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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礼这句话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叙述,可却像颗很小很小的石头在我心上激起了一丝涟漪。
只不过这涟漪也是小的可怜,更何况候沈亦霆在这时喊了我一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和杜礼一同站了起来,扭头就看到手拿文件的沈亦霆。
杜礼快步迎过去把文件接了过去,然后说道:“我这就去赵董那里。”
沈亦霆看着我,向杜礼吩咐道:“亲自交到他的手里。”
杜礼郑重的点下头,就转身离去。
我看着他急匆匆的身影,不禁问沈亦霆:“不一起吃饭吗?”
沈亦霆向我走来,伸手解开了衬衣的袖口,然后把袖子卷了上去,告诉我:“时间有些紧,只能辛苦他一下。”
我点点头,心想这也属正常。
接着,我和沈亦霆去了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了各种菜色,只等着我们品尝。
我们入座后,沈亦霆给我盛了一碗汤,说:“先喝些暖暖胃。”
我笑笑把碗接了过去,说道:“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被温暖?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上午干什么去了?”
沈亦霆“嗯”了一声,给我的碗里夹了块儿牛肉,说:“以后不许再去,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不会了。”说着,我尝了一口汤,稍稍觉得有些油腻就把勺子放下了,“你这么厉害,也该知道她找我是什么事情吧?”
沈亦霆点了下头。
“那你对于蒋川是怎么打算的?”我问。
“没有打算。”沈亦霆淡淡的说,然后眸色一寒,“他必须进去。”
见他如此模样,我这才意识到蒋涵对他的畏惧以及对我的哀求,也想起了沈亦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许是他对我太好了,也太温柔了,叫我忘了他的杀伐决断永远都是那样的不留丝毫情面。
“那你找到他了吗?”
听出他的意思,我也不想再为蒋川多说什么,因为说了也是白说,沈亦霆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很快。”沈亦霆说,“他躲不了一辈子。”
他冰冷的语气令我提起了一口气,见他不再说话,这口气才被我缓缓的呼了出来,我说:“蒋涵和我说,两年前的那一夜不是她,也不是蒋川。”
这话一出口,便是如我所料的那般,沈亦霆并不吃惊,他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
沈亦霆放下筷子,转而我住了我的手,和我说:“晚晚,我从没忘记我们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所以这个仇,我无论如何也会报,你不必为此忧心。”
将手搭在他的手上,我知道沈亦霆这个人向来是只做不说,他心里有本帐,比什么都清晰。
“我从来没有质疑过你忘记了这件事,也知道你一定会揪出来这个人。我说出来,是不想有事瞒着你。”我说。
沈亦霆淡然一笑,用手指扫了扫我的脸颊,轻声道:“我知道。”
我也笑了,不想把气氛弄得过于压抑,于是拿起他的筷子递给了他,和他说:“那我们吃饭吧。”
沈亦霆轻笑了一声,把筷子拿了回去。
饭间,我们没再就蒋川的事情再多说什么,但是我告诉了他蒋涵说绑架我的两个人说的是英语的这个线索。
沈亦霆听后还是没有震惊,可神情却有了丝异样,也不知道这个线索,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
转日,我按照原计划去了商场,目的就是在祥福记给杨老先生买月饼,因为明天我就要和沈亦霆出发去美国了。
原本我是约上薛紫安一起来的,可是她临时有病人,只好把约会作罢,不过她说晚上会来诺澜公馆吃饭。
我一个人在商场转悠,想着是不是除了月饼以外,再给杨老先生买些别的礼物,可是路过一家男装店的时候,我忽而就停住了脚步。
记得就在前天清早,我给沈亦霆搭配领带时,就觉得哪个领带夹配着都不好看,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为那么点儿小事就顿时烦躁了,气的不让他戴领带夹。
沈亦霆笑话我,哄我说脾气越来越大,以后他的日子就会越来越苦。
真是笑话,有我在,他的日子肯定会和蜜一样甜,怎么会苦呢?
我被自己肉麻的想法弄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是还是美滋滋的走进了这家男装店。
“这位女士,您好。是给先生看服饰吗?”售货小姐问道。
我听到“先生”二字,觉得心里一暖,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售货小姐也是礼貌的笑着,问我:“那您需要看哪方面的呢?是成套的西服,还是衬衣?又或者是领带等一些配饰?”
“我想看看领带夹。”我回答道。
“好的,请和我来这边。”售货小姐说着,就把我引入了店铺里面的空间。
这时候,另一个售货员说:“先生,我们这边的剪裁师傅都是从意大利那边聘请的,手工一流。您看您穿上以后,不仅英俊不凡,最主要是气质也提升了。”
听到售货员这么天花乱坠的赞美,我忍不住朝着那边的镜子看去,却是在看到镜前的那人时,愣住了。
“陆晚之!”那人率先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道这也太巧了吧!
孙梁达转身向我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和他以前很像,有些傻气,也有点儿假,并且连他的身材也是和以前一样,胖胖的。
“还真的是你!一看这大眼睛,我就知道自己没认错!”孙梁达笑着挠挠头。
我点点头,说:“真的是好巧!我前段时间才听绍先提起过你的。”
孙梁达一听,慌忙点头,那样子就像是我和他是很多年没见的朋友一般,可是恰恰相反,我们以前的话并不多。
“这不就是说嘛,咱们这缘分可是深啊!”他说着,就开始往裤子口袋里面找名片,“瞧我高兴的都傻了,我的名片在我自己的衣服里,我这就拿去!”
“不用这么麻烦,回来约上绍先,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你不是有项目要和卓朗谈吗?”我立刻说道,心里也是盘算为卓朗拿下这一单。
一提这个,孙梁达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跟我说:“那个项目就找我,我可以做主。”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随后,我们之间有些尴尬的沉默了,因为本来就是不熟悉的朋友,还这么多年没见,现在偶遇了,也无非就是客套两句,可是这个孙梁达却没有走的意思。
我正想着寻个理由先走,就听售货小姐机智的说:“女士,您要的领带夹在这边,请随我来。”
我张口就要应答,孙梁达却是说话了。
“你是不是给沈总挑礼物?”他这话问的有些唐突了,脸上搭配着虚假的笑容,“我见过新闻上你的照片,不敢认识,可是后来听吴绍先偶然提了一句,我想那人应该就是你。”
我一愣,现在有些明白他刚才不走的原因了。
对于想通过我攀附沈亦霆的人,我是断不会给他找麻烦的,于是我说:“不是的,是为一个客户看的。我还有事,改日约绍先一起吃饭再聊吧。”
不知道是我语气稍冷了一些,还是脸色不太和气,孙梁达听了我的话马上皱起了眉头,甚至有些手舞足蹈的。
他语无伦次的说:“你是不是因为当年我家搬走的事情生气?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妈压根就是没看见清楚的!可是那帮人……”
孙梁达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而我心底就像是摩擦出了一层火焰似的!
我想到当年,就是沈亦霆第一次和我说烧死我妈的那场大火是事有蹊跷时,和我说过米线店的一位姑姑曾经瞧见几个衣着不菲的男人出现在足浴店那里。
那姑姑可不就是孙梁达的妈妈!
“把你的话说完整,说清楚。”我盯着孙梁达从牙缝了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被我的语气惊了一下,一个大男人唯唯诺诺的点起了头。
……
事情就是这么直转急下。
本想着给沈亦霆买个礼物,再给杨先生买些月饼就回公馆的,可现在却变成了和孙梁达面对面坐着,去揭开这一段废弃的往事。
“晚之,首先,我和你保证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孙梁达一脸紧张的说。
我瞧得出孙梁达应该是太想和沈亦霆攀上关系,所以对于我是格外的上心,抓住这一点,我不难取得他所有的实话。
“那你就都说出来。”我说。
孙梁达点了下头,开了口。
“巧姨和翠姨出事那晚,我和我爸去城里买衣服,剩下我妈一个人看店。等我们折回来的时候,足浴店已经烧光了,而我妈就和中了邪一样把我们一家子关在了家里,说有事和我们说。”
他说到这里,眼睛快速看了一下我,然后稍稍低下了头,继续道:“她一下子从床铺底下掏出了十万块钱。”
又是钱……我暗自攥紧了椅子的把手。
“好家伙的,当时个我爸吓得都软了,就问我妈哪里来的钱?我妈其实也是吓懵了,说天刚黑的时候,她出去倒垃圾,看见几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去了足浴店,有一个男人好像瞪了她一眼,可是天根本就黑了,再加上咱们村里的照明也不好,我妈没看清人家长得啥模样,只觉得这些人不好惹,就赶快跑回了家。”孙梁达说。
握着椅子的手,又慢慢松开了。
我目光变得空洞起来,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说下去。”
“后来,等我妈察觉出来烟味儿时,她就赶紧开门去看怎么回事,就发现了我家墙根那里放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的就是这十万块钱,还有张纸条,那纸条……”
我冷笑了一下,替他说道:“纸条上肯定是说收下这钱,就当什么也没看见过,是吧?”
孙梁达脸色有些发白,却也是无法辩驳的点了点头。
“我妈和翠姨对你们不错吧?”我笑着问他,眼里却是积蓄了泪水,“你爸有一年干活儿把脚崴了,我妈天天去你们家给你爸按摩!可是……可是你们……”
“对不起。”孙梁达说,羞愧的低下了头。
“你们不敢告诉警察,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两条人命啊!不是什么东西!”我激动起来,甚至是动手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惊得服务员赶了过来。
孙梁达赶紧起身,和我说:“晚之,你别激动!冷静一点儿!这件事……这事就算我妈说了,也是改变不了结果的!”
“可起码不会让我连我妈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冲他喊道。
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以为那是一场意外,即便沈亦霆和我说过有不妥之处,我也总觉得那是不可能的,我妈不过一个乡下女人何以遭此灭顶之灾?
可现在可以确定了,千真万确的,我妈和翠姨就是被人害死的!
“你还知道什么?通通告诉我!”我说。
孙梁达皱着眉头,一脸的难色,和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听我妈说过几句,可我妈在去年去世了……而且她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再退一步讲,到底那些人和翠姨还有巧姨的死有没有关系,又哪里来的证据证明呢?”
这话不假。
也不能说看见几个男人进了足浴店,就说我妈和翠姨的死是因为他们,那场火也是他们放的。
可是一个乡下的足浴店,又为什么招来这么多的黑衣人呢?而且又是那么的巧,他们来了,大火就发生了!
“晚之,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查无可查,你不能执着。”孙梁达说,神情也是诚恳的。
我轻笑了一声,和他说:“要是你的亲人不明不白的死了,被火活活烧死的,你会无动于衷吗?”
孙梁达没了言语。
我站起身,告诉他:“如果当年你们站出来了,或许警察还会调查这件事,可是你们没有。对于这事,你们家是不是有责任,你心里清楚。”
说完,我转身离开。
关于人性的探讨,我大概永远也无法得出一个结论,哪怕是相对的。
丽儿的死也好,我妈和翠姨的死也罢,她们的离开看起来都是那样的无关紧要,仿佛在这人满为患的世界里,失去了这么一个两个人,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对我而言,这是一次又一次的剜心之痛。
我不求有人可以理解我的痛,只希望每个人在看待生命的时候,起码少那么一点点的自私。
一条命,不是钱可以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