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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算得上有丝甜蜜的早晨,因为沈亦霆的这番话而变得沉重。
这一路上,我们没有再做过过多的交谈,只是各自默默的看着某一处,心里想着事情。
不过,我想我们想的是一样的,都是对于未来的一种不确定性。
但沈亦霆的顾虑会比我多很多,因为他不仅要时时刻刻的护着我,还有一个庞大的沈氏在等他决策。
“亦霆,我真的很想为你做些什么,而不是一直这样躲在你的身后。”我靠在他的怀中,看着窗外说了这么一句。
沈亦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有时候坚守是比任何事情都要困难的。晚晚,你能一直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心里滑过一股酸涩,我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可能从始至终,我都不曾了解过沈亦霆为我付出了多少,也不曾了解过沈亦霆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距离成为他的女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庆幸的是,我是个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伸手环住他的腰,我把脸埋进了他的怀中,闷声说:“我困了。”
沈亦霆轻笑了一声,说道:“懒猫,快睡吧。”
……
我真的在他的怀中睡着了,直到车子停稳之后,沈亦霆把我叫醒。
睁开眼睛,我向车窗外看了看,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里看见过。
“我来过这里吗?”我问了一句。
沈亦霆顿了顿,告诉我说:“这里是静园的后半部分。”
他一提“静园”,我就马上有画面感了,这里的山山水水,还有园林布置,确实很像沈易康原来住的那个静园。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又问。
这次,沈亦霆没有说话,而是让小陈打开车门,他自己先下了车,然后把我也带下了车子。
站在外面,我又四下看了看,这里设计的真的很像静园,也许不小心走进来这里,还以为就是到了静园呢。
“我们是来见谁的吗?”我和沈亦霆手牵着手,向别墅走去。
沈亦霆点了点头,看向了守在门口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男人用指纹识别打开一扇大门,另一个男人用面部识别打开了里面的又一扇门,看来这里的安保系统也很严。
我们走了进去,里面是装潢风格是那种灰蒙蒙的酥掉,这就好比外面是个华丽的童话王国,而里面其实只是一个压抑的监狱。
走到电梯旁,杜礼已经在那里等候。
他看见我的时候,微微点头,然后和沈亦霆说:“他们正在下棋。”
我皱了下眉头,心里的疑惑越发强烈,可到目前位置还是只晓得沈亦霆确实是带我来见谁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让保镖准备开门。”沈亦霆冷声命令。
杜礼点头,回答:“沈总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也不会知道陆小姐来了。”
沈亦霆冷哼了一声,说了句:“胜王败寇,没什么可惧怕的。”说完,他转而看向了我,又说:“来,我们走。”
“好。”我轻声说了一句,和他以及杜礼进入了电梯。
……
这里可能真的是一座监狱。
因为我进入电梯之后,它不是向上升,而是往下降。
这样的气氛显得很诡异,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沈亦霆的手,而他好似没有感知到我的一些胆怯,目光冷冰冰的目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张了张口想喊他一声,却只听“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沈亦霆牵着我出了电梯,往前一直走,这里相比于楼上,那种灰色的压抑感更加的浓烈了,甚至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用余光一直看着沈亦霆,总感觉他的心情很不好,我越发猜不出一会儿究竟要发生什么。
穿过了一道道保镖重重把守的铁门,我们最后进入了一个房间。
里面是干净的白色墙面,放了一个真皮的沙发,还有一个茶几,再接着便是一些简单的装饰品,颇像一个会议室,不过唯一突兀的,也是最显眼的,就是沙发的正对面有一面巨大的玻璃。
门外有人送来了茶水,杜礼亲自接了过去,然后便和那人说了什么,那人听后点了点头,冲着我们鞠了一躬就离开了房间,走时,他关上了房门。
等剩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亦霆,这里到底是用来做什么?我们这又是要见谁呢?这里……”
沈亦霆拉着我走到了玻璃的旁边,然后按了一下墙上的一个按钮,低声说道:“你自己看。”
我皱紧了眉头,不明白他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只能转头看向了玻璃,里面的那一层挡板慢慢升起来,对面的景象一点点表露出来。
里面像是一个仓库,可这仓库里面有桌子椅子,还有床,以及正下棋的冯商……而和他对弈的那个人,虽然背对着我,但我还是瞧了出来他是谁。
沈良伦!
我顿时大惊,那晚噩梦里的情景刹那间在我脑海里像过电视似的闪现,尤其是沈良伦狰狞的笑容,还有他喊我作“清清”时变态的模样……
我被吓得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躲在沈亦霆的背后,说道:“亦霆,是他!我们快走!他会伤害你的,他会害死你!”
沈亦霆伸手拥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往怀里带了带,和我说:“他什么也做不了,你无须担心。”
我摇了摇头,只要想到沈良伦曾近派人追杀沈亦霆,再加上那个稀里糊涂的噩梦,我就觉得沈良伦是个比魔鬼还可怕的人。
“亦霆,我们快走吧!”我的声音透露出了哀求,“我害怕!他可是要杀你的人啊!”
沈亦霆漫不经心的笑了笑,看向我说:“你不是说让我什么也不要瞒着你吗?”
我一愣,一下子没了话。
是啊,是我一直苦苦要求沈亦霆把他的过去通通告诉我,他为了保护我的心情,一直不肯迈出这一步,如今他终于按照我的要求做了,我怎么会胆小退缩到这个地步呢?
定了定心神,我再次向那个房间看去。
沈良伦依旧背对着我,从我这里唯一能瞧出来的就是他的头发有些花白了,不似从前那般乌黑,而且一看也是没怎么打理过的。
而他对面的冯商,倒是和两年的模样别无二致,还是一样的严谨精明。
“这两年,他一直在这里吗?”说这句话时,我基本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那个要和沈亦霆走一辈子的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所以没有什么是可以令我退缩的。
沈亦霆说:“准确说是一年七个月零二十四天。”
对于他如此精准的说出来这个时间,我有些讶异,所以便问:“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你和沈良伦之间究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瓜葛?”
“太多了。”沈亦霆草草说了这三个字,脸上再一次浮现出那种冰冷至极的笑容。
我心里预感不好,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那你慢慢告诉我,我会安静的听着。”
沈亦霆扭头看着我,然后伸手捧住了我的脸,说:“我最庆幸的事,就是拥有了你。所以,当年我逼你做的那些事,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如果不做,我就保护不了你。”
我伸手覆盖住了他的手,没有说话。
沈亦霆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他眼中的冰冷似乎有要消散的趋势,逐渐变得柔软,里面映出了我的模样。
“你准备好了吗?”沈亦霆轻声问了一句。
我坚定的点点头。
沈亦霆勾起一抹很浅很浅的微笑,向我靠近过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时,身后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是杜礼离开,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沈亦霆维持着这个姿势许久,久到房间里渐渐变得安静,我们可以清楚听到我和他的心一声又一声有规律的跳动着。
忽然,沈亦霆松开了我。
他转身看着房间里的沈良伦,十分平静的说:“我四岁那年发生的绑架是沈良伦一手策划的。”
我的大脑“嗡”了一声,就像是连接好的线路突然断开了一样,什么也搞不明白了。
沈亦霆刚刚和我说他四岁时的绑架是沈良伦干的!?
沈良伦究竟是不是人?沈亦霆可是他的亲侄子啊,况且那时候他才四岁,根本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他怎么会下得去手?
“当时,沈良伦和叶清瑜已经秘密相恋一年多,这事被我的祖父知道后,百般阻扰。沈良伦为了保护叶清瑜,停了她在娱乐圈的所有工作,把她雪藏起来躲避我祖父的为难。”沈亦霆说着,目光始终淡淡的看着里面的人,“可时间拖得久了,他们两个人都是等不及了。沈良伦觉得自己在沈氏的权力太小,不足以和我祖父抗衡,于是就动了我夺取我父亲手中股份的念头。”
“所以……所以他就绑架你,想以此要挟你父亲?”我问,声音里已经是克制不住的颤抖。
可沈亦霆很镇定的点了下头,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沈良伦的目标选错了。”他又说,“我父亲对于我的感情和外面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所以这样的威胁,对他而言,并没有很快的起效。我一直被关在冷冻室里,最后是我母亲带着她手里全部沈家的股份,一个人跑去赎我,也就是在当时……”
沈亦霆没有说下去,而是整个人顿时浑身紧绷起来。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他手上凸起的青筋,还有他额头暴起的筋脉,都在说明他的自控力没什么作用了。
“那三个绑匪轮女干了我的母亲。”
我瞬间倒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捂住了嘴巴,要不是我迅速伸手扶住了墙壁,我肯定会直接跪倒在这地上。
马研远告诉过我,颜嫮的抑郁症是由于亲眼目睹了沈亦霆被虐待的惨状才形成的,可这原来并不是所有,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颜嫮在这次的事情中被玷污了!
那沈亦霆……莫非他亲眼……
我咬住了自己手心的肉,拼命忍着自己的眼泪,可浑身开始颤抖不已。
这一下子,我全部都懂了。
为什么沈亦霆一定要扳倒沈良伦,除了为了手中的实权,为了和我在一起,还因为他身上背着这一份血海深仇,为了他的母亲!
我之前居然还跑去在他的面前和他说沈良伦是他的亲人,劝他把他放出来好家人团聚……我真的是全天下最傻的傻瓜!
那些求情的话,根本就是在往沈亦霆的心口上插刀子!
再也忍不住,我掩面哭了起来,对于沈亦霆经历的一切已经不再是心疼,而是心碎。
在这漫长的岁月,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又是怎么在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的这个位置?如果当年我稍稍心狠一点,就可能会毁了他的所有!
“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你拿消毒水洗澡吗?”沈亦霆忽然问了一句,那声音轻的像从天上飘落下来的羽毛一般。
我一点点放下了手,抬眸看向他。
只见他的眼中的光很亮,可里面却看不什么希望,他说:“我母亲在死前的那段岁月里,每天都会用消毒水洗无数遍的澡,她几乎已经认不出来我是她的儿子,只是告诉我这样就干净了,女人就要干干净净的。”
我身体一抖,完全没想到沈亦霆这个怪异的“洁癖”,原来有这么深的原因。
“我知道这都是在自欺欺人,更是一种心理扭曲。”沈亦霆轻笑了一声,“可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看着你的脸那么像那个女人,我……”
“别说了!”我冲过去一把抱住了沈亦霆,“什么也别说了!那些事情在我心里根本什么也不是!只要是你说的话,就算是火海,我也跳!”
沈亦霆听后,身体僵了一下,随即也抱住了我,“晚晚,是我的错。”
我把他抱得更紧,不住的摇头,说着:“不是你的……不是……”
“我真的好想她。”沈亦霆将头低下,埋在了我的颈间,“她唱歌很好听,有时还弹着琴给我讲故事……我……我真的很想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