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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秦凤仪中了秀才, 一家人自是欢喜不尽, 秦老爷还带着儿子去祠堂给祖宗上了香,告诉祖宗这个好消息。秦太太也已经把去庙里观里还愿的事提上日程, 儿子果然榜上有名, 可见菩萨神仙是多么的灵验啊!秦家人欢喜的都有些傻, 一时, 秦太太方一拍脑门想起来,“瞧我,都高兴懵了。咱阿凤能中秀才,多亏阁老大人这些日子的教导,礼物也早就提前备下了。老爷, 你带着咱阿凤,亲自过去道谢才是。”
秦老爷笑, “这是这是。刚我还想着呢, 一时又忙喜的忘了。”
秦凤仪有些发怵,道,“考秀才前,我跟方爷爷夸下海口, 说必中案首的。这也没能考上案首, 方爷爷会不会笑我啊。”
秦太太笑道, “如何会笑, 就是笑,也是看你中了秀才,高兴的笑。”摸摸儿子的脸, 鼓励了儿子一回,让父子俩去了。
秦家父子到方家的时候,显然方家已得了秦凤仪中秀才的消息。因秦凤仪常来方家,门房都与他熟的不得了。见到秦家父子连忙道喜行礼,秦凤仪一人一个银锭子,背着手笑道,“同喜。”
门房对秦凤仪亲热,与这位秦公子出手大方不无关系,当下便有小厮殷勤的上前引路,引秦家父子进去。秦家父子到时,方灏已经在了。方阁老坐在正中太师椅上,正笑眯眯的看着秦凤仪,秦凤仪上前就磕头,他虽觉着没考好,但也知没有方阁老的细心指导,他怕是秀才都中了的。
方阁老笑道,“好好,起来吧。”
秦老爷也亲自谢了一回,方阁老笑道,“阿凤考完后把当时做的文章卷子默给我看了,我估量着差不离。不错不错。”看向秦凤仪的眼神中透出欣慰来。
秦凤仪道,“不错啥啊,又不是案首。”
方悦好笑,“阿凤,我们考秀才,哪个不是十年寒窗,你这才用功多长时间,就能榜上有名,一举中了秀才。这已是极好了的。”因秦凤仪每日过来念书,与方悦早就熟了,方悦还打趣,“我原想着,你该早就过来了,这会儿才来,是不是觉着没中案首,不好意思上门。”
秦凤仪道,“这倒不是。我跟阿灏看了榜,就回家给我爹娘报喜,我回去时,我爹娘刚哭完第一场,见着我,一高兴,又哭了一回。你看我爹,现下眼还是肿的。”
秦老爷笑道,“小厮跑回家与我报喜,我都不能信,我跟他娘,看了三遍那秀才榜,才算是信了。哎,没想到,这极欢喜时,竟然会落泪。”望着儿子,“阿凤肯用心学,也是遇到老大人这样的善心人,悉心指点,不然,哪里有阿凤今日呢。”说着,十分感激。
方阁老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秦凤仪有时很笨,有时又很灵光,一听“师傅”俩字,他立刻接话,“方爷爷,当初我就想拜您为师,您说不收白身弟子,我现在是秀才啦,不算白身啦,您收我不?”
方阁老哈哈一笑,“我随口一句话,就给你逮住话把了。好吧,就收下你。”
方灏十分羡慕,不过,他与大祖父本就是同族,没有再拜师的道理。让方灏生气的是,这姓秦的家伙,果然小人得志,刚得了大祖父收为弟子的话,便眉开眼笑的同他道,“阿灏,你管师傅叫祖父,以后就得叫我师叔啦~”
方灏拉来方悦,“你先跟阿悦哥说这话吧。”
秦凤仪道,“我跟阿悦哥各论各的,你可不成,你得叫我叔。”
“为啥?”方灏大是不满。
“不为啥,我想占你便宜呗。”
方灏气得直翻白眼,“等你什么时候考过我再说吧!”
“切切切,我明年一准中解元。”
方灏嘿嘿一笑,“笨蛋,你要明年能中解元,我就叫你叔。要是中不了,你叫我叔!”
秦凤仪刚要答应,就看大家都含笑看他,秦老爷轻咳一声,提醒自己儿子,“阿凤,明年不是秋闱之年,后年才是。”
秦凤仪伸手指算了算,一拍脑门,“可不是么。今年我大舅兄刚中了传胪!秋闱得后年了。唉哟,这么说我又多出一年的时间来准备秋闱了。”
秦凤仪欢喜道,“原本我算着是一年半的时间,其实对解元把握不是很大。这又多出一年,竟是有两个半的功夫,我看,解元就在我与阿悦哥之间了。”
方悦连声笑道,“不敢不敢,解元肯定是阿凤你的啊。”
秦凤仪道,“阿悦哥你就是太谦虚啦,这有什么不敢的,你可是中过案首的人诶!而且,你书念得比我好。再说,咱们秀才,只要考秋闱的,哪个不想中解元!我可想中解元啦,我不但想中解元,还想中状元!”
秦凤仪发表了一通解元状元论,神情之自信,语气之笃定,让诸人都相信:这白痴先时说要考案首的话,真不是随口说的啊!人家的确就是奔着案首去的,只是没考中罢了。
在方家说了会儿话,秦老爷就带着儿子告辞了,要回去准备拜师礼。这正式拜师,自有规矩,秦家要亲自按拜师的礼仪,带着拜师的礼物,在孔圣人跟前烧过香,给方阁老磕过头,才算拜师的。
秦太太得了儿子就要拜方阁老为师的喜事,越发欢喜,中午宴席就甭提多丰盛了。秦凤仪道,“娘,拜师礼后,我就去京城,看看阿镜妹妹。再者,我大舅兄中了传胪,前些日子我忙着考秀才,这回也亲自去贺一贺他。”
秦太太笑,“我已是把给亲家的礼物备出来了,李大公子那里,格外另备了一份,都写签子上了,侯府一看就能明白的。那一会儿就打发管事去码头定船,只是,这一去要多久才回?”
秦凤仪道,“阿镜妹妹生辰在五月,过了端午我就回来。”
秦太太道,“这刚拜了师,你要去京城的事,还需与方阁老说一声才是。”
“我晓得,还得让方爷爷给我指几本书,我好在路上学习,不然,大好光阴岂不浪费了。再者,解元可不是秀才,秀才背一背就会了,解元就要看积累了。我得多多看书才行。”秦凤仪说得头头是道,秦太太给儿子夹了一筷子海参,满眼笑意,“我儿多吃点,这考秀才累得,都瘦了。”
拜师之后,秦凤仪还参加了新秀才的茶会。
说来,很受了回冷待。
还有人跟秦凤仪说了通礼仪啊端庄啊之类的话,一堆之乎者也,听得秦凤仪头晕。待茶会散了,秦凤仪还问方灏呢,“怎么大家都不爱理我啊?”
方灏也不想搭理秦凤仪,奈何,不是他不想搭理便可不搭理的,秦凤仪道,“你说不说?你要不说,我就把你去花楼吃花酒的事告诉你娘!”
方灏气得,“你少给我造谣!”
“快说!”秦凤仪催他。
方灏没好气,“你看看你这一身是个什么样子,都是秀才了,还成天穿得跟个纨绔似的。秀才得有个秀才样子,知道不?”
秦凤仪大大的桃花眼一斜,挑出个欠扁模样,继而一抖身上的大红织金的袍子,道,“什么是秀才样儿?跟你们似的,一个个乌漆嘛黑、老气横秋的。分明就是嫉妒我生得俊!”
方灏实在跟这等混人说不来,暗道,这等白痴竟也能中秀才,真是天地不公!
小时候就这样,他与这姓秦的同桌,他傍晚回家背一个时辰才背会的书,这小子总是在先生检查时才临时抱佛脚,结果,竟背得不比他差!先生考试,他不就没给这小子抄么,半路还被这小子截道揍一顿!如今,又是这样的不识好歹!
方灏冷哼一声,不与混人打交道,拂袖而去。
所以,秦凤仪中了秀才,因他总这般花团锦簇、光彩耀耀,诸秀才很看他不上,秦凤仪竟没能结交到几个朋友。
不过,他也不喜欢那些之乎者也的家伙们。他这眼瞅就要去京城看媳妇了,被酸秀才团体排斥啥的,早被他抛脑后去了。四月初,秦凤仪辞过父母师长,乘船北上,直奔京城!
说来,这回租的是漕帮的大船,罗朋也要往帝都做生意,便与秦凤仪一道。秦凤仪跟罗朋说起自家媳妇的事,罗朋听到他这段梦中姻缘,就问秦凤仪,“你这梦里难不成就梦到成亲了?有没有梦到科举考题啥?”要是这个能梦到,他兄弟不就省事了么。
秦凤仪郁闷,“我要是能梦到就好了。哎,我梦里就没考过功名。”
“那你如何把弟妹娶了来的?”
“不知道啊,就记得娶了。”
罗朋道,“你这梦,要紧事一点儿没梦到。”
“我媳妇,这还不是要紧事?”
罗朋忍俊不禁,“别说,这是最最要紧的。”
“是啊。”秦凤仪道,“阿朋哥,等我娶媳妇时,你可得给我做迎亲使。”
罗朋笑道,“这一准儿没问题。”
俩人在船上,彼此说了不少事,秦凤仪主要就是在为自己的亲事而奋斗。罗朋比秦凤仪年长,他的亲事,家里倒是给他定了,是漕运提督的干闺女,罗朋很不愿意,罗朋道,“消停消停再说吧。”
秦凤仪颇知这里头的猫腻,什么干闺女,说不得就是漕运提督家丫环使女一类。要是个清白的,还好说,倘是个被收用过的,不是现成的一顶绿帽子么。但有时商贾为了巴结做官的,这些也是常有的。秦凤仪家里也是商贾,但,他家就他一个,再者,秦凤仪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这个。秦凤仪道,“一看就是你那后娘给吹的枕头风!”
罗朋不是后娘,是嫡母。秦凤仪道,“阿朋哥你还不如自己去做一番事业,何必挤在漕运争家里这三瓜俩枣。你越是能干,你那后娘越是怕你抢家里产业。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干!挣多少都是自己个儿的!纵不比在漕帮威风,少生多少闲气!”
罗朋当时并没有说什么。
待到了京城,罗朋自去将货物送去铺子里,秦凤仪便骑着自己的照夜玉狮子,后面雇了许多车马带着礼物,花团锦簇又满面春风的,直奔景川侯府!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它,它,它!景川候府竟然在办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