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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纪晓琪没有什么好感。
因为是她冒充蒋涵的声音给我和沈亦霆之间制造误会,还是间接令我未能见丽儿死时最后一面的原因之一。
所以,我和她握了一下手就松开了,问候的时候也比较敷衍。
但是像纪晓琪这种高傲的女人面对我的冷脸冷言时,却好像没表现出太多的不乐意,这点令我还是有点小小的惊讶。
不过我也懒得多想,就乖乖的站在沈亦霆的身边,听着两位董事和沈亦霆寒暄。
话间,忽然起了一阵凉风。
我穿的裙子布料不是很厚实,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沈亦霆感受到以后,立刻对琳达说:“把车里的外套拿过来。”
琳达点头,马上就去取来了一件小西服,沈亦霆接过去披在了我的身上,并问我:“车里还有温水,要不要喝些?”
其实我哪里有那么娇气,不过是风来得突然有些不适应而已。
“没想到沈总这么会疼人啊。”一位董事笑道。
沈亦霆也不避讳,怕我还是觉得冷就紧紧拥住了我,淡淡说:“男人自是要照顾好自己的妻子。”
这话一出,两位董事愣了一下,随即对视一眼,没有言语。
我估计他们是没想到沈亦霆还真的会对一个没地位、没背景的女人动了真心吧,所以都是吃惊不已。
反观一旁的纪晓琪,她倒是波澜不惊,只不过她心里想的什么,谁又能知道。
本以为她在扮大度,可马上她就开口问了句:“沈总要是结婚了,可是沈氏最大的喜事,怎么还不通知一声属下,好让我们沾沾喜气呢?”
寥寥数语惹得两位董事的眼中也出现了精光,他们似乎都是在猜测沈亦霆刚才的话会不会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
“婚姻大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因为不过就是我和晚晚两个人的事情而已,我和她一清二楚,足够。”
沈亦霆说完这话,两个董事看我的眼神完全就是另眼相看了,而杜礼和琳达知道内情,一个是万年不变不变扑克脸,一个就是憋着笑。
自然,琳达憋笑是为了纪晓琪的小聪明。
……
余下的几分钟里,沈氏的董事成员越聚越多。
我甚至还看到了一个算不得熟人的熟人,就是两年前蒋川让我偷资料出来的那位程董事,程立刚。
这人看着和照片上一样,不苟言笑,面冷,眉宇之间不是年轻人有的英气,却是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睿智。
我有些心虚,毕竟当初因为这个人,我差点儿铸成大错,而且他在沈氏的地位不同一般,所以我向沈亦霆身边靠了靠。
等差不多有六七个董事过来了之后,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缓缓驶入了墓地。
下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易康和叶清瑜。
沈易康穿了一身黑,神情肃穆,看起来生人勿近;而叶清瑜戴了一顶很大的帽子,还戴了一副很大的墨镜,几乎让人看不到她的脸。
董事们当然是不知道沈易康是沈良伦的儿子,所以对于他们迟到了这么几分钟,倒也没多说什么,更何况沈易康还是持有沈氏股份最多的人,所以他们客气的和这两个人打了招呼,然后便依次进了墓地。
沈亦霆是沈家的长子,自是走在最前面。
我是以他未婚妻的身份出席,所以就站在他的旁边,随他一同进去,我们的身后是并排而行的沈易康和叶清瑜。
沈易康冰冷到令人窒息的目光,我是可以感受到的。
沈亦霆握着我的手,像是一直在给我力量,我除了紧紧握住他的手,也是再无倚靠。
到了墓地的位置,沈战和沈良晟的墓碑静静的矗立在那里,而沈良伦的墓碑就在沈良晟的旁边。
他们的身边都没有妻子的陪伴,看起来也是孤单冷清。
“妈!”身后传来沈易康的一声呼叫。
我们齐齐看过去,就发现原来是叶清瑜站的不稳差点儿摔倒,还好于霞和沈易康扶住了她。
大家没对这个小插曲上心,看了一会儿就又转过头来准备听牧师说话。
我也转过头,看着沈良伦墓碑上只刻着孤零零的几个字,心里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凄凉,压低声音,我问沈亦霆:“叶清瑜心里是难过的吧?”
我之所以这样问,就是想为沈良伦这个已死之人再找一些安慰,因为我也不想看到他爱了一生的女人,对他无动于衷。
沈亦霆听了我的问话,没有回答,稍稍捏了一下我的手。
我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许沈良伦如此残害年幼的他,甚至是害死了颜嫮,所以他对沈良伦不再有半点亲情可言。
可是,就在昨晚半夜,我醒了一下的时候,发现身边的他不在,寻找下来,发现原来是他在书房一个人抽烟。
自从他在海棠湾和我说他要戒烟以来,他就没再碰过烟。
眼下,他独自吸着烟,那氲开的一次次光烟令他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与孤冷,甚至英俊的面庞因为淡淡白烟而显得迷离。
我走到他的身边,他立刻把烟熄灭,起身就要带我回房,我余光看到他的书桌上放着一个镜框。
是沈家的全家福,上面有沈战、沈良晟、沈良伦、颜嫮,还有沈亦霆。
五个人去了四个。
想起他当时的悲伤,我回握住沈亦霆的手,没再说话,静静听完了牧师的话。
……
葬礼进行的很快,快到让人觉得人生几十年光阴,没想到在死时也就是十几分钟了事。
董事们纷纷上前鞠躬,然后和沈家的这两个兄弟说了“节哀”就一个个离开,倒是程立刚把沈亦霆叫到了一旁,二人交谈了一会儿。
琳达陪着我应付剩下的几个董事,抽空还笑我沈氏的总裁夫人可不好当吧。
我没回话,只是恭恭敬敬的和几个董事道别。
等董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叶清瑜忽然挣开了沈易康的手,然后接过于霞给她的东西,一步步走到了沈良伦的墓碑前。
短短几步路,叶清瑜看起来像是花了大力气才走到。
我的眼神跟着她,就发现她蹲在沈良伦的碑前,把一个烟斗放在了一旁。
这一下一切也就都解释的通了。
原来还真的如陈露影说的那般,叶清瑜是单纯的为了纪念一下沈良伦,所以特意买了他喜欢的东西。
看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个时候,我一个外人也不好一直盯着看,于是便和琳达退到了一旁。
回头时,我的目光正好和沈易康的撞上。
他看着我的目光算不得冷,却也不是那种自然而然的友好,总之,有些复杂。
想起他来诺澜公馆大闹时的样子,还有他对沈亦霆的误解,我心里会觉得难受,可到底也还是能理解他的心情的。
我和琳达说了句在原地等我,就向着他走过去了。
站在离他两步远的时候,我停住了脚步。
沈易康看了看,随后冷声道:“和我靠的这么近,不怕他不高兴吗?他就在那里,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我皱了皱眉头,真觉得沈易康现在就是一个刺猬,对于靠近他的任何人,都是一味的攻击,没有商量的余地。
在心底叹了口气,我说:“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就该有自己的担当。我想他生前肯定是希望你有一番事业,你以后努力工作,不要辜负他才好。”
沈易康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要说的话也就是这么多,所以我点了下头,转身又向琳达走去。
忽然,身后的沈易康开了口。
他说:“我没叫过他一声。”
沈易康这句话中的难过与愧疚难以掩盖。
我沉默了几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他,只是侧头说:“那一声称呼看起来重要,也不重要。因为你从小到大跟在他的身边,他是真正意义上伴你成长的人。”
沈易康没有说话。
……
沈良伦的葬礼结束了。
在所有董事离开以后,沈亦霆也回到了我的身边。
叶清瑜还在沈良伦的墓碑前站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诉说什么,而沈易康则也站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
风越刮越大,天也越来越沉。
沈亦霆紧了紧我的领口,和我说:“我要回沈氏一趟,让琳达送你回去。”
“可是我们就开了一辆车子来,你怎么走?”我问。
“我坐程董的车子,你不用担心。”他说。
我点了点头,然后就和沈亦霆离开了墓地。
走时,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易康和叶清瑜。
他二人的心思很难去猜测,可能有悔恨,也可能有惋惜,甚至也可能只是单纯的难过伤心,恐怕连他们本人也很难说清楚吧。
“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沈亦霆忽然问道。
我收回目光,回答:“没什么,无非就是让他节哀顺变,不要过分难过。”
沈亦霆显得有些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看了他一眼,我又说:“你可别多想,我只是安慰了几句而已。”
他笑了笑,说:“我有这么小气?”
我笑而不语,心想沈亦霆的心有时候真的小的像芝麻。
我俩一路无言的走出墓地,沈亦霆把我送到了车旁。
临上车前,我抓住了他的衣角,说:“我嘴上不说,可心里也是想安慰你的,只不过你不表达,那我就一直陪着你。”
沈亦霆愣了一下,随后握住了我的手,紧紧的握住。
我们两个看着彼此,都是没有说话,但是心里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心有灵犀,大概就是如此吧。
过了一小会儿,我笑笑,对他说:“我回家等你,你早点回来。”
沈亦霆点头,吻了一下我的手背,然后为我打了车门。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什么,在我上车后,沈亦霆和琳达对了一下眼神,可那眼神里包含的不像单单只是命令,可是什么,我没看清楚。
……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沉底阴沉了。
因为只有我和琳达两个人,所以我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和琳达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打发这漫长的车程。
“晚之啊,再有一个月,宝宝是不是就满三个月了?”琳达问。
我笑着点点头,用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是啊,还有整整四周。”
琳达也笑了,告诉我:“我舅妈说头三个月最重要了,你把这三个月熬过去了,宝宝就会越来越好。”
这个道理,薛紫安也和我说过无数次,她甚至说别看我身子弱,若是我这三个月挺过去了,孩子的健康就是保证了一大半。
“我舅妈在津城的郊区那边有个四合院,空气质量特别好,紧挨着树林,改日带你去调养几天,对宝宝肯定有好处。”琳达又说。
“好啊,总是闷在公馆里也是不好。”我笑着同意。
琳达又是一笑,这次没有说话。
……
车子继续平稳的行驶,眼看就要离开郊区这界限的时候,琳达忽然打了方向盘,把车子开进了一个小道里。
“我们这是抄近路吗?”我有点儿疑惑的问。
琳达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几眼反光镜,似乎在观察后面的情况。
我看这条小道空无人烟,周围的树也有些挫败,再加上这阴沉沉的天气,不免觉得这里有点瘆人。
“琳达,我们该不会是走错路了吧?”我又一次问。
琳达看着前面,眸光一闪,随即笑着道:“这路再对不过了。”话音一落,琳达将车子减速,然后缓缓停在了一边。
“怎么了?”我慌忙问。
琳达抬了一下下巴,示意我看向前面,我转过头就看到一脸笑意的纪晓琪。
我瞬间寒毛竖了起来。
“琳达,这是怎么回事?我们……”
话没说完,琳达就要我下车,她的神情和语气完全不像我认识的琳达,倒像是冷漠的陌生人一般。
这荒山野岭,我根本就是插翅难飞,只好先下车把眼前的情况一探究竟。
纪晓琪向我走来,脸上的笑意不减,看着我喊了声:“沈太太。”
我想起刚在墓地外面,她耍的小聪明被沈亦霆那样果断的否认,就不免觉得她这话就是笑里藏刀。
“纪小姐有事要和我说吗?”我问。
她点点头,笑道:“我和你确实有不少事情要说,你想从哪件听起?是刚刚结束的车库绑架,还是之前你在冷冻室被关的那几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