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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抖了抖,我没有回头,却因为薛紫安的这一句话,再也迈不开脚步。
“晚之,你又是何苦呢?”薛紫安在我身后继续说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因为我们无法左右别人。可如果因为别人而影响了自己,还伤了身边的人,你觉得那样值得吗?”
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薛紫安走到我的身边,叹息道:“自从事情发生以来,你还见过沈亦霆笑吗?难道你忘了不仅仅是你发现了你和叶清瑜的关系,还有很多事情都在一时间发生了吗?”
我一愣,放松的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状。
一日之间而已。
沈良伦从死而复生到突然离世;沈易康从堂堂沈家二少爷变成了父母不详的孩子;沈氏从蒸蒸日上变成了危在旦夕……
太多太快的变化在同一时间蹦了出来,就像给一个地方投了一颗炸弹一样,把一切炸的体无完肤。
而最受其害的就是沈亦霆。
他不仅要面对沈氏的危机,还要处理沈良伦的后事,也要照拂沈易康的情绪……最后还要成日的担心我。
我太自私了。
“晚之,我说了,你不能这样下去。”薛紫安又道,“你要知道谁才是那个你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人。”
……
一回到公馆,董管家就和我说排骨汤煲好了,饭菜也准备好了,问我是去餐厅喝,还是送到卧室里去。
我站在客厅里环顾了一下四周。
但凡是可以摆放花瓶的地方,沈亦霆都命人摆上了百合花,就因为薛紫安说了百合花的味道有助于孕妇心情舒畅。
董管家见我站在原地不说话,就靠近了我几步,说:“那就还是老地方,我让人给你送上去。”
收回目光,我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隔了几秒,我说:“不了,在餐厅吃。我去叫亦霆下来。”
董管家一愣,大概是因为这几乎是这几天以来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所以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冲她笑了笑,然后就上了二楼。
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我告诉自己薛紫安的话一点儿也没有错,我不能因为这个我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去自苦,更苦了别人,尤其是我在乎的人,我爱的人。
站在沈亦霆书房的门口,我抬手准备敲门,就听得里面传来一句:“已经不行了。”
我眉头一皱,觉得这声音似乎是程立刚的,他口中的“不行”指的是什么?
我刚想把耳朵贴上再仔细听听,可听到的就只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便就是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看见我的杜礼一惊,随即说了声:“陆小姐。”
他身侧的赵平和程立刚看着我也是惊了一下,但马上就又变成了一副客气的模样,冲我微微点头,就绕过我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我就快步进了书房。
这里面有残留的烟味儿。
沈亦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问我:“怎么上来了?”
我看着他略显清瘦的面容,心里难受的不行,想着自己这几天几乎就没有关心过他一下,真的愧疚极了。
走到他的身边,我握住了他的手,发现它好凉。
“家里不够暖和吗?怎么手这么凉?”我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帮他搓着。
沈亦霆将手抽了出来,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说:“没什么,也不是很凉。”
我抬头看着他的双眼,只觉得这里面透露出来的是他强打着的精神,实际的他,早已经是疲惫不堪。
松开他的手,我伸手轻轻抱住了他。
“对不起,我让你担心了。”我说。
沈亦霆身体僵了一下,马上也抱住了我,轻声道:“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摇了摇头,把头继续往他的怀里扎,没有说话。
我和他就这样抱了很久,仿佛我们之间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就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治疗彼此的伤痛。
有了彼此,足矣。
许久过后,我说:“我们下楼吃饭吧。”
沈亦霆“嗯”了一声,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就牵着我的手离开了书房。
……
又是五天过去,公馆里似乎看起来如旧,但事实上,我的周围早已经是硝烟四起。
杜礼来公馆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时候一天就要三四次,而且和沈亦霆在书房交谈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我知道,这次沈氏的危机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化解的。
可我没有问过沈亦霆一句,只是精心养胎,然后陪在他的身边,和他说说话,再让他和宝宝说说话,让他放心我们这边。
今天,正值午餐的时候,公馆外面响起了喊叫声。
又是于霞。
她在外面哭求我救救叶清瑜,说她已经一无所有,只有我这个女儿可以依靠,希望我顾念母女之情,施以援手。
沈亦霆听到她的声音以后,勃然大怒,当即命令保镖将于霞拖出去,以后也不许她再靠近公馆一步,而我阻拦了他的行为。
沈亦霆跟我说这样的人不配得到我一丝眷顾,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说我要见见叶清瑜。
这话可不是我因为于霞的到来而不经过大脑产生的想法,而是酝酿已久的,只不过没找准时机而已,现在正好。
“我不同意。”沈亦霆果断拒绝。
我看了一眼坐在我对面的薛紫安,她倒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不知是不是猜到了我的想法。
“我需要见见她。”我把目光又放回了沈亦霆的身上。
他眉心微皱,说:“她没什么好见的。”
我摇摇头,跟他又说:“亦霆,我需要见她。她是我的母亲,这点是怎么也不可能改变的了。但是她也不是我的母亲,因为我们没有半点儿感情……我去见她,是要给我们做一个了断,她给了我生命,我还她一个交待。”
这番话说完,沈亦霆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薛紫安主动开口道:“就让晚之去吧,我陪着她。该面对就面对,该了结的就了结,这也没什么不妥。”
沈亦霆眉头皱的更深,看着我还是不说话。
这时,于霞在外面继续喊:“求你大发慈悲!夫人也是逼不得已啊,她真的有找过你!求你救救她吧!救救她!”
我和沈亦霆对视了一下,他到底还是依了我。
……
转日,我和薛紫安一大早就出发去了精神疗养院。
沈亦霆让琳达也陪着我,一路上,她跟我说了些叶清瑜的情况。
原来,叶清瑜在海外的投资出现了很大的亏空,所以这才在几个月前从新西兰回到了津城。其主要目的除了是答应和蒋川合作,最重要的就是为了那隐藏的百分之五的股份,然后好扶持沈易康当家。
琳达还说,沈亦霆已经在这几天彻底调查清楚了叶清瑜的状况,她的经济问题已经严重波及到她的治疗,本来她的财产很多,但是为了填补外面的窟窿,早就把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沈易康成事,才可以东山再起。
现在,叶清瑜住在高级疗养院里,每天的费用就要上万块,这是于霞卖了自己名下的一套房子而交付的。
可是叶清瑜得的是精神病,这是最耗人的。
她不能在一段时间内就好转,所以于霞的那些钱只是杯水车薪,早晚会空了的。这也是于霞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求我帮忙的原因所在,她想让沈亦霆出钱。
到了医院,于霞已经在病房门前等候,对于我的到来,她报以很高的希望。
可能是我一直以来给她的形象就是很软弱的,所以她觉得我也会心软,会求着沈亦霆出钱,可这一次,我真的不会。
“进去看看她,她也许会认出来你。”于霞说。
我看了一眼薛紫安,她冲我点点头,和我一起进入了病房。
不愧是高级的私人疗养院,这里面的布置堪比五星级酒店,很是奢华。
叶清瑜安静的坐在沙发上,正在织毛线活儿,听见我们这边的动静,也没有抬头看看,还在继续手里的动作。
我咬住了嘴唇,心里有些情感在翻滚。
薛紫安察觉到我的变化,就拍了拍我的手,然后对着叶清瑜说:“有人来看你了。”
叶清瑜一愣,顿时两眼发光的看向我们,笑着道:“良伦,你来接我了是不是?你说了要带我去瑞士滑雪,可不能骗我!我这都在给你织围脖呢。”
听见叶清瑜语气中那和年龄很是不符的娇俏,我和薛紫安都是一怔。
一旁的于霞抹了抹眼泪,说:“夫人,您看看是谁。”
叶清瑜眨眨眼睛,目光渐渐聚焦在我的身上。
我也看着她,那种初次与她相见时的感觉,在心底油然而生,就像照镜子一般,哪怕我们的容颜是有差别的。
隔了几秒,只见叶清瑜“噌”一声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毛线活儿一扔,跑到了我的面前。
薛紫安吓了一跳,立刻警惕的挡在了我的身前。
叶清瑜也没怎么强求,只是一脸讨好的和我说:“我是妈妈!是你妈妈!”
我一个激灵,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怎么这样的八个字,让我的心这么疼,这么痛!好像这个给了我宝贵生命的女人,和我之间就只有这八个字,就再无其他。
“妈妈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不想过苦日子!我想继续当沈家的大夫人……我是沈家的大夫人啊!沈家的夫人!地位很是尊贵……因为我是沈家的大夫人……别人都不敢轻视我,我是夫人……”
叶清瑜说着,就自己挺起了腰板,摆出了一副高贵典雅的模样。
于霞见了,赶紧走到她的身边,也不知道在和她说什么,叶清瑜脸上的表情很是得意和满足。
我亲眼看着她如此,大脑难以运转,真的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是真的疯了,真的疯了。
薛紫安皱着眉头,扭头和我说:“晚之,我看情况既然是这样的,不如干脆……”
我摇了下头,走到了薛紫安的前面,看着叶清瑜那脸上无可挑剔的得体笑容,不仅觉得心痛,也觉得讽刺。
想来想去,我喊了她一声“沈夫人”。
叶清瑜身体一僵,慢慢看向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今天,我来看你,是想跟你说我知道了你在二十五年前给了我生命,即便你没有抚育我,但是……”
我说不出来后面的。
因为我觉得有些违心,我说不出来我仍旧要谢谢你。
在我成长的漫长岁月中,没有过她的存在,所以也就没有那一句:妈妈,谢谢你。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就要尽你子女的责任。”叶清瑜忽然冷声说道,又变成了以前那个居高临下,盛气凌人的沈夫人。
我一时间有些切换不过来,没有给出反应。
叶清瑜向我靠近,又说:“没有我,就不会有你。你也就不可能和沈亦霆双宿双栖!说到底,还是我给了你一切,你要报答!要偿还!我现在失去了在沈家的一切保障,我要你让沈亦霆给我三千万,作为我以后的赡养费!”
我被这冰冷无比的话逼得节节败退。
时至今日,叶清瑜的心里还是没有一丝的愧疚,她想的依旧是自己,是金钱!她就没想过这个没和她生活过一天的女儿,是否还在心里渴求她的一丝关怀?
算了,终究是我太傻太蠢!
我站定了脚步,目光看向了叶清瑜,这些时日的郁闷和哀愁在此刻化作了一种坚定,一种肯定。
我告诉她:“你,不是我的妈妈。”
叶清瑜眉头一皱,张口就要反驳,但是我马上就继续道:“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妈妈只有一个,她叫陆春巧,是佩凌县东街口朋来春足浴店的老板娘。”
“你!”叶清瑜生气的指着我。
我没有一丝退让,心里也不觉得我这个所谓的“女儿”该有什么愧疚,因为我说的句句属实。
“希望你记住我的话,我的妈妈叫陆春巧。”说完,我决然的转身离去。
薛紫安快步的跟上我,想要保护我,估计是觉得此刻的叶清瑜可能会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可是她没有。
只是,在我即将走出房门的时候,叶清瑜忽然哭喊了一句:“良伦!我不该害你!所以你现在在报复我!报复我……”
我听后一愣,随即回头看向了叶清瑜。
她的表情有些惊恐,说的吓人些,就和见了鬼一样。
我以为她是觉得自己一直欺骗沈良伦,所以心有愧疚便成了心魔,于是也没有继续听她的疯言疯语。
至此了结。
……
回到公馆以后,沈亦霆正在客厅等我。
他什么也没问我,只是细心的帮我脱下了大衣还有围脖,然后说了句上楼歇歇。
我点点头,随他上了楼。
一进入我们的卧室,我就牢牢的抱住了他。
沈亦霆拍着我的背,说着一切都已经过去,叫我不要再纠结下去。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脑海了不断闪现叶清瑜那疯疯傻傻的模样,她时而像个少女,时而又是那个高贵的沈夫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她?哪一个又是真实的她?
恐怕,我这辈子是不会知道了。
……
时间转眼到了圣诞节。
沈亦霆曾经说过他知道这是什么日子,他还真的在这一天为我准备了惊喜,那就是邀请吴绍先、陈露影、杜礼、琳达、马研远他们一起来家里过节。
在卧室里换衣服的时候,我的动作有些迟疑。
沈亦霆瞧见了,就说:“你穿红色很好看。”
我微微叹口气,说:“我不是在想这个,而是……”圣诞节的特殊意义于我而言,是因为我妈在那时候捡到了我,所以我把它看做是自己的生日。
可实际上,我是十月三号出生的。
“今天是你真正的生日。”沈亦霆精准无误的猜中了我的心思,他走到我身后,看着镜中的我说,“晚晚,任何时候都别完忘了你自己是谁。”
我握住他搭在我肩上的手,笑了笑,说:“我是你的晚晚。”
沈亦霆笑的迷人,随即蹲在了我的身边,伸手摸着我已经明显凸起的肚子,说:“还是我孩子的妈妈。”
我笑着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却在要再次张口的时候,看到了沈亦霆的表情有些异样。
猛地,我心里划过一丝不安。
……
挽着沈亦霆下楼的时候,楼下的众人已经在等候了。
我看到吴绍先牵着陈露影的手,给我的感觉很是温馨,想来他二人的感情也是越发浓烈甜蜜了。
“晚之。”陈露影唤了我一声,然后指了指沈亦霆一早让人备下的圣诞树,“我把礼物放在了树下面,你等会可要记得去拆开看看,希望你喜欢。”
“露影,谢谢你。”我笑着说。
“晚之,我的礼物也放在那里了,估计你看了肯定是感到惊喜不已。”吴绍先说。
我正要道谢,就听薛紫安说:“绍先啊,不是我说你,你向来就是个闷葫芦,准备的礼物能有什么惊喜?”
“听你这口气,你把你准备的拿出来,我看看。”吴绍先和薛紫安逗了起来。
薛紫安摆摆手,走过来挽住了我另一边的手臂,然后另一只手放在了我的肚子上,说:“我这干妈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伺候宝贝到现在,简直就是劳苦功高!你们说说看,孩子她妈妈好意思找我要礼物吗?”
这一番话引得众人大笑,我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看向沈亦霆的时候,他明明也在笑,可是眼中似乎有种压抑着的悲情,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但我来不及问什么,就又被下一个说话的人给打断了。
这一次是杜礼和琳达。
琳达说:“晚之,我的礼物是和阿礼合送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都是对宝宝有好处的,希望你喜欢。”
我看了看杜礼和琳达二人,知道他们的感情也是渐渐稳定了,心里很是为他们高兴。
“大家都准备了礼物,我也不能落下。”马研远笑着接话道。
他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的居然是一块儿玉佩!
马研远说:“我们家祖上有在清朝当太医的,几代传下来后,落魄了,是颜家收留了我们。这块儿玉佩,是当年小姐的父亲在拍卖会上为我们家赎回来的,因为我父亲当时卧病在床,看见这玉佩便说这是家里的祖传宝贝,可家门不幸,都给败掉了……小姐的父亲为了达成我父亲的心愿,就花高价拍了下来。现在,我送给你。”
听到马研远这一番解释,我顿感受宠若惊,立刻说:“这可不行!这礼物太珍贵了,我不能收!您一定要留好,一辈辈传下去才是。”
马研远笑着摇摇头,跟我说:“这不就是传承下去吗?你不是别人,是沈家的儿媳妇,先生的妻子,也就是小姐的女儿。”
他如是说,叫我心里一阵感动,一时间说不出了话。
董管家见了,就主动接过了盒子,然后递给了我,和我说:“马医生的话一点儿也不错,你是颜家的人。”
我看了看盒子,又看向了沈亦霆,他冲我点点头。
……
接着,我们一席人入座。
这算的上是我吃过的最热闹的一顿饭,而且也是最温暖的。
沈亦霆话少,只是习惯了握着我的手坐在我身边,而琳达和薛紫安可以活跃气氛,再加上吴绍先和陈露影,场面真的很是热闹。
我不知不觉把头靠在了沈亦霆的肩膀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他们。
沈亦霆低头问我:“累了是吗?”
我摇摇头,回答:“不累,就是觉得开心。”
沈亦霆一笑,说:“你开心就好。”
我抬起头看向他,说道:“大家都准备了礼物,你的呢?我怎么没看到?你该不会是想忘记了吧?”
他看着我,一直笑而不语,只是伸手把我的头发别到了耳后去。
我皱了下眉头,问:“你该不会真的是什么也没准备吧?”
“你说呢?”他反问。
我笑笑,故作生气道:“你要是忘了,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和你分房睡。”
沈亦霆不重不轻的捏了一下我的手,说道:“我的礼物放在最后。”
……
我们吃完饭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半。
琳达说时间还早,外面还有前几天的一些积雪,不如去散散步,全当是消食了。
我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因为我每天吃完饭,沈亦霆都是要陪着我散步的,适当的运动对孕妇很有好处的。
沈亦霆叫佣人取来了我的衣服,我穿好后就准备和琳达他们去外面走走,可这时候又来了一个佣人,她说外面有人找。
这个人,居然是沈易康。
他穿了件蓝色的大衣,衬得他高高瘦瘦的,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他的眼睛,有些凹陷了。
马研远见他来了,立刻上前与他说话。
我知道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马研远在照顾沈易康,还有些时候,薛紫安也会过去看看,但是他们都没和我说过他怎么样了。
如今看来,我倒也是分辨不出他现在是个什么心态。
正想着,沈易康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一怔,也没有躲避他的视线,只是不知道现在的他再想什么,又会做什么。
只见马研远让出了位置,沈易康便向我款款走来。
在我面前站定的时候,他看了沈亦霆一眼,冲他点了下头,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我。
他犹豫了一下,说:“圣诞节快乐。”
我被这五个字弄的有些不知所措,隔了好久才把盒子接过去,也是在那时候才意识到刚才的沉默是多么不礼貌。
于是,我马上说了句:“圣诞快乐,谢谢你的礼物。”
沈易康露出了一个笑容,跟我说:“是送给孩子的。”
我又是一怔,接着将盒子打开一看,就看到里面是一个心形的金牌,写着一个“福”字。
这里面的寓意,不言而喻。
“好了,礼物已经送到,我先回去了。”说完,沈易康也不给大家挽留的时间,转身就要离开。
我眼看着他就要走到门口,忍不住喊了一声:“易康!”
他脚步一顿,稍稍侧过了一些头。
我只觉得沈易康好像是一夜之间真的长大了,他的眼中染上了这红尘中每个人都会有的忧愁,再也不似以前那般孩子的无邪。
攥紧了手里的盒子,我说:“要是一个人孤单,就常回家看看。”
沈易康背脊一僵,没有说话,但是他快速的回过了头,许是在掩盖情绪。
沈亦霆搂着我肩膀的手紧了紧,对沈易康说:“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沈易康半天没给出反应,但最终还是点了下头。
……
众人离去后,外面飘起了零星的小雪。
由于我们卧室的飘窗让沈亦霆封住了,我就缠着他陪我在一楼的那间小厅里看雪。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想睡吗?”沈亦霆问。
我仰头看着天空中一片片落下的雪花,笑着和他说:“今天心情好,还不想睡。”
沈亦霆也笑了,跟我说:“就是大家吃一顿饭,你就这么开心?”
“当然了!”我扭头看向了他,“你看看,现在每个人都是有了归宿,就连易康似乎也在积极迈出那一步,这不是很好吗?”
沈亦霆看着我,随后点了下头,说:“确实。”
我挽着他的手臂,头靠着他,说:“亦霆,再有几个月宝宝就要出生了。等那之后,我们就结婚好不好?其实我不需要什么盛大的婚礼,有你和宝宝就够了。”
沈亦霆没有回话,只是过了片刻把手臂抽了出去,然后单膝跪地,用双手捧住了我的肚子。
他说:“你要记住,妈妈为了你受了很多罪。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所以等你出生了,必须要听妈妈的话,不能再惹她生气,你还要保护她,让……”
我笑了出来,拉着他的手想让他站起来,说:“他听得懂这些吗?还让他保护我,这不是你这爸爸该做的事情吗?”
沈亦霆沈一僵,低下头没有说话。
“快别跪着了,一会儿膝盖疼。”我说着,又是伸手去拉他,但这么一动,我这身体就像定格一样,不动了。
“怎么了?”沈亦霆连忙问。
我皱着眉头,只觉得好不可思议,那种感觉是头一次这么的清晰。
“晚晚,怎么了?”沈亦霆着急了,说着就要站起来。
我马上说:“别动!你不要动!”
沈亦霆眉头一皱,不明白我的意图,我颤抖的伸出手,指着自己的肚子和他说:“他动了!宝宝动了!”
沈亦霆愣住了。
我屏息静气,继续感觉这奇妙的过程。
其实早前,我就有过一点点感觉,但是太快了,我还来不及分辨出是不是胎动,就已经结束了。
可是刚才那一下很明显,特别明显!
“亦霆!”我大喊道,拍拍他的肩膀,“快啊!你听听!他又动了!”
沈亦霆这一次才是有了反应,二话不说的把耳朵贴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紧张的等待着,心想宝宝快啊,爸爸在听着呢,你快动一动,好让……
“亦霆!你感受到了吗?宝宝……”
“嘘!”
沈亦霆阻止了我的话,将耳朵和我的肚子贴的更近。
下一秒,宝宝又是有力的动了一下,这一次,沈亦霆感受的清清楚楚。
当他抬起头时,我们四目相对。
那一刻,我们切实感受到了为人父母的强烈喜悦,也感受到了生命的奇妙,仿佛宝宝这一动,就如同牵出了一根线,将我们一家三口紧紧绑在了一起。
沈亦霆的眼底有些湿润,他对我说:“谢谢你,晚晚。”
……
圣诞节过后,沈亦霆更忙了。
之前的日子里,他就经常在外面加班加点,现在,我甚至会有一天看不到他的人,只不过无论他回来的多晚,他总是要和宝宝说话。
一般在那时,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根本就听不得他说的是什么,只晓得他一说就会说好久。
今天,我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书,董管家突然急急忙忙的上来了。
我见她的神色是少有的慌张,不免有些紧张,立刻就问:“您怎么了?”
董管家舒了口气,跟我说:“你别紧张。是先生传来的话,让我立刻给你收拾东西,因为要离开津城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