还有为了你们,即便我知道前面很危险,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想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不想你们成为下一个凌霄......”
吉少敏吸了吸鼻子,一抹眼泪,没好气的瞪着苏妤,“少废话,说吧,什么事?”
苏妤这才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一则是想知道吉少敏买粮食的事情怎么样了,二则是为了杜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