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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劝说未果后挂断电话,刘秀华一脸不解的嘀咕道,“嫂子这是咋了,下午的时候不还哭得昏天黑地的,嚷嚷着要去找景瑞公司的人拼命吗?怎么现在忽然又说要搬了?嗯,一定是他们派人去威胁了她!浩子,你可得帮忙想想办法,帮帮你舅妈一家啊!”
潘浩点点头,似笑非笑的说道:“妈,你也别太担心,没准是景瑞公司的人为了息事宁人,给了舅妈一大笔赔偿呢?”
刘秀华嗤的一声:“怎么可能?他们要是愿意掏钱,早干啥去了?要是早掏钱,就不会闹出这么多糟心事啦!”
潘浩没有再继续和母亲辩论。据他判断,尤建新一定是给了舅妈一家足够的好处,算是兑现了下午那“给一个满意交待”的承诺,否则怎么可能让悲痛欲绝的舅妈变卦呢?
对了,这个尤建新之所以敢在邮件上对我敷衍,一定是仗着自己出了钱,“摆平”了舅妈一家吧?嗯,既然愿意花钱,这家伙就一定是想消灾,看来他身上真是有黑料啊!
下午的一番博弈,终于换来了对手的自乱阵脚,尤建新的此番举动,坐实了他屁股不干净的事实,这是让潘浩现在唯一欣慰的进展。
除此之外,那迟迟不肯露面的神秘报料人,甚至是略显见钱眼开的舅妈,都让他心里耿耿于怀:尤建新到底有多可怕?咋吓得这报料人这么小心翼翼呢?还有舅妈啊,啧啧,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她,家里没了顶梁柱,她选择务实主义倒也无可厚非,不过这门亲戚嘛,看起来是要走远喽……
世态炎凉、人心难测,在这个夜晚让潘浩感慨颇多。
让潘浩更头疼的事还在后头。晚上回到家里,一家人洗漱后坐在堂屋稍事休息。距离上一次回家已经大半年了,而且中间还隔着个春节,更有一些父母不明就里的变故,如今的潘浩坐在那里,仿佛看得到父母头上冒出的无数个问号。
母亲刘秀华率先发问:“浩子,下午你跟着吴老三出去,他没敢难为你吧?”白天一直在忙前忙后,她也确实没空打探这些。
潘浩呵呵一笑:“那还用说吗?你没看他打架打到一半忽然就怂了么?再给他十个胆子,他应该也不敢难为我吧!”在父母面前,适当的大话还是可以说的,在潘浩看来,这可以最大限度的让父母感到安心、自豪。
果然,父母俩闻言相视一笑,紧接着是父亲潘志国发话:“所以说啊,浩子你这工作可得好好干,这天底下哪朝哪代都是这样,吃皇粮的永远是最惹不起的。哎,说起来,要是你舅家也有你这么个出息儿子,也不至于被人欺负成这样!”
刘秀华也颇为唏嘘的感慨道:“是啊浩子,要想我和你爸不受人欺负,你可得争点气才行。”顿了一顿,又道:“平常怕打扰你休息,少有和你联系,说起来,你去年说的升副主任的事儿到底咋样了啊?升成了吗?”
这个问题早在潘浩的意料之中,不过他一直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向父母说实话。忽然被问起,他还是下意识选择了回避:“这事儿领导们还在讨论呢,现在暂时还没结果。不过爸妈你们放心吧,不管能不能升上去,我的工作肯定还是会好好干的,不会给你们丢脸!”
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先给二老打预防针了——好好干工作,可没说一定是在机关干下去。
工作的话题聊完了,母亲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儿子的终身大事上。
“工作要干好,个人问题也别耽误了,我和你爸还等着抱孙子呢!”毫无过渡的切换话题,刘秀华看潘浩的眼神多了几分埋怨,“哼,过年那事我们还没审你呢,说说吧,你和文静到底咋回事?好好的怎么就闹掰了呢?”
父亲潘志国这时候也忍不住插话道:“该不会是因为现在这姑娘,把人家文静给伤了吧?臭小子,做人可不能三心二意,尤其是你现在这身份,更是得多注意啊……”
听二老这语气,潘浩不难猜到他俩在毫不知情之下,究竟在家里就这件事做过多少不靠谱的猜测。
说起来倒也怪不得他们,白文静这女人多会来事儿呀,以前在电话里一口一个爸爸妈妈,叫得他俩心花怒放的,早就把她当亲儿媳了,我这不声不响的和她分手,又忽然冒出一个李馨梦来假装新欢,爸妈没有直接骂我负心汉,已经算是够给面子了……
一边瞎琢磨,潘浩一边苦笑着说:“行啦,感情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呢?反正我绝对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白文静也没你们想得那么完美。”同样没敢实话实说,毕竟自己分手这事不仅丢人现眼,而且和工作上的变故有直接关联,现在说出来,只会让父母添堵。
抱着对儿子无条件的信任,听他这么一说,二老再次交换了个眼神。接着刘秀华拍着他腿叹道:“儿啊,终身大事确实要慎重点,不过你也别拖太久了,趁我和你爸身体还行,还能帮你们带孩子,赶紧……”
得嘞,这话题要是唠叨下去,今晚估计就不用睡觉了!潘浩一听苗头不对,连忙打断道:“妈,我累了一天,困得不行了,有啥话咱们明天再说吧。”
刘秀华心疼儿子,只得强行关上刚打开的话匣子,随口嘱咐道:“好了,妈就不唠叨啦,下次有机会,把你新交的对象带回家来看看吧!”
这天晚上,潘浩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分析着现在手上掌握的情况,心里默默盘算着:虽然尤建新没有给我什么干货,但通过这工作记录,看得出这人是个心思足够缜密的家伙,这种人一般都疑心病重,行事小心谨慎,同时还爱背地里搞小动作。换句话说,这样的人要想使坏,恶劣程度一般也会远超常人。
那么,尤建新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让他对我模棱两可的威胁这么敏感呢?莫非舅舅家那场火真是他派人放的?嗯,这件事我没有证据,吴老三更不可能知道,应该不在尤建新的顾忌范围内,倒是可以暂时放一放。
这么看来,问题应该就出在拆迁赔偿款上了!可景瑞公司好歹也是个正规注册的企业,甭管背景后台是谁吧,明确的规章制度总该是有的吧?难不成尤建新区区一个办公室经理,还能有胆子侵吞村民的拆迁款不成?
呵呵,他要真敢这么做,就算村民们不吭声,景瑞公司也不会放过他吧?对了,除非他和公司里什么领导有勾连,属于合伙作案?那这事儿可就有得查喽!
思来想去,潘浩觉得自己的线索拼图上,还是缺少直指问题核心的重要一块,不过现在看来,通过网络发酵,再因为自家亲戚让他被卷入其中的这件事,看上去已经足够有话题性,足以深挖成一条有分量的新闻了。
想到这里,潘浩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陆定远这家伙不是盼着老子采不到新闻、写不了稿,然后不得不去投靠他么?呵呵,对不起,老子还没这么衰!
盘算了一夜,匆匆睡了几个小时,潘浩一大早便同父母一起,再次朝舅舅家赶去。父母决定再去的原因很简单,是想看看舅妈是不是被景瑞公司的人威胁了,想要去帮忙助阵讨公道。而潘浩则是想设法打探实情,看看舅妈到底收到了尤建新多少好处,由此来判断尤建新身上黑料的“价码”。
到了龙头村,昨天高挂在村口的灵幡已然不见,灵堂播放的哀乐消失了,甚至连院子里做法事的道士、前来吊唁的亲友宾客也都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堂屋里还摆着一口棺材,没人会想到这里昨天才刚刚有人去世。
舅妈杨淑芳此时正在院子里打电话,潘浩带着父母走到跟前,隐约听见她似乎是在和殡仪馆的人通话,正在商量棺椁运输和遗体火化的事。
作为舅舅的亲妹妹,刘秀华一听就毛了,哭着上前一把推在了舅妈肩头,推得她一个趔趄,口中斥道:“好你个杨淑芳啊,真打算把我哥拿去烧了?你……你还嫌他被烧得不够惨吗?”
杨淑芳被吓了一跳,回头见到是潘浩一家,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干嘛啊?这是我们家的事,你来瞎掺和啥?”
“你说什么?瞎掺和?”刘秀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立在了原地。
杨淑芳毫不留情的补了一句:“嫌你哥死得惨是吧?觉得我是被景瑞公司的人威胁了对吧?真这么关心我们家的话,你们早干嘛去了?”
见到原本和睦的俩人居然如此冷眼相向,甚至口不择言的吵了起来,潘浩暗自唏嘘。不忍见到母亲受辱,他不得不站出来发话了。
“舅妈,你最好先搞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昨天我出去一趟回来,晚上景瑞公司的人就给你送钱来了?”望着杨淑芳的双眼,眼看着她的表情渐渐变得尴尬不自然,潘浩冷冷笑道,“说吧,他们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连一家人的和气都不要了?”