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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听到董管家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我感觉心脏遭受了一记重拳,连那“咚”的一声,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我没有喊叫。
相反,我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一个侧身,悄无声息的倚靠着墙面,我必须逼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沈亦霆要被逼离开沈氏了,他苦心经营那么久的事业,马上就要灰飞烟灭,而他自己也会被人踩在脚底。
这就是沈易康给我忠告的原因吗?他想要沈亦霆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吗?
他怎么可以那么狠心!
捂着嘴巴的手几乎把我的脸捏的变形,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阻止这一切?
除了到沈亦霆的身边,我想我别无选择。
让我在家里,在这个他为搭建的安乐窝里,一直做那个无忧无虑,被沈亦霆捧在手心里的陆晚之……
我做不到。
松开自己,我目光下移,观察着楼下的董管家,她似乎始终没有动作,我猜想她极有可能在忧愁,又有可能是在想办法。
收回了目光,我十分镇定的回到了房间。
第一件事,就是给薛紫安打了个电话。
……
薛紫安在接到我的电话时,吃了一大惊,直问我干什么要给她打电话,有事情下楼和她不就好了。
我没和她多解释,语气严肃的和她说让她现在就准备出门,一会儿我和她出发去医院。
四十分钟后,我和薛紫安穿戴整齐的站在了客厅。
董管家的神情很自然,我也很自然,只有一无所知的薛紫安迷迷瞪瞪的,可是碍于我的要求,什么也不能表现。
这四十分钟,就和要了我的命一样。
我不知道我在家里坐着的每一秒,沈亦霆会在经历什么,我也不知道每过一秒,沈亦霆将会面对什么。
必须到他的身边去,必须。
“中午回来吃饭吗?”董管家问。
我点点头,说:“回来,我就是心里憋闷,所以就这么心血来潮拉紫安陪我出去转转。”
“那好,我给你煲好汤,早些回来喝。”董管家的话,就和我每次出门时说的一模一样,神情也是那样的充满慈爱。
她真的不容易,为了沈亦霆,她承受着太大的压力。
所以此时此刻的我,心里觉得很对不起董管家,因为她若是知道我这是要去做什么,她就算让我从她身上踏过去,她也不会同意。
我也觉得自己很任性,怀着孕还敢这样冒险。
可这怪不得我,要怪就怪沈亦霆吧,是他把我宠成了这样,没有他,我一分一秒也熬不住。
“那我们就走了,亦霆回来的话,您给我打电话。”我笑着对董管家说,可心里却是在艰难的隐忍。
董管家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点头,表现的仍旧像个没事人。
出了公馆的大门,我和薛紫安上了车子。
她一直问我这是在搞什么鬼,但我没有回答,我想今天的场合,她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因为我不能一直拴着她。
当车子行驶到距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时,我让薛紫安下了车。
“晚之!你到底在干什么?存心吓死我是吗?”薛紫安急得大叫了起来。
我平静的看着窗外,心里的情绪却不似在第一时间听到董管家说沈亦霆要被退位的时候,那样的波澜起伏。
变得很淡然。
沈亦霆和我求婚的时候说过:生死相依,福祸与共,不离不弃,共度一生。
我与他之间从来没有该与不该,做与不做,有的就是同心同德,哪怕是刀山火海,陪着他的那个人也只能是我,自然,还有我们的孩子。
“紫安,你若是想帮我,就快去医院吧,早点告诉我DNA的结果。”我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了她,冲她微微一笑。
薛紫安一怔,随即眉心稍稍跳动了一下。
隔了几秒,她对我说:“好,我懂了。”说完,她没有犹豫的下车离开。
等车子里剩下我和小陈的时候,他满脸疑惑的看向了我,张口道:“陆小姐,您这是要去……”
“去沈氏。”我低声道。
小陈一惊,张着嘴要反驳,可我已经闭上了眼睛,说:“现在,去沈氏。”
……
车子再一次平静的行驶起来。
我紧闭着双眼,脑子里在盘算目前沈亦霆所遭受的境遇的各种疑惑。
首先,董事们为什么会纷纷一边倒?他们跟了沈亦霆两年,清楚他的工作能力,也明白他给沈氏创造的效益,他们怎么会放着这样的一个摇钱树不要,而去拥护刚刚进入沈氏的沈易康?
这是其一。
再来,沈易康那多出来的百分之五的股份究竟从何而来?若不是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沈亦霆的股份是和沈易康持平的,故此也不会在董事会中处于不利的地位。
这是其二。
最后,沈良伦的死来的未免也太是“时候”了。
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死后失去了控制,特别是沈易康的情绪,在那之后被推到了义无反顾的地步。仇恨令他彻底蒙蔽了双眼,完全看不清周围的一切。
所有的种种,会不会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局?
我睁开了眼睛,只觉得想要解开谜团,恐怕还要从沈良伦的死上下手。
可是我没有任何的线索,连沈亦霆也查不出蛛丝马迹,因为全都被烧的一干二净了,就像我妈和翠姨的死,一场大火会掩埋一切。
想到这一点,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也就在我正不寒而栗的时候,我的手机忽然响了,低头一看,来电显显示的是陈露影。
犹豫了一下,我把电话接通。
“晚之,你在哪里?”陈露影上来就问。
我思忖着沈氏的事情目前完全是在高层内部中进行,她还不可能得到消息,所以便猜到她或许是有别的重要的事情。
“我现在方便说话,你说吧,露影。”我答道。
陈露影“嗯”了一声,然后说:“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我单独见面吃饭,我当时向你透露过一个消息。”
我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有些想不到。
陈露影马上继续道:“就是我和你说纪晓琪和叶清瑜有接触,你想起来了没?”
我一愣,回忆立刻涌现了出来。
当时,陈露影告诉我叶清瑜刚回国不久后,就秘密约见了纪晓琪,还说纪晓琪曾在新西兰工作过,和叶清瑜有什么接触,所以见面也并不稀奇。但是沈亦霆和叶清瑜关系不好,纪晓琪是沈亦霆的手下,所以她二人见面,也多多少少有些奇怪。
莫非,她们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露影,你知道了什么?快告诉我!”我急切的说,直觉告诉我也许这就是关键。
“好!具体的缘由,我也不和你细讲了。总之,我昨天陪我姐姐去监狱见一个女人,却碰到了遮遮掩掩的叶清瑜!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所以就动用了我家里的一些权力打听了一点儿情况,我的人刚刚告诉我,她是去见纪晓琪的。”陈露影说。
“什么?去监狱见纪晓琪?”我惊讶道。
“不错。她们两个人说了什么,我自然是探听不到。但是叶清瑜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是迷离的,说夸张了,像是虚脱了一样。她几乎是被于霞拖着回到了车子上。”陈露影又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个人见面已经很是奇怪了,何以叶清瑜出来以后是这幅模样?
“晚之,我早和你说过叶清瑜不是一般的女人。而那个纪晓琪,她做的事情,我也是知道了一些。女人和女人最怕就是有相同的目的而凑在了一起。因为你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最狠心的动物是女人,最心软的动物还是女人。”
最狠心……最心软……
挂断电话,我想起了叶清瑜正在服用抗精神病类的药物,她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有了这种病?
而纪晓琪,用琳达的话来讲,她的家庭普普通通,又怎么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就好比是琳达的家事。
也许,我从一开始忽略了两个早就达成共识的“盟友。”
……
到达沈氏的时候,前台的接待小姐看见我就是一惊,但是马上她们又转而笑脸盈盈,对我很是热情。
瞧她们的态度,估计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董事会确实是想秘密的罢免沈亦霆,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然后就直接向大众公布出来。
我尽量保持平时到沈氏来的样子,麻烦接待小姐帮我按了电梯。
她看到我的肚子时,又是一惊,接着就立刻向我说了声恭喜,还说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有福气了。
我谢谢她的祝福,摸着着自己的肚子进了电梯。
在电梯门关闭的那一刹那,我对肚子里的宝宝说了声对不起。
天平之上,沈亦霆和宝宝分列两旁,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重要。
可是有一点却是不同的,那就是宝宝有两个人来爱着,来护着,而沈亦霆只有我,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哪怕我能做的只是站在他的身边。
所以,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在这时候不能顾及你的安危了,因为爸爸需要我们。
叮——
电梯门打开。
曾经象征着沈氏最高核心权力的位置,现在空空荡荡的,找不出来一个人影。
我走进去看看,就发现左边尽头的大门紧闭着,但是下面的门缝却是传来了光线,那里是沈氏的董事会议室。
就是在这里了。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的朝着那里走去。
就在我要伸手推开大门的时候,我听到有一个人在说话,音量比较小,但是由于周围现在是死一般的安静,所以我还是可以听得一二的。
那人说:“沈总,您在这个位置上也有两年了,也该歇歇了。”
又有人说:“是啊,沈总。现在不是旧社会,您也该明白退位让贤的道理。再者说,我听闻沈总有个如花似玉的心上人,很是得您宠爱,何不二人以后就是神仙眷侣,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郑董的话有道理啊。沈总沉浸于温柔乡之中,又何必把控着大权,不如……”
没等这个人把话说完,我直接推开了大门。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大门发出的声响足以惊到每个人,除了沈亦霆,除了沈易康,包括那些董事们。
我第一眼看到了沈亦霆,他还是那样的云淡风轻,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淡定模样。
转而又看向董事们,我冲着这些豺狼虎豹莞尔一笑,玩笑似的说:“各位董事说的是我吗?”
我不顾沈亦霆的神色巨变,一边朝着他走去,一边继续看着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鬼们,笑着又说:“听董事们的口气,我倒是像极了红颜祸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各位拿我当成了杨贵妃吗?我可不敢当,亦霆也不是李隆基。”
我的到来多多少少打乱了这些人的阵脚,他们听着我的话,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又是笑了笑,我已经走到了沈亦霆的身边。
继续对董事们说:“不知刚才是哪位董事说‘退位让贤’四个字。想来各位都是读过书的文化人,这四个字不需要我再多解释了吧?既然如此,我想问问让的是哪个贤?是哪位贤者,一年可以给沈氏创造467个亿的效益,又是哪个贤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让沈氏在欧洲市场站稳了脚跟,成功夺取百分之十三点四的份额?请董事们告诉我。”
在场的四个董事听完这话,明明是心里有愧,却都是表现的一脸的不屑。
“你来做什么!”沈亦霆压低声音冲我吼了一声。
我扭头看向他,笑着说:“来找你。”
“立刻回去。”他抓着我的手腕就看向了一旁的琳达和杜礼,命令他们立刻将我送回去。
我挣开他的手,说:“我哪里也不去,你休想撵我走。”
沈亦霆顿时就急了,愤怒的跟我说:“是我惯坏你了,让你不晓得轻重。现在就回公馆,这里不是你能在场的地方。”
“我为什么不能在场?”我反问他,然后看向了沈易康,“你的弟弟都在,我是你的妻子为什么不能在?”
沈易康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我想起了昨日我和他谈话时的场景,我可真是傻,希望他再顾念一点兄弟之情。
看着沈易康,我说:“昨天空口无凭,今天我用行动来表达。让我离开亦霆,除非我死。”
说完,我就牢牢握住了沈亦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